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還是需要休息一下。”長着有一張青蛙臉的醫生從病房裏出來，順手掩上了門, 對着等在外面的粉紅色頭發的青年說道。
［謝謝醫生。］齊木楠雄回答, ［那麽我現在可以——］
“出于對女孩子廉恥心的尊重，我不建議你現在進去。”冥土追魂微笑着說。
這個特殊一點的禦坂妹妹是有完整感情的人類, 想必是對這些普通人類應該具有的羞恥感還是很看重的。
齊木楠雄又坐了下去。
之前為了緩解禦坂零的傷勢, 他暫停了禦坂零的時間，但是并沒有回溯時間治愈她。
因為圓環之理留下的那支箭。來自另一位的法則的力量已經滲透入禦坂零的內髒, 血液，骨骼, 脂肪, 皮膚乃至于每一個毛孔。是已經被法則改變過的東西, 不能被後退只能繼續向前。
換句話來說，齊木楠雄無法回溯禦坂零的時間到一天以前，因為已經融入禦坂零的神力無法被提取。
那種力量的饋贈本來是出于好意, 的确使禦坂零存活了下來，但是力量導致的結果又成為阻礙禦坂零恢複的麻煩。
估計圓環之理本人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吧。齊木楠雄扶了扶額。
法則的存在不能直接幹擾到現世, 不能夠本體降臨，她使用投影的辦法也算是很好了。
沒有辦法的辦法，齊木楠雄最後封住了禦坂零身體地時間流速, 直接暫停了她身上的時間。那麽情況不能再好轉也不會繼續惡化，然後利用心靈感應找到最近的醫院進行救治。
很幸運，來這裏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醫院而他遇到的醫生也就是有着和姓名匹配醫術的冥土追魂。
“老是來醫院我這裏，要不是知道這小姑娘喜歡誰, 我還以為她會對我這青蛙臉老頭子有想法呢。”冥土追魂打趣道。這個一直負責調整其他四個妹妹的醫生知道禦坂妹妹們都喜歡上條當麻，也知道禦坂妹妹們都鐘愛的呱太系列玩偶。
［中年男子開這種笑話小心被警察聽見。］齊木楠雄說，［難道不是別人誤解你會對她有想法嗎？］
對面的人齊木楠雄看不透，但是他也沒有其他心思去管學園都市裏面的彎彎繞繞。
青蛙臉醫生笑笑走了。
齊木楠雄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沉思，裏面是全透明的培養器，禦坂零就被泡在裏面。據那個青蛙臉醫生說，裏面是用于培養禦坂妹妹的專用培養液，最适合重傷的禦坂妹妹們恢複。
那就意味着禦坂零現在是赤身裸體地漂浮在培養液裏面，雖說當齊木楠雄遇見禦坂零的時候，她身上的碎布片就跟沒穿一樣，而且他也不是沒見過禦坂零在培養液裏面的樣子，但是還是盡量做到非禮勿視比較好。
齊木楠雄可不是什麽欲求不滿年輕氣盛的男高中生，他一想起在A班那個紫色頭發小個子男生腦子裏聽見的東西，齊木楠雄渾身冒出一身冷汗，真是太惡寒了。幾乎全部都是黃色的廢料——
而且禦坂零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在她昏迷之前齊木楠雄清晰地聽見禦坂零內心的吶喊。
那個爆炸頭小子真是好運氣，能得到禦坂零的喜歡。齊木楠雄感覺內心有一點複雜。就好像是他照看了很久的花朵，突然要被一個絲毫不懂得欣賞的毛頭小子摘走，更何況還是花朵自己湊上去的——
要是這樣的話也有人照顧禦坂零的安全了，不用他再費時費力地操心，時常過去用千裏眼觀察情況。但是就是不爽啊。
正當齊木楠雄正在思索的時候。
和禦坂零長得一樣一樣的四個少女站在齊木楠雄面前。
妹妹們。是禦坂妹妹們。她們彼此分毫不差，相互面對的時候就如同在照鏡子。茶色的短發，俏麗的臉龐，平靜如死水一樣的眼神，她們全都盯着齊木楠雄看。
齊木楠雄擡起頭來，被這同時出現的四個妹妹吓了一跳。
妹妹們全都用電磁屏障阻隔了齊木楠雄的心靈感應，因此齊木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如果你們是要來看姐姐的話，她在裏面。】齊木楠雄說。
“禦坂們的确是來看望0000號的，禦坂10032號對此加以解釋。”其中一個，站在最左邊的少女發了話。
“順便幫助你做一些不太方便的事情，比如說根據呼吸機的工作情況判斷出培養液的氧氣含量是否足夠，從而進行更換氧氣的操作。禦坂10039號具體解釋禦坂們将要做什麽。”挨在10032號右邊一位的少女出聲。
【那種事情是只有掌握電磁力量的你們才能判斷的吧。而且不是全程有計算機控制嗎？】
“不，這個并不重要，禦坂們只是找個借口來跟你——”第三個少女開始說話。
緊接着是第四個少女無比順利地接住了話，“進行交談。禦坂們經過商讨後得出這樣的決定，但是現在看來沒有什麽明顯的作用。”
【你已經說出來是借口了吧。】齊木楠雄無奈。
四雙眼睛盯着齊木楠雄，連眼睛也不眨。
“對啊，就是借口，用一個話題來引出本來的目的，可以使談話變得更自然。禦坂根據理論分析道。”四個一模一樣的少女同時開口說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就如同一個人的聲音。
【所以哪裏自然了？】
“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禦坂13577號試圖轉移話題。”
【那麽，你們…….】
“禦坂們是來找你的，禦坂19090號推測出你的疑問，從而做出可能性回答。”
【你們找我做什麽？】齊木楠雄被猜中了話，就順勢提出下一個問題。
“當然是表示感謝。”禦坂19090號理所應當地說着。
禦坂13775號開口繼續，“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對0000號這麽好，但是還是感謝你對于挽救她生命做出的事情。禦坂們這樣誠懇地道謝。”
自然地就像同一個人說出來一樣。
“以後只要是禦坂可以幫上忙的地方，禦坂們都會盡力。”
她們齊齊地朝着齊木楠雄鞠了一躬，标準九十度。
之後就跟完成了什麽任務一樣，她們不再說話，一切就像被設定好了的程序，一個妹妹打開了病房的門，剩下的妹妹排着隊進入。
齊木楠雄沉默地看着這一幕，等到最後一個妹妹即将進門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發問，【你們不…..嫉妒嗎？】
這個問題藏在齊木楠雄心裏很久，因為有和禦坂零一樣經歷的妹妹足足有9969個。而她們之中從他這裏獲得了拯救的，只有禦坂零一人。
只有編號為0000的個體獲得了拯救。
那麽其他的妹妹，她們就只能繼續在學園都市這個泥潭裏面越陷越深。
齊木楠雄越想越心驚。
一方通行相關的實驗被終結了是沒錯，但是他們有沒有想過憑什麽妹妹會被送去世界各地‘調養身體’？一個連國際法都可以枉顧的實驗，結束了反而變得人道主義起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謂的身體調整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這些都不是一個單價18萬日元的克隆體所付得起的。
一定是她們身上有更大的潛力才值得被這樣對待。前方有更多未知的東西在等着她們，這些被剩下的禦坂妹妹。而且她們無法反抗。
為什麽只有她可以被拯救呢？為什麽不是我呢？為什麽讓我們看見正常生活的可能性，又不将其給予我們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為什麽是她就不能是我呢？？？？
比身陷地獄更可怕的是，眼睜睜看見着和你一樣的人逃脫地獄而自己卻獨自沉淪。被拯救本應該是個美好的事情，但是對于被剩下的人來說卻是痛苦。
——齊木楠雄終于問出來了。
你們就，一點都不怨恨嗎？
最後一個正要進門的妹妹愣住了。
緊接着，一個一個地，妹妹們又都從房間裏出來，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那麽禦坂會為你詳細解答。”一個妹妹一本正經地說，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禦坂們當然怨恨啊。”
齊木楠雄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為什麽姐姐的胸還是那樣小啊，明明會是禦坂将來的樣子，都不知道要多吃點木瓜嗎？使得禦坂們都對生活失去希望了。”
“為什麽姐姐看起來那樣蠢啊，明明有了喜歡的人還不自知，這一點連禦坂們都不如。”
“為什麽姐姐可以摸到小貓啊，明明除了10032號其他禦坂們都沒有成功過的，真是太不公平了。”
“為什麽姐姐要告訴姐姐大人要怎樣追到上條當麻啊，明明知道禦坂們都喜歡着他的。”
齊木楠雄咳了咳，有點想笑。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面前的禦坂妹妹們開始叽叽喳喳起來了。
可是這并不是齊木楠雄想知道的。
【對不起，我是說，我只拯救了禦坂零這件事，你們不怨恨嗎？】知道自己的問題不合時宜，但是齊木楠雄還是忍不住提問。
這次襲擊禦坂零的正是一個和面前的這些女孩子一樣的禦坂妹妹，她毫不猶豫地對自己的姐姐下手，幹脆利索。
齊木楠雄想知道她們的看法。
這樣是很對不起她們，為了自己照看女孩的安全，卻不停地在其他妹妹的傷口上撒鹽。但是齊木楠雄想知道她們的意見。
妹妹們停了一下，一個個都用手擦着額角，一個巨大的終端正在組織她的語言。
處于這個龐大意志面前的齊木楠雄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緊張。
然後他聽到她們說——
全都付訴與一個妹妹之口，這個巨大的網絡這樣說道。
“我們不怨恨。”
齊木楠雄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不必為了不能拯救所有的妹妹而感到抱歉，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即使你當時不救0000號，我們也沒有任何怨言。如果你不救0000號，那麽什麽也不會發生。她會死在那次實驗裏，而我們也會按照既定的軌道走下去。”
“這是就我們本來的命運。是每一個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去接受的事實。我們感激你，并不僅僅是因為你救了0000號，而且——你讓我們看見了更好的一種可能。”
——因為知道所有人都被拯救是不可能實現的童話故事，所以只要有一個被拯救就會認真感激嗎？
“我們透過她的眼睛看見了更加廣闊的天空，知道了更有意義的事情，感受到了更加溫暖的感情，不再拘泥于一個小小的研究所。她的快樂與我們同享，而我們的憂傷她一并承擔。”
“她願意為了讓我們看見一個更加美好的社會而成為英雄，那我們也願意為她貢獻力量。”
“同意給我們一共9969個人每一個都準備好禮物，關懷每一個我們，并由衷的希望我們會擁有自己的性格的姐姐。所以我們承認，她是姐姐。不是姐姐大人，就僅僅是姐姐而已。”
說完這些，禦坂妹妹就像幹完什麽例行公事一樣，神色平靜地走進病房，體貼地掩上了門。
齊木楠雄在嘴角，微微勾出了一個微笑。
她，還有她們，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啊。
青蛙臉醫生說，禦坂零實際上只用在培養液裏面呆上半天。身體的損傷就可以修複了。只是精神還是會很疲憊，需要靜養休息。
禦坂零嚴肅地對齊木楠雄說她出了培養液就要回去。
這話是她在培養液裏面說的，當時由禦坂19090號代為傳達。這個禦坂妹妹的表情顯然比其他妹妹要豐富許多，生動形象地向齊木楠雄展示了什麽是迫不及待歸心似箭。
只是還看得出來禦坂零說的時候是比較嚴肅的。
齊木楠雄和禦坂零通過這個禦坂妹妹進行了一場拉鋸戰般的争讨，齊木楠雄認為禦坂零需要在這個醫療條件比較先進的地方休息休息，而禦坂零因為兩個世界的時間差問題不想回去的太晚。
要是他又喜歡上別的女孩子怎麽辦！！！！禦坂19090號完美複述了這句非常激動的話。
【述我直言，除了你，估計沒有幾個人看得上那小子。】齊木楠雄出言諷刺。
最後還是以禦坂零為首的禦坂妹妹勢力獲得了勝利。
“禦坂也想讓姐姐在這裏多留一會兒，但姐姐她的心情禦坂們是可以理解的。”禦坂19090號對齊木楠雄解釋道。
…………
離禦坂零從培養器裏面出來還有點時間，齊木楠雄就老老實實地坐在病房外等着。
他并不想随便亂逛再惹上什麽麻煩，說實話一個禦坂零已經夠讓他頭疼了，而且還有他原來世界的小妖精們。
超能·楠雄今天也在感覺生活苦澀呢。
剛剛準備打個盹，齊木楠雄舒展了一半身體就聽見了——
明晰的心音從拐角傳來，一個少年（？）的抱怨。
又有人來了，齊木楠雄正襟危坐。
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
蒼白的過分的皮膚，具有後現代風格的拐杖，脖子上連着項圈一樣的電極，連額頭上還有太陽穴上面都是電極貼片。穿着病號服，來人走的歪歪扭扭，好像剛剛學會走路的三歲小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大病初愈，或者根本還在病中休養。
猶如從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惡犬，雖然連站都不是很穩，但是只是站在那裏就足以讓大多數人戰栗了。
來者是，一方通行。
“喂，就是你救了那個臭小鬼的姐姐？”他問道。
【如果說的是名為禦坂零的個體的話，那麽的确是我救的。】齊木楠雄耐心回答。
“雖然沒什麽好說的，但是那個小鬼一直念念叨叨，煩透頂了，我只好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來看看她挂在嘴邊的究竟是怎樣的人。中途還不得不避開她，啧。”
一方通行看着他，眼睛裏面是不加掩飾的惡意，“喂，我可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目的，站在什麽立場上去救的人。總之，要是一開始就選擇了在她們面前裝好人，那麽就要給我一直裝下去啊。”
是威脅了，即使他變弱了，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試圖傷害少女們的人了。就當是為了他以前的做法贖罪吧。
一方通行不是什麽天真的小孩，盡管還沒有成年，但是身為學園都市的第一位，見過的黑暗早就不可勝數。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知道這一點。所以就對救了少女的人格外兇狠。
即使對方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必須看在他的份上再考慮考慮了。救出來了就點到為止，他一方通行領了這個情。
讓一個禦坂妹妹在他眼底下出了問題，說起來還是他變弱了。一方通行自嘲般地想。
齊木楠雄聽見了他心裏翻湧着的黑泥，最大惡意的揣測，和隐藏在重重掩飾之下的，對于少女們的關心。
【并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齊木楠雄解釋道，成功地接收到了對方“你耍我好玩呢”的眼神。
齊木楠雄露出微笑，【硬要說有什麽的話，大概就是，我自認為是她的監護人吧。】
一方通行要信不信。
齊木楠雄就不再多說。
明明受傷，只憑自己連站都站不穩，話都說不出來，卻還是不遺餘力地威脅着可能存在于妹妹們身邊的麻煩。
一方通行，也不像他自認為的那麽不可救藥。
齊木楠雄眯起了眼。
…….
禦坂零在培養器裏吐着泡泡，說實話她并不喜歡肺部被液體塞滿的感覺，但是這是不得不忍受的事情，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那四個妹妹圍成一圈從培養器地下仰視着她，一動不動，全神貫注。
“所以你們進來是幹什麽的？禦坂對你們來這裏的目的表示懷疑。”禦坂零問道。
“當然是來看看姐姐發育的怎麽樣了，這可是關系到禦坂們以後的人生大事。”禦坂13577號一臉理所應當地說。
“哇，禦坂的三圍數據不早就在網絡上面公布了嗎？你們好可怕！”禦坂零用手捂住□□的胸口叫喊道。
“姐姐有可能提供虛假數據，禦坂根據19090號偷偷減肥的事實推斷出這個可能性。”禦坂10032號認真地說。
她們眼都不眨一下。
“嗚——你們看夠了吧！”禦坂零發出悲鳴。本來毫無長進的身材已經夠讓她感到羞恥了，妹妹們毫不掩飾的火辣目光，以及其中蘊含的失望，更是狠狠地打擊了她身為大齡個體的自信。
“明明，嗚，禦坂已經很努力了啊。”她最後也只能捂臉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禦坂零：“禦坂吃過木瓜，喝過牛奶，還——”
禦坂們：“……”
（失望＋9970）
禦坂零：“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啊！你們！不要再用失望兩個字刷屏了啊！”
禦坂們：盯——
“別看了啊啊啊！”
……
最後之作：“0000號發瘋了，不如禦坂們把她——”
禦坂零：沒有。冷酷.jpg
——都是素體的錯。（甩鍋）
禦坂美琴：“？？？！管我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