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犬修和逢蒙約定的時間就到了。
二人一同來到巫族,聽說是犬修對璃凰的心意,巫鹹長老自然是同意二人去采摘七色堇的。
逢蒙直言不敢勞動巫族弟子,只和犬修自行前去就是,巫鹹見二人如此堅持,便也不好推辭了。
逢蒙和犬修采了七色堇回來,恰好遇到入後山采藥的雲裳,逢蒙并未認出來,倒是犬修徑直走過去,笑着說道:“這不是小雲裳嗎,真巧,就遇上你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逢蒙還在想如何見到這位名為“雲裳”的小神女呢,可巧就碰上了。
雲裳看到犬修和逢蒙,又見二人手裏拿着七色堇,便知是來求藥的,于是笑道:“公子來我寶源山上,這山不大,碰不上才是巧呢。”
犬修朗聲大笑起來,道:“偏你最會拆臺的,硬是把緣分說成必然。”
雲裳也笑起來,對素未謀面的逢蒙道:“這位是……。”
逢蒙見雲裳大量自己,才緩神回道:“哦,在下神農二公子侍臣,逢蒙。”
雲裳道:“二公子也來了嗎?”
犬修回道:“沒有,二弟有事在身,不能前來。”
雲裳這才點點頭,說道:“那倒是可惜了,許久未見二公子了。”
犬修道:“有機會自會相見的。”
逢蒙見二人似是十分熟絡,便試探道:“原來公子和雲裳姑娘是舊相識啊。”
犬修道:“見過幾面,頗有眼緣的。”
逢蒙便趁機說道:“如此,看來公子與姑娘自是緣分匪淺。”
犬修和雲裳都以為他這是在撮合自己,便也都沒有答話。
見雲裳背上背了許多藥草,犬修問道:“這是采藥來了嗎?”
雲裳點點頭道:“一個朋友受了傷,給他補身子用的,一會兒還要采一株七色堇。”
犬修手上本拿着七色堇,大方道:“我采了一些,給你一株吧。”
雲裳接過七色堇,笑道:“如此,便謝了,”她收好七色堇,問道:“你是給王妃采的藥嗎,王妃可好些了?”
犬修一愣,咳了聲道:“嗯,自然也要給姑母送些,母妃很好,勞你挂念。
雲裳點點頭道:“王妃安好,我便心安了。”
見雲裳問到王妃,逢蒙突然多了一個心眼,便道:“姑娘真是有心,竟如此關心我們王妃。”
雲裳愣了一下,才笑道:“朋友的母親,自然應該關切。”
犬修見雲裳如此說,也笑了起來,逢蒙見問不出什麽,又覺事有蹊跷,總有些不甘心的,但又沒有什麽辦法,便只能道:“姑娘宅心仁厚,不愧是巫族弟子。”
雲裳笑了笑,就随二人一起下了山。
她将熬好的藥給大羿送了去,大羿見她回來這樣快,便問道:“不是說七色堇長在後山峭壁之上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雲裳将藥端給他回道:“可巧有人采了來,我就拿了現成了。”
大羿喝了藥,笑道:“我說陪你去,你偏自己去,原來是知道會截了現成的。”
雲裳忙着搖搖頭,接過藥碗,答道:“哪裏呀,是湊巧遇上了神農的公子,可不是事先知道的。”
大羿聽了這話,猛然坐直了身子,問道:“神農?是哪些人?”
雲裳沒察覺大羿的異樣,只答道:“神農王儲犬修,還有一個,喚作……,哦,喚作逢蒙的。”
“什麽?”大羿突然心下一驚,直直的立了起來。
雲裳看大羿這般驚訝,說道:“你認識?”
大羿見自己失了态,牽強的壓住心內的不安,只緩緩道:“不……不認識。”
雲裳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那你這樣大驚小怪幹什麽?”
大羿尴尬的解釋道:“沒什麽,只是沒想到,這藥是從神農王儲那得來的。”
雲裳又笑道:“我巫族之物,怎麽說從他那得的,你怕是糊塗了吧。”
她看大羿神情恍惚,只以為是身子未好全,便道:“還是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大羿只顧着想事情,頭也沒擡,待雲裳出去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忙着跑了出去。
他尋了好久,才在後山找到逢蒙,恰好,他是一個人。
大羿忙走過去道:“逢蒙。”
逢蒙正在想着事情,聽了大羿的叫聲似是吓了一跳,忙回過頭來。
他看見眼前竟是自己苦尋無果的大羿,又驚又喜,忙過去拉住大羿的衣服道:“兄長,怎麽是你,我知道你遇了危險,曾派人四處尋你,但都一無所獲,沒成想,今天竟在這裏遇見。”
大羿看到逢蒙,自知他肯定是有任務來的,顧不得寒暄,便開門見山道:“你怎麽來了這裏。”
逢蒙嘴角一抹陰笑,說道:“兄長做了一半的事情,弟弟來補全了。”
果真是為雲裳而來,大羿想也未想,脫口而出一個:“不行。”
逢蒙呆愣片刻,問道:“兄長這麽怎麽了。”
大羿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只騙他道:“我自有道理,這件事,你不能插手。”
逢蒙問道:“為何?”他眼珠轉了轉:“難道兄長不想報滅族之仇了嗎?”
大羿眼裏怒意森森,只重重道:“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若是故意滋事,我定不饒你。”
逢蒙一愣,不知這大羿是抽了什麽風,但眼下他武功頗高,自己實在不是對手,便只能順着他的話道:“兄長放心,巫族救了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怎麽可能滋事,你說什麽便是什麽,我聽你的就是。”
大羿見逢蒙如此說,才點頭道:“那你明日一早便随公子回去,其餘事情我自有安排。”
逢蒙擡了擡眼,假意答了聲:“是”,這才看大羿放了心,轉身離去了。
他的眼神随大羿遠去的身影一點點變得暗沉,眼裏寫滿了詭異陰森。
大羿的态度讓逢蒙十分懷疑,心裏暗暗想要弄清真相,反正來一次寶源山,想必也得休息一兩日再往回走,逢蒙便打定了主意想要一探究竟。
呆了兩日,還真讓他明白了原委。
這日,因犬修去找巫彭長老談論王妃之疾,逢蒙閑來無事,便想去試探大羿的口風。
找了一圈也未見大羿的身影,他便獨自在山上走走。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雲裳的小屋,眼前的一幕讓他驚訝不止。
雲裳大抵是又一夜未睡,現下正趴在院中的木桌上呼呼的睡着,大羿就在她身旁這樣靜靜的守着,一言不發,眼裏寫滿欽慕之意。
淩亂的發絲自雲裳的鬓邊滑落,随着風一絲絲在臉前亂自飛舞,大羿嘴角微微上揚,伸手将散亂的發絲撥到了雲裳耳後。
動作何其輕柔,眼神何其沉醉。
逢蒙驚的心內一顫,怪不得他要阻止自己,原來,他竟愛上了這個雲裳。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日說那樣的話。
原來他不是另有安排,分明是不想再繼續做下去。
一抹淩厲的冷笑自嘴邊散開:“兄長,既然你做不下去,我便幫你一把。”
想到這裏,逢蒙心裏已有了計劃,便忿然的轉身離開了。
又過了一日,犬修來尋逢蒙,通知他做好下午返程的準備,逢蒙嘴上應是,心底卻暗暗盤算起來。
該到了揭開真相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