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74 章 除夕宴風波

轉眼,便逼近了除夕新歲的日子。

九族皆是熱熱鬧鬧了起來,娥皇去探望了靈山十巫,陪他們好好說了話,這才回了神農來。

一路行來,才發覺這除夕竟是如此熱鬧的節日。

從族城到族宮,無不是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所有的族人皆是打扮一新,從頭到腳散發着無窮的興奮。

家家戶戶皆是亮堂明淨,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掃過的,大人們進進出出的忙碌,孩童們則開心快樂的玩在一旁,時而有銅鈴般的笑聲傳入木車中,娥皇只覺得如天籁般動聽。

歲月和美,族人和樂,原來,和平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既然我是神女,就一定盡職盡責,必要保你們一方和樂,”娥皇在心裏如是說。

不出幾時,木車便行到了族宮裏,純狐已然等在門口。

“王女可回來了,天都要近傍晚了,”純狐笑着迎上來。

娥皇道:“見了長老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又和師兄弟們聊了許久,所以有些晚了。”

純狐笑道:“尚好,合歡宴還未開始,王女且去換了衣服,我們再一同過去。”

娥皇點點頭,純狐又道:“不是有軟榻嗎,王女卻還要坐木車去。”

娥皇邊走便笑道:“去探望長老們,我是弟子的身份,不是什麽王女,何況,軟榻太招搖了些,沒的惹了眼,反倒打擾了族人們的除夕。”

純狐見她想的這樣妥帖,笑了笑回道:“到底是王女想的周到,若真是讓族人們看到軟榻,恐怕只一心顧着跪拜了。”

娥皇笑了笑,便去換衣服赴宴去了。

除夕新歲是家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吃飯,倒是其樂融融的很,王妃雖然身子虛弱,倒是也不願意錯過與女兒同過除夕的機會,也勉強撐着身子來了。

大殿之中的裝飾一如往年,只是多了個熏香的爐子,一時間室內芳香無比,醉人心脾。

靜妃因要準備晚宴食材,便是由彤妃來準備殿內的裝飾,見她這樣用心,靜妃也稱贊道:“今年的殿內倒是芬芳,彤妃有心了。”

彤妃點頭笑道:“王女新歸,自然更用心些。”

靜妃點了點頭,方才不語。

待犬修、句龍、兕冬為父王母妃拜過新歲後,便輪到娥皇了。

她恭恭敬敬的跪在殿上,款款的說道:“女兒特在此祈福新歲,願父王母妃身康體健,福壽綿長。”

說罷,她又轉頭對靜妃和彤妃道:“靜姨娘、彤妃萬事順心。”

靜妃笑着點點頭:“娥皇有心了。”

王妃只笑着看向女兒,剛要說些什麽,卻聽彤妃朗聲道:“王女快起身吧,若跪久了,王上和王妃該心疼了。”

共工也道:“是啊,快起來吧,今日是家宴,沒那麽多規矩。”

娥皇剛起身回道坐位,就聽王妃劇烈的咳嗽起來,娥皇忙關切的問道:“母妃怎麽了。”

王妃臉色蒼白,卻強忍着說道:“無妨,許是剛剛喝茶喝的急了,所以有些嗆到了。”

共工見王妃這個樣子,嘆了口氣道:“王妃若是身體不适,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王妃卻搖搖頭,只氣喘籲籲的說道:“謝王上關心,妾無大礙。”

彤妃不經意撇了一眼,笑道:“王妃怕是舍不得走,難得好好出來一次,不過可千萬別勉強,否則,受苦的是自己。”

這話看着像是說王妃是舍不得團圓,實際是說王妃舍不得的是她一族主妃的位置。

這話一出口,靜妃和句龍的面色立刻變的難看起來,靜妃回頭撇了彤妃一眼,冷冷道:“彤妃還是多吃幾口飯吧,否則說了許多話,這嘴也是累了。”

彤妃剛要說什麽,擡頭對上句龍憤怒的眸子,一時語塞,便什麽也不願意說了。

娥皇只顧着給王妃診脈,到沒聽到彤妃這一番諷刺,王妃脈象虛浮無力,像是誤食了什麽東西,可菜品并未異常,娥皇只覺得幾分詭異。

她環顧四周的大殿,沒有看到什麽異樣的東西,只以為自己想多了,便給王妃順了順氣,喂她喝了幾口清水。

王妃終究覺得還是氣悶無力,咳嗽也止不住,實在在這裏待不下去,因怕惹了大家的興致,這才随婢子們回了萬梓殿去了。

娥皇複又重新坐到位子上,因為實在擔心王妃,便心事重重的不想說話,這時,兕冬突然跑到娥皇身邊,奶聲奶氣的說道:“長姐心情不好嗎,可是擔心母妃?”

娥皇雖然不喜歡彤妃,也不至于牽連幼弟,何況兕冬确實是個可愛的孩子,她摸了摸兕冬稚嫩的小臉,暖聲道:“長姐沒事。”

見兕冬這樣喜歡娥皇,彤妃不禁翻了個白眼,眼睛若無其事的向上瞟了一眼。

兕冬又道:“長姐若是沒事,為什麽不開心?”他轉頭對身旁的犬修道:“兄長,我們采些花來逗逗長姐如何?”

犬修和句龍對視一眼,不禁笑出聲來:“你這樣小小的一團,就懂得送花給女孩子了。”

句龍也道:“冬兒知道關心長姐,倒是個有心的孩子。”

看幾個兒女相處融洽,共工和靜妃也是喜笑顏開,獨獨彤妃的眼裏,時時刻刻寫滿了鄙夷。

見衆人調侃自己,兕冬倒不知發生了何事,還是共工打趣道:“新歲後,冬兒可就五歲了,這一歲,倒長的新奇。”

彤妃見衆人誇獎兕冬,臉上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是了,也不枉婢妾細心教導了。”

兕冬倒不關心其它事情,只又笑着對犬修道:“兄長還沒說,要不要采一枝花給長姐。”

犬修笑道:“好是好,可是,這冷冷的天氣,哪裏有花肯綻放,去哪裏采呢。”

句龍回道:“兄長忘了,內園裏是有暖房的,裏面種着不少花草和藥材,想來兕冬說的便是那裏了。”

兕冬卻搖了搖頭:“現在去園子,豈不是舍近求遠了。”

衆人見小這人竟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又笑了起來,娥皇看着他道:“那冬兒說,哪裏最近呢?”

兕冬大眼睛望着娥皇眨了眨,調皮的說道:“這大殿裏就有啊。”

彤妃聞言一驚,忙打岔道:“冬兒,你餓不餓,快來母親這裏吃些東西。”

娥皇見彤妃的表情有些驚慌,一時間好像懂了什麽,便暖聲對兕冬道:“長姐倒不知,這殿裏也有花嗎?”

兕冬點點頭,乖巧道:“那不就是嗎”。

順着兕冬的視線,衆人也齊齊望去,只見大殿的頂上零零星星的點綴着鮮花,花兒五彩缤紛,倒是十分別致。

共工并未發現什麽異樣,只看得到今年這與衆不同的裝扮,稱贊道:“頂上開花,這樣奇巧的心思倒是十分別致啊。”

彤妃先是心裏一震,見衆人沒發現什麽異樣,才笑着道:“不過是婢妾一點點小心意而已,否則這花兒只開在暖房也是浪費了。”

娥皇卻不顧衆人欣賞贊嘆的言語,只盯着衆花當中那一抹紫色。

兕冬看娥皇擡頭看的認真,又道:“長姐看的這樣認真,看來這鮮花确實可以逗美人。”

衆人聽了,又一番大笑起來。

笑聲尚未結束,娥皇卻突然道:“紫荊草?”

彤妃一愣,目光立即閃爍起來。

句龍看娥皇十分認真的模樣,問道:“娥皇,你可是發現什麽不妥。”

娥皇冷眼看了彤妃一眼,對共工道:“父王,這紫荊草便是母妃咳嗽的罪魁禍首,這草不同尋常,雖然它的氣味可以被其它花香蓋住,但花粉不會,若被體弱之人吸入,便會引起劇烈的咳嗽。”

共工這才明白過來,冷言道:“彤妃,你怎麽解釋。”

彤妃忙跪下哭訴道:“王上容禀,婢妾什麽也不知道啊,婢妾怎麽會認識什麽紫荊草。”

娥皇怒聲道:“真是奇了,今日殿中多的這個熏爐,倒像是為了掩蓋紫荊草的味道而特意為之。”

彤妃忙解釋道:“王上,這不過是婢妾為了王女初次家宴添點香氣罷了,婢妾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今日來陷害王妃啊,婢妾不要命了嗎?”

見母親如此,兕冬也跪下道:“父王,長姐,母妃是做錯什麽惹你們生氣了嗎?”

共工沒有理會兕冬,便傳召了今日布置大殿的婢子來,不過大家倒是一致的口風,都說不知紫荊草為何物,也就證明了彤妃的話。

看在兕冬孝順的份上,何況此事也确實沒有證據,共工道:“娥皇,今日除夕,何況彤妃應是無心的,你就不要計較了。”

娥皇自是不信的,只是眼下沒有證據,何況兕冬就在一旁,所幸這紫荊草并非什麽厲害的東西,便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晚宴便在一片陰雲籠罩的氣氛下匆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