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厘聞言擡了頭,看到雲裳惡狠狠的盯着自己,大聲道:“你看着我是什麽意思……。”
雲裳昂着頭走到月厘身邊,周身散發的寒氣讓月厘有些微微發抖,她笑了笑道:“什麽意思?我的意思是,請師姐拿出解藥,救救十七。”
月厘面色一怔,周遭的人也都驚了一驚。
月厘臉色鐵青,內心怒火中燒,不禁吼道:“你說的什麽混賬話,你的意思便是這蛇是我放的了,含血噴人,你有什麽證據。”
雲裳就知道她抵死不從,于是道:“對你,我從來不用什麽證據,”她斜了頭道:“十三、十五師弟,給我點住這個女人的穴道。”
月厘見她有些發瘋,怒吼道:“我看誰敢?”
姬俊也怕雲裳是一時沖動,病急亂投醫,急忙上前制止道:“雲裳,三思而行啊。”
雲裳見衆人沒有反應,也怒道:“動手啊,你們不想救十七了嗎?”
剛剛送完信的十四正跑回來,大聲道:“我來。”
說完,十四就幾步走到月厘身邊,将她緊緊扣壓住,點中穴道,月厘瘋了般的大喊:“十四,你瘋了嗎,竟敢如此對我。”
十四也不知道雲裳要做什麽,只是知道她一向是最有本事的,于是道:“我相信八師姐,八師姐說什麽都是對的。”
十五也站起來,對雲裳道:“師姐,我也相信你。”
月厘見雲裳真的發了性,心內有些害怕,對姬俊道:“殿下,殿下救我,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們羞辱污蔑我嗎?”
姬俊沒了主意,但心裏不知為何,就是莫名的相信雲裳,于是便沒有多言,只低下身子替十七護住了心脈。
月厘見姬俊沒有反應,心裏更加焦急如焚起來,對雲裳惡狠狠的道:“巫雲裳,你血口噴人,不得好死,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證據,我一定将你挫骨揚灰,扒皮炖骨。”
雲裳哪裏在意這種話,直勾勾的望着月厘道:“請師姐,交出解藥。”
月厘語氣盛怒,虛了眼道:“我哪裏有什麽解藥?”
雲裳大聲道:“師姐既有本事招來這些蛇,怎麽可能不為了防止被咬而貼身帶着解藥呢。”
月厘再一次大聲道:“我說過,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雲裳看她百般抵賴,一旁的十七已奄奄一息,再耽誤不得,便怒道:“如此,師姐就別怪我了。”
月厘高昂着頭,絲毫不肯退讓,冷冷道:“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解藥。”
雲裳嘴角隆起一股小依,笑的月厘心裏發顫,終究是有些害怕,于是聲音顫抖的問道:“你……你……笑什麽?”
雲裳收了笑意,定定的看着月厘道:“師姐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
月厘輕蔑的說道:“哼,我何曾害怕了。”
“既然不怕,師姐,雲裳就冒犯了”,說罷,雲裳便走上前一步,将月厘的外袍一把扯下。
“你做什麽?你瘋了嗎?”月厘覺得羞澀難當,白般難堪。
饒是十四和十五,此刻站在雲裳身邊也微微有些不自然。
周圍的空氣安靜極了,誰也沒想到雲裳居然敢如此對待月厘,又是扯月厘的衣,一時間衆人都面面相觑,全部背過身去。
衣服扯了三層,雲裳細細翻過一遍,确實沒有找到解藥,但雲裳始終覺得月厘将藥戴在了身上,便對月厘道:“師姐,只剩最後一層衾衣了,你還不肯拿出來嗎?”
月厘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心只想殺了雲裳,怒氣沖沖道:“我沒有,巫雲裳,你今日這般對我,他日,我必要你千倍還之。”
雲裳從來不怕什麽威脅的,苦笑道:“你做得出害人之事,受不得些許懲處嗎?”
她将手放在月厘領口處,在她驚恐憤怒的目光中慢慢拉開了領口的衣襟,剛剛露出月厘修長的脖子,雲裳便發現她脖子裏戴了一根極其細微的絲線。
她慢慢将那絲線扯出來,才發現絲線上果然吊了一個透明白瓶,裏面是紫紅色的粉末,雲裳拿到鼻頭嗅了一嗅,确定是蛇毒解藥後,急忙給十七服了下去。
解藥要片刻才能起作用,雲裳便折回月厘面前,幫她把衣服扣好,一層層的穿了回去。
一旁的衆人皆知此事真是月厘所為,議論紛紛,怒氣雲雲,一時間都開始聲讨起月厘的為人,若不是礙着她是師姐,恐怕都要人人上前向她淬口唾沫不可。
月厘見被人拆穿了,臉色漲的血紅,羞恥感和羞辱感一同湧上心頭,她恨不得此時此刻将雲裳嚼碎了吞下去,才能稍微平息她一絲絲的怒氣。
十七服了解藥,過了一會兒便醒了過來,雲裳和一衆師弟見到十七醒了,臉上才起了安心的笑。
十七還是很微弱,硬挺着身體對雲裳道:“師姐,你沒事吧。”
雲裳笑着搖頭道:“我沒事,你還好嗎?”
十七弱弱道:“師姐沒事,我……就放心了。”
雲裳見他這樣虛弱,便讓一衆師弟和大羿将他擡回住所,安心養傷去了。
十四問道:“師姐,那六師姐該如何安置……。”
雲裳看了看月厘,對大羿道,:“麻煩羿兄和十四将她帶回詹靈宮,待長老們回來再處置。”
大羿點了頭,便帶着月厘走了。
姬俊看雲裳處事果斷,行事利落,心裏也對她不禁生出幾分敬佩,待大家都撤下去,姬俊才對雲裳道:“你這樣做,不怕日後月厘報複嗎?”
雲裳轉頭看向姬俊,說道:“我就算今日不這樣做,你覺得她會放過我嗎,何況還有十七的性命等着,有時候,息事寧人,只會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
姬俊吐了口氣,竟覺得雲裳的模樣有些令人心疼,便語氣溫柔的對她道:“雲裳,以後有我,凡事不必如此逞強了。”
雲裳面上有了些疲憊感,淡淡的說道:“雖然知心如你,也未必事事都有辦法的,就像今日我使了獸語,待衆人反應過來,勢必都要将我視作妖邪之物的。”
姬俊這才想起來雲裳語驅群蛇的事情,心裏也暗暗有些警覺起來,他一把将雲裳拉在懷裏,一字一字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護你周全。”
這句話是那樣動聽,雲裳一時間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貼着姬俊厚實的胸膛,一時間有些微微醉了。
約莫晚飯時分,十巫長老和幾個大弟子才匆匆忙忙的趕回來,神農祝禱之事已經完結,接到十四的書信,他們片刻不曾耽誤,急忙返回了寶源山。
璃凰當時正在和巫鹹一起祝禱,自然也知道了雲裳遇蛇一事,驚恐之下竟動了胎氣,神農一族慌了神,忙将此事報告給軒轅族。
玄帝心急如焚,因怕璃凰有什麽事情,便匆匆叫人接回了璃凰,安胎藥喝下一碗又一碗,這才穩住了璃凰的胎像。
再說十巫回了寶源山,雲裳、姬俊和十四便在山門口等候了,巫鹹急匆匆走上前,問道:“雲裳,怎麽回事。”
雲裳跪了下來,對巫鹹道:“師尊恕罪,雲裳擅自對師姐用刑,以下犯上,實在有罪。”
十四也急忙跪下來道:“當時八師姐是為了十七的性命,這才逼得六師姐拿出解藥的。”
巫羅長老忙問道:“雲裳,你如何斷定此事是月厘所為。”
雲裳擡頭道:“長老們和師兄們離山,能接觸到巫族藥庫的,只有執掌鑰匙的師姐一人,雲裳屋中的蟲子身上皆有蛇莓氣息,因此,雲裳覺得,定然是師姐私自拿出了蛇莓,只是師姐沒有料到雲裳屋中有鳳仙花,蛇進不了屋子,自然吃不了蟲子,也就消滅不了蛇莓的味道。”
巫鹹長老道:“你怎麽知道,鑰匙在月厘手中。”
巫鹹當日本來想帶走鑰匙,結果月厘來求,說是為準備結業拜禮而求取一些藥草,巫鹹便留給了她,但此事并未告訴旁人。
姬俊見巫鹹如此問,便回道:“是月厘取出了雄黃散給我,假意救雲裳。”
巫鹹這才明了,巫彭也十分生氣,說道:“還以為她只是有個任性的脾氣,沒想到竟如此狠辣,要将自己的師妹置于死地。”
巫羅也無話可說,只得怒言道:“孽徒,她如何配得上我巫族弟子的身份,我這就去教訓她。”
巫鹹止住巫羅道:“三長老莫要沖動,巫族弟子雖各自拜師,到底是十巫共同教導,若說失職,乃是我等共同的責任。”
他轉頭看向雲裳,問道:“那你們是如何驅走群蛇的。”
終于問道這個了,雲裳緩了口氣,想到今日衆目睽睽之下的舉動,早晚也瞞不過去,索性就大方承認道:“我懂獸語,師尊知道的。”
十巫聞言面色均蒼白了起來,守了十幾年的秘密,終于還是守不住了,一時間衆人全都緘默不言,空氣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