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111 章 娥皇被擒

玄帝獨自坐在大凰殿裏,任漫天蓋地的悲傷将自己淹沒,思念和不舍如決堤的洪水,一點一點的将他淹沒。

守衛不敢進門,只在殿外輕聲回道:“帝尊,殿下有事求見?”

玄帝自然知道姬俊為何而來,便嘆了口氣道:“不見,”守衛應了聲是,便聽玄帝悠悠的開口:“他想做什麽,便去做吧,莫要讓自己悔不當初。”

守衛又等了一下,見玄帝沒有了其它吩咐,才匆匆去回了姬俊。

得到這樣的答複,姬俊心裏已然明了,玄帝心中的怒意早已散盡,可他在大凰殿外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玄帝出來。

錦妃來過,被擋在門外,窮蟬和禹祖被抱來,他也閉門不見。

姬俊知道,他能放過別人,卻唯獨放不過自己。

時間已經耽誤不起,姬俊只能一步三回首的離了軒轅族宮。

他長途跋涉,踏遍萬水千山,尋遍每一個娥皇可能出現的地方,但都是一場徒勞。

可他就是不想放棄,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娥皇的。

時間長了翅膀,匆匆忙忙的飛躍一個花落雪霜,然後悄悄的停在一棵棵樹枝上,陡然綻放出碩大的光芒。

寒冬已逝,春暖花開,夏陽熾熱,轉眼又是一季秋涼。

他覺得自己已經尋遍了九州大地的每一個地方,可為什麽,連娥皇的傳聞都沒有聽到。

許是九州萬民也自發的絕口不提曾經發生的事情,畢竟神女之殇是每個人心中不能啓齒的難過。

于是,這世間仿佛突然安靜的可怕,好像關于神女的說法,只是人們杜撰出來的一樣。

他有一種可怕的想法,娥皇,是不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呢?

可是轉瞬間,他便清楚的回憶起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寶源山的相遇,九族大會的誤會,共抗猰貐的攜手,後山路上的告白,烈山齋處的定情……

“娥皇,天涯海角,我絕不放棄。”

想到烈山齋,他突然想到什麽,便急匆匆上了寶源山,直奔烈山齋而去。

烈山齋還如往常的樣子,只是不見老者,也不見娥皇。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前山,才知道川穹已經繼任靈山十巫,成為新一任巫鹹,小十四和小十七呆呆的坐在娥皇小屋的前面,臉上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樣。

知道姬俊的到來,川穹急忙來見了他。

不,如今,該叫他大長老了。

靈山十巫繼任之後,都不再承襲本名,這是巫族的規矩。

他說,如果娥皇要回來,或者第一個想到的,應該不會是寶源山吧。

他又快馬加鞭來到神農,本以為會看到一片狼藉蕭條的景象,但,事實并非如此。

神農族已經恢複了往日如常的模樣,高貴典雅的族宮依然巍巍然屹立在神農峰頂,看不出絲毫衰頹的樣子。

人們的臉上雖不複往日的微笑,每個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到底也是生活的井井有條。

他心中不覺有些納悶,一路打聽了來,才知道是神農族的二公子回來了。

人人都道二公子不計前嫌的接納了神農一族的舊部,又對死傷将士的家族給予救濟,還整頓族務,兼濟民生。

只是,他總不肯繼任神農王的位置,只是經常一個人站在角樓處發呆,眼睛總是盯着不周山的位置。

于是姬俊便明白了,句龍一定是在等着娥皇。

他去見了句龍,方知他這一年多來,也并沒有放棄尋找娥皇,只是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兵将,最終半點消息也沒有尋回。

絕望的陰雲,又一次将姬俊的心塞滿。

可是他不願意放棄,匆匆告別句龍之後,他再一次踏上了尋找娥皇的路程。

一年了,棺壬和逢蒙還有月厘都躲在犬戎族的禁地,棺壬日複一日的在大羿的身上取血,養活了一條又一條的蠱蟲。

他們在謀劃着一個驚天動地的陰謀。

也正是因為躲在這裏,九族派出的擒賊兵将們雖一波又一波的出動,但也沒有找到他們。

如今,蠱蟲已經養的差不多了,棺壬決定,是時候要做個試驗了。

這一日,逢蒙正在和月厘兩廂歡好,棺壬突然推門而入,吓的二人驚叫一聲,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

“父親,”逢蒙穿好後,趕緊急匆匆跑到門外見棺壬。

棺壬的臉上猶帶着滿心怒氣,語氣瞬間冰冷起來:“沒出息的東西,什麽時候了,只顧的上這些。”

逢蒙趕緊低下頭,輕聲說道:“父親恕罪,兒子,下次不敢了……。”

棺壬瞥了眼款款走出的月厘,對逢蒙怒聲道:“還不去把大羿帶來。”

“是,”逢蒙匆匆看了月厘一眼,趕忙跑去找大羿了。

月厘拿手掩了掩嘴,似笑非笑的說道:“軍師最近的火氣好像有些大啊,是不是知道如今九州平安無事,心裏難受的緊啊。”

“啪,”一個響亮的嘴巴落到了月厘的臉上。

“你敢打我?”月厘怒氣沖沖的吼着。

“打你又如何,”棺壬高聲叫喊:“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麽樣子,也敢來譏諷我。”

還未等月厘回嘴,逢蒙已經将被捆住的大羿帶了來,看父親和月厘劍拔弩張的樣子,他趕緊将大羿按在地上,把月厘拉到一旁。

棺壬看到大羿,才忘了剛剛與月厘之間發生的不愉快,便蹲下身去,冷笑着對大羿說道:“羿兒,這一年來,真是委屈你了。”

大羿已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他的臉色因失血難補而變的慘白不堪,他無數個日子不想咬牙自盡,斷了棺壬的念頭,可是,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娥皇在他們手裏!

他想起剛剛被帶到這裏的第二天,逢蒙便興沖沖的跑來尋找棺壬,他們出去不久,就帶回來一個滿頭紅發的女子。

那女子已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等到月厘上前剝開她淩亂在臉上的頭發時,他才震驚的發現那是娥皇。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即便一動不動,也能看得出十分傷情。

棺壬對她倒是極好,特地強調給月厘不許打她的主意,還把她單獨安置在一個房間中,從不許別人靠近。

他一心想弄清她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無能為力。

而娥皇,好像一直也沒有蘇醒的跡象,他猜測,一定是棺壬給她吃了什麽。

所以,他不能死,為了救出娥皇,他只能将一切忍下來。

看大羿有些出神,棺壬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羿兒?”

這一嗓子倒是将大羿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猛然擡起頭來,冷冷的說道:“你究竟軒轅做什麽?”

棺壬不禁有些發笑:“做什麽?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看大羿的目光望了望前面關着娥皇的屋子,棺壬這才明白他想要說什麽,于是笑道:“你的意思是,神女本是蠱蟲的天敵,我捉到娥皇卻沒有殺了她,你覺得好奇是嗎?”

大羿擡了擡眼,終究一言不發。

棺壬的笑更加陰險起來:“她如今已經發狂了,且又吃了我這麽久的藥,體內的血早已不再純淨,已經不會對我的蠱蟲有威脅了。”

大羿這才想起來,娥皇已是一頭紅發,難道她真的滿心仇恨,以至于發了狂嗎?

棺壬慢慢站起身來,小聲湊近大羿的耳朵:“你說,如果我把蠱蟲種倒神女的身上,會是什麽結果呢?”

大羿震驚的睜大眼睛,怒聲道:“你這個禽獸。”

他想要沖起來,卻因為被綁着,掙紮着無法起身,恍惚間,他好像看到娥皇從屋裏的窗口正向外探着頭,可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不見了,他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看大羿這般掙紮,棺壬的笑容更加得意:“我倒是要看看,如果這九州的神女親手毀了他們的家園,他們還能這樣得意嗎。”

“逢蒙,”棺壬道:“去,給你義兄服下恢複功力的藥丸。”

“父親,”逢蒙有些不解。

棺壬擡了擡頭,大聲道:“只有他恢複功力,血液才能更有力量,喂出的蠱蟲才更加強壯,我要确保把它用在神女身上能萬無一失。”

“是,”說罷,逢蒙便給大羿喂了藥,約莫兩刻鐘的功夫,大羿便覺得身上逐漸有了力氣,只是因為被蠶絲繩綁着,他還是無法掙脫。

棺壬去了尖刀,照舊滑開他的手臂,然後拿了小碗,将血一點一點的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