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
我感覺到手裏的黑劍在顫動,它幽藍寶石染深,然後我什麽都不做,它自己主動攻擊了,我仿佛從一個使用者變成了一個被使用者……
蠍子精的鞭子接觸到黑劍的地方就直接消失了,好像被什麽東西結結實實地啃了一口。
蠍子精露出恐懼的表情,他想要逃,貓貓劍拉着我追上去,我不喜歡被操控的感覺,想要松口,劍上冒出來一只毛絨絨的尾巴卷住了我的手腕。
劍這樣冰冷的金屬器具生出一只尾巴,看起來真是怪異極了。
“不要,如果我出事,我們妖會的人都會知道是你,天涯海角你都躲不過追殺。”
現在根本就不是我想殺她,而是這只貓貓劍想殺他,吞噬他。
最終貓貓劍追上他,吃得骨頭都不剩下。
貓貓劍的尾巴往上延伸,那顆寶石一樣的眼睛盯着我看,裏面的貪婪和渴望着實令人心驚。
我停止了靈氣輸送。
“喵嗚。”它變回了黑貓,我立刻把它甩了出去。
我打心眼裏對它這種自作主張的個性喜愛不起來,等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還是盡快把它遺棄掉為好,我轉了轉手腕想,蠍子精說的話我可沒完全不當回事。
黑貓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一個勁的往我身上蹭,還直着身體兩只前爪扒住我的裙擺,叫聲和往常不太相同。
我沒太管着它,而是走到了那只虎妖。
虎妖正在舔舐那只被蠍子精差點刺了個對穿的小虎崽子。
見我走過來威脅地在嗓子裏滾着低沉的吼聲。
“別急,讓我看看。”
我把那個小虎崽翻了個個,他白絨絨的肚皮上沾染了血跡,被尾勾勾出了一個洞,但真正要命的是毒,流出來的血是發黑的。
我運行着靈氣,我倒要看看我身體裏的靈氣是不是什麽毒都能解。
清氣慢慢地凝聚在我的指尖,還不等我有動作,旁邊的黑貓一口就咬住我的手指。
我一皺眉,提起它的後頸。
我的靈力被吸走,手指也被它咬出血了。
它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錯,可憐巴巴地垂着耳朵,夾起尾巴,“咪嗚~”
要不是知道它的兇性,恐怕真會上當受騙。
我解開腰上的束帶把它嘴巴綁住。
它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靈氣,十分不甘心的看着靈氣沒入小虎崽的身體。
小虎崽子好轉起來,本來沒有的呼吸已經能夠起伏了,傷口發黑的
虎妖見到自己孩子死而複生,也不再那樣排斥我,它受傷破重,躺在地上舔舐自己身上的傷口。
我見取得它的信任便站起來說:“我并非無緣無由的幫你。”
它顯然能夠聽到我說話,頭顱朝着我這邊偏過來。
“若是這蠍子精的同伴來複仇,你就如實指出我的去路。這是其一,其二,我要離開領地一段時間,我要你暫時替我接管照看,這片區域。”
蛇妖被我殺了,若是有妖重新占領,我怕會對裏面的桃花小妖不利。
它趴伏下來,我從它充滿靈性的眼睛中能感覺到它知道我的含義。
于是我站起來,朝着遠離這裏的方向離開,如果蠍子精真有同夥追過來,那就一網打盡,正好想辦法抓個活口,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路上黑貓一直躁動不安的過來時不時絆一下我的腳步,顯得特別活躍,沒有辦法,我只好把它抱入懷中,它在我懷裏安靜了不少。
用那只藍色山羊瞳看我,還給我舔被它咬出來的傷口。
我沒在意,一路往前走,西盤嶺,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我已經走過了妖集,再往前就是更加陌生的地方了。
我走到了一片被野生植物幾乎完全覆蓋的古老荒廟。
在這樣遍地是妖的地方居然會有廟,我清理廟門上纏滿的藤蔓,推門走進去。
整個廟只有一個殿門,我走進去就能看到供奉的石像。
石像上半身已經被損毀,看不出供奉了什麽,裏面爬着蜘蛛毒物,我點起火把把它們燎掉。
然後打算在這裏歇息一晚。
我拿出了幹淨坐蒲,天色越來越暗,我才拿出一根蠟燭點上,這蠟燭根據攤主推薦所言,可以燃燒連續燃燒一百年。
我把蠟燭點在了石像前,讓這一座小小的廟中有了些許光亮。
“咯吱。”
我聽到了窗子響了一聲,我拿着蠟燭邁步走出去看一遭。
發現廟裏這是發蜘蛛潮了,各種體型各種顏色的蜘蛛正在把廟包圍起來。
我真是有些無語了。
難不成我上輩子是捅了什麽毒物的老巢了嗎?怎麽來到這個無淵谷碰到的全是這些爬蟲。
我擡腳踩死了一只。
可是這也代表着它們已經爬到我的腳下了。
就算黑貓能夠變成武器,也沒辦法對付這種微小卻龐量的毒物,我面對實力強勁的馬真人和蠍子精都不怕,可這種蜘蛛潮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對付。
我真想它能變成一只大蜘蛛來。
我揮出去的靈力也只能消滅一小撮。
靈力太稀疏了……
我只能往廟裏面退,現在把這裏還給它們還來得及嗎?
我看着廟裏面的黑貓,“沒想到我會交代在這裏。”我走上去把它從地上拎起,喃喃自語,“本來還想把你丢棄,倒是不用了,你且逃命去吧。”
我把它往外扔過牆頭。
令人毛骨悚然的蜘蛛潮還在向我逼近,我把它們從我身上拍落,掐死,白白的粘絲,一根根往我身上吐落,我凝起靈氣燒一部分。
可無論弄死多少只,都會有更多的爬上來。
我身上挂着的幾只小蛇被驚醒了,吓得往外爬去,頃刻就被白絲包裹融化,變成美味食物。
一想到我也會被裹在這裏面化成一灘屍水,我嘆口氣,“可憐我那小桃花妖,沒過一日就成了未亡妖。”
砰!
廟門破開。
一股強風吹進來,把我手上蠟燭吹滅。
天上的陰雲白天遮住太陽,晚上遮住月亮和星星,白天雖然暗沉沉,但還能看見東西,晚上沒有照明物,真是伸手不見五指,什麽也看不到。
我等了一會,周圍靜悄悄的,既沒有昆蟲爬動的聲音,也沒有鳴叫聲。
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
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必死之局,也沒有再動,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被蜘蛛裹織成白團子。
我有點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想要重新點燃手上蠟燭,我的手腕卻被抓住。
這應當是人的手指,我在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的環境下猜測。
但也有可能是鬼魂的?
畢竟這只握住我手腕的手是如此的冰涼刺骨,不包含人的一點兒溫度。
“唔,你剛才……說想将誰抛棄來着?”
一道冰冷而又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聲音很輕盈,很上揚,僅僅聽到這樣的聲音,我都可以想象到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夥,一定是微笑問的,只是這種微笑愉快的聲線裏卻莫名透着不悅危險。
用開心的語氣說出威脅的話,我現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問,“你是誰?”
他輕輕吹一口氣,我手裏的蠟燭緩慢亮起來了。
這種光帶着頓感,幽幽紅色映出了一張相當漂亮妖異的臉,他彎起眼眸,然後低頭親了親我的手指,慢吞吞地說,“才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真讓人傷心啊,親愛的。”
我看着這張和小桃花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有點吃驚。
但體現出來截然不同的氣質,讓我判斷他不可能是桃花妖,而僅僅是某個借用了小桃花妖面容的妖物……
“你是那只黑貓?你是貓妖?”我追問。
他揚起特別燦爛陽光的笑容,“不是哦!”然後緊緊地扣住我的手指,把我拉向了他,“你感覺一下,我沒有體溫,沒有心跳,沒有活着的跡象。我非人,非妖,非神,當然,也不可能是鬼!……不如你猜猜看,我是什麽?”
他笑得很得意,好像篤定了我猜不出來。
可是他的眼神其實沒有半分笑意,十分的冰冷,邪惡……
小桃花妖從來不會這麽笑,他通常都笑得很腼腆,很溫柔……有時候被我抓到,我問他在笑什麽他還會不好意思的扭過頭。
總之,可愛極了。
而不像眼前這位,滲人極了。
我想要掙脫被他扣住的手,可是他的力量很強,而且他看起來沒費什麽力,臉色很輕松。
我掙脫不過,掃了一眼周圍,剛才還圍着我的蛛潮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我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有什麽手段,甚至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東西。
我随意應付一個答案,“妖魔鬼怪裏你唯一沒提到的是魔,所以,你是魔?”
“哎呀,被猜中了,親愛的,你真棒~”他下彎起的眼角讓瞳孔裏的黑色縫隙在向外擴張,就好像有無形的黑暗在滋生一樣。
他滿臉高興的把我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我實在不理解他到底在高興什麽,只能用手指圈住燭光,怕它被熄滅。
他很快停下來,然後很輕快地在我唇上親了一下,“這是獎勵你的。”
他動作太快,導致我原地愣了一下。
不是,誰要你獎勵了???
“不過也不完全對哦,我無形無狀,與其說我是魔,不如說……”他沉吟了一下,突然亮起眼眸,“我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你所看到的都是幻影,是你想看到的,其實你早就已經死啦!剛剛被蜘蛛吃幹淨了。”
他貼在我耳邊給我訴說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事實嗎,這次聲音裏沒有任何笑意,甚至充滿悲痛,“我親眼看到,你被織到了蛛絲裏,因為太過痛苦,被從裏到外吃個幹幹淨淨,我只是你臨死前構想出來的,你很想見到愛人最後一面吧,我只好滿足你了。”
他的話好像帶有某種奇怪的蠱惑心智的力量,我竟然無法完全辨認。
頭腦不能夠完全保持清醒。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來着?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我已經死了?否則那些蜂擁而來的蛛潮怎麽能連一只都看不見?
他抱着我,聲音裏帶着假惺惺地哭腔,“吶,親愛的,要不要和你的愛人臨死前再做一次呢?我可以犧牲一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