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Fly High!!
佐久早雅樹,佐久早家的長子,曾經的合氣道天才,從小風光無限,我心目中的傳奇人物。
雅樹哥高中畢業後去箱根旅游,遇到一個算命的。
那人說他繼續朝着現在的路走下去的話,不會有什麽結果,但做別的事業上會更成功。
雅樹哥思考了一下,覺得确實是這樣:
搞體育又累(他本人說的:睡不了懶覺),加上從小訓練到大,自己也膩了。
就把興趣轉向了學習,大學畢業後前往美國,一心研究金融。
原來影帝先生來答應參加聚餐,是因為他在樓上訂了包間,約了剛回國雅樹哥見面。
他倆是好朋友。(怎麽會是這樣,我不理解)
“我真的錯了,哥,真的,我不抽煙的…”
“嗯,我差點信了,搞了半天剛剛那句「這個新牌子口感沒另一個好」不是你說的?”
影帝先生打開包間的門。
看着一向對外成熟理性的好友,正挂着惡魔笑意,捏着他這部戲裏面的「妹妹」臉上嬰兒肥的時候,表情複雜,說,“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報警,空井桑。”
聽到影帝身後的幸一先生的驚呼,“雅樹先生,你在做什麽?”
“…”
我哭唧唧,轉過臉看向他們。
但臉上的疼痛,又迫使我轉臉過去。
“嗯?哥哥在訓話呢?看回來。”
雅樹哥還捏着我的臉呢,語氣很友善,行為很惡劣。
“哥,你放手…我真錯了。”
我眼圈紅紅,都已經哭一場了。
但我可不想被新到的兩人發現。
“喲,長這麽大了,意思是需要給我你面子啊?”
雅樹哥倒是覺得新奇,托着下巴,看着我,掃了眼我攥在手裏的手機,“真覺得錯了,還把那小子喊過來啊?不是救兵?”
見雅樹哥松手,我立馬遠離他,不動聲色的離他遠點。
我坐得筆直,一邊義正嚴辭地對雅樹哥解釋,“哥,您這樣說就錯了,您剛回國,我想您的親弟弟也是很想見您的,我把他喊過來見您有什麽不對嗎?”
事實上。
我也就給小臣發了九個字:“xxx餐廳,救命,速來。”
雅樹邊聽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對影帝先生點點頭,“幾年沒見,嘴皮子練得倒是利索起來,不錯不錯。”
我也抿了口雅樹哥給自己點的橙汁,聽到這話撇嘴。
皺着眉剛想放下杯子反駁幾句,就被戳了額頭。
“你可給我安靜點吧你,來,介紹下,阿蓮,這是妹妹啦。奈奈,這是你哥的朋友,也喊聲阿蓮哥哥聽聽。”
“這,這可是影帝先生诶,哥。”
“別廢話,讓你喊哪裏來那麽多廢話,奈奈要講禮貌。”
“哦…阿蓮哥哥…”
我暈,我可不敢亂攀關系。
“嗯…”
影帝先生輕聲應了下,似乎是覺得我這不情不願的樣子很好笑,問着雅樹哥,“不是說只有姐姐和弟弟?”
“這丫頭也是一樣啦,只不過是——”
雅樹哥剛想說些什麽,被突然開門闖入的那人吓到。
“這麽快?”
“哈…哈…”
小臣扶着牆,在那喘着氣,一開門就用目光四處搜尋着什麽。
在看到我後,松了口氣,但又看到我臉上被捏得紅印,轉頭惡狠狠地盯着雅樹哥。
“嗚嗚嗚。”
我老感動了。
我保證他今天怎麽兇我,我都不生氣。
“你好,我是佐久早聖臣,他弟弟。”
“你好,幸會。”
小臣與影帝先生互相打了聲招呼,在我對面坐下。
兩人都不是什麽愛主動說話的人,問好後就不出聲了。
我只能眼睜睜看着雅樹哥扯回剛才的話題,又開始教育我。
“你說說,到底什麽時候染上抽煙這個破習慣的。”
“啊,那應該是我小學的時候吧。來到小臣家見到了剛上大學的哥哥,看到他在陽臺上抽煙的迷人模樣一發不可收拾——哎喲!我錯了!別掐臉!”
“一發不可收拾?你信不信我收拾你?能這麽一本正經地造謠的嗎?你哥我也是步入社會後才抽得,你看看現在才多大?”
“哥,我23了,和你開始抽煙的時候,年紀一樣大…”
我滿臉坦然看向雅樹哥的樣子,讓他瞬間沒話說。
他有一瞬間地停頓,嘴巴張了張,滿目錯愕,有些不可置信,“都23了?”
“嗯,雖然去年收到你給我定的鮮花上,卡片并沒有寫我多少歲,”我乖乖捧起果汁杯喝了口,又指了指坐我對面一直沒說話的那家夥,用一種告狀似的語氣,“小臣22了,去年他過生日我還送了他一雙全球限量的球鞋呢,他什麽都沒送我。”
這家夥上學早,比我們本來就小一歲。
小時候為了讓他喊我姐姐,我倆經常打架。
“我還送你腕表呢,你有良心嗎?”
似乎是覺得我臉上那「心疼錢」的表情太過誇張,那沉默許久的對面那家夥不滿發聲。
“我生日都過好幾天了你才拿給我,不算。”
我擰着眉頭怼了他一句。
“…”雅樹哥把我倆的争執視若無睹,在那獨自反反複複地念叨着「23」這幾個數字,突然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說,“話說回來啦-這丫頭啊——”
“?”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不知所措地看向笑得準沒好事的他。
“她啊,是我欽定的——”
雅樹哥見我看向他後,移開目光,轉頭就對着影帝先生眯着眼笑,回答着剛才沒回應的問題,“我們家小臣的童養媳啦——”
這一字一句的延長,将我不安的心提到了最高處。
在最後三個字之處,我喝水的姿勢猛地僵硬——
“噗…”
我将我剛喝的果汁,一口噴在了對面潔癖症患者的臉上。
對不起。
你今天只要不殺了我,怎樣都行。
*
佐久早家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點潔癖。
最要命的是他們還不自知。
他們可能以為這個世界上,對于「潔淨」的那道衡量标準,都應該與他們佐久早家的人一樣高。
我小學的時候。
曾經撞見,有男生向小臣的姐姐希子告白,然後希子姐一句話講那男人趕跑的事跡。
唔。
希子姐應該那個時候在上高中吧,即将畢業。
整個人好看就算了,學習也好運動也好,還特會穿衣服,就是那種美豔冰山校花的模樣。
那個男生應該不和她一個班,不然了解她的話,應該穿得不會如此…潦草。
“你身上有味兒。”
我記得希子姐滿臉嫌棄地說完之後,還特別不自知的往後退了一步。
高中的男孩兒嘛,都愛到處玩,能穿一身幹淨校服來,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這人似乎已經是打扮了一番來的,被她這麽一說,那肯定是傷了感情。
只見他整張臉憋紅,掉頭就跑。
希子姐回頭,就發現我傻乎乎地抱着排球,張着嘴,站那看她。
“你這小家夥也髒乎乎。”
她頓了頓,從上到下掃視了我一番,評價道。
然後滿臉嫌棄地拎我回家,給我洗了個澡。
洗完澡,她和我講了一下午的,關于「男人不可信」以及「當代女人要獨立自信」這兩個話題。
那次是唯一一次,我有事去他家,卻忘記我本來要幹啥的。
希子姐因為熱愛寫作,也出過幾本不錯的書。
她畢業後常年在國外采風,沒怎麽回來過。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我們還見過兩次。
…
等下,臉好癢。
“你這小家夥怎麽還說這麽邋遢。”
雅樹哥滿臉嫌棄,拿起餐布一抖,然後往我臉上略顯粗糙地糊了一把。
無比自然地幫我擦擦臉上的水,随手将餐布丢在了桌上。
全然忘記了對桌橙汁糊滿臉的,還有一個他親弟弟。
影帝跟看戲似的,一直圍觀着,話也不多。
“出來…”
小臣對我揚揚下巴,示意我跟上。
“他不會是要把我喊出去之後,然後把我打一頓吧。”
我慌了我真的慌了,拽着雅樹哥的袖子,哆哆嗦嗦。
“你不回去?”
他似乎是真的不高興,但已經能看出來是在壓着脾氣和我說話了,“開車送你回去。”
我想着雅樹哥和影帝先生可能也很久沒有見面了,有我們在根本說不上什麽,确實是走掉讓他們聊比較好。
在雅樹哥莫名其妙的欣慰眼神下,我慢吞吞跟着小臣出去了。
嚯,好家夥。
小臣真的掙錢了看來,跑車都開上了。
我和樓下聚餐的大家告別之後,就看到了帥哥坐車門邊等待的場景。
于是我鼓足了勇氣,在他面前停下。
“你打吧,我準備好了。”
我緊緊閉着眼,鼓着臉等待疼痛的迎接。
剛剛看到他身上的襯衫确實沾滿了果汁。
我從小到大還沒看到他這麽「髒」過。
“準備好你個頭,快上車。”
額頭确實是被戳了一下,但似乎聽見了他的輕笑。
我悄咪咪睜眼,發現他已經上車坐好等我了。
僥幸的笑了起來,笑眯眯的走到另一邊,坐上副駕駛。
在路上。
“你要不現在我家洗個澡換身衣服?衣服我幫你處理幹淨了再給你送過去。”
我覺得他穿這着衣服一定不高興,不如換一身幹淨衣服再走。
“哪裏來的男裝?”
他表情突然很臭,語氣也硬邦邦。
“我哥的啊?你不願意?你好朋友若利的,”
我完全沒覺得有任何問題,以為他是嫌棄衣服不幹淨什麽的,解釋着,“我之前和助理難得逛街,給他買過一些,還沒有送過去,他們隊最近不是一直在國外打比賽麽?”
“哦。”
佐久早轉回頭,又不看我了。
“…”他這突然的冷漠回應,讓我暴打他一頓。
但突然回應的,是我的肚子餓出來的叫聲。
“…”他又回頭看我,只不過這次是勾起嘴角的,問,“沒吃飯?”
“你覺得我剛剛那功夫有機會吃兩口?臉都要被掐腫了。”
我對他這明知故問的話感到惱羞成怒,有點難為情,語氣也很沖。
他趁紅燈,仔細盯着我的臉那看了看,竟然語氣也不好,“誰讓你抽煙的?還被我哥發現了?他把你當閨女養你不曉得?”
“你怎麽也幫着雅樹哥兇我!”
我怒。感情我倆不是站一條戰線的啊?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
他自己也緩了緩語氣,問,“家裏有做飯的食材嗎?”
“沒…我又做不了飯。”
我委屈巴巴回了句。
在手廢掉之前,我也是料理小能手好不好。
現在只能盡量做那些不用刀切的食材,忙起來的時候就直接在外面解決。
小臣先帶我去附近超市,買了些食材。
回到我家之後,我就把幹淨衣服交給他去洗了個澡。
我自己也換上了睡衣。
等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電視也看不進去。
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加上今日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我抱着枕頭,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睡得還挺沉。
是被臉上一陣一陣的刺痛疼醒的。
我緩緩睜起眼來。
發現是小臣蹲那幫我上藥。
他很專注,一開始還沒發現我醒了,見我愣愣睜眼看他,頓了頓,将手收了回來。
垂首,整理起藥品來,也沒說話。
我注意力沒在他身上,鼻子嗅了嗅,似乎是聞到了好聞的味道。
“做了蛋包飯?”
我眼睛一亮,看向他。
“嗯,”
他掃了我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語氣淡淡,“洗手吃飯。”
“哦耶——”
好久沒吃這麽簡單樸實的美味啦,我開心的沖去洗手。
重新坐回餐廳的椅子上時,不知道為什麽氣氛這麽沉默。
我吃我的,他吃他的,吃飯期間一點交流都沒有。
突然想起來我們之間,好像也就只是我在單方面的和他各種吵吵罷了。
不知道這家夥在別人面前是怎樣的呢…
還是這樣的安靜嗎?
“喂。”
我家的餐椅有些高,我擡腳在那晃來晃去,過半天,手撐着下巴,對着看着洗碗的他,問了句,“上次那句,「我還沒有原諒你」是什麽意思?”
終于想起來要問什麽了。
如果他說出來的話,我覺得合理的話,趁我心情好,和他道歉也不是沒可能哦——
那背影頓了頓,轉過頭來看向我,“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我老實地搖頭。
他似乎心情又不好了。
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面無表情地盯了我幾秒後,繼續轉過頭洗盤子。
“你和我說說呗?錯了的話,我會和你道歉啊?”
我覺得我今天也給他惹不少事兒了,舔着臉跟到他後頭,戳戳他的腰。
結果他整個人僵住了幾秒,然後又繼續洗盤子。
?
咋回事。
不是小時候最怕癢的嗎?
我戳呀戳。
結果他怒了。
“空井奈!”
久違的,耳尖爆紅的他,放下盤子,轉過身來,再一次喊出了我的全名。
等下。
他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會這樣喊我。
上次生氣是什麽時候。
莫非…
“你居然在我回國第一次見面就已經在生氣了?”
我見他發火也沒被吓到,只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他,感嘆,“你這家夥哪裏來的這麽多氣可以生?氣球嗎?”
“那你為什麽出事了的這件事情只告訴了古森?”
他似乎越說越氣,表情越來越臭,與我的距離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縮小。
壓迫感瞬間襲來——
我本來沒覺得有什麽,只是以為他是在用身高優勢碾壓我。
但聽到他這麽一問,瞬間心虛。
“這,你,嗯,這事确實是我不對。”
我移開了目光,搓搓手,老實巴交的坦白錯誤。
他突然俯下身子來。
輕輕擁住了我。
我的心猛地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擁着他。
“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不和我說。”
他垂着頭,額頭抵在在我的肩上,手搭在我身後的餐桌上,語氣裏沾染着一絲沮喪,“明明我們不是…關系最好麽?”
我驚奇的看着他,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消極過。
只當是因為被我真的傷了心。
有些苦惱。
但是過了半天,也是這解釋起來,“其實是錯過了時機,加上古森那通電話來得巧。”
他點點頭,似乎是繼續聽我說下去的意思。
卷曲的發刺得我脖子好癢,這可惡的家夥。
“那個時候忙着給教練和隊員們解釋,還有你們那時候也在準備最後一場總決賽吧?我根本不會打電話過去擾亂你們心情的。所以就發了短信給你們,然後就立馬被推去做手術了。”我皺着眉,回憶着那時候的事情。
手術結束後,狀态也很糟糕,并不是可以用手機的情況。
再有一個原因是母親就把我的手機拿過去保管了。
我在醫院一直靜養,等待下一步方案。
被醫生情況不樂觀,所以繼續手術。
“第二次手術之後,醫生複診的時候,情況仍就不理想,我爸開始去聯系國外的醫生。”
爸爸覺得國內的治療技術不太理想,再加上我那時候的精神狀态就已經不太好了。所以他想帶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更好的治療手段。
“快出院的時候,母親才把我手機給我。她和我說了句好好治療之後就閃人了。那個時候我的手機其實已經被清理過了,我也沒辦法主動和你們聯系。所以古森打過來的時候,他問我什麽情況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和他說了。”
我覺得他抵在我脖子上的腦袋有些沉,往旁邊推了推,然後繼續努力用我最沉穩平靜的語氣說,“但你那個時候比賽完不是又去國家青年隊集訓了麽?知道你忙,壓力也比較大,我覺得不影響你狀态才是是對的,就一直沒說。所以,等你集訓完準備來找我的時候,我都已經出國了,之後手機丢過一次,聯系方式就都沒有了。”
我覺得我那時候難得懂事了一次。
沒告訴他。
小臣這人雖然嘴上不說。
但心情肯定會受影響。
他又不像古森那樣,有一顆強大的內心。
“小臣也很脆弱的,我知道的。”
我這樣說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他沒說話,只是蹭了蹭。
我的肩膀突然很是酸痛,這才意識到他在我肩膀上趴了有一會了。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安慰人也是一項體力活。
“喂,你是睡着了嗎?頭很重,給我起開。”
“不要。”
“佐久早你是在撒嬌嗎?”
“為什麽又喊我佐久早了?”
“因為會和雅樹哥分不清啊。”
“喊回來。”
“佐久早聖臣,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過分。”
他立刻擡起頭來。
眼圈還紅紅的。
似乎是我欺負了他似的。
我覺得他這樣有些可愛,摸摸他的臉,對他彎眼笑笑,“對不起啦,小臣,原諒我。”
我那個時候有種「被世界抛棄」的孤獨和絕望,根本沒辦法顧及到別人的心情。
讓你傷心了真抱歉啊。
“才不要。”
這個家夥翻臉不認人,立馬擡手拍開我的手。
滿臉沒好氣的轉過身來繼續洗盤子。
…
男人心海底針。
“奈奈。”
“嗯?”
“沒事,算了。”
“小臣你好像有個大病。”
他想說的是。
他早知道了。
一開始就。
但他想聽她親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