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蓮花徒弟纏上了 — 第 63 章 心頭血

心頭血

化身說他的選擇,他選擇了什麽。

雖然煉出來的分身有些叛逆,但雲徙并沒有惱怒,在原地打坐回複氣力。

血淵遠處走過來一個身影。

雲徙看到了孔若,尊稱,“峰主。”

他站住示意,“還叫什麽峰主,該叫師兄了。”

雲徙聞言愣住。

“你既然已修煉完畢,那就跟我來吧。”

雲徙起身跟去。

兩人同道,孔若搖着扇子,“快些走,這兒血氣太重,我不舒服。”他輕輕扇動了一下,雲徙只感覺腳下相當輕快,平日十步要走的,現在一步就到。

而且每一步都在攀高,遠離血淵。

“你可知自己在這血淵裏待了多久?”

“三天?”

“三天?”孔若含笑搖頭,“已經快十個月了,小師弟。”

“小師弟……”雲徙仍然如墜夢中,“仙尊還沒有收我為徒。”

“你以為我為何來接你?”孔若轉而說道,“你在金丹大會上的事跡我已聽聞,你竟殺了明帝之子,難道不怕帝君降罪于你?”

“曾有位師姐告訴我,不能一味隐忍,要拔劍平心氣……只是想到也許不能在風息山上待,心中才感到有些難過。”

孔若看他一眼,“放心,有師尊在,她不會坐視不理,離開風息這事兒,除非你自己願意或者犯下十惡不赦的罪行。”

“仙尊……真的要收我?”雲徙仍然無法相信。

“小師弟,”孔若說道,“你拜入師門我也阻攔過,只是師尊執意,你也諒解,你若修不到金丹,那師尊可能打個盹,她的徒弟就沒了,收來何用?弟子隕落會讓師尊受到影響,所以修真者不會輕易收徒。你想想師尊若不是真心收你,又為何賜名。”

等孔若說完,已經差不多出了血淵,來到仙靈山上。

這地兒他很熟了,只是飛落的居所他只在将近十年前來過,景舊人新,他已非稚子。

步入屋內,雲朝昭正坐着,表情很端淨,上下打量雲徙後說道,“沒能想不到二十年,你就修到了金丹。”

何止金丹,他都已經金丹中期了。

孔若指着一邊的敬師茶,“喏,敬師茶都準備好了,還不去拿來。”

雲徙感覺孔若方才施展的法術也許還有效,他腳下飄飄的走到了小桌前,那裏擺放着一盞清茶,茶水清香味遠,聞之神清。

他端起了茶,然後望向了雲朝昭,她黑黝的眼落在他身上,嘴角含着笑容,十分疏懶悠閑地說,“怎麽,這是改變主意了?”

“沒有。”他立刻說。

“那就是記恨我将你打落血淵,不想當我的徒弟了?”

“不是。”雲徙急着反駁上前兩步,手中的清茶随着他的身形晃了起來,他連忙穩住,深怕這杯敬師茶灑落,看着茶水重新平靜下來,他心中也清明了,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地說,“我要當仙尊的徒弟。”

一旁的孔若打開扇子遮住臉上笑,“師尊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我見他左右言他,意志不定,總不能收了不收,是不是考量的還不夠?”

“我只是到現在還不能相信,不是意志不定。”

“好了,孔若,說好了就試探到這裏。”雲朝昭揉着額角頗為頭痛。

孔若目露遺憾。

雲朝昭朝着他伸出一只手,“給我罷,別再端着了。”

雲徙見過別人的拜師禮,心裏怦然一跳,毫無介懷的要跪下敬茶。

只是他發現自己跪不下來。

“念你體質特殊,就不用跪我了。”

雲朝昭知道他不能跪人,也不勉強他。

他倒也沒有反駁,只是雙手遞上,“師尊,請用茶。”

——這個動作在夢裏演示過無數次,可是從沒有哪次如此真實。

這是真的嗎?還是他根本沒有醒?

想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模糊起來。

“嗯。”她應了一聲,想要接過茶,卻看到茶面一圈圈的蕩漾着。

這是?

雲朝昭擡望只見自己要收為弟子的徒兒無知無覺的落着淚。

她怔住,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見,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處事圓滑的三徒弟。

而孔若只是意味深長地笑笑,搖着扇子走出門去,“這種場面我可不好在場啊,師尊,先告辭了。”

她目送三徒弟離去,就知道關鍵時候是靠不住他的……

佯裝沒看見,雲朝昭安之若素的接過他奉上的茶,只是在沾到唇邊停住,她想起這茶是加了料的。

一滴淚。

罷了。

她一飲而盡。

然後将杯底朝他,“喝完了,之後我會廣而書之,天下人都會知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這不是夢……對嗎?”

“不是。”雲朝昭有些哭笑不得。

“師尊沒不要我?”

“嗯,沒不要你。”她說完補充,“但你要是還哭,我就真不要你了。”

“無意在仙尊面前失态。”雲徙立刻把頭擡起來,一張臉似美玉無瑕,仿若洗過纖塵的深山泊子清澈明媚,在陽光下潋滟動人。

“該叫師尊了。”

雲徙乖乖喊道,“師尊。”

雲朝昭輕點了一下頭,随後撇開眼,雙指一并,使出劍氣在手掌心裏劃了一道傷口。

雲徙瞳孔倏然彌合緊縮。

“別害怕。”她誤會,于是安慰道,“這是贈予你的,伸出手來。”她将手面放在上面,鮮血落在他的掌心,滾燙的血液裏蘊含至純清熱的靈力一齊沒入,順着經脈流轉,最後在某處悄然不動,雖降低了他躁動,但卻留下一把尾勾,将他的心吊起。

他看着雲朝昭手心血。

好想舔,內心無限擴大這樣的聲音。

“我的心頭血中藏有一縷分神,可在你遭遇不測時護你一命,這也是我們的師徒契約,我收你為徒,你追求本心,好好修煉。”

“師尊這樣會疼嗎?”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道傷口。

“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雲朝昭還沒說完,她就感覺自己手腕一緊,剛收的徒兒正抓着她的手,側臉來給她舔傷。

她淺抽一口氣。

“雲徙!”她喝止,手腕一旋,抽回手來。

雲徙擡起蔚藍清澈的眼眸,“師尊,我以前疼的時候,這麽舔就好了。”

雲朝昭說道,“知你好意,不必如此。”

她言詞冷淡疏離,“拜師儀式已結束,你去收拾東西吧,過幾日同我上仙靈雲頂,我會親自教授你大道修行。”

其實雲徙想說自己沒什麽可收拾的,當即就可以随她走,只是還留有的理智讓他沒有說這樣的話。

而是表示知道後退了出去。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找最為熟悉的明華,只是在路上碰到了正發黴閑逛的楊盈心,“哎,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我想去找五師姐。”

“哦,我剛去過,她煉丹呢。”楊盈心說完手裏的棗兒掉了,“你剛才說什麽,五師姐?”

雲徙知她不喜歡自己的眼睛,于是垂首斂目,“師尊方才收我為徒了,六師姐。”

“……”

半天沒有回聲。

他有些奇怪,擡頭看到楊盈心完全僵硬在原地。

過了半天才指着他的鼻子罵,“你有什麽好炫耀的!你有什麽好炫耀的!嗚哇!我讨厭死你了!”說完哭着跑了!

他呆呆地看着楊盈心跑開。

思考着要不要追上去,最後還是不太放心,跟了上去,只見她來到桃花居客房把自己關了進去。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魔種都可以,師尊偏心!!!”楊盈心把自己關到了房門裏悶頭哭。

這動靜把明華給驚擾出來,她步出丹房,看到院中的雲徙問道,“這是怎麽了?”

雲徙困惑說道,“我說師尊收我為徒了,她就這樣了,明華師姐,盈心師姐為何要說師尊偏心?”

明華了然,“恭喜小師弟了,你有所不知,盈心師妹其實并非正式弟子,而是記名弟子。師尊未飲敬師茶,也沒贈心頭血。”

雲徙呆了一呆,沒想到師尊如此偏愛寵溺的楊盈心,她竟然沒有收她?

“要說原因。”明華苦笑,“盈心師妹是音修,師尊她什麽都會,就是不通音律。”她說完看了眼盈心房門,“我煉丹正到要緊關頭,離不得人,你且安慰她,我得回去看爐子了。”

明華說完又把門關上。

雲徙聽着房門內的痛哭聲,本想進去安慰她,告訴她師尊沒有偏心,可是……他看向了小師姐門前懸挂辟邪的玄鏡,鏡中的少年笑容燦爛陽光。

“小師姐。”他走到窗戶口。

“你滾。”

“哦。”

他得走,快步得走,整個心髒都在以一種不規律的速度跳動着。

他恍恍惚惚回到了風靈山弟子庭院。

王言見到他,“少斂師弟,你這麽些時日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出了意外呢?”

雲徙停下扭頭。

王言看着他表情,有些驚吓,遲疑說,“少斂師弟,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雲徙答非所問,“你怎麽知道仙尊收我為徒了?”

王言一臉愣逼,“啊?仙尊?哪個仙尊?雲靈仙尊???”說到最後他兩只眼瞪得賊大。

“我去!真的啊!恭喜恭喜,師弟未來不可限量啊!”

虛榮心。

他冷靜的感覺到自己的虛榮心在膨脹,可僅僅只是這樣,還是無法壓抑住內心喜悅。

于是他又跑出了宗門,不再按捺,化出本體,一匹矯捷漆黑,鋒骨銳意的麒麟。

頓時百獸俯首。

“師尊收我為徒了!”

兇獸不懂其意,顫抖着哀鳴。

他沖着守門的樹妖說:“師尊收我為徒了。”

樹妖:“……?”

他對山裏的小鹿說:“師尊,收我為徒了!”

小鹿見天地瑞獸朝着它吼,以為自己喝水都犯錯了,吓得直接昏厥。

他踏上山石。

流水。

然後來到峰頂,意氣風發的對高聳着的漫漫群山說:“師尊收我為徒了!!!”

這一聲冠絕天地,整個宗門的人都聽到了。

五師姐快好的爐子練岔了火候,四師姐的宗門陣法動了一角,三師兄搖着扇子嘀咕。

“癡的。”翻了一頁,繼續看賬本。

正在哭的楊盈心當然也聽到了,頓住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