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望
幾天之後,獄卒“體貼”地将雪如、雪晴夫妻分別關到彼此相對的牢房,自那天起刑部大牢裏怒斥聲、謾罵聲此起彼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都是喜歡推卸責任的主,髒水一滴不漏全潑別人身上。
岳禮罵雪如惡毒,連親生女兒也能抛棄,弄個雜種回家,還虐待他唯一的親生兒子。這個時候他倒是想起翩翩母子二十多年來過的是怎樣的苦日子,一點也不記得傅恒在宗族裏說把皓祥出繼的時候他自己也有些心動,甚至在挨板子之後還偏心地認為皓祯和他即便沒有血緣關系也是天底下最有感情的父子。岳禮選擇性只記住是雪如在他耳邊一個勁嫌棄皓祥是皓祯的累贅,他才失去兒子,也是雪如偷龍轉鳳,導致他身陷牢獄,他家的基業都被雪如給毀了!
雪如當然不承認自己錯了,她反過來指責岳禮當年寵妾滅妻,她這麽做都是岳禮逼的,只可惜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她的辯白反而顯得自己不賢、妒忌。于是,雪如又将炮口對準都統府人雪晴,點明當年提出換子的是姐姐雪晴,若不是雪晴一直在她耳邊危言聳聽,她不可能做下這等大錯,以致與女兒骨肉分離。而且雪晴十分惡毒,前頭答應幫她養女兒,轉身又以她過分在乎女兒為借口把孩子丢掉,可憐這些年她一直在苦苦地懷念着女兒,才會留下梅花簪做念想。現在被捅出來,害了自己!
雪晴直罵自己的妹妹沒心沒肺,明明是雪如自己想不出手段争寵跑來向她哭訴,她才出了這麽個主意,要不是雪如自己動心答應了,她自然不會真的動手,畢竟雪如才是真正有決定權的當事人,雪如現在反過來責問她明擺着是做了XX還想立牌坊。要是雪如自己有本事,肚子争氣點,何須找她支招?呸!果然是那個白吟霜的娘,母女一個德行,賤人啊!還是個帶掃把的賤人!她當初已經答應雪如會好好照顧那個女嬰,可雪如沒事給女兒烙什麽梅花印記,當女兒是牲口還是奴隸?肯定是雪如信不過她,怕她掉包才做的标記!哼,既然雪如不仁在先,有什麽資格怪她丢了那個女兒,現在事情會被查出來都是雪如自己多事惹的禍!她才是遭牽連的!有這麽個愚蠢到極點的妹妹她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都統也指着自己的妻子大罵毒婦,同時嚴重懷疑自家的兒子是不是外面抱來的野種。雪晴給雪如換子能做得那麽順手,指不定自家的兒子就是她用同樣的手法弄來的,話說古代可沒有DNA鑒定技術,攤上這種事他寧可重新找個幹淨的女人再生過,也不想把家産給雪如的兒子。想到自己可能養了別人的種那麽多年,他就膈應得很!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不知道該說他們是文化底子好,上陣就是押韻的排比句,還是吐槽他們的臺詞沒新意,來來回回就那些“高貴仁慈善良美好”,不然就“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躲在暗中想看他們是否串供的獄卒旁聽一天之後,唯一給出的表情就是翻白眼。得,這群人不具有顱腔結構,連腦子都沒有的類人形生物怎麽可能做串供那麽高難度的事,瞧瞧,大刑伺候還沒準備上呢,這班人就自己把底給捅了個一幹二淨,讓他們這些刑部官吏忒沒成就感!說這群NC有智商都是對他們的的擡舉!
乾隆一點也沒将這幫人放在心上,正好趕上西藏土司要來,他老人家找了個借口就将永琪放出來,然後攜着親親老婆坐等大戲開演。
這一次乾隆就是希望永琪他們像原著一樣鬧,不為別的,西藏土司在信函上明寫了要給自己的小女兒賽娅找驸馬。
經過自家情報豐富的老婆提醒,西藏女性地位很高,女人可以“娶”四個男人,這個驸馬說穿了就是過去和其他男人争寵的。
皇帝還打算把好人家的兒郎留給自家女兒和宗室,八旗的纨绔前陣子都讓他給弄進軍隊裏整頓,剩下的全是最差的歪瓜裂棗,人家西藏公主也未必看得上,即便那西藏公主眼界真低到奇跡出現,那些東西和親過去丢的也是大清的臉面。
這個時候,長得人模狗樣又鼻孔朝天的福家兄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不知道他們包衣身份的人乍一見他們兄弟,還真能蒙住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乾隆決定大發慈悲成全這一對,人家是官配,不能亂拆,否則會被驢踢死的!暗地裏他考慮找人隐晦跟賽娅提一下,現在正值跳樓大減價時間,有買一送一大酬賓活動,看能不能把福家兄弟兩個一起送去西藏,讓他們在賽娅的後宮裏繼續保持兄弟情深。
若是要乾隆直接恢複福家兄弟的官職,他老大不樂意,那不是打自己的臉麽?
乾隆腦子一轉,當即拍板解了五阿哥的禁足,命永瑢負責迎接西藏土司事宜,永琪協助。乾隆知道按永琪的秀逗腦子早把福家兄弟當成左右手,自家兄弟也比不上,他肯定會找機會給福家兄弟表現,幫助他們升官。
只等福家兄弟出現在皇宮裏,又是永琪抗旨不遵、忤逆狂妄的絕佳證據,等戲演完了随時能将他丢出宮外。乾隆深深佩服自己的頭腦,栽贓嫁禍做得多好。
既然永琪出來了,就不得不提到那只白癡鳥。
小燕子每次都嚷嚷自己和“規矩”兩個字天生相克,可誰叫她長了一身的天生賤骨頭,在內務府最精通SM藝術那位嬷嬷皮鞭加蠟燭的斯巴達式鞭笞教育下,竟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格格的規矩學過關了。期間她自然是屢次要逃,可就憑她那三腳貓功夫只能換來一陣抽打,如今她沒了舌頭,連發揮阿Q精神罵罵教規矩的嬷嬷也不行。
可惜被送到五阿哥府邸之後,感受到永琪無條件的寵溺疼愛,小燕子馬上将規矩都扔到一邊,繼續過她“快樂的像老鼠”的生活,完全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格格”,不是皇帝義女的“還珠格格”,而是一個貝子的小妾,竟公然無視永琪府上的其他女人,甚至嚷嚷要永琪休了她們。
好在永琪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即便他心中無比樂意照小燕子說的去做,但是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他只好大聲地向小燕子發誓,不管以前他有多少妻妾,現在起他只要小燕子一個,小燕子是他心目中唯一的正妻,他絕對不會再碰其他女人!
很好,永琪一句話幫小燕子把後院的妻妾全得罪遍了,她們中有好幾個還給永琪生了孩子,對永琪的無情更是傷痛不已。
先前永琪被皇帝勒令禁足,可他偏偏拿聖旨當空氣,該怎麽鬧騰怎麽鬧騰,到處亂跑,一點也不給人省心,這麽不消停的小子實在不能怪皇帝特地找人盯着他府邸的圍牆。永琪對此非常郁悶,以前皇阿瑪只會将贊賞給他,受罰的從來都是他的兄弟,他也能由此證明自己是皇子中最優秀的。然而這一次皇阿瑪不仁慈不善良了,竟然處罰了他,一定是惡毒的皇後在皇阿瑪面前挑唆的!
永琪的其他妻妾對腦子越來越抽的五阿哥從最初的讨好,變成後來的唯恐避之不及。明眼人都看得出五阿哥失寵了,他不從自身找原因,反倒是膽大妄為地咒罵皇帝皇後,只可恨皇家媳婦沒有自請和離的先例,她們只能躲在自己的屋子裏戰戰兢兢地祈禱這些話不要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但願她們的家人不要受她們婚姻的拖累。
自從永琪日日在院子裏叫罵,他的新寵格格小燕子則在他罵累了之後天天陪他翻雲覆雨,在他被孤立的時刻陪伴在他身邊的小燕子就是他的知己!永琪的腦子馬上從激憤暴怒狀切入到言情浪漫風,抱着小燕子一通你侬我侬,從此不知今夕是何夕,當真不再踏進其他女人的屋子,以至于貝子府後院的酸味仿佛打翻了一百缸的老陳醋,午夜夢回有沒有獨守空閨“怨望”濃重的女人在紮小人就不得而知。
小燕子讨厭的不僅僅只有皇後,宮裏大半數地人她都憎恨上了,她痛恨所有剝奪她錦衣玉食和自由的人!
雖然永琪對她很好,但是一個貝子的俸祿遠不能和皇帝賞賜的珍品相比,想想在漱芳齋做還珠格格時的穿戴用度,再對比永琪貝子府的小小院落,因為他失寵,內務府給他造府也做得不盡心,到處都是豆腐渣工程,每個月的份例比住在宮裏時低了不止一個檔次,物件還得讓嫡福晉、側福晉先挑了好的收起,剩下的劣質用品根本不能滿足習慣奢侈的小燕子。
小燕子不是沒跟永琪鬧,遺憾的是她的舌頭被割了,永琪就算再愛她也不能做到心電感應,小燕子手舞足蹈的樣子他還真沒看出她想表達些什麽,而小燕子又不識字,給她紙筆折騰了老半天,只整出一些黑漆漆看不出形狀的鬼畫符,除了眼神有問題的夏紫薇,愣是沒人能跟小燕子的思維頻道接軌。永琪這在上書房待了多年的阿哥拿着小燕子的“狀紙”,橫看豎看再轉一百八十度看了半天,最終按着發脹的太陽穴放棄與小燕子溝通。
不過,永琪放棄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放棄。
首先西林覺羅氏就看小燕子不順眼,永琪想要立小燕子為嫡福晉,第一個掃的就是她的面子,盡管迫于情勢小燕子只能當個格格,但永琪總在西林覺羅氏面前提希望小燕子能得到嫡福晉的待遇。
西林覺羅氏冷冷一笑,居然拿那只來路不明的野鳥跟她比,莫不是欺負西林覺羅氏沒人了?
她也不正面駁了永琪,畢竟她還是五阿哥的福晉,沒必要為一只蠢鳥給自己落個妒忌的名聲,等永琪一走,她馬上叫來自己的心腹,悄悄把嫁妝一點一點地轉移了,然後開始以孝賢純皇後為榜樣走簡樸節約的路線,按着自己這個嫡福晉的穿戴,同樣給小燕子準備一份。
見嫡福晉這麽做,永琪的妻妾紛紛效仿,稍微珍貴點的東西都藏了起來。一時間大家全部以通草絨花為飾,頭上身上找不到半點珠翠,永琪要是問起,就說內務府給的只有這些,反正永琪從來不過問內務府的份例,內宅之事全是西林覺羅氏在管,大家都這麽說,不怕永琪不相信。
果然永琪只是咆哮兩聲內務府狗眼看人低,沒有再糾纏,只是拿出自己的私房給小燕子添了一些珠寶首飾。
看着小燕子用永琪買來的胭脂把自己的臉擦得跟猴屁股一樣,後院的女人都不屑地冷哼。她們固然想拉下西林覺羅氏,自己做福晉,奈何永琪的眼睛被鳥糞糊住了,日日跟小燕子瘋在一起,那個沒有舌頭的賤婢仗着有點輕功到處惹是生非,生生将後院弄得烏煙瘴氣,這些女人統統恨上她了!經過一次秘密搭線之後,五阿哥後院的女人表示暫時放下私人恩怨達成同一陣線,先滅了那只野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