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想困住公玉北亭,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畢竟站在公玉北亭那邊的人,突然變成了天帝青林。
天帝雖然不直接插手她們的任務,但救公玉北亭還是要救的,不然留給他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堅信,公玉北亭會追着他罵上一百年,甚至一千年更久。
于是當夜,趁着梨铩晃神的功夫,天帝把公玉北亭帶走了。
原以為兩人的幼稚游戲能到此打住,不曾想公玉北亭對此非常不服氣,于是她趁着梨铩不注意,搞了個偷襲,把梨铩綁了來。
公玉北亭以為連荒才不會管梨铩,畢竟長清宮被連荒炸毀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任誰看了都覺得這兩人有仇。
但她顯然遺漏了連荒将梨铩魔氣引到自己身上然後大鬧天殿的八卦。她綁了梨铩沒到一個時辰,連荒就救人來了。
用公玉北亭的話來說,連荒用了最卑劣無恥的招術,才将她制服。連荒用的方式其實很簡單,他叫來了一堆的圍觀群衆。
有了百姓在場,受到天規所約束的公玉北亭和沈初三根本發揮不出實力,而連荒撒謊自己從天界而來,毫無保留地使用着法術。
解決完這兩人,連荒沒立即帶走梨铩。
而是當着被捆成粽子的沈初三、公玉北亭的面,問同樣被捆成粽子的梨铩:“想我解開這繩子?”
梨铩沉默着,她覺得無論回答什麽,都會中了連荒的計。要是她說“不想”,連荒肯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要是她說“想”,連荒肯定會提出過分的要求,達到戲弄她的地步。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哪個選擇更糟糕一些。
但不得不承認,她有時候是很大膽的。她居然對連荒會提出的要求感到異常地好奇,于是她回答道:“想。”
連荒看着梨铩的眼睛,笑了。
梨铩看着他,更覺着不妙。
受這詭異氛圍的影響,公玉北亭停止了掙紮,疑惑地向那兩人看去,接着艱難地挪動身子撞了沈初三一下,“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倆很奇怪?”
沈初三面色平靜,但嘴角的微微抽動還是顯示了他心裏不如表面上那般,他反問道:“哪裏奇怪?”
公玉北亭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來究竟哪裏奇怪,可能是梨铩的反應,也可能是連荒的眼神,反正事情的走向哪哪都不對。
最後,公玉北亭放棄地說道:“我不知道,總之就是奇怪!”
沈初三嘆了一口氣,“你有沒有覺得,連荒好像喜歡梨铩?”
聞言,公玉北亭瞪圓了一雙眼,不可思議地說道:“連荒瘋了吧!他怎麽會喜歡那個瘋婆娘?!”
完全聽得見的梨铩:“……”
她咬牙切齒地對着連荒說道:“堵住她的嘴!她才是瘋婆娘!”
公玉北亭剛要開口反駁,就看見連荒手指對她一點,她的嘴巴裏塞上了一團布,“唔唔唔!”
沈初三再次嘆了一口氣。
活該啊。
解決了公玉北亭,連荒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兩件事了。”
梨铩愣了一下,“什麽?”
連荒淡淡道:“你求着我幫你做了兩件事。”
梨铩:“……”
不是吧,那也算?
梨铩張口就想罵罵咧咧地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連荒,可是觸及對方眼底的神色,她的話忽然就拐了個大彎,沖向了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地方,她說道:“那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
說完梨铩就後悔了。
她這不是變相地答應了連荒“以物換物”嗎?但她轉念一想,她其實還有拒絕的餘地,要是連荒的要求太過分,她寧死不從,難道連荒還真能殺她滅口不成?
好像還真的能。
但應該不至于吧?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連荒擡手輕輕捏住梨铩的下巴,“暫時別動就行。”
這确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可是連荒的指腹抵着她的下巴,偶爾輕又緩地摩挲一下,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了,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梨铩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她還是忍住了,連荒的氣息籠罩着她,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連荒到嘴邊的獵物似的。但即便這樣,她還是努力地忍着。要是這點小要求都做不到的話,她還配姓“梨”嗎?
所以她不能做不到!
直到連荒的五官在她眼前一點點放大,連荒的手指從她的下巴,挪到了她後頸的位置,像是捏小貓咪脖子那樣輕輕掐了一下。
連荒含住她的唇瓣。
“轟”地一下,梨铩只覺得腦袋裏一片空白。唇上的觸感柔軟微涼,忽然間,有什麽東西妄想撬開她的唇縫,她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後縮。
然後她就看見了連荒那很是不滿的神情,像是在無聲地譴責梨铩的不守承諾。于是他報複性地在梨铩的鎖骨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紅印子。
在做着這一動作的時候,連荒捏着她後頸的手加了不少力,梨铩躲不開,咬緊了下唇,生怕因為疼痛而發出什麽奇怪的聲音。要是那樣,公玉北亭一定要狠狠嘲笑她的!
她敢肯定,連荒瘋了。
比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更瘋!
她覺得自己也瘋了,不然為什麽會擺出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她明明還有能力反抗的,可是身體好像比大腦更誠實。
公玉北亭看着眼前這一幕,整個人都傻住了,一瞬間她好像變成了堅硬的石像,然後“咔嚓”一聲,裂開一條縫,最後再“咔咔咔”碎成好幾瓣。
她很不解,連荒為什麽要親梨铩?兇獸知道親吻代表什麽嗎?他是不是覺得自己親了梨铩,梨铩就任他指使了?
然後她的腦海裏又浮現了沈初三的那句話——“你有沒有覺得,連荒好像喜歡梨铩?”
好像是有點。
公玉北亭皺了皺眉,覺得這種場面實在奇怪得不得了,她想多看幾眼。
而另一邊,梨铩仍處在巨大的震驚和深深的自我懷疑中,連荒什麽時候把繩子解開了,她都沒有注意。
直到連荒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要我抱着你回去?”
梨铩猛地驚醒,往後挪了挪,“不要!”
她堂堂戰神,被人看見多丢臉啊!
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已經解開,趕忙爬起來,幾乎是逃命般往林府的方向去。
半晌她又傻愣愣地沖了回來,一把攥住連荒的手腕,把人一起帶走了。
回到林府之後,梨铩當即把連荒塞回他自己的房間,然後沖回自己房間,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她背靠着門,心情久久平複不下來。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震驚過後,她覺得有點開心,但又有點難過。她不清楚開心從何而來,但絕不會承認是因為那一個吻。她也不清楚難過從何而來,甚至久而久之,難受的情緒蓋過了開心的情緒,她捂着心口緩慢地蹲了下來。
門口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靠近。
過了一會,響起了連荒的聲音。
“梨铩。”
其實連荒很少會念出她的名字,大都是不帶名稱的一句話,中途戲弄她的時候最喜歡叫她“梨大人”。
梨铩沒有回應他,雙手抱着膝蓋,将半邊臉埋入臂彎裏。眼淚打濕了裙子,她覺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
“梨铩。”
連荒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好像只有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才能确信她是不是真的存在着。
等到連荒念到第九遍時,梨铩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在。”
門口傳來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緊接着,梨铩感覺到連荒也靠着門坐下了。他們隔着一塊木板背靠着背,但梨铩總覺得這木板時有時無,有時候甚至産生錯覺,覺得這木板壓根不存在,她所靠着的,是連荒。
“生氣了?”連荒問她。
梨铩偷偷抹了把眼淚,“當然,我氣壞了。”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像是連荒一貫的作風。
連荒又道:“那我贏了。”
梨铩:“……”
要不是理智尚存,梨铩真想提着刀沖出去把連荒大卸八塊。
這人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長嘴。
“你憑什麽說你贏了!”梨铩自然是不服氣的,在“贏”這個字上,她有着不可動搖的堅持。
連荒依舊很淡定,“你摸摸你的耳朵。”
梨铩擡起手,指尖觸碰到發燙的耳朵,不用看她都知道,有多紅。
出賣神的耳朵,太不争氣了。
梨铩收回了手,“我自然沒你那樣的厚臉皮,也不止是你,任誰親了我我都會耳紅的!換白澤神君來,我也一樣!”
門外忽然沉默。
梨铩有些心虛。
又過了一會,連荒冷笑一聲,“你和白澤很熟?”
梨铩嘴硬道:“當然!”不太熟了。
連荒又問:“白澤姓什麽?”
梨铩不解:“白澤當然姓白了!”
連荒又笑了一聲。
這屬實有點明目張膽了,梨铩氣得眼淚都不掉了,“你笑什麽?”
“按你的邏輯來。”連荒頓了頓,“我是不是該姓窮?枯榮姓饕?”
梨铩:“……也不是不行?”
窮荒。
真的有夠難聽的。
梨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