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76 章 帝族賀歲

第二日清晨,娥皇起了個大早,今日是随父王去軒轅賀歲的日子,可不能偷懶遲到。

純狐為娥皇打點好一切,穿戴好華服,便随她來到了豐農殿中。

犬修和句龍早已等在殿中,見娥皇來了,犬修笑道:“今日竟無賴床。”

娥皇聳了聳鼻子,說道:“今日是大日子,可不能丢了父王的臉,”因不見共工和兕冬,娥皇問道:“父王和兕冬呢。”

句龍笑答:“父王馬上來,兕冬還小,不必去賀歲的。”

正說着,共工便收拾妥當走了來,衆人這才紛紛上了軟榻,一路朝着軒轅族的方向去了。

剛走到軒轅族城,娥皇就看到了一如既往的繁華景象,軒轅的熱鬧與神農不同,那是一種奪目絢爛的恣意,處處彰顯着作為帝族的無上風光。

街道兩旁人山人海,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快樂幸福的字樣,看的娥皇也格外開懷起來。

因是七族賀歲,街道上也滿是各族的軟榻,黑壓壓望不到頭的,娥皇只得老老實實的坐着,心裏也盼着趕緊到吧。

又過了很久,人聲仿佛才弱了下來,娥皇向外望去,這才發現自己已然進了族宮之中了,于是便坐了回來,想着一會兒見到姬俊該說些什麽。

所有的軟榻都停在無上殿外,衆人紛紛下榻,齊齊的給軒轅帝尊賀了個歲。

娥皇穿過重重的人牆,勉強才看見高坐在臺上的玄帝和璃凰。

玄帝依舊黑袍加身,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璃凰今日倒是不同,沒有素衣淡然,反而選了一身橘色帶雲紋的袍子,加上頭上幾只金玉鑲邊的銀衩,整個人都顯得華貴明豔極了。

璃凰也看到了脖子伸的長長的娥皇,回了一個十分歡喜的笑容。

賀歲過後,玄帝要留各君王淺談,衆公子都留了下來,王女們則由璃凰安排。

是以,衆人都去了大凰殿中。

娥皇和一衆王女都坐在下方,聽璃凰笑道:“都不是頭一次來了,衆王女都不必拘禮,大可放松些。”

說罷,她對娥皇道:“娥皇,你是第一次與衆王女見面吧。”

娥皇知道璃凰的意思,便笑着起身道:“我是神農王女娥皇,在此見過各位姐姐妹妹了。”

衆王女誰不知娥皇的身份,況且又是元妃的侄女,忙客套起來。

“到底神農是大族,娥皇妹妹果然氣度不凡。”

“可不是,說來竟有幾分像元妃一般的品貌”。

“神農族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你只看元妃便知道了。”

“這些年聽說娥皇姐姐一直在巫族裏,可真是吃苦了呢。”

全都是一味奉承讨好的話,都入不了娥皇的耳朵,她只是笑着點頭,面子上總要照顧到的不是。

月厘在一旁冷眼瞧着這一切,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以往沒有娥皇的時候,因自己是柏皇氏唯一的嫡女,姑母又是軒轅族妃,這些王女哪個不是巴着自己。

如今風向換了,個個又是這樣一副嘴臉,就連自己的兩個庶妹,此刻也一副谄媚的模樣,看的她心裏不爽。

快到了臣婦們賀歲的時候了,璃凰因道:“你們不要拘在殿裏了,都各自去園子裏逛逛吧。”

王女聽了,便自行散去了。

月厘見一衆人圍着娥皇團團轉,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便轉頭想去絲錦閣看看。

因着自己的事情,估計姑母定然受了連累,今日都沒有出席,她心內覺得愧疚,便想着去探望一番。

剛走到絲錦閣門口,才發現婢子們都不在殿中伺候,想來也是,七族朝賀,肯定很缺人手。

剛走到門口,卻正好聽到錦妃與貼身侍婢談話。

“今日是除夕賀歲,咱們柏皇氏的首領和王女都來了,您怎麽不去看一眼?”婢子問道。

“她們還嫌害我害的不淺嗎?”這是錦妃的聲音,月厘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門口細細聽去。

那婢子又道:“說來也是,王女怎麽做出栽贓陷害的事來,也實在丢臉。”

錦妃嘆聲道:“狗急跳牆呗,為了逼姬俊趕緊娶她呗,真是浪費我一片苦心經營。”

那婢子道:“如今您受了斥責和連累,連帶着小帝嗣也受了帝尊的冷待。”

錦妃道:“反正月厘如今也嫁不到軒轅了,也不能成為我放在姬俊身邊的棋子,看來,連上天都不眷顧我。”

她複又嘆了聲道:“如今我算看出來了,就算沒有了姬俊,帝尊也不會選我的兒子繼位,我又争什麽呢,不過一場空罷了。”

月厘心內如炸開一顆轟隆隆的炸彈,直搗的心內血肉模糊,原來,自己一直當做至親骨肉的姑母,卻是把自己當成一顆棋子,當成為她提供信息的棋子。

如今她的美夢碎了,自己成為無用之棋,她竟然如此絕情,都懶得來見一見自己。

月厘的雙眼蒙上一層憤怒的陰雲,這世間,沒有什麽信得過的,若要成為人上之人,不被任何人踩踏,只能自己去争取。

想到這裏,月厘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絲錦閣,再不想聽見她們的只字片語。

錦妃倒是沒有注意門外有人,更不會意識到月厘會來,發洩了一槍怒火後,錦妃才重重嘆了口氣,說道:“咳,其實我又何嘗不疼她呢,她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只是如今多事之秋,生怕見了我讓她傷心,倒不如不見。”

婢子回道:“原來您只是嘴上說說,心裏還是在為王女考慮。”

錦妃點頭道:“就算她嫁不得姬俊,我也希望她能嫁個如意郎君,現在才知道,一切平安喜樂就行了。”

婢子笑道:“主子這顆心,王女定然會知道的。”

只是二人并不知,此時月厘早已聽不見這番話了,她已經先入為主的将錦妃定義成利用她的人,又何嘗會了解她的心思呢。

月厘走到內園,見了滿園的精心裝飾,人來人往,心裏卻覺得異常清冷,十分孤單寒冷。

不遠處一群莺莺燕燕相談甚歡,娥皇依舊被她們包圍着,只讓月厘覺得無比諷刺。

月厘剛要甩袖離去,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叫道:“月厘王女?”

月厘回過頭去,這才看到了身後正是神農的王儲犬修。

見月厘似乎眼中有淚,十分傷心,犬修忙迎上去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厘想起自己的種種遭遇,又想起逢蒙之前的提醒,怎麽可能不趁機抓住這顆稻草。

她輕輕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柔聲回道:“沒什麽,只是剛剛探望了姑母,不忍就這樣分開罷了。”

犬修贊道:“真是個孝順的女子,”因見到前面衆多王女,又道:“你怎麽沒有和她們在一起,一個人獨自在此傷心。”

月厘看了看犬修,十分委屈道:“先前得罪過娥皇妹妹,如今她不喜歡我,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提到娥皇,犬修十分不解道:“你們不是師出同門嗎,難道相處不快嗎。”

月厘故意嘆了口氣,回道:“你也知道,我自小長在族宮內,自然事事循規蹈矩,看不得半點放肆,但娥皇妹妹是在巫族長大的,性子難免張揚,辦事偶爾會出點格,我曾訓導了幾次,誰想,妹妹竟惱了我。”

犬修一心傾慕月厘,自然半點不疑,只回道:“娥皇性子是野了些,你做師姐的,訓導乃是本分,我看,就是娥皇油鹽不進,太較真了些。”

月厘繼續引導道:“妹妹自幼長在巫族,有長老們的寵愛,想來也自然膽子大些,所以對我才有些誤會。”

犬修沒想到月厘之前這樣隐忍,遂道:“你放心,以後娥皇要是敢排擠你,我定會訓導她。”

月厘趕緊握住犬修的手,柔聲細語道:“不,原是我多管閑事,何況我曾被帝尊給殿下許過婚,妹妹不喜歡也是情理之中的,她竟還以為上次大羿冒犯,是我自己惹出是非的呢,若再得罪妹妹,我就不知如何自處了。”

突然發現自己行為的不妥,她忙松開雙手,臉上升起一抹紅暈。

犬修亦是心跳加速,吞了一口巨大的冷氣。

犬修這才明白,只私下以為,娥皇這是因為姬俊起了嫉妒之心,便怒聲道:“胡說,你一個高貴的王女怎會不顧清譽去招惹一個小将軍呢,娥皇真是,咳,果然情之一字,真可叫人蒙了心智啊。”

月厘見犬修上鈎了,繼續乘勝追擊道:“其實妹妹真是誤會,許婚是帝尊的意思,我私心裏,可沒有這個意思呢。”

聽月厘如此說,犬修突然激動起來,問道:“那,月厘王女可有心上人。”

月厘裝作十分羞澀的樣子,款款道:“君在眼前,妾心何以他置。”

說罷,她又神情款款的看了犬修一眼,便忙着跑走了。

犬修将這話細細品來,半晌後方才明白了她所說的心上人是自己,一時間喜不自勝,只剩捶胸頓足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