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未亮全,錦妃便攜了月厘早早的等在了大凰殿外殿。
璃凰還未梳洗完畢,一時也沒有出來。
月厘坐在錦妃身旁,打量了一圈大凰殿,撇撇嘴道:“姑母,這大凰殿如此寒酸,可見這元妃也不是傳說中那樣受盡寵愛啊。”
錦妃當着自家侄女的面,當然不想落了下風,譏笑道:“一無所出,能風光多久。”
月厘陪笑道:“到底還是姑母争氣,有了窮蟬,咱們柏皇族也底氣足些。”
錦妃斜了眼內殿的方向道:“她不過是擔了個神女的虛名罷了,未親眼所見,誰知道傳言是真是假,左右也沒見她有什麽真本事。”
月厘附議道:“是呢,不過聽說她是師尊的徒弟,想來師尊也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徒弟,故意言過其實吧。”
錦妃嘆氣道:“但你父王及一衆君王都信的很呢,幸而這神農的小神女丢了,若是在的話,雖都是臣族王女,地位卻比帝女還高,你們這些王女都不夠瞧呢。”
月厘仰起高傲的頭,回道:“那不還是丢了,說到底也是個沒福氣的。”
錦妃端起面前的茶水,冷着笑了笑,抿了一口。
月厘又道:“聽說我那闖禍精師妹被接到大凰殿了,就住在旁邊的披雲閣呢,想來定是師尊托付的,這蹄子真真是好運氣。”
錦妃看了眼月厘道:“你此番纏着我來拜見元妃,不也是想着搶在前頭,讨了她的喜歡,好讓殿下多注意注意你嗎。”
月厘急忙解釋道:“我看殿下本來就對那個雲裳十分維護,雖都是師姐妹,但師尊最喜歡的便是雲裳,元妃是師尊的弟子,自然會幫雲裳說話,殿下又一向最聽元妃的……”
月厘想到什麽,忽而又話鋒一轉道:“但我心裏只有姑母您的,讨好元妃只是權宜之計。”
錦妃寵溺的看着月厘道:“月兒緊張什麽,姑母自然知道,放心,姑母會幫你的。”
月厘聞言,面色才見歡喜。
不多會兒,璃凰便由一衆婢子簇擁着來了。
錦妃和月厘見了禮,複才坐了下來。
璃凰面上一派禪靜,緩緩道:“今日錦妃來的這樣早。”
錦妃盈盈一笑,道:“元妃姐姐擡愛,免了婢妾的請安禮,但婢妾總不能日日偷懶,總還是要來看望姐姐的嘛。”
元妃淺笑道:“帝尊之妃就你我二人,哪有那麽多規矩,何況你還要照顧窮蟬,這小家夥如今已然會滿地跑了吧,改日抱來,許久未見,我也想得很。”
提到兒子,錦妃臉色更喜道:“改日一定抱過來,給姐姐請安,”想到一旁的月厘,錦妃忙拉着月厘的手站了起來。
她笑意盈盈道:“這是我母族侄女月厘,一直在巫族學藝,說來也算是元妃姐姐的師妹呢,這剛進宮,就糾纏着我來拜見姐姐了。”
她扭頭對月厘道:“月兒,還不見過元妃。”
月厘得了錦妃的意,忙又福了福身子:“小女月厘,再給元妃見禮。”
元妃擡了擡手道:“快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行禮了。”
錦妃笑着又和月厘坐了下來。
錦妃試探的問道:“聽說九族大會商議好了捉拿猰貐的辦法,姐姐可知道是什麽辦法嗎,”又轉了轉眼珠道:“哦,妹妹不是打聽機密,只是怕帝尊危險。”
璃凰面色不改,依舊鎮定道:“既是機密,妹妹不知,我又如何知曉。”
錦妃一早就聽說帝尊和巫鹹參完會就奔着大凰殿來了,肯定是找璃凰這個神女商議,無奈這是九族君王的機密,柏皇王不肯告訴她,她只好想從璃凰這裏探聽點消息。
見璃凰不肯透露,錦妃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冰冷,但很快又融成一汪春水,笑道:“哦,那便也是了。”
月厘見提到九族大會,想起了闖禍的雲裳,于是問道:“元妃,聽說雲裳住在這裏,這丫頭平日裏最愛嬉鬧闖禍的,有沒有打擾您的清淨啊。”
璃凰見月厘這般說雲裳,垂了眼皮道:“哦?這個雲裳,真有你說的那樣頑劣?”
月厘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抹黑雲裳的機會,點點頭道:“當然,您看昨日發生的事情就知道了,她闖禍的本事可無人能及。”
錦妃擡了擡眼皮,見璃凰面無表情,便由着月厘繼續說了。
璃凰道:“可本妃聽說,昨日是場誤會,不是說是你解得圍嗎。”
月厘鄙聲道:“月厘是顧全大局,不想讓衆王誤會軒轅族別有用心,也是為了殿下的清譽,但事實上,就是雲裳自作主張,闖到九族宴會的。”
璃凰面上的笑意漸漸凝固,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
月厘緊追不放的說道:“不止如此,平日裏在寶源山,雲裳也是不學無術,粗鄙的很呢。”
璃凰收了笑,臉上升起一抹冰冷的霜痕,冷冷道:“是嗎,本妃在師父時常寄來的信中亦有所耳聞,只是,好像跟月厘姑娘的說法相悖,昨日本妃亦見過雲裳,言談舉止倒不像你形容的那樣。”
月厘聞言一驚,正欲想解釋什麽,璃凰便又呵斥道:“不論何時,你們都是師出同族的師姐妹,可以有言語不和,卻不可生怨毒之心,昨日你替師妹解了圍,本妃本欲嘉獎,不曾想,你今日又在本妃面前這般诋毀自家師妹。”
錦妃見璃凰生了氣,想開口為月厘辯駁,但沒開口就被璃凰的氣場吓了回去。
璃凰繼續道:“不管你平時在寶源山如何仗勢淩人,不管你昨日因何緣由替雲裳開脫,今日又這般诋毀,但以後,你要牢記本妃的話:心思不正者,必将反噬其身。”
月厘強壓住滿心的怒意,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錦妃見狀趕忙打圓場道:“月兒,元妃說得對,你顧着元妃喜靜,怕雲裳打擾,固然是好心,但你到底也是個做師姐的,平日提醒着些雲裳就是了。”
說罷朝月厘使了個眼色。
月厘當即明白了,趕緊道:“是我一時沖動了,心裏只想着元妃,我……”。
璃凰攔住了月厘接下來的話道:“若你心裏想着我,少生事就是了。”
錦妃還想說什麽,但璃凰扶了扶額,說道:“這兩日我身子不适,有些頭暈,你們早點回去吧,無事也不必來請安了。”
錦妃只好禁了聲,拽了拽月厘,兩人一起離開了大凰殿。
剛走到正殿外的庭院中,月厘便看見雲裳從東廊上走去了大凰殿的方向。
錦妃看見月厘停了腳步,也順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冷笑道:“原來你這個小師妹還真是有點本事,才一個晚上就把元妃也抓在手裏了。”
月厘咬牙恨恨道:“一個賤蹄子,她也配,不過一味的花言巧語罷了。”
錦妃吸了口氣道:“配不配的,她也是做到了,如今看來,元妃從巫鹹長老口中知道了你不少的事呢,想來再難成你的依靠了”。
月厘撇嘴道:“就算沒有她支持,憑我一個王女的身份,還怕一個孤女不成。”
話音剛落,便看見姬俊腳步急急的過來了。
月厘看見姬俊,一腔怒火早已跑到九霄雲外了,急忙迎上前道:“殿下表兄,這麽巧,你也來給元妃請安嗎?”
姬俊見到他們,先給錦妃問了好,才對月厘道:“是,來給嬸母請安,沒想到碰到了嬸娘和月表妹。”
錦妃潺潺一笑道:“殿下倒是勤懇,難怪元妃如此青睐。”面上遂帶着笑,眼角卻一絲嫉恨蕩漾。
月厘聽不出錦妃的嫉妒,一心都撲在姬俊身上,款款笑道:“殿下是人中龍鳳,自然是人人敬佩。”
姬俊急着離開,于是道:“昨日月表妹的慷慨解圍,姬俊記在心裏了,改日再好生言謝”。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大凰殿方向而去。
月厘見姬俊過去了,心裏有點暗暗的失落,只好随着錦妃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