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57 章 禹祖降生禮

轉過天來,便是小禹祖出生第三日的降生禮。

雲裳倒是起的很早,晨起就幫着大凰殿的婢子們布置降生禮所用的物品了。

璃凰還是一副厭厭的樣子,對于降生禮也沒什麽特別的要求一切只說按照族規去做便可。

只當璃凰的身子還未恢複,所以精神有些倦怠,雲裳倒也不甚在意,依舊忙的不可開交。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降生禮才準備齊全,地點就在大凰殿的外殿。

各族使者也陸陸續續到齊,雲裳本想尋一尋姬俊,遠遠望去,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神農的二位公子——犬修和句龍。

人實在是不少,雲裳也不便上前打招呼,只遠遠的一笑致意,犬修眼睛四處打探着月厘,倒是一時沒有看到雲裳,句龍卻是看到,也回了一個禮貌的笑意。

待玄帝和靈山十巫到了,降生禮也就真正的開始了,雲裳獨自進了內殿,她知道,雖然大家都圍着小禹祖,但此時或許璃凰更需要寬慰。

降生禮共分四個步驟,便是只有各王室嫡系子孫才能享有的權利。

第一步,靈山十巫将一早采集的雨露用萬葉青的葉子沾滿,然後輕輕滴一滴在禹祖的眉心,萬葉青是不論秋冬都碧葉如初的奇花,雨露則是大自然最靈氣的結晶,用這二物,則是寓意小禹祖福澤綿長。

第二步,是采一滴小禹祖和玄帝各自的指尖血,滴于器皿融合,然後灑入土地之中,寓意父子齊心,以祭天地。

第三步,取下一縷小禹祖的胎發,再從元妃和玄帝的頭上各取一縷,三者結為一體,然後供于祭祀臺上,由靈山十巫施以祝福,以此來讓孩兒的命運可以順祝其父母的命運。

最後,則是由靈山十巫依次抱過孩子,每人送一句祝福,以保這孩子能順天承意,仁心仁德。

雲裳全程陪同着璃凰,不時間看向她的反應,她還是那樣淡淡的樣子,只在聽到小禹祖一聲尖銳的啼哭時,明顯雙眸含淚。

雲裳隐隐覺得,璃凰的漠不關心似乎都是刻意為之,她并不是對小禹祖像表面上這般毫不在意,但到底璃凰為何如此表現,雲裳卻也想不清楚,也不敢多問。

降生禮約莫到了午間方才完成,待雲裳走出內殿,才發覺人們大多都已用膳去了,姬俊笑着從殿外走進,開口道:“嬸母睡了嗎?”

雲裳點了點頭:“尚在小月中,元妃總覺疲累。”

姬俊亦點點頭,對雲裳道:“去用飯吧。”

雲裳笑了笑,便和姬俊一同去了。

嫡子降生禮本是重要的事情,用飯也在無上殿的外殿進行,帝尊高坐在頂端,身旁依舊坐着靈山十巫,其餘人分坐在下方。

雲裳和姬俊尋了個地方坐下,發現對面居然坐着的就是月厘,她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時間雲裳恨不能立時換了坐位。

可惜畢竟是在無上殿中,貿然起身總是不妥,雲裳雖然覺得懶得理她,卻也無可奈何,卻偏了頭看向玄帝。

玄帝臉上笑意滿滿,對衆人道:“今日是我兒禹祖的降生禮,勞煩靈山十巫了,也感謝各族君王的禮。”

帝尊的一聲謝字叫衆人如何擔當的起,遂連連起身再道恭喜。

因看着下方空了一席,玄帝面帶不悅,向身旁人問道:“怎麽不見錦妃?”

身旁的仆役面帶難色,這錦妃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不出席,豈不是打了帝尊的臉面,便支支吾吾道:“許是,許是……。”

玄帝一時了然,這錦妃,多半是嫉妒禹祖的身份,才做出這等不知禮數之舉。

衆人也議論紛紛,多半是讨論這軒轅內宮的關系。

正在仆役不知如何作答之時,月厘突然站起來,笑容滿面道:“帝尊,姑母是歡喜禹祖的降世,生怕乳母和嬷嬷們照料不周,所以也忙着指點她們,說到底姑母是生養了窮蟬的,總是有經驗些,是以,這幾日也都是廢寝忘食。”

這話說的實在圓滿,不僅堵住了衆人議論這軒轅次妃不懂禮數的嘴,又表示了軒轅內宮的和睦氛圍,給足了軒轅和玄帝的面子。

玄帝笑着點點頭,看這說話的面孔有些陌生,卻叫錦妃姑母,遂道:“你是柏皇氏的王女……?”

月厘點了點頭,稱了聲是。

玄帝笑着道:“不僅心思細膩,樣貌也生的這樣美,”說完又對巫鹹道:“應該還是巫族弟子吧,果然十分不錯。”

巫鹹尴尬一笑,回道:“月厘曾是我巫族弟子,不過已然結業了。”

月厘面上閃過一絲落寞,心裏暗暗道:“師尊,你就如此急着與我劃清界限嗎”,想到這裏,她卻覺得都是雲裳害的,心裏不禁暗自将雲裳咒罵一通。

旁人卻是不知道原委的,所以巫鹹這話也都未入心裏去。

玄帝見菜已上齊,忙道:“好了,再說下去,宴席便不好吃了,今日不必顧全規矩,都用飯吧。”

月厘緩緩坐下,臉上說不清是哀是喜,擡眼看向雲裳,發現她沒心沒肺的正在埋頭苦吃,姬俊卻時不時呆呆看着,心裏又似堵了塊大石頭,總是跨不過去。

她便簡單的用了兩口飯菜,因心中煩悶,便獨自走出殿來。

剛站住腳,便聽到有人叫道:“王女,怎麽獨自站在這風口裏。”

轉了頭望去,月厘便這人的模樣有些似曾相識,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便問道:“你是?”

這人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她認不出自己,随即朗聲一笑,說道:“王女這麽快便不記得我了,我是神農族的犬修啊。”

竟然是他,月厘這才想起來自己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因着想到他的雲裳的兄長,自己對他也是恨屋及烏的,但到底礙着他的王儲身份,少不了要給他面子,便敷衍一笑,回道:“看我,竟然一時間沒有想起來,公子莫要怪罪。”

犬修看到月厘的笑容,只顧着癡癡的看着,那裏還敢去怪罪,忙道:“王女哪裏的話,只一面之緣,想不起來也是有的,以後時常見面,便也不會忘了。”

看月厘面色一驚,犬修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改口道:“哦,我的意思是,王女常住軒轅,我姑母亦是軒轅元妃,以後來軒轅拜見姑母,說不定就時常見到王女了。”

月厘略略擡了擡眼,看他如此語無倫次的樣子,心想:“他該不會只見了一面,就開始喜歡我了吧。”

月厘眨了眨眼,覺得甚是可笑,自己哪裏看得上他呢,便冷冷的說道:“我随錦妃住在絲錦閣,平日無事不會去大凰殿的。”

犬修一愣,心想也是,這月厘應該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高貴王女,自己說的時常見面定然是沖撞她了,便忙點頭致歉道:“是我唐突了,王女乃貴人,且饒恕犬修的胡言亂語吧。”

見月厘沒有說話,犬修想趕緊換個話題,便道:“剛剛王女得了帝尊的青眼,犬修亦是為王女歡喜,也覺得錦妃實在是有心,竟想的如此周到。”

月厘方才不過是一句謊話,是為了全了帝尊的面子,也為了替錦妃開脫,才說她在照顧禹祖,其實她知道錦妃是嫉妒元妃,所以才不肯出席宴席的,她之所以敢這樣說,也是篤定了帝尊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查證而已。

眼下見犬修如此說,月厘少不得要将此事圓謊到底。

她苦笑的搖了搖頭:“身為次妃,這是姑母該做的事情。”

犬修見她神情落寞,只以為這“次妃”二字傷了月厘的自尊心,便上趕着道:“王女何必自苦,犬修相信,以王女的姿貌和賢德,他日定為一族主妃。”

這話倒是合了月厘的心意,她燦然一笑,對犬修暖聲道:“借公子吉言,月厘不勝感激。”

犬修癡癡的看着她,也扯出一個巨大的笑容來。

說了會子話,二人便一同入內殿去了。

一時宴席完畢,犬修和句龍又去見了元妃,将姜王妃和靜妃的祝福和囑咐帶到,便随各族祝賀之人一同出了軒轅去。

靈山十巫一行人也該回巫族去了,姬俊知道雲裳也不得不回去,便也不好挽留,只任由她随了十巫而去。

羽織和羽鷺雖然舍不得她,卻沒有什麽說話的權利,只好請姬俊做主,二人留在披雲閣裏,随時等着雲裳回來小住。

臨行前,巫鹹內心作戰好久,明明想再去看一眼璃凰,卻知于禮不合,終究也沒有再踏入大凰殿一腳,便急匆匆攜了衆弟子而去。

有心守護,無力為之,世間百态,不過是一場錯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