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90 章 栽贓軒轅

月厘此刻守在犬修的棺木旁邊,眼神不經意間注意到了姬俊,看他一臉擔憂的盯着娥皇,心裏的火就更不打一處來。

棺壬不動聲色的看了月厘一眼,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月厘思考了片刻,突然站起來抱住共工的衣角,大聲哭訴道:“父王,父王要為夫君做主啊。”

共工怒氣幽幽,他怎麽會不知道犬修死的蹊跷,便一把扶起月厘:“說,怎麽回事。”

月厘擡起眼,好像剛剛看見姬俊一樣,眼裏寫滿了憤怒,直直的指着姬俊道:“是他,是軒轅,是他們害死了夫君。”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向姬俊,眼睛裏都充滿了忌憚和憤怒。

娥皇和姬俊對視一眼,仿佛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棺壬見共工也是不大相信的樣子,急忙開口道:“儲妃,這種事,沒有證據可不要亂說啊。”

月厘已經泣不成聲,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搖搖頭哭訴道:“蠻兒是軒轅錦妃的舊人,是她安排在我身邊的奸細,夫君和我發現她暗中給軒轅遞消息,想要抓個現行,誰成想蠻兒早有準備,想要劫持于我,夫君為了保護我,撕扯中就被她一劍刺死了,幸虧逢蒙将軍及時趕到,這才救下我,殺了蠻兒。”

共工早已怒氣沖沖:“逢蒙何在?”

逢蒙一直站在院子裏,聽到傳召趕緊進來,所說的話與月厘幾乎一般無二。

句龍多了個心眼,因着聽到過幾句流言,不禁問道:“逢蒙,你怎麽會如此正好趕到那裏。”

逢蒙答道:“軍中有許多事情尚需找大公子商議,我便急急尋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這個理由倒是正當,雖然心中有諸多疑點,但句龍畢竟沒有證據。

共工已經怒不可遏,撕扯着嗓子吼道:“帝儲殿下,你怎麽說?”

姬俊不動聲色,覺得此事疑點衆多,因此回道:“神農王若是要真相,不如等姬俊回去查明。”

棺壬忙湊近共工,小聲說道:“王上若放他回去,無異于打草驚蛇,不如,将他軟禁起來,一命換一命。”

共工此刻已經全然相信了月厘的說法,畢竟她是犬修的妻子,是他最珍愛的人。

何況,錦妃是她姑母,她沒必要害她。

他大喝一聲:“殿下這麽說,是想回去報信嗎?”

姬俊一愣,忙解釋道:“事情沒有調查清楚,還請神農王保持理智。”

“父王,”月厘聲音哭的更大了些:“你定要為夫君報仇啊。”

共工重重吐出一口氣,叫道:“來人,把殿下請進地牢。”

姬俊一驚,娥皇卻早已跪了下去:“父王三思,此事尚有疑點。”

句龍也跪下去道:“父王三思,殿下是千金之軀,父王這樣做,無異于謀反。”

說話中,姬俊已漸漸走到棺木旁,仔細觀察起犬修的屍身。

逢蒙忙着補充道:“但是,我神農王儲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棺壬也道:“王上還需當機立斷啊,若姑息養奸,我神農一族不保啊。”

娥皇怒道:“你們住嘴,少在這裏火上澆油。”

棺壬卻道:“臣也知道王女心怡軒轅殿下,但,眼下死的可是你的兄長,而且,王妃又何其無辜,就這樣活活心痛而死啊。”

就在情況一片混亂的時候,姬俊卻突然開口道:“月厘儲妃說王儲是為了保護你而死,那他生前一定與蠻兒纏鬥過對嗎?”

娥皇驀然站起身,走過去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姬俊看了看娥皇,緩緩道:“你兄長身上,并沒有纏鬥的痕跡。”

月厘忙道:“衣服是換過的,我要讓他走的體面一些,自然看不出痕跡。”

姬俊頓了頓,對共工恭敬道:“神農王可否容姬俊查看一下王儲的身體。”

在場的人皆是屏氣凝神,誰也不敢再說話,逢蒙卻不動聲色的給月厘使了個眼色,月厘突然跳起來哭訴道:“你以為你是帝儲,就可以如此無禮嗎?”

她趕緊大聲哭道:“夫君都已經殒身了,你還要如此驚擾他,你安的什麽心。”

娥皇也知道,貴族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顏面,死後被亂動,确實是不禮貌的行為。

但,姬俊必然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要這樣做的。

姬俊慢慢擡起頭,語氣淡淡的說道:“若是犬修兄死的不明不白,恐怕才是對他的不公平吧。”

見月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娥皇也覺得兄長死的蹊跷,忙跪下去道:“父王,你難道不想查清真相嗎。”

共工仍在猶豫,月厘傷心驚怒的吼道:“娥皇,安的什麽心,夫君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讓外人來侵擾他。”

娥皇定定的看向月厘,大喝一聲:“有請靈山十巫。”

“十巫是天神的使者,可以安度亡者之靈,如此,便不算對兄長的侵擾了吧”,娥皇看着共工,一字一句的說道。

共工別過頭去,算是默許了。

月厘臉上已經爬滿了驚慌失措的神色,棺壬和逢蒙也是神色蒼白起來。

巫族巫禮長老對喪葬之事頗為精通,待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才擡起頭來對共工說道:“公子身上并沒有撕扯纏鬥的痕跡,倒像是驚怒一下被一擊致命。”

月厘趕緊又哭起來:“父王,這下你相信了吧,夫君就是發現了蠻兒的細作身份,所以才驚恐之下被賜死了。”

她眼淚一串一串的滑落,目的不過是先入為主罷了。

姬俊卻聽出了不妥:“若是被蠻兒刺死的,犬修兄身上的傷口會這樣深嗎?”

共工也猛然擡起頭,聽巫禮長老回道:“到不像是女子行兇。”

此言一出,屋內皆霎時間安靜下來,靈山十巫的判斷,沒有人敢質疑的。

片刻過後,娥皇這才覺得,犬修的死恐怕不是意外,這其中必然含了天大的陰謀。

她将心裏所想的原原本本的告知共工,一時間共工也覺得此事疑點衆多,不可只聽一面之詞。

月厘見共工有所猶豫,聲淚俱下的保證自己所言不虛,逢蒙也再度跪下,直言可以佐證。

句龍将月厘和逢蒙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開口:“逢蒙日日出入修義殿,想來必然是不願意兄長蒙冤的。”

日日出入?

這幾個字令娥皇和共工皆是一愣,共工立馬察覺到句龍這話是有所指的,便道:“你知道什麽,直說就好。”

句龍卻故作輕松道:“不過是婢子們愛嚼舌根罷了,我想,兄長和嫂嫂伉俪情深,嫂嫂必然不會和逢蒙将軍私下有什麽來往的。”

共工一愣,娥皇卻忍不住問道:“可有人證?”

句龍看了眼娥皇,小聲道:“倒是沒有什麽人證,不過人雲亦雲罷了。”

月厘和逢蒙早已渾身顫抖,月厘猶自掙紮,忙道:“父王,月厘冤枉。”

她怒氣沖沖的看着句龍,吼道:“句龍,你休要在這裏血口噴人,我不過是沖撞過靜姨娘一次,你竟要這樣置我于死地嗎。”

“是不是真的,父王去打聽一下就是,”娥皇說道。

棺壬一時也慌了,趕緊跪下來對共工道:“王上,逢蒙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觊觎儲妃啊。”

逢蒙也道:“王上明察,逢蒙去修義殿,不過是向王儲彙報軍事,并無其它企圖,對儲妃也是恭敬有加,您一查便知。”

這種事情,沒有捉奸在床,終究只是空穴來風,句龍之所以這樣做,只是想将事情的焦點引向別處,莫要連累無辜的姬俊而已。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共工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收場,只能對一旁的巫鹹長老道:“依長老看,此事如何決斷。”

巫鹹将一切看在眼裏,心裏已經有了兩全的法子,他慢慢開口對共工道:“王上,依我看,不過都是一場雲霧案罷了。”

共工不解:“這?”

巫鹹又道:“僅憑夜裏一陣風,怎知是陰是晴,必要天亮了才能斷定,就像儲妃說王儲死于婢子之手,是一面之詞,二公子說儲妃與他人接觸頻繁,也是一面之詞,終究沒有證據,都不作數的。”

共工點了點頭,問道:“那,長老覺得本王該如何做?”

巫鹹吐了口氣:“先将葬禮完成,再慢慢查明也不遲,不過,帝儲畢竟是局外人,最好還是回到軒轅最好。”

共工覺得此言有理,便道:“好,那就曉谕九州,本王要為妻兒舉行最盛大的葬禮。”

他回頭對姬俊道:“請帝儲協助查明小兒之死的真相,若真與軒轅有關,請帝尊,務必給我一個解釋。”

姬俊答了聲好,娥皇又道:“那嫂嫂的故事,娥皇是不是也可以了解一下。”

月厘憤怒的看着娥皇,轉眼見到了共工緩緩點了點頭。

事情算是暫時擱淺下來了,一時間,大殿裏又重新被一片悲傷籠罩起來,壓抑的氛圍讓人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