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梧望冷聲打破,像突如其來的利劍,绛崖吓了一跳站起來。
“不是說了嗎?你老不大小了,他們都說你該有人伺候,那丫頭的茶藝很好的。”
“喝過。很滿意。”蘇梧望冷嘲,自顧坐下看着绛崖。
绛崖被他看得發毛,張手往桌上一拍,“怎麽,都是本仙,你不樂意便退了呗,向本仙撒哪門子氣!”
“推?推了這個,後面還有一個。”蘇梧望咬牙說道,眼裏摻着毒光。
“原來你是不想要啊,是本仙不對,不該好心辦壞事,哎,還想日行一善,結果種了這惡果。”绛崖繞到蘇梧望身旁,手搭在他肩膀繼續道,“哎,沒事,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正常!”
蘇梧望暴怒反手抓住搭着肩膀的手,膝蓋一頂将绛崖推向桌面,胳膊肘頂住她的後腰,一切動作一氣呵成。當绛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壓在桌面上動彈不得。
“放開本仙。”
魚尾啪啪敲打着地面,想打向蘇梧望脫身,無奈腰眼被頂住發不出力。
“有話好好說。”
結果被壓得更緊。
“本仙錯了。”
還是無動于衷。
“本仙找到清潔的人了。”
身上的力氣微微松動,绛崖趁機轉身讓開距離,警惕看着蘇梧望。
“什麽?”
蘇梧望沒有打算繼續教訓她,只在意她剛才的話。
“本仙找到一驢妖,他說認識這香叫做醉相思,他有辦法清幹淨,還寫張紙讓本仙找呢。”
绛崖說完将紙遞給蘇梧望,蘇梧望接過認真看了眼,略有所思看向绛崖,“你說是驢妖?你确定?”
绛崖生氣看着蘇梧望,重重坐下氣道:“本仙的天眼能看破所以幻術,區區障眼法可難不住本仙。”
“那你說他長什麽樣子。”
“一雙豎在頭頂的白毛耳朵,一雙紅彤彤的眼,一對長門牙,四肢有力,短尾巴。”
绛崖回憶一一數出自己所看到的模樣,看這下他還敢質疑她。
“那他很不高興你喊他驢吧。”蘇梧望聽完笑了起來,立刻整個氣質變得溫柔起來。
绛崖看到熟悉的蘇梧望回來,便大放心的抱怨起來,那頑驢有多麽的傲嬌小氣記仇,不忘報複回來,趁她不備撞她,不過還是可以相交的。
蘇梧望聽了十分好奇問為什麽,她回答是會種菜,種菜的妖,不一定是壞的。蘇梧望不敢茍同,但對绛崖幻化成他鄭重其事的表示非常的生氣,強烈表示不要再幻成他的模樣,結果,很讓他氣惱。
“本仙初習鏡幻術,只能幻熟悉的,只熟悉你,只能變你,這要求讓本仙很為難。”
蘇梧望無言生悶氣,突然靈光一閃,“只要熟悉的,你就能幻化嗎?”
“應該是。”绛崖少有的認真模樣點頭。
“那我畫你變。”
“嗯?”
“就這麽決定。”
“啊!?”
“不能再變我了。”
蘇梧望雷厲風行下單方面快樂的決定了,绛崖怕麻煩露出反對的表情,蘇梧望揉了下自己的後腰看向她,绛崖心有餘悸摸着自己的腰眼點頭。
“呵呵,本仙是很好說話的。”
蘇梧望只是露出微笑,自顧走到書桌旁,将紙鋪開,磨墨提筆。
绛崖覺得事情已了,安撫了下自己的小心髒,回到魚缸裏睡起了大覺。
“為什麽是黃的?本仙要紅的。”
绛崖指着畫中人的衣服顏色非常的不滿意,強烈要求換顏色。
蘇梧望淡淡看了眼绛崖,自從發生沖突後,他就不打算繼續僞裝下去,如今绛崖對藕的依賴越發嚴重,他不用擔心她會離開,不用再刻意維護關系的和諧。
“你可以變通一下。”
“變通!”绛崖叉腰瞪着眼,“本仙會還的話,還要你幹甚,快給本仙換色。”
蘇梧望不易理會,放下筆輕輕用手扇了下未幹的墨跡,淡淡道:“既然不會,換個色也是不錯的。”微微擡眼看向氣鼓鼓的绛崖。
“不,本仙是枚魚卵的時候就是紅色,快換。”绛崖雙手交疊在胸前,尾巴拍打着地面,發出啪啪聲。
“就這樣了,你就看着辦吧。”蘇梧望将畫提起來,鵝黃色百褶羅裙執傘少女,站在礁石上瞭望大海。“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香也灑了,不變我就自己去了。”
“不。”绛崖氣道,揮手水幕從天而降,她走了過去,另一邊走出一鵝黃色百褶羅裙執傘少女。
水幕消失,她轉身将傘收起來,沒有傘的遮擋,整個人展現在蘇梧望面前,俏皮的發髻,柔順黑發垂在兩側,遠山眉,水潤眼眸,流轉間迸發着勃勃生機,紅唇氣嘟着,雙手抓着傘,左右搖擺變扭的動着。
蘇梧望看着這樣的绛崖,嗤笑起來,“這麽不喜歡換了便是。”
绛崖瞪過去,不耐煩氣道:“都說了讓你換色。”
“你不會?”
蘇梧望搖頭笑,真不愧是鏡幻術,一模一樣如照鏡子般一分不差,畫活起來般,靈動富有朝氣。
“對啊。”绛崖脫口而出,直勾勾看着蘇梧望。
蘇梧望雖早已習慣她口出奇言,但她的回答還是讓他吃了大驚。
“你不是整日穿紅,變個紅色不是很簡單的嗎?”
既然要熟悉或者對照後熟悉方能施展,那紅色她很熟悉啊,為什麽不能?
“你才整日穿紅,那是本仙的鱗片所化的水雲衫,就像你們的皮膚,動物的皮毛,天生附在身上的。”绛崖白眼糾正他的話,又非常自豪繼續道,“我們仙鯉族天生的水雲衫,可以随心變化,這不是你們凡人能羨慕來的,好好的換衣服吧。”
“原來如此。”
蘇梧望了然,原來自認她對紅色很熟悉,其實是她的鱗片所化,她根部就不在意過這顏色,只是他以為她穿衣衫,就默認她會變罷了。到頭來只不過是認知中的笑話。
绛崖聽了很滿意點頭,提出要求“那快換色。”
“你就這樣吧,紅色太顯眼。”
绛崖聽後知道無望,洩氣的聳肩,變扭走到蘇梧望身邊,突然感覺黑影投過來,微微轉頭看去,大怒道:“本仙怎麽矮了。”單手拿着傘不斷比劃她蘇梧望的肩頭和頭頂,“給本仙個滿意的答案。”
“腳踏實地而已。”蘇梧望煩心撥開那騷擾的傘。
“什麽意思?”绛崖不解,踮起腳努力與蘇梧望持平。
“你平日趟水來往,現在用腳,自然矮了一截。”蘇梧望壓住內心的煩躁努力解釋,看着因墊腳左右晃動的她,給了個安慰“其實你這在女子裏是很高的了,若不習慣就繼續淌水吧。”
“算了算。”绛崖彎腰揉着小腿,“本仙還要力氣維持鏡幻術,就不搞這了,你彎腰走不能高過本仙就成了。”
蘇梧望聽後甩袖大步走,抛下一句,“你和我拉開距離也能持平。”
于是,一前一後詭異穿街過巷,紛紛引人側目,一名富貴公子,尾随着執傘俏麗少女,不近不遠,不像仆人,不像熟人,不像路人。不是少女思慕跟蹤尾随,因為太近距離,少女從容淡定,偶爾還走到那富貴公子面前,也太過明目張膽,這不符合大家的認知。
他們就這樣招搖的來到之前灑香的地方,根據之前灑香後頑留下的紙條,約好了此時過來。
這裏是城內一座寺廟的後山,後山種滿了果樹,正是花開疊枝的時節,淡淡清香随風萦繞,如影随形般香蜜甜甜。
此時,蘇梧望站在相對空曠的地方,四周果樹圍繞,強烈的光照被遮擋不少,風過沙沙聲,光斑掃動。
“蘇大老爺,來的真早。真我這守時的人,為難。”
蘇梧望轉身望去,風流怡然四字是他對來人的印象,頑推開擋樹梢往蘇梧望走去,蘇梧望打量頑,頑似乎認真打扮過,精心梳理的發冠,得體的衣袍同時襯托着本人的氣質,既有風流資姿,又有怡然自得,動靜結合相得益彰。
蘇梧望點頭示意,餘光無意掃到旁邊一抹稍微突兀的黃,绛崖探着腦袋看着來人,嘴裏嘀咕着,自己分明告訴了名字,為何頑喊蘇大老爺?
“既然已經調查過本人,在下就直截了當了。”蘇梧望從袖口拿出一白色瓷瓶,“根據兄臺所寫所配,使用後并無作用,不知何意。”
“好笑,不敢真面目相告,反過來追究,我的不是。”頑冷哼一聲,目光不在蘇梧望身上,而是四周掃看,吓得那邊鬼祟之人化成小魚完全被樹木遮擋住。
“兄臺怎知在下未如實相告?”蘇梧望見此人話語不善又自傲,還東張西望,心中十分不喜,反怼道,“兄臺不是背人調查在下,明人磊落,做得太好。”
頑怒瞟蘇梧望一眼,鼻子縮了下,突然抓住蘇梧望的肩膀,激動的搖晃着他,對周圍大喊道:“藍月,你給我出來。”
蘇梧望被頑搖得頭昏腦漲,用膝蓋一頂雙手一推,頑就被他重重推到在地。頑也不急着起來,後撐着雙手盯着蘇梧望,“是他,你就因為他,我有什麽比不過他。”
蘇梧望被頑的胡言亂語攪得頭昏腦漲,第一反應是不是绛崖,但很快否認,他知道這粉末是他模型裏的妖身上的,當初見有意思就放在裏面,結果绛崖打翻弄污了那模型,才知道這粉末如此難以清洗。為了留住绛崖,于是乎将計就計,讓绛崖去找清潔的法子,結果引來只妖,好奇使然接過此事探索。
還真是另有玄機,難以清除的粉末,原來是特殊的香,名為醉相思,來自藍山的妖香,只有使用的情侶能夠聞到,而且香氣持久範圍廣。
蘇梧望又回想頑改變,開始冷嘲熱諷,靠近後的激烈動作和胡亂組合言語,一切都發生在頑靠近他之後。蘇梧望靈光一閃,對靠近,回想到頑知道這香,那些讓人不知所雲的話,這分明在告訴他。頑根本沒有在和他說話,而是對叫藍月的,頑口中的藍月似乎和頑有什麽糾葛,而且因為绛崖要清理這香才結識頑。蘇梧望突然發現,頑誤認為他為情敵,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绛崖!他又被她坑了,而且這坑還是自己挖的!
作者有話要說: 驢頑:O(≧口≦)O藍月
蘇梧望:不認識
驢頑:騙人
蘇梧望:真的
驢頑:O(≧口≦)O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