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坂零蹲了下去。
“疼嗎?”她表情認真地問道。
地上翻滾着的男人不說話, 只是一個勁地哀嚎。
躺在地上還粘在一起的爆豪勝己和轟焦凍迅速分開,轟焦凍拍着身上的灰塵, 而爆豪勝己則面目猙獰地走過來。
“死吧!”
這下連轟焦凍也沒有阻止爆豪。
轟焦凍報了警。
“怎麽可能!我的個性怎麽可能失效!”恥辱塗不甘心地叫嚷着, 他捂着腰,顫顫巍巍地試着爬起來, 可是沒能成功, 就幹脆坐在地上。
“啊,這個啊。”禦坂零站起來, 認真地盯着對方。
爆豪勝己和轟焦凍都看向禦坂零,他們同樣不明白禦坂零是怎麽做到脫身, 畢竟恥辱塗并沒有回收個性, 而他們也被牢牢地粘着, 只有禦坂零一個人離開了并做出了精準打擊。
“禦坂使用了個性,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禦坂零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雖然規定是大家都不允許使用個性, 可是你先動手了诶,所以為了公平起見禦坂也要用。不被人看就可以了, 反正你也是這個打算。不然也不會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實施計劃。”
“可是你的個性不是放電嗎!還從來沒有人解開過我的個性!”恥辱塗吶喊,原來的王牌一下子變成了廢牌,想必是個人都不好受。
“不是哦。”禦坂零居高臨下地看着恥辱塗, 恥辱塗剛想擡頭,被爆豪勝己一把按住,他扭頭對禦坂零大吼“混賬,穿裙子要注意一點啊!”
差一點就又走光了!這個混賬就一點都不注意嗎???!
“哦。”禦坂零看上去很乖地答應了。
爆豪勝己一手按住恥辱塗的頭, 手裏的汗弄濕了恥辱塗的頭發。
恥辱塗不敢亂動,生怕這個暴躁的人把他的腦袋給炸掉。
“說起來,禦坂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轟焦凍報完警後問道。
原來就個性強大的同班同學看來在消失的時間裏也成長了不少,之前禦坂零使用個性還會有輕微的征兆,比如說留海上不受控制地冒出電弧之類的,但這一次她簡直就是無聲無息地發動了個性。
爆豪勝己和轟焦凍都感到了壓力。
“禦坂的能力才不是放電呢。要說具體的名稱,嗯,應該是,Electro Master吧。”禦坂零頓了一下說道,“操縱電力,以及相關的由電場變化産生的磁力。”
“電磁力是四大基本作用力之一,連摩擦力的本質都是電磁力呢,這個人的個性僅僅是讓生物體之間産生靜電吸引力,所以才會粘在一起,那麽這就是禦坂的操作範圍。”禦坂零解釋道。“這種束縛稍稍分析一下就可以解開了,所以理科學習是很重要的!”
她驕傲地站直了身。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都沉默地看着禦坂零,連恥辱塗也愣住了。
“我從來沒想過我個性的原理。”恥辱塗說。“就是那個樣子的,那樣去做就可以了,所以這就是雄英的高材生嗎?”
“根本比不了啊,我失敗情有可原。”
他看向爆豪勝己和轟焦凍。
不,不,我們和她不一樣。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個性使用要那麽麻煩。
兩人在恥辱塗的注視下都搖了搖頭。
禦坂零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就是這一點讓禦坂感覺這個世界不太友好。”她咕哝着。
因為是涉及重大犯罪集團敵聯盟的關系,警察迅速趕到現場。
看見一個捂着腰被人壓着頭的可憐中年男人和三個年輕力壯的雄英學生,分別是體育祭的第一,二,三名。其中那個壓住敵人的兇神惡煞的家夥,簡直比敵人更像敵人,在放開的時候,表情兇殘地像是要殺人。
警察們甚至對那個哀叫着的敵人産生了同情,偷襲不成反被打倒,也真夠倒黴了。
歐爾麥特的好朋友塚內正直警官也來了。
禦坂零警覺轉頭。
禦坂零飛速移動,連爆豪勝己都沒看清她的動作,一下,兩下閃到了原來他們機會躲避的巷子後面。
“零”
最不想聽見的聲音響起來了,禦坂零知道被看見了,而且無論她多麽不情願,也算個目擊者證人,是必須要去警局的。她又磨磨蹭蹭地從巷口出來了。
本來就是偷偷跑出來,她不想讓歐爾麥特知道啊!
“塚內叔叔好。”禦坂零不情不願打招呼。
“你不是在住院,怎麽跑出來了呢?”塚內正直問她。“是不是不想呆在醫院裏?那可不行啊,零。”
“嗯啊,嗯,禦坂只是…”禦坂零把手背在身後,支支吾吾說不上話。
心虛了。
果然是這樣的,這家夥又把自己搞進醫院,然後不想治療,耍小孩子脾氣跑出來。爆豪勝己磨着牙瞪她,反被她無辜地看回去。
平靜,平靜。爆豪勝己再三告訴自己。他兇狠地盯着正在被塚內正直教訓的禦坂零,後者茫然無措地抖了抖,對着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的警官說了聲謝謝。
等到從警察局裏面做完筆錄出來天色已經不早了,禦坂零目睹了轟焦凍給安德瓦的臭臉。奇怪的是,安德瓦居然還對她印象不錯,說着要和焦凍多來往之類的話,而轟焦凍則以一句“別理他。”恢複了冷酷少男的身份。
接着是爆豪勝己的媽媽爆豪光己,這位降服惡龍的年輕母親自身也化為惡龍,和爆豪的相互吵架看得她一愣一愣。
所以說不愧是爆豪的媽媽啊。禦坂零坐在一邊看着,身上披着衣服,她喝了一口捧在手裏的熱茶,觀察着她認為的正常家庭裏應該有的相處模式。而這位貌似很兇的母親對她倒是很溫柔,看她一個女孩子既遇見了這種事情,又孤零零地在警察局,柔聲問她害怕不害怕,要不要去她家坐坐。
期間遭到了爆豪勝己的迷之鄙視,“這家夥可是連腦無那種大家夥都打得過的人。怎麽會害怕這種渣滓敵人。”以及爆豪光己對爆豪的強力鎮壓,“再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啊!”
禦坂零禮貌地拒絕了爆豪媽媽的邀請。平淡的和十萬分火大卻又不得不強忍着的爆豪勝己道別。
說錯了哦,禦坂不是女孩子,禦坂是戰鬥機器。她搖了搖頭,要說木原醫理帶給她的心理陰影是什麽,可能就是,她再一次重新确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禦坂不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禦坂是個軍用克隆人。而且是一個很弱很弱的殘次品。
姐姐大人可以放出高電壓低電流的攻擊而不被指責是因為她本身足夠強大,況且她本來不需要接觸黑暗。跟禦坂們的認識就是她陷入最深的一次。而禦坂們本來就出生于學園都市的黑暗,是違反國際法的産品。
作為一個軍用克隆體,太弱,過于心軟都是原罪。在光明世界裏的生活磨平了她的爪子,以前的時候她可以毫不客氣地聽從命令對任何人進行攻擊,但是現在卻不行了。
歐爾麥特以身作則告訴她,應該要怎麽做,怎麽做才能讓別人都生活的更好。正義,善良,偉大,這是歐爾麥特吸引禦坂零的地方。說着漂亮話,賭上自己全力去做到幫助別人的事情,就像姐姐大人一樣,一樣耀眼。
禦坂零不讨厭耀眼的東西。
所以,她那麽想,那麽想趕快回到之前的校園生活中去,仿佛以此就能肯定自己,禦坂就是一個從小立志于成為英雄的人,來到雄英就是為了實現她的夢想——
她編不下去了。
英雄名為兩萬的人,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的每一個妹妹的死因,和她們臨死前的掙紮。
我想活下去啊!
——那是最基本的求生欲。
那麽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所以直到真正面對爆豪勝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我喜歡你,或是,我想和你交往?禦坂零有點搞不懂自己了。明明在那邊的時候,是那麽迫切地想告訴他禦坂零也是喜歡你的。
可是一見到他人就什麽都說不出來。或準确地說,一想到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就好像隔了一層,有什麽變了。
或許這就是姐姐大人展現出來的傲嬌?
禦坂零充滿疑惑的自我分析着。
突然一只寬厚溫暖的手放到了她的頭上,禦坂零擡頭,看着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和深陷的眼窩。
“八木叔叔,今天又過度使用個性了。”禦坂零輕車熟路地抱怨着。
“你自己不也是身體沒好完全就跑出了醫院,還自己辦理了出院證明?”歐爾麥特反問她。
“禦坂已經好了啊。”禦坂零回答着,把手上已經涼掉的茶放回了桌子上。
“很抱歉啊,又麻煩你了。”禦坂零用頭蹭了蹭八木俊典的手,從座位上站起來。“那我們回去吧。”
“禦坂少女,你在苦惱什麽?”歐爾麥特一針見血。
“啊,沒什麽啦,真的沒問題啦。”禦坂零說。
“那麽為何什麽你不開心呢?禦坂少女,我可從未見過你傷心到這種地步。”歐爾麥特又問她。
“沒有啦!真的沒有!禦坂發誓!”禦坂零拉住歐爾麥特的手,“我們回去吧!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她擺出一副義正辭嚴的表情。“歐爾麥特是禦坂零的監護人,即使是他自己整天不懂得愛護身體,到處逞強。禦坂零也要記住幫他調整身體!”
“好的,好的。”歐爾麥特失笑,“那麽你也記住,禦坂零是八木俊典的被監護人,是獨一無二,不可代替的親人。而且歐爾麥特是可以幫你承擔事情的可靠中年男人。”
“所以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難過了嗎?”
“嗚嗚嗚嗚,歐爾麥特明明這麽好,還沒有娶到妻子,沒有其他親人,說起來都是收養了禦坂的錯!”
“诶???!”
今天的歐爾麥特仍未知道他的養女禦坂零究竟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