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上船後,紅霄寒寂各自施法,風向改變,船帆輕揚,離岸向西航行而去。
本來,以這船上的幾位仙神,可以直接用仙術将弟子們帶去的,但紅霄重禮儀,認為既然是去求取仙器,就不應走捷徑,且現在有仙神護航,凡人已經不用吃苦,但時間還是要花上的。
這樣一來,可就苦了像孟如意這樣的暈船之人,她雖是江邊長大,卻沒怎麽下過水,名副其實的旱鴨子,突然來了海上,自然是受不了的。
海浪一颠簸,她就坐着不行,躺着不行,趴着不行,靠着也不行,雖什麽也沒吃喝,但就是惡心欲吐,頭痛暈眩,臉色蒼白的幾乎要死過去一般。
紅霄立刻喂了她藥,可她也只是好受些,依舊閉着眼睛跪趴在床上,寧折也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尤其是她喝了點水後,竟然将清水都吐了出來,甚至還流下了鼻血,他這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很難受。
于是他暗暗施了法術,将四周的的波浪都壓了下去,船身這才穩了些,孟如意也終于緩過來點力氣,但人依舊是蔫蔫的沒有精神。
等到衆人都離開口,他又悄悄的走了進來。
“你若平常多加鍛煉,怎會身體如此不堪。”他話裏雖嫌棄,手上卻将一顆新鮮的桔子放到她鼻下。
桔子味道清新,終于讓孟如意有了點精神,她立刻将桔子放在鼻下用力的呼吸:“這和鍛煉沒關,我這是天生的,小時候坐船我就受不了。”
他嘲笑一聲:“我就不信了,等你坐個十回八回的,你看還暈不暈。”
孟如意懶得和他解釋:“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要不別怪我又吐了惡心到你。”
他嫌惡的遠離了一些,但還是從乾坤袋裏掏出桔子、酸橙、甜柚甚至還有兩個甜瓜:“換着聞吧,看哪個效果好,別死在這,否則我還要回冥司管你輪回。”
她白了他一眼:“放心,我就算死了,寧願孤魂野鬼的飄着,也絕不去你冥司招你厭煩。”
這樣一句鬥氣的話,他卻聽的心中一沉,臉也沉了:“那你最好就飄着。”說完便冷着臉走了出去。
出了孟如意的房間,他打算在船尾吹吹風,卻聽見幾個男子在議論孟如意。
“那孟如意暈船也暈的太厲害了吧,聽說接下來還有三天的路程,她可怎麽受的了。”有人同情的說道,其餘幾人也在附和。
但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聲音卻響起:“你們幾個怕是還沒成親吧,現在暈點沒什麽,以後她可有的享受。”
那幾人回道:“是啊,忙于修煉,哪裏會想着成親,不過,暈船和享受有什麽關系。”
那人壓低聲音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有些人之所以暈船暈車是因為他們較一般人敏感,雖你們還未成親,但也可以了解下,女子越是敏感,那床上的滋味便是越好的,這孟如意恐怕就是……哎呦。”
男人話還沒說完,突然慘叫一聲捂住嘴,甚至還有血從指縫中流下。
“你怎麽了?”有人驚訝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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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着舌頭了。”那人含糊不清的說道,血更是直往外淌,竟是止不住,吓得他趕緊去找長老幫忙。
站在轉角處的寧折眼神狠厲,若不是他現在顧及着人命,換了別人,舌頭早就給□□了,而不是弄傷這麽簡單。
孟如意緩了好一會兒,終于活過來一些,看着一地的水果,她這才有思考能力,這些各個時令不同地域的瓜果,他是從哪裏弄來的,難不成還天南地北的跑了一圈不成?
正在她換了個柚子撕了皮聞着的時候,寒寂也拿着兩個柚子走了進來,看到她房裏一地的瓜果,不由愣了一下:“這些是少君給你的?”
她點了點頭,看到他手裏的兩個柚子後:“這也是給我的麽?”
寒寂嗯了一聲:“聽說柚子皮的味道止暈比仙藥還好,所以就去摘了兩個,沒想到少君比我更快。”
她有些尴尬,但還是将兩個柚子接了過來笑道:“那正好,我聞了這許多,發現還是柚子最有效,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寒寂溫柔的看着她,一言不發,等她低頭去聞那清香的味道之時,他才起身退了出去。
一連三日,孟如意都是抱着瓜果度過的,而寧折,也穩了三天的風浪,偏偏紅霄等人還以為是他們心誠則靈,感動了仙冢裏的仙器,所以才會風平浪靜。
寧折心道,這樣的憨貨是怎麽成了無極老母座下的。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一座小島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島上綠樹成蔭,繁花似景,飛鳥憑空,頗有仙島的模樣。
下船後,大家都很興奮,四處瞧着,看那仙器究竟放在哪裏,孟如意雖還是頭昏腦脹,但踏上陸地的那一刻也終于有些安心。
唯獨寧折,靜靜的查看四周,雖然西海有西海龍王管轄,但冥司也在西海之上,所以他對西海也很了解,從來不知這裏竟然還有這麽一處小島。
所以,如果天帝沒有什麽歪心思,很可能是他讓人将仙冢臨時搬到了這裏,等大家取了仙器再搬到其他地方去,這樣以來,就沒有人能知道仙冢的具**置。
正在大家都好奇張望之時,忽然一白發白須的老人背着手從林子裏走出來,一點也不和藹的樣子:“快點過來去選仙器,別誤了老夫喝酒的時辰。”
紅霄寒寂一見,雖不知他究竟是誰,但能感覺到他靈力充沛與這小島渾然成為一體,絕非他們這樣的仙神能夠相提并論,忙帶着衆弟子請安。
白發老者也只是嗯了一聲,瞧了眼寧折後問道:“寧鈞那小子如今可還好。”
寧折見他叫自己祖父“小子”,知這老者必定是老前輩,且他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應龍氣息,與天帝是一脈的,于是恭敬回道:“祖父安好,多謝老前輩記挂。”
白發老者又瞧了眼孟如意,随後對寧折說了一句:“你祖父倒是兒孫滿堂,如今重孫都有了,也不愧他當初厚着臉皮求娶了你祖母。”
話語之間,頗有嫉妒的意味。
紅霄寒寂等人聽了卻是不解,寧折怎麽算也只是冥司神君的孫子,這重孫從何而來,就連寧折也是一驚,因為阿元的事,冥司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而這些人又是絕對的忠誠,沒有允許是絕不會洩漏秘密的,他是怎麽知道的。
好在老者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揮了揮手:“跟老夫來吧。”
衆人懼怕折威嚴的老者,沒有人敢走在第一個,紅霄寒寂于是在前面帶頭,寧折則在後面壓陣,一行人靜悄悄的跟着老者向前走。
穿過高大的樹林後,老者走進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山洞光線昏暗,且一路上頗多石頭,旁人走的還算平坦,但孟如意經過這三日暈船,現在還沒緩過來,邊走邊歇的,漸漸的就走在了最後面。
“你這兩個月都學了些什麽,學蝸贏走路麽?”他嘲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她吓了一跳,因為光線昏暗她也沒注意看,還以為他早就走到前面去了,此時他出言諷刺,她也不甘示弱:“沒錯,你要學麽?”
她這樣會頂嘴,他又氣了:“懶得管你。”說完冷氣嗖嗖的從她身邊走過,像是真的不管她了。
誰知孟如意正好踩了塊石頭,腳下一滑,直接摔向他那邊,他卻又下意識的扶住,環着她的肩,手落在她胸前,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夢中的那兩夜,還有“敏感”那兩個字。
他此刻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總是無端起意,仿佛那永不知餍足的淫//獸一般。
可恥,荒唐。
煩惱的小龍哪裏知道,他那高築的水壩已經岌岌可危,雖他神識理智尚存,但身體本能卻在不斷蠶食。
于是他又松了手,孟如意又摔在了地上。
孟如意也正奇怪他怎麽突然這麽好心,後來摔在地上後,方知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真是幼稚的要命。
經過長長的崎岖的幽暗之路後,衆人終于看見了一片淡藍色的溫柔光芒,在狹小山洞的盡頭,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望不到邊際的仙器冢,水晶般的泥土裏,插着無數的刀槍劍戟,各式各樣的仙器看的人眼花撩亂,看上了這個又看上那個,一時不知要怎麽選擇才好。
混沌初開到現在已經數十萬年,這漫長的歲月裏,有無數的仙神歸于混沌,留的仙器自然也是衆多,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法器,只有少部分是上等的神兵,而且還不知道天帝是不是存有私心把好的帶走了。
“請各位自覺收了仙術,這裏不允許使用靈力,你們要把自己當成是普通人。”老者突然提出條件,雖大家都不解,但還是遵循的做了。
“不知道怎麽選的聽老夫一個建議,選有眼緣的那個,屬于你的輕易就可以□□,不屬于你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老者又說道。
話音一落,弟子們就四下散開,在偌大的仙器冢內挑選起來。
孟如意也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但都拔不出來,不僅僅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看來選中屬于自己的并不是那麽容易。
好在老者現在也不催了,自己拿了酒坐在椅子上小酌着,眼神精銳的,一點也不像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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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霄和寒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壯觀的仙冢,弟子在選仙器的時候,他們二人也在其中細看起來。
寧折對這些雖也有些興趣,但更多的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這些仙器的故事上,每當他将手輕放上去的時候,便能看見這把仙器的主人曾經最輝煌的時刻。
只是,因為自己收了仙術,所以想要深入的看下來就不容易了。
就在他讀完又一個故事的時候,孟如意突然從一旁走了過來,見到他雖有些害怕,但也并不躲着,只看着一把細長的鐵劍,這把劍一看就是女子之用。
“你覺得這把劍怎麽樣?”她竟然主動開口問道。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着她詢問的眼神,還是回了她:“不怎麽樣,它主人生前太過平庸,沒怎麽好好打磨它。”
“哦,那這把呢?”她又指着另一把問道。
他瞥了一眼:“殺氣太重,也不适合你。”
“那這一把呢?”
“太好看了,你不是适合它,還有,你要是覺得對,拔一下不就可以了麽。”
“你……”,孟如意似乎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哪一把才好嘛。”
她雖是生氣,但聲音卻是嬌嗔的,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這嬌嗔讓他的心軟了軟,然後指了指一把通體泛藍的劍:“這把還行,除過魔也救過人,有殺氣但也有仁慈,你用應該能控制的住,試試吧。”
孟如意靠近了去看,用手碰了碰劍身,誰知一不小心就把手給割破了,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皺着眉頭,撕了身上一塊幹淨的布為她包紮傷口。
“我都受傷了,你還要兇我,剛才也是,明明都扶住我了還要放手,我膝蓋都摔破了。”孟如意難過的說道。
“我……誰叫你不好好走路。”他不自然的說道,也奇怪她現在是怎麽了,竟然主動與他說了這麽多話。
“嘶,好疼,你有沒有藥,幫我膝蓋抹一下。”孟如意說着就坐在地上,掀開一群,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腿,而膝蓋處,果然已經摔的破了皮。
看着她膝蓋上的傷,他又開始想起那晚的瘋狂,那夜結束後他将她抱上床的時候,她膝蓋處也是這樣紅腫着。
于是,他忍不住喉頭滾動,氣息也有些不勻了。
孟如意瞧着他,聲音如同小貓一般,眼中卻又帶着委屈:“你既然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你想的要緊。”
她說着說着,就靠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更是柔柔的從他的脖子一路向下,幾乎就要碰到那滾燙之源,溫潤的更是向他的薄唇貼去,她的眼中,滿是渴望和熱情。但下一刻,這撩人的眼神就變成了痛苦之色,咔嚓一聲,她伸向他那處的手也被折斷。
“你……你是怎麽發現的?”懷中的女子痛苦的問道,模樣也變成一個妖媚的女子。
他咬牙切齒:“她現在可不會對本君這樣。”
女子雖額上冒汗,但眼神卻是鈎人:“反正這裏四下無人,不如公子就将奴家當作她吧,要不這樣憋下去,公子會壞掉的。”
他冷笑一聲:“你一束仙鎖靈,倒也敢打本君的主意,不想活了麽?”
女子暧昧道:“奴家雖是鎖靈,但靈體已修成,又曾經跟着主人鎖過無數入春闱之人,見識過不少帳中手段,公子雖是絕色,但奴家也不俗,必定能讓公子生死極樂,但那之後,還請公子能帶奴家出去,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奴家呆的實在可憐,只要能出去,奴家願跟随公子左右,任憑公子怎樣手段都行。”
他明白了:“原來你是想出去,但本君看你生平,死在你主人手上的男子不下百人,你是幫兇,還是在此思過吧,等你邪性除去,自然會等到你的新主人。”
女子還要哀求,卻聽見一個聲音響起:“你拿着條繩子在那裏說什麽?”
來的是真正的孟如意,她方才從這裏不遠處經過的時候就看見他拿着條繩子在說話,現在走過來了依舊在說,所以才忍不住問一句。
寧折知道她看不見靈體,也明白了為什麽老者讓大家都收了靈力,恐怕就是因為這裏仙靈太多,靈力不收就會看見他們,若是遇見端正的還好,若遇見不端正的比如這束仙鎖靈,很容易就被蠱惑。
“沒什麽,就看看。”他一本正經的回道,順便将手中的束仙鎖放在地上。
束仙鎖靈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但當她看向孟如意的時候,神色卻變了,變得好整以暇,一副有好戲看了的模樣。
因為,見慣風月的她,清晰的在孟如意身上看到即将深陷情網的痕跡。
“還沒找到。”她有些着急,因為已經有人找到合眼緣的了,但她還是沒有,她原本打算挑一把鋒利的劍就算了的,可是看中的每一把都拔不出來。
“慢慢找吧,不用着急,實在不行阿元那裏還有些上等的仙器,你可以找他要。”他不說自己要送,而是将兒子搬了出來。
“嗯。”她應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拿到了屬于自己的仙器,但孟如意還是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好在她現在心态已經放平和,想着若是自己真無緣,那也就算了。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她眼前突然出現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仿佛最上等的玉石做成的一般,但是,靠近劍柄處卻有指甲大小的一塊藍色,呈淚滴狀,看起來就像是這把劍在哭泣一般。
她看了,竟也覺得傷心,不由自主地就将手伸了過去,輕輕一用力就将劍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老者也恐懼的大叫一聲:“不要拔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覺腳下一松,周圍的地面向下坍塌而去,她的人也向下摔去,這地面之下,竟然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洞。她拼命的想要抓住那些沒有坍塌的地面,可是怎麽都抓不着,極速墜落的力道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人也漸漸陷入昏迷。
但在昏迷前,她好像看見單封向她焦急的撲來,他身後似乎還有一個人影,但是她卻怎麽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張小萌想吃西瓜啦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樓蘭月與玉門關、柚子4瓶;從山上下來的醜人3瓶;陳陳愛寶寶、霜序有五1瓶;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