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月。
送報紙的鷗鳥一如既往地準時。而今天來了第二只,落到了我的面前,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對它抱歉地擺了擺手,笑着解釋道:“我們已經接到今天的報紙了。”
海鳥沒有離開,反而飛到了我的手上落下,沉甸甸的。它向前探身,示意我接下他嘴中的紙張。我挑眉,拿起,攤開紙張開始閱讀。我不可置信地張大了眼,而海鳥沒有離去,仍停在我的手上,擺明了要得到一個回答。
我有幾分好笑地看着通體雪白戴着海軍帽的海鳥:“這麽重要的東西為什麽交給我?不是給直接給主人才對嗎?”
海鳥神色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環視了四周一下。我順着它的目光看去,的确,都是在某種意義上兇神惡煞的男人們。
“好,我幫你轉交。”我半提着胳膊,讓海鳥仍停在上面,向艾斯走了過去,“艾斯,你的信。”
艾斯奇怪地挑眉,接過紙張,閱讀之後笑出聲。他擡眼,黑色的眼眸中笑意還未散去,嘴角輕勾,眼神肆意張揚。我想,我知道他的答案了。
“是你送來的吧。”艾斯彎腰看着我胳膊上停着的海鳥,注意到着海鳥如臨大敵般看着他,他忽然大笑出聲,戳了戳毛茸茸的海鳥,眼神中有着興趣,“真是有趣。”
海鳥憤怒地拍開了他的手,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什麽。
“我拒絕。”艾斯笑得張狂驕傲,眼神無比正經,聲音也高了起來,“我要按自己選擇的道路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所以抱歉了,沒有可能!”
海鳥被無比正經,面帶肅殺的艾斯驚悚到,呆在了原地。而艾斯忽然再次笑出聲,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下來,摘下海鳥的帽子摸了摸它的頭,把羽翼弄得淩亂無比。他咧嘴道:“不要那麽嚴肅嘛,拜托了。”海鳥反應過來,憤怒地奪回了自己的帽子,喳喳叫着,憤憤飛走。白色的身影映着碧色的天空分外明顯。
我眯眼遠眺,直到那只海鳥的身影變成了一個點,再也無法辨出輪廓:“這樣真的好嗎,艾斯?毫不留情地駁回七武海的位置邀請?”
“啊,那種位置,我不會接受的。”艾斯壓低了帽檐,笑得狂傲,“政府的庇護什麽的,我不需要。只要自由自在地航海,我就滿足了。”
我淺笑着看這個驕傲随性,意氣風發的男子,輕輕挑眉:“你的下一個目标是?”
迎面而來的微風吹亂了艾斯的黑發,他壓在帽檐上的手仍未方下,嘴角笑意未褪,眼神堅定:“我要名揚四海,所以,白胡子。”
被稱為世界第一的男人,白胡子嗎?我挑眉,扶着欄杆,看着深藍淺藍,沒有說話。
過了數日,我站在松林的邊緣處,擔憂地皺眉望着前方塵土飛揚,說得很艱難:“還沒完嗎?”
艾斯尋找白胡子想要挑戰,卻被七武海之一,海俠吉貝爾死命攔住。誰也沒有料到這場戰鬥會維持這麽久,久到不眠不休,五天五夜。
“艾斯死不了。”沃裏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面色淡然,我卻偏偏捕捉到他眼中的一點微不可見的焦慮,“但這場戰鬥的副作用……”他沒有說完的,不言而喻。
我皺眉,使勁握着拳,任指甲深陷入掌心,睜眼看着,卻無計可施。這場戰鬥我們無從阻止,因為這是男人愚蠢地賭上了性命和榮耀的戰鬥。
他們有着各自的義,各自的道路,各自的信念。無論我們接受與否,一個必須倒下。
終于,吉貝爾和艾斯先後倒到了地上,沒再起來。
“可以了吧。”我強行抑制着自己跑過去幫忙的念頭,咨詢似地看向劍客先生,“結局平手,是不是結束了?”
劍客先生唇微微一動,還未來得及回答我的問題,忽然擡頭,抽出了自己別于腰間的刀,任銀光傾瀉,鋒芒畢露。他眼神犀利地望着戰場的另一端,抿着唇。
海岸處的迷霧忽地散去,一艘巨大的船只在逐漸靠近岸沿。
我擡頭,心猛地沉了下去,因為我輕易辨出了那個時常出現在報紙上,傳奇的人物。較常人極其巨大的身軀,背着光線,模糊了面容,伴随而生的是強大的壓迫感。我眯起眼,卻只能看清他标志性的月牙白胡和胡下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看着之前無力倒地而現在動作僵硬爬起的艾斯,眼神之中有着欣賞。我握着匕首,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去,卻仍是滿滿的欣賞。
他一步一步向艾斯走近,每一步都帶來巨大的壓迫感。我只覺得自己渾身冷汗淋漓,卻移動不了。這是……世界第一的男人帶來的壓迫感嗎?
幾個沖上去想要護在船長身邊的船員們被白胡子彈開,而他明明連動都沒動。
艾斯仍在地上起不來,看向我們,語氣急切:“你們……”
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艾斯手一揮,一個熊熊燃着的火壁便将我們和他之間的路切斷。橘色的烈焰無從靠近,連接了了天地,沒有破綻缺口,有的只是沖天的火苗,完全無法打破切斷。
我從不知道,這個炙熱的牆壁,熟悉的招數用在了我們身上,竟會讓我們如此地遍體生寒。
“船長!”維因大叫着,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槍支,隔着烈焰瞄着那個世界最強的男子,瞳孔猛縮。
“船長!”雷恩一反往常的昏昏欲睡,眼神清明至極,壓低了聲音,肌肉緊繃,犀利有如豹類。
“船長!”艾力克已沒有了素日的笑容,拿着武器,沖将我們與他隔開的艾斯大吼着。
高溫讓他不遠處的背影在我們眼中略微扭曲,卻一如既往挺得筆直。
他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就這樣,站在那個號稱世界最強的男人面前,背對着我們。
火苗劈裏啪啦作響,我卻在這片混亂中無比清晰地聽到他語氣平靜,沒有一絲動搖:“放他們走,作為交換,我不會逃。”
我的瞳孔微微擴大。
這算什麽!
如果你就這麽死在這裏,為了我們,那我的一年之約,又算什麽!
才不要你為了我們犧牲!
“抱歉了船長。”尼洛面無表情,握着畫筆,身邊浮着面目猙獰的鬼怪,“可我們從來不是乖乖聽話的船員。”
維因帶頭沖了上去,鳴響了第一槍:“把船長還回來!”
刀劍相交,火藥味在空中彌漫,艾力克爆了粗口:“你這混蛋,把他交給我們!”
希姆萊沒有說什麽漂亮話,只是任手中銀絲暴漲,眼神冰冷。
我一手掏出了沃裏給我的護身藥物,一手握着匕首,眉頭皺得死緊。
我們沒能越過火壁進入包圍圈,因為我們和衆位隊長杠上,殊死搏鬥。
作者有話要說:
發上來了,謝天謝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