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瑤猜的是阿齋要去城門口候着,這一句阿齋是聽到的。
聽到之後不免還腹诽了一句:我是這麽急不可耐的人嗎!
而且直接在城門口候着,萬一小狐貍回來的時候不是走城門走的,可不就錯過了嗎!
真是笨。
不過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跑到老汪的馄饨鋪那邊等着,不能确定是從哪個城門進來,但是只要是要回國色天香樓,走大道一定不會漏掉老汪這邊,阿齋想着,心滿意足坐下。
老汪卻端上來兩碗香菜蔥花都放了的小馄饨。
阿齋一愣,繼而一拍自己的腦袋,仰着頭對老汪笑了笑:“我太高興了,都忘了跟你說他不吃香菜了。”說着就從筷桶中抽出一雙筷子:“沒事兒,你快去忙吧,我看今天的生意很不錯!”
老汪想了想,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回去了。
阿齋坐在桌前,一根一根将香菜挑出來。
再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小狐貍。
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阿齋沒顧得上另外幾桌異樣的眼光,三步一跳就蹦到了白無期的懷裏:“小狐貍!”
白無期猜到她要有所動作,這才來得及伸手及時将她抱住,披着大氅沖過來的人,撞得他整個人眼裏心裏都是暖呼呼的:“我回來了。”
“可算是回來了,”阿齋埋在他懷裏悶聲:“你再不回來,我可要生氣了。”
白無期覺得好笑,低頭看着她:“知道我這次回去,發生什麽事了嗎?”
阿齋聽到這一句,也擡起頭來看着他,根本是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你們族裏那個,是不是叫靈犀姑姑的?她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不讓你回來找我?”
白無期眯眼:就知道她一定十成十,半分猜得差不離。
想着,眉眼間卻挂上了點不在意:“嗯,如果她不讓我回來的話,你要怎麽辦?”
大概是剛剛從陳阿婆那裏,聽到了自己最想要聽到的,關于未來的說辭。
這會兒到了阿齋面前,情不自禁就想要确定面前這個人,是不是也跟自己有一樣的心思。
所以連平日裏自己從來不會有的驕縱,都在不自覺間顯露了出來。
阿齋挑眉。
白無期下意識心驚,還以為自己的小伎倆被她看穿了。
正支吾着想要把話題轉移開,就感覺懷裏的人掙了開來,但還是環在自己懷中。
“我就去一趟青丘,找到你那靈犀姑姑好好教訓一頓,讓她知道,本姑娘看上的人誰都別想動。”
“要是她非要跟本姑娘作對的話,我有一百種方法,攪得青丘天翻地覆!”
阿齋說着,面上的表情好像非常嚴肅,只是那彎着的唇角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她自然看得出白無期的小伎倆,但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有沒有潛臺詞這些,她都不在意。
反正他現在就在自己懷裏,以後也會在自己身邊,那不過就是一點小伎倆,寵着慣着,沒半點問題。
“等天翻地覆之後她也沒心思管你這只小狐貍啦,那我就把你帶回家啦!”
白無期的手在這一句之後倏地一緊。
“回家?”
阿齋點點頭,靠過來蹭着他的下巴開口:“好不好啊?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白無期被她蹭得想笑,擡起下巴躲開她的頭:“別蹭了。”
“為什麽不給蹭!”
微微拉開距離,白無期低下頭看着她:“我怕我會想吻你。”
阿齋唇角一勾,白無期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笑裏的含義,就感覺脖子被人帶着往下一低,柔軟的唇靠上了自己的嘴邊。
“白無期,我可真是太喜歡你了!”
這喜悅一直持續到晚上,兩個人回到國色天香樓,阿齋還樂呵呵的,嘴角壓不下去。
傅青檐看到一同回來的兩個人,尤其是看到好像換了個人的阿齋時,調侃的心起了就滅不下去了:“哎呦白先生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前兩日我們小天師惦記着你什麽時候回來這件事,整天哭喪着個臉,我們在一邊看得都心疼。”
阿齋看着他矯揉造作的樣子,扶額開口:“你不适合這一套,這種套路還是小梁子玩比較好看。”
——小梁子當然不會這麽玩,他都是直接上來就怼。
——所以好看啊。
傅青檐自然也知道這一層,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如果能讓白先生知道小天師有多想念他,玩點不好看的東西,我也無所謂的。”
“你怎麽這麽疼我呢,”阿齋回道。
“你這麽疼我,我都不好意思不疼你了,”說着,還往前湊了一步指了指一邊:“可是我看洛敷姑娘盯着這邊好一會兒,你确定你要在她的面前這副樣子?”
傅青檐立刻收住了表情。
“我跟你說過了,我與洛敷姑娘,那都是誤會。”
“對于千秋山莊莊主來說,就算是個誤會也能一擲千金,畢竟千金散盡還複來,對吧?”
收扇,白無期開口:“我知道我說不過你的。”
阿齋雙手抱肩,老前輩一般沖着他點點頭:“知道自己不行,但還是屢敗屢戰也是件好事,下次可以換個對象,不用一開始就挑戰高難度。”
吃癟的傅青檐,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白無期,心知他也不可能站到自己這邊來的,索性不看兩人,只看向臺上的表演。
大獲全勝的阿齋,拍拍手就往國色天香樓二樓走。
走到雅間門口,手被拉住。
阿齋回過身:“嗯?”
“這一次離開這麽久,往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阿齋知道他是因為剛剛傅青檐說的話,點點頭站到他身前:“我當然也不會故意委屈自己,說我沒有很想念你。我真的很想你,也會有一點擔心,青丘那邊會不會因為我,給你委屈受。”
“不過你現在就在我這裏啊,你也答應我之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我們就一筆勾銷如何?”
白無期點點頭:“這麽便宜我啊?”
阿齋笑笑:“這件事容易一筆勾銷,但是另外一件事,你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一定要家法伺候的啊!”
家法在前,白無期不由多想了點,但是翻遍腦中也想不出除了送十一回去青丘這件事外,自己還能有什麽事需要對她解釋的:“嗯……什麽事情?”
“既然今天一早就回來了,為什麽還給國色天香樓送書信,怎麽,非要我去接你嗎?”
原來是這件事。
白無期笑笑,覺得屋外太吵,拉着阿齋走到了雅間裏。
點亮燭火才看到身後的小姑娘站在門口,一步都沒有往裏走:“怎麽了?”
阿齋雙手抱胸:“嘿,我可是要好好聽你解釋的,你可不要想用美色來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啊。”
原來她在想這個,白無期看着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阿齋原本就是故意鬧鬧他,這會兒見他一句話不說只是笑,難得耳朵根都紅了起來,跳過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笑什麽呢!”
白無期嗆了一口,忍住笑意看向她,眼睛裏濕漉漉的,應着燭火,勾得阿齋一愣一愣的。
“真是妖精。”
阿齋喃喃出聲。
白無期先是一愣,繼而笑意更甚:“我剛剛還想問,就我這樣的美色,有幾分可能将這件事糊弄過去來着,”手從阿齋的腰間攬過,白無期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開口:“現在看來,好像是有十成把握的啊。”
阿齋被拉到他的懷裏,聽着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感覺整個耳朵都紅的快要滴血。
推拒的手微微發抖,聲音還在故作鎮定:“臭小子,你這樣我要更加懷疑這件事情了啊。”
“真的懷疑這件事的話,”白無期學着阿齋往日裏的小動作,在她的臉頰邊蹭了蹭:“你要怎麽做?有沒有,一百種辦法?”
“阿嚏!”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響,阿齋冷不丁從臉紅中抽離出來,但這聲音太熟悉,她一時間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下一刻,一只手附在她的後腦上,将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身子微側,擋住了大半個自己。
白無期看向門口一臉【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表情的梁止:“梁先生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嗎?”
梁止躬身:“剛剛聽小厮說白先生回來了,就想着過來問問,白先生是不是還是住在原來那間房,如果是的話,我就派人過去給你收拾一下。當然如果白先生不過去休息的話也沒事,我就是問一問。”
懷裏的人臉紅的都要燙到白無期的心口,他又怎麽舍得:“那就勞煩梁先生,還是那間屋子就好。”
“那好,那我就派人過去收拾了,”梁止說着,還似模似樣躬身一揖:“兩位繼續忙。”
關門聲響起的同一時刻,白無期感覺懷中的人一跺腳。
“哼,看我明日一早就把姓梁的掃地出門!”
丫的絕對是為了報那天自己偷聽牆角的仇的,這麽小肚雞腸的男人一定不能給沉瑤留下!
阿齋一邊忿忿,一邊又不自覺想起剛剛梁止出現前,自己與白無期的舉動,他那些就在耳畔的話語,他在腰上攬過的手。
本來氣氛還挺好的呢。
這麽想着,阿齋又是一跺腳:“不行!現在就把姓梁的掃地出門!”
白無期看着面前人一臉氣鼓鼓,覺得太可愛,笑着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一下:“不生氣了,不生氣了啊。”
阿齋被他這舉動頓時逗弄的将梁止是誰都抛諸腦後,看着他就開口:“小狐貍回了一趟青丘,是不是偷偷學習了什麽勾引人的招數啊,不對,你們狐貍精本來就會勾引人!”
白無期的手撫在她的臉上:“不是勾引人,是喜歡你。”
“好樣的,還學了甜言蜜語呢。”
白無期被她逗得發笑,拉着她就到了自己的懷裏:“不逗你了,你也別逗我了,不然明早肯定要被笑話的。”忍不住在她額頭上又吻了吻:“今晚早點休息。”
阿齋後知後覺,才知道那句被笑話是什麽意思。
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
休息休息,休什麽息,根本就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