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陽光透過暗紫色的瘴氣和雲層照了進來,我揉了揉眼,裹着床單站了起來。
一夜未眠,我哈氣連天,而鷹眼大叔看上去依舊神清氣爽。不用看鏡子我也能想象到自己眼底濃濃的黑眼圈。我感覺到如同鋒芒在背的眼神,身體繃緊了一點,沒有回頭。
當務之急是回到之前的房間,然後穿上幹衣服。
過了大概三十分鐘,我重新回到了鷹眼大叔的房間門口,眼神尴尬。鷹眼大叔擡頭,我努力讓自己面色平靜,但是臉頰有點燙,小聲問道:“大叔…我昨晚的房間在哪?”
大叔依舊坐着,沒有動彈的意思,問得斯條慢理:“你昨晚怎麽找到這裏的?”
“不知道……”我小聲嘀咕着,看着自己腳尖,“當時只有這裏有光……”大概是生存本能?昨天晚上我慢慢順着走廊一步一步挪動,一個一個房門推開檢查,上樓下樓,生怕錯過了唯一的活人。同時被各種聲音吓得半死,疑神疑鬼的,哪裏顧得上記住路線。
大叔面上竟勾起一個含義不明的笑,坐在原處打量着我,沒有站起。嘲笑,這絕對是嘲笑!我的臉也許騰的一下就紅了,因為越來越燙,瞪大了眼,努力澄清:“我不是路癡!只是這個城堡太大昨天晚上太暗,一時找不到路而已!才不是路癡!”
鷹眼大叔忽然大笑出聲,用手拍着椅子扶手。
這…這真的太丢人了……我一直以為鷹眼大叔是面癱的……
我的臉似乎要燒起來了,咬牙轉身,決定繼續找路。我就不信了!
大概又過了三十分鐘吧……我裹着床單重新回到鷹眼大叔的門口,努力讓自己的臉皮像海軍堡壘一樣厚:“大叔,我很高興我娛樂到了你……請你照顧照顧我這個後輩,好心指點一下方向……”
人,要能屈能伸,嗯。
鷹眼大叔挑了挑眉,聲音冷淡,語速正常:“左手第三扇門推開,順着走,岔路右轉,上樓,右轉,第二個岔路左轉,左手邊第一間。”
“大叔……”我眯起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上樓右轉之後怎麽到第二個岔路啊?”
鷹眼大叔用手做了一個朝右的手勢,表情沒有變化,絲毫沒有想耍我被我逮到的半點不好意思:“第一個岔路右轉。”
我暗地裏咬牙切齒,這家夥臉皮夠厚,比海軍堡壘還要厚!
這次倒是很順利地找到了我的房間。我拎起自己當時扔到地面上的衣物,無語了……衣服因為沒有被晾起,皺巴巴的,泛着潮意。但這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濕衣服沾了厚灰,現在一片泥濘。
我拉開了衣櫃,滿面塵土飛揚,我急忙退幾步,還是被嗆得直咳嗽。滿懷希望地看向衣櫃裏,竟空無一物……唔……我失望而惡毒地诽謗着,大叔你真窮。
于是我裹着床單第三次站到鷹眼大叔的門口,眼睛眨也不眨,麻木了:“大叔,請問有換洗的衣服嗎?”鷹眼大叔沉默了半晌,走到裏間,出來時扔給我一條長褲和一件白襯衫。
真有啊…..
我接住,奇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衣物。只是不放過一線希望過來問問的,沒想到鷹眼大叔真的會給。
回到自己的屋裏,套上幹爽的衣服,我松了口氣,渾身舒爽些了……拎着髒衣服回到大叔的房間門口,我揚揚自己手中的髒衣服:“大叔,衣服誰洗?”
這麽浩大的城堡,不會真的就住着你一個人吧。期待地看着大叔,希望他給我一個讓人驚喜的答案。而鷹眼默不作聲地看了我一會兒,暗金色的眼瞳看不透情緒:“洗衣房在二樓。”
我慢慢地轉身朝洗衣房走去,動作僵硬:“……我知道了,我去。”這沒有喜,好生驚悚!不是對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有怨言,只是實在想象不到大叔自己搓衣服的情景。
就着肥皂洗完衣服,我把它們晾在洗衣繩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屋裏滿滿的厚實塵土,看着很難受。于是乎再次來到了大叔的房間門口,睜大了眼:“大叔,打掃衛生交給誰?”
鷹眼擡頭,繼續默不作聲地看着我,終于開了金口:“清理用具也在二樓。”
我再次慢慢地轉身朝我的房間走去:“……知道了,我去。”
清理完自己的房間,我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成果。回頭打算去洗手,驚訝地看見鷹眼大叔站在房間門口,不知在那裏呆了多久。我站在原處,有些奇怪地偏頭打量着他。他做手勢示意我跟上,我乖乖地跟着他下了樓梯。
然後我在廚房裏看着冰箱中的冰凍生牛肉和各種蔬菜水果,陷入沉默。過了半晌,終于勉強開口:“大叔,為什麽把食材交給我?”
鷹眼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沒有動搖。
我繼續慢慢轉身朝竈臺走去:“……我知道了,我去。”
準備好餐食,不用喊,鷹眼大叔就已經坐在了座位上。我端上菜肴,斟上紅酒,然後自己也坐下,食不知味地享用着八分熟的牛排。
閑暇時分,會終于有精力去擔心別的事情。比如,那群笨蛋怎麽樣了…….
也許是我臉上的擔憂太過明顯,鷹眼大叔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聲音冷冷的:“還不錯。”我擡頭,看見鷹眼大叔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面前的盤子上已空無一物。
“謝謝大叔。”我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鷹眼大叔擡頭,面無表情地用那雙暗金色的犀利眼瞳死死地瞪着我,我奇怪地看着他,疑惑地想,我做什麽得罪他的事情了嗎?
過了半晌,我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輕敲左手掌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叫你米霍克嗎?”鷹眼大叔暗金色的眼瞳犀利至極,冷哼一聲:“随便。”
我想,大叔是因為我不停叫他大叔大叔而煩了。畢竟,你總不會希望一個比你年輕的人無緣無故地總把年齡挂在口頭。這悶騷的家夥似乎不是那種能拉得下臉,說別叫我大叔的人。
直呼其名也許是會顯得太親密,但鷹眼只是外號,不是名。我覺得叫外號是對別人的不尊重。而打死我,我也不願意叫能讓我聯想到某種徘徊在暗夜中的生物的姓。
不過,大叔還在盯着我啊……
我又疑惑了一會兒,大叔終于舍得指點我走出迷津,聲音冷冷的:“再來一盤。”
于是乎萬能女仆生活正式開幕。
我嚷嚷着米霍克在這個城堡小住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鷹眼大叔沒有出海,只是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翻閱着書籍。而我兼職廚娘和萬能女仆,遺憾沒有工錢。
我每天安靜眺望遠處的大海時間越來越長,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
不告而別,他們一定很擔心。
這裏的生活很安靜,太安靜。安逸的生活本該讓人心安,我卻很煩躁。
怎麽辦,艾斯那邊根本沒法通知到……
而鷹眼這邊我之所以敢跟他胡鬧是因為他不屑于跟我計較。大概在他眼中,我這種人就像蝼蟻一樣,一抓一大把。這幾天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試探,毫不懷疑要是邁過了那條界限,我會被利落解決掉。
也許是思慮過重,然後病來如山倒了……
我閉着眼在床上裹着被子難受得直哼哼,腦子裏就像一團漿糊一樣。仔細想想,來的第二天我明顯發低燒了吧?只是一直死扛着……
聽到聲音,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看到一個,兩個,三個大叔站在床邊,靜靜地用金瞳瞪着我。于是乎怏怏地閉上眼,我聲音很小,啞着嗓子:“大叔,今天不能上工了,我發燒了……”
過了半響,我感覺到額頭上被放上了冰涼的什麽,舒服得松了口氣。又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這次只看見了一個大叔,似乎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與我大眼瞪小眼。
其實你像艾斯一樣是個沒生過病的變态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我想為你的生活常識鼓掌。
我燒得稀裏糊塗的,嗓子沙啞:“大叔……有藥嗎?”
鷹叔沒有說話……
我裹緊了被子,閉着眼:“那我睡一會兒,大叔……表吵……”
不過燒退的很快,簡直是莫名其妙地退了。我精神抖擻地坐在床上,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哦呀,免疫力變高了。
大概是意識到作為一個平凡人的我養起來有多麻煩,鷹叔第二天就把我送回去了。
早說呀,那條界限是女仆不能生病……我看着坐在小船上,目視前方的鷹叔,笑了。
那我早點生病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是不算番外的番外?
不是從米霍克的角度寫的……但是有愛~我覺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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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努力寫。下周n多考試,嗯……
先貼上來給大家解饞,以上。
第二卷:過去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