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崖自責的垂下頭,一溫柔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部,她微微擡起頭,四目相對短暫的停頓雙方露出微笑,仿佛還算年少時,他們還是曾經的自己,自由自在在東海翺游。
他們之間的微笑,刺痛了無崖的心房,他感覺自己是一個插足者,橫插在他們之間,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雖然純潔厚重,但在此刻他能看出未夾男女之情,這是他一直以來橫插直入手握的利器,他相信感情可以培養,那顆心總會落在他身上。
此刻,無崖開始動搖,卻确實在看到白虹出現的時候,他與他之間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他終于明白什麽叫做雲泥之別,就是他與他。越是對比,他越發覺得渺小不安,但內心深處他不願放棄,反而生出罪惡之花。
無崖內心洶湧澎湃,臉色也無法遮掩的表現出來,但所有人無視,比如绛崖。
白虹餘光簡單地瞟了他一下,注視着绛崖,他單方面停止了當初誰對誰錯的争奪,因為在他內心真正錯的另有其人。
“事已至此,我們應當向前看,父皇所做的事我也了解,實在過分,我代表他向你的族人致歉。龍門将開,你心無旁骛地籌備起來,化悲憤為力量越過那一道門龍門,騰飛化龍。”
“我知道,我在努力,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這次我比必化龍。”
绛崖突然擡頭雙眸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以堅毅的決心。
白虹突然大聲笑起來,绛崖有些莫名看着他,他收斂了神色,又恢複如初,仿佛剛才肆意狂笑的人并不是他。
“很輕松,我這次前來,是帶着喜訊來的。”白虹露出賣關子的表情,半許才說道“父王已正式提交加入東海仙譜的批文,不用太久仙鯉魚族将重回仙界,到那時,以你的能力越過那道龍門簡直是輕而易舉。”
“真的嗎!”
绛崖激動的抓住他的雙手,臉上再放出失而複得的喜悅。
白虹點頭,绛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白虹快手拉住她,小婉你去哪兒?绛崖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喜,快活地說好我要将這消息告訴族人,白虹笑得放開手,親密地說道去吧。
屋內僅剩了兩人,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臉上同時挂着欣慰的微笑,多久沒曾看到她如此的笑容,塵封在記憶中那條歡快的小魚,似乎要活了起來。
白虹轉看身邊的人,他臉上挂着喜悅漸漸的暗沉下來了,面對這個凡人,他自覺是輕敵了,知道這個人會對對他們造成如此大的傷害,他險些丢了性命,當初他就應該當機立斷,除掉他。
白虹的殺意躍然臉上,轉看身旁的人,曾經如此弱小竟然依靠他的力量成為一方強者,幾步登仙。
“蘇梧望。”
白虹叫出他的名字,蝼蟻般的人物害他們不淺,白虹你要自己記住這個名字,同時警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無崖聽到白虹叫他的名字,塵封的歲月仿佛又回到今日,那日他們第一次相見,這個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他面前他的名字就是凡人,他警告自己不要對绛崖不要抱任何幻想,那時的态度與現在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了名字。
無崖無聲看着他,想知道這一次他又想說什麽,白虹很滿意他此刻的态度,張口。
“是不是感覺往昔重現,但你一這始作俑者最不敢露出這個表情。若不是你一時的貪念,私自偷龍珠裏面的靈力占為己有,害我無法療傷治愈,此刻的她仍然是當初的她,不會經歷這一切的災難,她的族人也會安然無事,你是最大的罪人。”
白虹原有的祥和之氣被一股殺伐之氣籠罩,無崖感受到他的變化,對于他,他早有心理準備,但他說的話,他不贊同。
于是無崖反駁道:“我并非私心,只是當時绛崖傷勢過重,我別無他法只能動用你的龍珠救她一命。”
白虹冷眼看他許久,露出嘲笑的表情,步步緊逼過去,指着他的胸口問:“那你身上為何有我的氣息,我的靈力,幾步登仙的修為,這幾百年就能獲得?”
無崖步步後退最後撞在扶雲樹上,大力碰撞下樹幹顫動,簌簌金色花瓣如雨而落。
白虹被這突然而來的金雨吸引,單手輕拈花,認真看片刻發出輕笑聲,“扶雲樹。”輕彈指間,花瓣再次随風而落。
白虹仰望着金色花雨雙目綻放出一樣的光彩,“一棵來自仙界的樹,哪怕生活在凡界,仙樹終将是仙樹,成不了凡物,哪怕你擁有它也也不代表什麽,就像這顆仙果。”白虹手掌一揮,樹上的一顆果子落下來,沒有任何東西的遮擋,果子落在地上,進入土壤中消失不見。
白虹輕聲笑着指着果子消失的地方,“看擁有只是假象,終歸不屬于這裏,收起你那顆奢望的心,仙物落入凡間,哪怕占有也不屬于你,不要再釀成大禍,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他輕輕的拍打無崖的臉,刺耳的聲音通過耳膜,陣痛入心房。
無崖大力甩開他的手,身子一讓想躲開他,轉眼間脖子被人掐着,身子被高高舉起,失重感與窒息感并存,他居高臨下望着白虹那君子如玉般的臉龐,聖潔與高貴的僞裝下藏着一顆嫉妒的心。
無崖不再掙紮,仰着頭大聲狂笑起來。白虹聽着他的聲音,感覺十分刺耳,大力一甩将他砸在地上,無崖爬起來,不屑地将唇角的血擦掉,笑着看着他,默默不語。
白虹突然發現自己的情緒被這人牽着走,突然明白此人擅長玩弄人心,凡間真是藏污納垢的好地方,他千百年來的修行卻不如數百年來紅塵翻滾來的通透,于是他收斂情緒,簡單的揮了揮衣袖,駕雲離開。
此時,绛崖根據畫白留下的記號,成功的找到了族人安居的地方,熟悉的建築迎面而來,她的速度漸漸緩慢然後駐足在這建築之中,她環視這些建築,殘垣斷瓦焦黑成炭,此時她才意識到,不久前這裏經歷一場激烈的戰鬥,而她假裝一無所知,懦弱的躲在一旁,羞恥感漸漸充滿全身,她忘了來到這裏的目的。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逐漸往她靠過來,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一雙雙犀利的眼神,她周身戰栗起來,突然他甩到尾巴,閉着眼埋頭往前沖,突然撞到了硬物反彈摔倒在地,她仰頭望去,冥冥中來到了她要來的地方,族長的居所。
緊閉的房門打開,茫茫的白色遮住了她的視野,熟悉的那一點血紅,映入眼簾,“畫白。”她委屈的叫,但是來人冷漠的目光,讓她害怕起來。屋裏傳來年邁的聲音,畫白轉頭回答,聲音恭敬而虔誠,“是。”
畫白轉看地上的人,冷漠的将她拉起來,單手一提将她拖進屋內,門被輕輕掩上,外力一撤她軟倒在地,雙手扶着地擡頭看去,屋裏很空,上方坐着一個人,蒼老的面容依舊是她所熟悉的莊嚴肅穆,她微微正起身子行了一個仙鯉族獨有的禮。
“族長,绛崖回來了。”
绛崖手壓在心口上,頭微微垂下,靜等來自上方的回話,當她身子發麻木的時候,上方才傳出聲來,“起來吧。”
绛崖顫顫直起身子,突然一晃失去重心,肩膀突然被人一提,她轉眼一看,露出歡喜的笑容,心道畫白并未放棄她。她開始大膽的去看畫白,突然被吓得深深的呼一口氣,畫白周身戾氣四溢殺氣騰騰,呼吸間能清晰聞到濃重的血腥,她不用多加思考,就能在腦海裏描繪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血腥場面。
绛崖回憶起臨贊的不安和茫然,還有外面總來叨擾的弟子,隐隐約約聽到有關除鯉的事情,還有那天無崖回來時的奇怪的反應,臨贊為什麽死?畫白為什麽殺他?她終于将這一切聯系起來,原來如此。她輕輕抓住畫白的手給她溫暖,讓她冷靜下來,一切終将過去,這個寒冬然後我們将迎來溫暖的春天。
“族長,不用多久仙鯉族将回歸仙族。”
绛崖終于想起到來的目的,興奮不已的大聲說了出來。
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因為讓他們興奮起來,似乎早已知曉,他們的冷漠绛崖也冷靜了下來,弱弱的提問。
“族長早知道了?”
族長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早知道五百多年了。”族長洩憤的重重拍了下扶手,“天帝早已下旨,但東海陰奉陽違故意拖延一直不願提交,玄央多次與東海龍王交涉無果,才觸犯天條下凡保護族人。”
绛崖一聽如遭霹靂,這一內情令她震駭懵懂的看着畫白,畫白沉重的點頭,她這時才明白白虹的道歉裏面夾着深刻的含義,五百多年!她踉跄幾步站位,這些消息一一被她消化,這才清楚族長回答的另有其意。
“族長,龍王已經提交了。”绛崖直起腰板,目光堅定對向族長質疑的目光,“白虹親口和和我說的,他不會騙我。”
“三太子說的?”族長再次确認,绛崖點頭,“他醒了,那就是真的了。”
绛崖疑惑看向畫白小聲問:“什麽醒了?”
畫白只是輕輕拂了下她是手,轉看向族長,此刻族長終于露出笑容,指尖揮舞寫下傳令,不稍片刻,消息傳達全族,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讓着陰霾籠罩的仙鯉族有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