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生活簡單乏味,除了奔走于各個教室之間, 好好上學之外, 沒有多餘的事。校園中時常能見到突然頓悟的學長, 在路邊盤膝打坐。也有閑人在地上繪制奇怪的圖樣, 甚至有幾位學長為了研究自己的課題‘煉丹與烹饪的有機結合’,在校園裏開了一大片地,種的水稻和麥子。還種了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有些開出臉盆大小的大麗花, 有些藤蔓甩着觸手去抓蟲子吃。
甚至還有一條路, 路上沒有木柴, 卻燃燒着滔天烈火,是專門用來給學生練習禁制用的區域,如果有人能往這條路上扔一塊冰,再用禁制罩上,怎麽燒都不融化,那就算厲害。經常有人提着食盒拎着酒壇子,下了禁制之後沿街坐着, 賭鬥功夫。
這地方雖說是清幽雅致,景色出衆,實際上也有隐秘的繁華熱鬧之處。
趙似刀放了學, 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聽說有一位學長研制了新酒,能讓人經歷心魔, 正在招募實驗者,我要去試試看呢。你們去不去?”
沙琴說:“我去, 我最怕心魔了!”
“你去不去?”
花火在筆記本上寫了最後一句話,放下小楷筆,高科技的硯臺蓋子自己蓋好,可以保鮮。
“我不去,我戒酒了。”
小鳳凰提着食盒在旁邊坐着,老師已經走了,閻墨白身邊也站了一個來送午餐的漂亮姑娘,學生們經常風雅的在竹林中席地而坐,喝酒談天。
大學中也有食堂,沒有做好的菜,但可以自己帶食材和廚子,零星幾個廚子們揣着手等人點菜。
花火帶着小鳳凰去了一個清清靜靜的包廂中,小鳳凰擺上提盒中的菜:糖拌天門冬,杜仲脆片,酸辣參條,生牡蛎,水果拼盤,配了一瓶佛手蘇合香酒。
天門冬能滋陰潤燥,清肺降火。杜仲是強筋壯骨,人參自然是補中益氣。
佛手極苦澀,但對治一切胃部不适,蘇合香能開竅辟穢,開郁豁痰,行氣止痛。
花火一怔,心裏暗暗的盤算了一番:“誰安排的這一餐?”
花鳳凰坐在旁邊給她斟酒,酒的味道聞起來非常糟糕:“是廚房送來的,具體怎樣我不知道。”
花火夾了一筷子天門冬絲:“滋陰潤燥……”莫不是師父覺得我暗中對她心懷不滿?另外兩樣,是怕把我打壞了?還是覺得我不禁打?自從那天打完我之後,每次我去請安,她都冷着臉打發我走,是對我十分不滿吧。氣的我胃疼,可是他們怎麽知道我胃疼呢?
我又沒說過,對小鳳凰也沒說。我不疼,應該不需要行氣止痛的蘇合香,酒裏偏偏加了,這是怕我傷沒好呢,還是暗示我要開竅辟穢呢?我不開竅嗎?或許我不如她聰明,但卓都督總把我視若草芥……
師父的心思真難猜。猜的我心煩意亂。
吃掉了這一大堆藥材,難吃的讓她滿嘴苦澀,趕緊捉住小鳳凰,親了半天,吃到他嘴裏含着的蜜糖。
下午去聽歷史老師講課。
著名的歷史老師·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太史公·司馬遷。
司馬遷的學生不多,他也沒有固定課程,想講什麽就講什麽。
司馬遷的課堂依然是他習慣的漢朝樣式,衆人席地而坐,面前擺着小案。他展開一幅卷軸:“天下匈匈,海內乏主,掎鹿争捷,瞻烏爰處。陳勝首事,厥號張楚。鬼怪是憑,鴻鹄自許。這一段,本來是陳涉世家,今天我們就來講一講,歷史上,從公元前到公元6000年之間那些此起彼伏的起義事件。起義的成因、條件、戰略、以及成敗的緣由。”
其他人聽的興趣寥寥,花火卻特別感興趣,她一直以來,都對改朝換代和造反特別感興趣。
“天時、地利、人和所指的是……積弊已深……從何處入手……仁義之人做不成大事件……”
花火聽的特別認真,眼中異彩連連,仔仔細細的做筆記。
司馬遷看了她一眼,他作為一個歷史學家,對于歷史非常感興趣,各方面的歷史,但是花火卻只對風流韻事和宮廷鬥争、殺伐決斷、改朝換代的事情感興趣,每次聽見父慈子孝的故事就有點顯而易見的輕蔑,不是讓老師喜歡的好學生。
啊,卓都督逼着我開這門課好讨厭啊!我自己選題給學生講,有我自己的用意,她要暗示她的小徒弟就自己講啊!
于是他也加了幾句話進去:“阿加莎雖然老成某國,但是失卻銳氣,以致于贻誤戰機。曹皮皮一向信服她,但在關鍵時刻,是他自己做決斷,違逆了阿加莎的決定,果斷出擊,才有了他的國家。”
花火深以為然,卓都督和我的處境不同,她當了幾千年的都督,養尊處優慣了,雖然認真工作又把人手安插的無孔不入,卻未必能做出最好的決定。我可是聽說,她從沒争奪過星球,也沒有自立為王,征讨四方。
……
卓都督頭疼的揉着額角:“幫我勸一勸花火。”
百鴻慢悠悠的喝着茶,挑眉微笑:“你這幾日連個好臉都不給她,要我勸什麽?”
“我生氣嘛!”卓都督氣呼呼:“我還在生氣,勉強跟她說話也只是把她再罵一頓,你也是她師父,安慰她一下,別叫她心中積怨。”
“好吧。”百鴻心說,這幾天我在旁邊看着,她剛被你揍過的時候,是想哄你被生氣的,可是你老不搭理她,她就開始生氣了。你自己要收的徒弟,現在鬧僵了就求我幫忙,哼~卓都督也在暗暗的抱怨,師父收了一個萌萌的小女徒弟,大師兄有一個聰慧又可愛的小師妹,林妹妹聰慧過人又性情溫和恬淡,為什麽我收的徒弟就那麽倔又那麽偏激古怪呢。
都怪龍傲天!父母對小孩子的影響,不只在遺傳,還有言傳身教。她父親如同死人一樣,他媽是個瘋子,她舅舅又一味的嬌寵,能把小孩子教的有多好?
百鴻慢吞吞的問:“追捕龍傲天的事,你派誰去了?”
卓都督道:“這件事暫且不急,我現在得力的屬下拍出去很多,名義上是追捕龍傲天的行蹤,其實他們找不着。我要他們去搜尋全宇宙的萬神殿,看看那些邪魔外道幹了什麽。”
“嗯。很好。”
“要想抓到龍傲天,非真君不可,若是有五位星主聯手圍剿,也可以做到,但我不便調動他們。”卓都督淡淡道:“我假裝放他一馬,等他回來躲過了風頭,看我們只顧着追查萬神殿,自然明白我知道他冤枉,定然回來面見陛下,想要解釋原委求得寬恕。”
“唔?”百鴻後知後覺的問:“他冤枉嗎?”
“他沒有勾結蟲族。”
“大師兄知道他冤枉嗎?”因為十項罪名廢黜龍傲天星主的位置,是大師兄下的命令。大師兄永遠是對的,可是老婆也很聰明,這兩個人有沖突。
卓都督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頭疼了,含笑點頭:“陛下知道他在這件事上冤枉,但他的确和蟲族有來往。”
“哦?一定是女人吧?”
“真人真是神機妙算。”卓都督毫無真心的捧了一句。
百鴻笑的差點把茶杯丢在地上:“你沒在她身邊安插奸細?”
“我倒是想。她身邊人少,也很幹淨,易重生一向少言寡語,李少白心裏頭很有成算,花鳳凰那個病嬌!”卓都督心裏明白,如果易重生沒有那張臉那個身份,早就被花鳳凰暗暗的害死了。越祚可不是看起來的小蠢萌,他一步步把龍傲天推進坑裏,用的手段也算令人贊嘆。
“另外一個呢?李少白的妾。”
“沒用。”
……
放學之後,花火和李少白對坐下棋,嘆了口氣:“李少白,你最近為卓都督效勞,我師父她有什麽……嗯?”
李少白如實答道:“都督透露過幾分言下之意,如果您只因為被打了一次,就心灰意冷,從此之後一蹶不振,那就不太好。如果您不思悔改,依然把心思用在交際上,急功冒進,窺探權力和平裕星系,也不太好。”
花火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我屮艸芔茻!那我該怎麽辦!”
“主公,我之所以沒把這些事告訴您,就是怕擾亂了您的決斷。今天您既然問了,相比已經有了注意。卓都督所喜愛的,是您這個人,我不能為您出謀劃策。”
花火仔細的思考了一番,平心而論嘛,我只想掀桌走人。我現在知道幾個暗黑魔能的遺址,去把那些東西都吞噬了,再去殺了龍傲天,也就沒什麽遺憾啦~只是花鳳凰其實是越祚,易重生……雖然小鳳凰暗示我,說他是我舅舅,可是花鳳凰不可信,易重生的舉手投足間也沒有吐露什麽。李少白最近和都督走的太近了,俗話說良禽折木而栖,顯然都督比我更好。
她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我再想一想。最近情況如何?”
“神筆蘇摩在到處觀摩古人名畫,幾位書畫大家聽說她能使畫卷通神儲物,紛紛請她吃茶。勝閑跟着蘇摩,閑暇時自己修行。”李少白稍微頓了一頓:“我接他們過海關的時候,遇到刺客,季長風當時偷了三枚玉佩,被人發現,交還了兩枚,偷偷扣留了一枚。我們根據這枚玉佩,在都督府中查到了資料。”
“嗯?”
李少白淡淡的說:“這群殺手,是都督府的一名侍衛,冒充龍傲天的支持者雇傭的。”
花火啞然失笑:“龍傲天還有支持者?”
“興趣相投,也有些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一個忠貞不二的星主總不如龍傲天那樣‘廣開言路’。”李少白不輕不重的諷刺了一句,正色道:“顯然,這是卓都督的安排。我只查到了這些事,主公,您自己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