白素貞一臉凝重的站在法玩身邊,看着小青和法海一路從門口鬥到庭院中。兩人互不相讓,招招迫人,一時間難分高下。
而許仙看着二人的身影只覺得自己的心就揪到一起了。他怕法海會傷到小青,但自己又不會武功所以什麽都做不了,貿貿然的沖上前也只會弄得自己受傷、小青分心,也救只能站在原地幹着急,一邊祈求法海千萬不要傷到小青,一邊緊張的觀察着兩人之間的對戰。
“虧我姐姐對你那麽好,你居然忘恩負義!裴文德,你良心何在!”小青狠聲道,說着手上的招式愈發淩厲起來。
“貧僧法海。”
“法海?法你妹的海啊!裴文德!不要以為你剃了個頭發、披了個袈裟、換個名字我就不認識你了!從小到大你都是這麽無賴!”
“孽障休得胡言!”法海也是有些怒了,不自覺的帶上了平時法玩經常用的稱呼,“你和你姐姐是妖,人妖屬兔,那白素貞如何與許仙成親?!”
“呸,人妖屬兔,既然人妖屬兔那當初你還要死要活的非要娶我姐?!”
“那時候我還沒出家!”
“那出家之後還拉着我姐痛哭流涕不讓她走的不是你!?”
“……”法海臉色鐵青,招式明顯淩亂了不少。
法玩的公裏法力比法海都高出不是一兩個級別,法海知道若是讓法玩出手的話小青的性命是斷然保不住的。因此這才搶在法玩之前出手。白素貞雖然能隐約猜出個中緣由,但是小青卻對此并不知情,反而以為法海是因為想要在法玩面前邀功索易這才搶先出手的,因此對法海也真的已經是怒到極點了,下手自然重,招招狠辣、式式要取他性命。而法海雖然招式淩厲但卻有心退讓,因此好幾次都險些被小青傷到,讓白素貞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眨眼間兩人已經過了數十招了。法海的武力值明顯比小青要高,又法玩在一旁看着,法海不敢放水太多,更別說是當着法玩的面将小青放走了。一時間思緒混亂,苦惱着怎麽才能在不重創小青的情況下将她放走,一時間救有些分了神。
兩人間的打鬥逐漸變成了法力的比試,小青見法海有些心不在焉,更是連連朝着法海防守的薄弱處攻去。右手一擡幻化出長劍,與法海手中的禪杖糾纏在一起。
一旁許仙的臉色救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這等空手幻出兵器的功夫都能使出來,這小青恐怕不是普通人!
在場的不是得道高僧就是百年道行的妖精,法海更是已經洞悉了白素貞和小青二人的身份,幾人都沒有想到要顧忌,打鬥間也不僅僅限于招式武藝。而小青滿心怒火更是将許仙還站在一旁的這件事給忘了。一心只想要怎麽樣修理法海,情急之下竟然将寶劍幻了出來,轉眼間便又與法海糾纏起來。
法海想說什麽,但小青來勢淩厲又兇狠,只能倉促的轉身躲避,暫且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倒是白素貞,在小青幻出寶劍的一瞬間就已經反應過來了,她下意識的朝着許仙望去,只見對方的臉色煞白,緊緊抿着下唇盯着小青,臉上的神色讓人摸不清。白素貞心裏暗叫不好,這許仙心思細密,怕是已經發現了小青的不凡之處了!
白素貞想到當初自己初到金山寺見到法海時他那種冷漠的表情,不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麽?又想到前幾日小青還跪在自己面前,說出“若是我對他這麽好,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後還是要殺了我的話,那我必定先會殺了他”時的甜蜜與憂傷,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拉住許仙,問問清楚是不是因為小青的身份就嫌棄她了,是不是因為小青的身份,就要和她疏遠了。
烏雲黑壓壓的,地面上漸漸暗了起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法玩負手抿嘴站在臺階上,冷冷的看着法海與小青糾纏。
身為一名得道高僧,又是法海的大師兄,法海那小小的心思他又豈會看不出來?只不過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要收了這兩個妖孽的決心罷了。原來以為他只是對白素貞下不了手,現在卻沒想到因為顧忌着白素貞,就連對這小青都這麽手下留情。
當真是沒想到這白素貞的影響力居然會這麽大,若是任由發展下去的話,總有一日法海會毀在白素貞手裏的!
狠狠的冷哼一聲,法玩的目光兇狠的像刀子一樣,手裏的禪杖重重的跺在地上,他腳邊的地面迅速裂開,可見其力道之大!
而站在離他不遠處的白素貞全身的肌肉也已近緊繃,啥時間就進入到了防備的狀态。這法玩的功力高強,法力可能更是不在自己之下,若是真打起來,不知道自己又幾分把握能打贏他。
更何況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懂、整個人都在狀況外的許仙!
庭院中叮當的聲音此起彼伏,法海和小青的鬥法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其中任意一個人稍微一不留神就會被重創。
轟隆。
烏雲滾滾而來,一道道悶雷聲乍然響起,氣氛危險得有些詭異。不僅白素貞和法玩,就連身為凡人的許仙都已經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尋常,頻頻擡頭望去。
法玩的神色不置可否,倒是白素貞,擡頭望着天眉頭緊鎖,臉上盡是疑慮。
遠處小青和法海越大越兇,聲音也越來越大,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天色的異常。法玩臉上的疑慮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過來,而白素貞卻像是想到什麽似得,震驚、驚恐以及不可置信的神情混合在臉上,死死盯着天象。
烏雲越來越密也壓得越來越低,像極了用毛筆在宣紙上重重抹了一筆,明明是清晨卻被遮蓋得像是午夜一般。
“小青!快回來!”
明明是危險臨近的信號,但小青和法海卻還像是什麽都沒注意到似得。白素貞面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慌,禁不住的沖下臺階,也顧不得許仙還在一旁就使出法力,将鬥得不可開交的二人格開,聲色俱厲的沖着小青道,“快回去!”
“回去?回哪兒去?”小青一頭霧水的問道。
似乎只是說話間就已是暴雨如瀑,白素貞和小青的衣衫瞬間就濕透了。
白素貞腳下生風轉到法海和小青兩人中間,一手推開法海,一手拉住小青的胳膊,騰空兩步就帶着小青來到了正門口,将另外三人遠遠甩在身後。小青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率什麽,但是白素貞握着她手腕力道之大還是多少讓小青明白了有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兩人将要躍出許府的一瞬間,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白素貞一驚,連忙将小青推開,擡掌接了對方一招。
來者正是法玩。
此時的白素貞如臨大敵,衣衫盡濕、有幾縷頭發粘在脖頸處,顯得好不狼狽。
又是一陣轟隆悶雷,白素貞的臉色蒼白而又肅穆,一言不發的就開始和法玩過起招來。
法玩的法力不低,但白素貞更是。此時兩人均是使出了全力,比方才法海和小青過招時更加驚險。
小青擔心白素貞會受傷,正想躍身上前卻被白素貞一道金光再次逼退。小青愕然,白素貞的聲音顯得有些崩潰,“快走!”
“到底……”小青的話音未落,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巨雷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劈到小青方才站的位置上,在地面上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
小青當場傻了。
法海和許仙先後從雨幕中沖出,渾身也都是濕噠噠的。他們一人沖到白素貞旁邊,一人則将小青拉到懷中。
“是、是天劫麽?”
縱使是被許仙摟在懷裏,小青還是克制不住的全身顫抖。她的身子冰涼,僵硬得像一根木頭一樣。許仙心疼的要死,也顧不得追問小青她們到底是什麽身份,将小青摟在懷裏一直安慰。
法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是疑惑的望着白素貞。而法玩一臉冷酷,“你們罪孽深重,這下就連天都要你們死!”
“胡說八道!”
縱使性格溫婉如白素貞也沖着法玩怒目呵斥道,“世界萬物皆平等!我們雖為妖卻一心向善,平生從不作惡事,又何罪之有?!”
“我姐姐早年為了救他法海拼盡一身內力,更是搭上了千年內丹,後來為因被貶的桃仙重創,難道就該死?!難道那心狠手辣、橫刀奪愛不成便往下殺機的仙崇高,我們就低賤?!虧得你一屆佛門中人,目光竟然如此短淺!”
小青雖面色慘白、嘴唇顫抖,但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目光炯炯的逼視着法玩。
“你們身為妖,就是錯了!”
法玩在瓢潑大雨中沖着白素貞冷眼,“身為妖竟妄想修煉成人,當真是笑話!”
“你!”
小青還想說,又是一道天雷劈來,吓得她的臉色又白了三分。白素貞心知法玩的執念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化解的,也無意與他糾纏。恰逢又一道巨雷劈過,白素貞忙擡手施法,将那巨雷震開。
“小青就交給我,你們在這裏會有危險的!”
白素貞拉住小青的另一條胳膊,倉促的對着許仙道,“我們在這裏很危險,話不多說,日後有機會再解釋。”說完帶着小青騰空而起。
“妖孽哪裏走!”法玩不依不饒,右手探住白素貞的肩膀往後一拉,顯然是下定決心要将二人留下似得。
“法玩!你莫要欺人太甚!”
小青與白素貞親如姐妹,如今遭逢大劫,白素貞縱使拼盡性命也要保她過了這場天劫。
萬物自然生長,而像白素貞這樣身為妖類卻偏要修煉成仙的自然是逆天而行。縱使有觀音大士的指點,但像大小天雷這樣的劫難也是必經的。
但若說小青修煉到如今已七百年,既非五百整數亦非千年大關,天庭又怎會降下大天雷?!
恐怕只能是因為小青根基不穩洩露了妖氣,又妄動凡心,想要與人類結合吧。
白素貞的目光落到許仙身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憐憫之情。
可憐許仙,若是小青沒能渡劫,那他……
他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