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宮,無上殿。
玄帝剛剛從大凰殿走出,璃凰雖已醒來,卻說什麽也不肯見他,就連禹祖,如今她也懶待了。
彼時姬俊已然查明了原因:“叔尊,這燈籠确實是從我軒轅族內放出的,只是,放燈籠之人,卻非軒轅臣民。”
“那是何人?”玄帝有些不解。
姬俊道:“聽周圍的人說,确實今天傍晚有一群人身着軒轅服侍在放燈籠,一問之下邊說是慶賀元妃之喜,他們以為是帝尊授意的,所以才沒有制止。”
玄帝有些糊塗:“可元妃的身孕,并未昭告臣民啊。”
姬俊點點頭:“所以此事甚是蹊跷,說不定是哪族的奸細,設法得了這個消息,故意挑撥軒轅和神農的關系。”
玄帝又道:“你剛剛說,放燈籠之人并非軒轅臣民,可是查到了什麽。”
姬俊點點頭:“放燈籠的地方有些燒焦的衣服,想來定是那些人事先換上軒轅的衣服,扮成軒轅人,故意制造二族矛盾。”
玄帝道:“換下的衣服殘渣可有帶回?”
姬俊回道:“已經交給禮官了,他素來辯識九州服侍,應該能看出些蛛絲馬跡。”
話音剛落,突然就有一個守衛急匆匆的跑進來,語氣顫顫巍巍道:“帝尊,帝尊,不好了,出大事了。”
玄帝眉心一皺,冷冷道:“什麽事。”
“神農……神農……神農反了,大軍正向軒轅攻來。”
“你說什麽,”玄帝和姬俊不約而同的驚喊道。
與此同時,禮官也正好來到無上殿:“帝尊容禀,臣發現,這衣物的殘骸乃是神農族服飾。”
玄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原來竟是神農族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了,共工,你終于還是忍不住了,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姬俊有些驚慌,臉色微微變的蒼白起來:“叔尊,如今怎麽辦,可要與神農解釋。”
“解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玄帝陡然站起身來,大喝一聲:“應戰!”
九州大戰終究還是避無可避了。
二族宣戰,其餘幾族也紛紛擺明立場,都表示不會參與二族之戰,這天地共主之位,他們依舊奉勝者為尊。
旁人或許不知,但巫鹹卻是篤定,其餘幾族之所以沒有參戰,大抵全是炎帝奔波勞累的功勞。
神農師出有名,打的是當初帝尊之約的旗號,既然神女如今回歸神農,自然是奪回帝尊之位。
所以,不是造反,也不是謀逆。
縱然巫族不願意看到九州再起戰争,但終究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神農這邊由神農王親自做主帥,棺壬為軍師,逢蒙為先鋒大将。
之所以沒用句龍,是因為他執意不肯出戰,被共工一怒之下杖責了八十軍棍。
軒轅這邊由玄帝為主帥,岑之為軍師,金吾将軍為先鋒大将。
不是玄帝信不過姬俊,實在是因為姬俊太過重情,無論是璃凰還是娥皇,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左右他的大戰意志。
事關帝尊之約,玄帝不想有任何纰漏。
共工這幾日已經逼得走投無路了,自己一步步的退讓隐忍卻換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羞辱,他已經将軒轅族恨之入骨,恨不能滅族方能洩恨。
他自然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棺壬的陰謀。
娥皇已經被禁足在裳羅殿,想盡辦法也逃不出去,自王妃死後,神農的內族管理權已經移交到月厘手中,沒有她的命令,娥皇插翅難飛。
若不是棺壬說娥皇如今大有用處,恐怕月厘早已經下手對付她了。
娥皇呆呆的坐在房間的角落裏,眼神落在被釘滿木條的窗戶上,望着窗外自由自在的鳥雀,嘴角溢出一抹似有似無的苦笑。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麽,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用鳥語召喚了一群鳥雀。
“把這個送去巫族,明白嗎?”娥皇從頭上拔下一朵絨花,纏繞到了鳥兒的腳上。
鳥雀叽叽喳喳的繞了一圈,拼命拍打着翅膀飛走了。
彼時月厘也推門而入,不過萬幸,那群鳥兒已經飛走了。
月厘含笑走在前面,身後拖着一個傷痕累累的婢子,她全身都是橫七豎八的傷口,一看便知被上了重刑。
是純狐!
娥皇大驚失色,幾乎要将窗戶上的木條扯斷了來,嘴裏不斷的叫着:“純狐,純狐,你怎麽了?”
月厘拿帕子輕輕掩了嘴,斜了眼道:“妹妹,你可要看好你的婢子,如今神農正和軒轅作戰,你讓你的婢子去通風報信,不怕被父王發現嗎?”
純狐已經奄奄一息,她勉強擡起頭來,看到娥皇的時候,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暗了下來。
娥皇知道,純狐定然是為了救她,所以才去搬救兵的。
娥皇拼命的撕扯着窗前的木條,雙眼因為憤怒而變的血紅猙獰,她發了瘋一樣的哭喊着:“月厘,你這個瘋子,你要做什麽?”
月厘臉上笑容更濃起來,她就是喜歡娥皇這副傷心驚怒的模樣:“妹妹,你應該謝謝我,若不是我攔下純狐,你可就要背上通敵的罪名了。”
說罷,月厘使了個眼色,衆婢子開了門,将純狐扔到地上,便轉身出去了。
娥皇忙爬過去抱起純狐,但她已然暈了過去。
月厘走了幾步蹲在娥皇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你很傷心吧,很難過吧,可是,這還早呢……。”
娥皇恨恨的盯着她的臉,恨不能一口咬死她,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全身發軟,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看得出娥皇的憤怒,月厘更加開心起來:“可是你沒有力氣對不對,娥皇啊,你不是醫者嗎,怎麽連飯菜裏日日都摻了軟金砂都沒發現。”
她得意的揚了揚頭:“哦,是了,這東西無色無味無毒,只是讓人使不出功夫罷了,你二哥都沒發現,你又何嘗會發現。”
娥皇的瞳孔一點點的放大,嘴裏因為憤怒隐隐咬出血來:“你,你敢對二哥下手。”
月厘猛然站起身,眼裏淩厲的說道:“不止你二哥,還有靜妃呢。”
她看娥皇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得意道:“我要的,是你們神農一族的滅亡。”
娥皇已然怒不可遏,憤怒的大火将她團團圍住,看着月厘春風滿面的走出去,她終究聲嘶力竭的叫出聲來。
走出裳羅宮,月厘便看到逢蒙遠遠的走來了。
“戰場情況怎麽樣?”月厘先開了口。
逢蒙道:“兩軍對峙,倒是不相上下,你這邊呢?”
月厘吐了口氣:“王上不在族宮裏,自然是我這個儲妃說了算。”
逢蒙笑了笑:“若說心狠手辣,我和父親加起來倒是也不如你呢。”
月厘看了他一眼,回道:“放火燒王陵是我的主意,不過我只是怕犬修的冤魂纏上我罷了,但僞裝成軒轅人放火,到底還是你們技高一籌。”
逢蒙大聲笑道:“不借此機會挑起二族戰争,父親何時才能成為這天地共主。”
月厘撇了撇嘴道:“這些我不關心,只要娥皇死了,我便痛快,偏偏你們又舍不得。”
逢蒙見月厘生氣,忙安慰道:“唉,等戰争結束,神農獲勝,自然不用留着她籠絡人心了,到時候,怎麽處置還不是你說了算。”
月厘面色這才稍稍有所好轉,嘆了口氣道:“這還差不多。”
逢蒙慢慢走到月厘身邊,貼耳呢喃道:“那,今晚我可否去你的修義殿。”
月厘斜了斜眼,輕聲回道:“腿長在你身上,誰能攔得住你。”
她故意放大聲音,說道:“将軍既然有事商議,晚些時分便來修義殿吧。”
逢蒙立刻會意,便笑着行個禮道:“恭送儲妃。”
鳥雀一路飛到巫族,落在大羿的屋子前面。
大羿看到鳥雀腳上綁着的絨花,自然明白了娥皇如今被困住了,可是眼下神農和軒轅的戰争乃是履行幾十年前的約定,靈山十巫也無法出面,他便打定了主意,到夜間,便入神農救娥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