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跪坐在他左邊角落的京八郎随時聽命。
京八郎身邊,還有一名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看起來和二代半藏的模樣很像。
在半藏右方的是赫莉忒亞及一身全白的神無,她們兩人坐在軟墊上一起擺弄剛得來的那架古琴。紙窗白開,偶爾會有幾朵綠色的小花飄進來,帶來一室清新。
二代半藏的正對面,是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想來……就是伊賀和甲賀的少主人了。赫莉忒亞心想,難怪會讓神無陪同。
還有兩個孩子身後,陪同來的兩撥随從,也一起跪坐着。只是……兩方人看起來并不友善,咬牙切齒的盯着對方。
二代半藏仔細觀察兩個孩子,看起來比一身潔白的‘無’還要年幼,但是……兩個孩子的眼睛,不簡單啊!
他看向文文靜靜坐在那裏的赫莉忒亞。
她意會之後對神無說道:“帶那兩個孩子出去玩會。”這樣的場合不适合他們。
神無依舊沒什麽表情,她走向那兩個跪坐着的孩子,輕聲道:“一起,出去玩吧。大人的談話,很無聊吧。”
神無一身素白,就連本該是黑色的頭發也是白色的,包括頭上的兩朵椿花。她面無表情,聲音飄渺,給人一種神秘而朦胧的感覺。
兩個孩子很聽話,立刻就随着神無離開了。
赫莉忒亞在屋裏聽他們談話,也很無聊啊--!無非是談起兩個忍者派別和平共處的事,或者是三方試探,總是……赫莉忒亞真的覺得很無聊就是了。
在他們都離開之後,房間裏只剩下赫莉忒亞和二代半藏正成。
良久,服部正成低聲道:“我沒讓家康大人知道你的存在。”
“謝謝你。”她是真心說這句謝謝,不然,她的生活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不客氣。”
永遠都是這麽簡單的對話。
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始終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與其問那些沒有意義的問題……現在,不是更好嗎?
……
慶長四年。
時間沒有在赫莉忒亞等人身上留下痕跡,卻将這種痕跡印刻在他們的心中。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二代半藏卻已經離世三年時間了。正成的長子——服部正就在父親死後,繼續領導‘伊賀同心’二百人。
同樣繼承半藏和石見守的稱呼。不太順利的是,正就一掌有指揮權後,就引來部下的不服,結果正就被廢了兵權、改封領地。
之後,服部家的一個人參與到其中,與三代半藏正就一起,力挽狂瀾。
赫莉忒亞等人一直站在邊緣,沒幫助什麽事,只是觀看他們的事跡。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啦~
關于戰國三位大人的人生觀:
"杜鵑啊,你不叫,就殺了你!(信長)"
"杜鵑啊,你不叫,我總會想出法子讓你叫.(秀吉)"
"杜鵑啊,你不叫,我一直等到你叫為止.(家康)"
☆、忍法帖:滑頭鬼
慶長四年,五月。
本來不是應該有暴雨的季節,竟然在夜晚下起了暴雨。
本就陰沉的夜空變得更加壓抑,像是召喚魔物似得,讓人心生畏懼。
一夜雨過,清晨的天空被洗刷幹淨,就連空氣也透着雀躍的活力。
……忽的,山鳥鳴叫的聲音在山林裏回響起來,蛇蟲發出尖銳的叫聲,就連翩跹飛舞的蝴蝶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這是異象。
赫莉忒亞坐在院子裏的木栾樹下,仔細傾聽。
“有什麽東西降生了……鳥蛇蟲蝶都在為‘王’降生而慶祝呢。”勝畫站在主屋的門口,看着不遠處的山林,自言自語。
“嗯?”确實不排除這種可能,只是:“會以人類的姿态嗎?”
“說不好呢。”勝畫的語氣很随便,他并不在意這件事。
“嗯!”赫莉忒亞靠着木栾樹小憩。
每隔數年,都會有某一領域的‘王’降臨。
第一點:數年,可能是一位數、也可能是三位數的年份;
第二點:領域,可以理解為動物、植物、人類……
第三點:所謂的‘王’,是赫莉忒亞他們随意起的代稱。
‘王’是一個領域的‘首領’,受到那個‘領域’生物的尊重、與支配權。偶爾會以那個‘領域’的動物的形象出現,偶爾會以‘人’的形式。壽命也不盡相同。
總而言之,所謂的‘王’,最好不過是以‘山神’的身份降生,受到萬物拜祭;最差不過蜉蝣,朝生暮死,便是一世。
如今看着,似乎是掌控蟲蛇一類的‘王’。
會是以什麽樣的形象來到這個世界呢?
‘王’啊。
……
連着兩天,鄰山的半山腰迷霧重重,人們站在遠遠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山林中有一層如同實質的白霧凝聚不散,看着很滲人。
間或伴随雷鳴、地震、爆炸的聲音。
三代半藏正就曾經派人來問過,赫莉忒亞只是讓人轉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那可是妖氣盤桓的地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那裏對赫莉忒亞他們沒有影響,普通人類還是不去為妙,會死的。
可惜,赫莉忒亞的想法很美妙,現實卻不給力。那座山上将近三天三夜的折騰,終究還是牽扯上伊賀了。
赫莉忒亞只好帶人到達現場——捩眼山。
捩眼山上有一群牛鬼妖怪,土蜘蛛的身子,頭卻是牛,身形巨大是牛的三倍。
衆多牛鬼被‘首領’率領着為非作歹,鄰近的村莊時常被襲擊。伊賀與甲賀倒是被赫莉忒亞保護的很好,鮮少受到襲擊。
但是,這一次不知道是哪邊的妖怪,和牛鬼們打起來了。雖說是兩方妖怪幹架,但是,依然牽扯到周圍的村子了。
服部京八郎将事情陳述一邊:“伊賀與甲賀有成員在那裏作業,被牽扯其中,不能自拔。……約二百人。”
回想一路走來,捩眼山周圍都是一片狼藉,山上轟隆作響,看起來真的不樂觀。
不理會神色陰沉的三代半藏服部正就,赫莉忒亞知道他心裏打得主意。相較于前兩代半藏,現在的三代半藏顯然是‘有算計’的人。
但是,……太會算計、又自以為是的人,總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赫莉忒亞、勝畫、尤裏斯、山犬兄妹八重和言葉、白衣神無、風使神樂,他們七個人站在服部軍隊臨時搭建的營帳裏。
都是一副無所謂的神色,神無更多的是面無表情,神樂則是一臉不耐煩。
“神樂,把人救下來,咱們回去睡覺了。”赫莉忒亞作勢打個哈欠,嘟囔着:“困。”
“哈?”神樂咬牙咋舌,怎麽又是自己?
“啊……這樣吧,八重、言葉,你們也去。”
言葉垂目,櫻鼠色的姬發劃過臉頰,順從道:“是。”
言葉的哥哥八重神色肅穆,隐隐散發殺氣,惹得周圍人類瞬間退避三步,不敢靠近他們。
三人離開營帳之後不久,赫莉忒亞就看到山上傳來的聲音——很激烈。
他們救人的速度很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将一衆幸存的忍者帶回來了——六十四人,另外一百三十六人……已死。
言葉直直站在赫莉忒亞的面前,端莊的像個人類城池的公主,恬靜美好:“赫莉,我們到哪裏的時候,活着的就剩下這六十四人了。”
“是嗎~”平淡的語氣,比白開水還要無味。赫莉忒亞看向端坐在一邊的三代半藏,竟然有一種雙方‘對峙’的感覺,真不是好事。
她好心提醒:“若是無事,還請現在撤退。要是妖怪們殺過來了,就麻煩了。”
赫莉忒亞眉目含笑,并沒有對逝去的一百三十六人表示在意。這原本沒什麽不對,畢竟她并不是服部家的下屬,可是三代半藏正就并不這麽認為。
她與服部家的牽扯已經不是一代人的事情了,現在就他看來,她理應屈服于服部,為服部效忠。
包括她手持的力量。
“哼。”雖然沒有回應她,卻已經妥協了。
和妖怪硬撞,果然不是明知的選擇。
三代半藏正就的黑發披散,黑暗中的臉色越發晦暗。
在伊賀與甲賀的忍者撤退之後,赫莉忒亞等人向着‘魚の宴’的方向回去。
原本以為這一天就這麽過去的時候,卻被橫在他們面前的‘妖魔鬼怪’堵了個正着。
他們面前的妖魔鬼怪形态各異,幽蘭的磷火在鬼怪們的身邊飄蕩。映着森森寒涼的鬼怪霧氣,月色下,越發顯得群魔亂舞了。
赫莉忒亞輕笑,又是一副對峙之勢。自己這邊加上自己只有七人,對方的隊伍很壯大啊。
“百鬼夜行。”好久沒見到了。神樂的眼神輕狂,極致的紅色與真正的碧色點綴在她臉上,美的熱烈。
“呦~好一群美人啊。”身後跟着兇惡的妖魔鬼怪,站在最前的男人卻神色輕松,面帶調笑。他的聲音很有脆性:“剛才,就是你們吧?”
站在妖怪群裏的男人,怎麽可能是人類呢!
赫莉忒亞瞬間了悟,原來是來尋仇的。她脆聲應道:“是。”
“唔~”聲音從赫莉忒亞面前響起的時候,赫莉忒亞一驚,什麽時候靠近的!
赫莉忒亞能感受到周圍缭繞的妖氣,想來可能是這妖怪的‘技能’了。
“我是滑頭鬼,世人是這樣稱呼我的。”
站在赫莉忒亞兩米近的男人,自稱滑頭鬼。身材修長結實,肩上披着一件紅色單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金褐色的眼中盡是興味。
他眼睛下方有兩道妖紋若隐若現,金與黑的長發發尾綁起來。
……怎麽看,都不是人類。卻比他身後的鬼怪們,更像人。
就在這時,他的妖怪手下們靠近,其中一名波浪發禦姐一身白衣,在這個季節居然圍着圍巾,周身冒着寒氣,狠狠地盯住赫莉忒亞。
赫莉忒亞無語,被人當成假想敵了?
“赫莉忒亞,是我的名字。”她換上誠摯的表情,剔透的眼珠含着水汽:“剛才所為,并不是故意與您結仇,只是受人之托罷了。”
“哦?堂堂神明,居然屈尊降貴幫助人類?”禦姐妖怪神色怪異,不怪她第一次見到赫莉忒亞就有這樣的反應。
妖怪和神明,不來就不是在一個立場的,何況還是一個外系的神明!
但是,那種違和感……真的讓她煩躁!
“雪女,你太小心了。”滑頭鬼回眸看向他的手下,語氣淺淡閑适。
“總大将!”被稱為雪女的禦姐妖怪臉色微紅,不情不願的喚道。
“呵呵~”喉嚨裏的低笑聲,散發雄性荷爾蒙的妖怪頭子看着赫莉忒亞:“雖然,我也想知道原因。”
這次來捩眼山收服牛鬼,是喜事一件!可是,戰鬥的時候居然被人‘燒了尾巴’,想想都覺得可笑。他會追過來,自然是想探一探對方的底細了。
“殺人也不是你的本意吧?”赫莉忒亞收起那副可笑的表情,微笑着,眼中卻沒有感情,整個人越發顯得清冷:“無辜被牽扯進來的人類,惹上這罪業,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哦?這麽說,你是在幫我了?”滑頭鬼反問她,俊俏的臉越發妖孽。
“不敢,只是幫我自己而已。”她才沒有那麽閑。
“唔。”
赫莉忒亞恍然醒悟,自己要是真為了天下蒼生什麽的,當時不是應該直接插手,将鬧事的兩派擺平…的…嗎?
她果然是……沒什麽覺悟吧……
好冷血……和母親……好像……
不過,滑頭鬼、滑頭鬼!赫莉忒亞想起來了,渡鴉的故交…就是滑頭鬼啊…
…小劇場…
滑頭鬼回程的時候,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百鬼,看起來很帥氣。
雪女氣呼呼的問:“總大将,您是喜歡那個人了嗎?”
“哈?哪個?”滑頭鬼看起來沒個正行,氣的雪女臉都紅了。
滑頭鬼身後衆百鬼退避,活生生的修羅場啊!!
某女咬牙切齒的吐出四個字:“赫莉忒亞啊!”
滑頭鬼原本興致勃勃的臉,像洩了氣似得垂眉:“哈,她啊……”
回想起那個家夥,滑頭鬼挑眉,語氣很平靜:“美則美矣,消受不起。”
那可不是他的菜,宜室宜家才是上選。
作者有話要說: 甲賀忍法帖……有人看過沒?很經典哦!花椰菜,快出來報道啦!
☆、忍法帖:撿來的孩子*螢火
六年後的早晨。
勝畫像往常一樣從‘魚の宴’旅館前堂巡視回來。結果,勝畫前腳剛進裏院,跑堂的夥計二郎連忙追過來,急匆匆的說道:“管事、管事,外面躺一個人。”
“該怎麽做,用我吩咐你嗎?”勝畫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臉色冷淡淡的。
夥計二郎愁眉苦臉的往回走,慢吞吞的沒有往常利落不說,一邊走還一邊嘟囔:“哎,那孩子挺邪行的,身上圍着蝴蝶白蛇什麽的,造孽哦……”
勝畫挑眉,別致的眼中染上興趣,他攔住那個夥計:“等等,是個孩子?什麽情況,和我說說。”
“是個孩子,看起來難民似得,瘦瘦小小的。身上還盤了一條白蛇、幾只蝴蝶,看起來怪異的很。”夥計二郎瞬間眉開眼笑,這種事他肯定不願意沾染的!管事願意問,絕對有戲!
“剛才小的看了,那孩子的手,動了兩下。”
勝畫的神色依舊冷漠:“你回前堂忙吧。”
夥計二郎應了聲“是”之後,連忙跑回前堂,腳步也輕快了。
勝畫無奈搖頭,快步走回主屋,對捧着果盤的赫莉忒亞輕笑道:“赫莉,門口倒了一個人,過去看看。”
“嗯,很特別?”赫莉忒亞放下手裏的果盤,手裏還有一塊雪白的梨塊。
勝畫點頭,他的聲音沙啞,語氣卻溫潤柔和:“聽二郎說,是個孩子……身邊,有蛇和蝴蝶。”
赫莉忒亞騰地站起來,邊走邊說:“走啦,去看看!”
勝畫又跟着她從主屋走到前堂,心中嘆道:果然好熱鬧。
‘魚の宴’的門口,确實趴着一個孩子——衣衫褴褛,頭發幹黃,露出的皮膚看不出原有的顏色,只知道髒兮兮的……皮包骨。
最讓人覺得特別的是,那孩子的背上盤着一條一指細小白蛇,頭上落着兩只粉蝶。這兩點,足夠正明這孩子的特別。
赫莉忒亞看了下,走上去将孩子抱起來,很輕!那條蛇原本張開大嘴示威的動作,柔和下來,最後老老實實的盤在女孩的腰上。至于那兩只蝴蝶,直接飛走了。
這孩子本該是歡笑的年紀,現在看起來惹得人心疼。
“我來吧。”勝畫上前接過那孩子,将她抱進主屋書房的榻上。
……
赫莉忒亞開店許多年,店裏自然會屯一些好東西。
言葉是他們幾人當中,唯一學醫的。在看過這個孩子之後,便接手照顧這孩子了。山參的好東西,也用了一些。
“你說,這孩子都六歲了?”八重說話直來直去,當下就疑惑起來。
言葉不疑有他,金琥珀的眼中依舊平靜,不見任何惱怒:“哥哥,你以為常年忍饑挨餓,生活艱難的孩子,能有多好?”
八重無言,這孩子看起來不過三歲,最多不過四歲。而且現在的天下漸漸趨向穩定,這樣的孩子不是沒有,可是……也不是很多呀。
“這孩子很聰明。”赫莉忒亞坐在孩子的身邊,拿着濕巾的手,溫柔的拂過那孩子枯黃的糟頭發,白嫩纖巧的手,和孩子糟糕的狀态形成鮮明對比。
三天後,昏迷的孩子徹底清醒過來。
“醒了?”見那孩子的眼睛眨啊眨的,坐在茶桌前的赫莉忒亞笑吟吟的問道:“睡得還好嗎?”
“嗯……是個美夢……”孩子想坐起來,卻因為胳膊使不上力氣,又躺在床上了。一雙眼睛的型很漂亮,眼中卻沒什麽神采。
想來,這孩子的經歷,一定十分痛苦。
“來,喝點東西。”言葉最近都在守着這孩子,原本讨厭人類的山犬,似乎看到了他們死去的小妹‘珊’,而變得态度溫和起來。
孩子的眼神怯生生的,更多的是恐懼,她顫抖着嘴唇說道:“謝謝。”
言葉端着粥碗,用木勺舀出熬爛的米粥,喂給孩子喝。
一勺一勺的,很有耐心。
孩子的眼中開始是恐懼、憤恨,之後是驚訝、坦然、冷靜、自卑,之後,是淚水蒙蒙。無神幹澀的眼睛因為淚水浸染,變得富有生機。
“你叫什麽名字?”赫莉忒亞的眼睛微眯,嘴角上挑,就像她家前堂門店擺着的那只白瓷貓一樣,眼睛咪咪的也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珠。
“螢火(HOTARUBI)。”那孩子,螢火的聲音細弱,還不如出生十天的小奶貓的聲音,和中氣十足不沾邊的小音量。
“嗯~”赫莉忒亞的手撫摸螢火的頭發,手感幹澀。她輕聲道:“好好休息。”
螢火卻睜大了雙眼,在眼淚溢出之前迅速閉上眼睛。那雙手太過溫柔,那是螢火從沒體會過的,實在太讓人依戀。
赫莉忒亞能看到小孩子薄被下,顫抖的身體,只是感嘆:“受苦了。休息一下,一會帶你去洗澡!”
言葉低聲提醒:“赫莉,她會感冒的。”
“好吧,你來選?”赫莉忒亞看着面前的孩子:“要不要洗個熱水澡,熱乎乎的很舒服!”
螢火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應道:“……嗯。”這個房間太漂亮了,自己在這裏……有點……別扭!
“不許胡鬧!”言葉險些抓撓!這個不會帶孩子的小混蛋!不對,她比自己大很多的!
“哇哦,言葉!!”赫莉忒亞閃到一邊,她躲到門後,真是惹不起生氣的言葉啊!!
“小螢火就交給你了,那什麽……我去前面了!”說完,人就閃了。
螢火看的炯炯有神。
一年後,小螢火已經七歲了。經過一年調養,小螢火的身體終于瑩潤一些,和剛開始見到赫莉忒亞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
小螢火終于知道,他們不怕自己的原因……
赫莉忒亞的身邊有兩個小女童——
其中一個孩子一身素白沒有顏色,安安靜靜的像個小娃娃;
另一個娃娃與白衣娃娃身高相當,绛紫色的眼睛幹淨透亮,陽光下泛着紫色的黑色娃娃頭小巧可愛,正笑眯眯的把玩手上的小白蛇。
這兩個像是雙胞胎似得女娃娃,正是神無與螢火。
赫莉忒亞挑過螢火的齊劉海:“小螢火,名字有什麽意義嗎?”
螢火放下手中的小白蛇,脆聲道:“聽爹說,我出生的時候,聚集來的蝴蝶,幽亮的像螢火蟲一樣。”父親說,她……很可怕。
“在這裏開心嗎?”赫莉忒亞狀似不經意的問她。
螢火不會在赫莉忒亞和言葉的面前設防:“是這輩子最開心的!”很幸福。
“是嗎?”不受控制的,她的嘴角揚起:“真是好孩子!”
“嗯!姐姐很好!”小螢火一直稱呼赫莉忒亞為姐姐,而且,姐姐最美了!雖然其他姐姐們也很漂亮,但是感覺不一樣。
“言葉姐姐也很很好!”她歪頭細想,“姐姐們都很好!”
小螢火抱住赫莉忒亞,甜膩膩的說道:“螢火最喜歡姐姐了!”
沒有他們,沒有‘魚の宴’,就沒有現在的螢火!‘魚の宴’的哥哥姐姐們都很溫柔,即使是冷冰冰尤裏斯哥哥也從沒有傷害過她,甚至會給她編頭發、買糖果……
所以,即使最初的生活如此困苦、人們充滿惡意,即使父母都認為她是禍端……現在的螢火……她不願意傷害這個世界,她想和他們一起……
次年,煙雨朦胧的季節,赫莉忒亞在院子裏的竹林中起舞,絲毫不畏懼寒涼的雨水,舞得忘我。
漸漸的,雨水漸漸彙聚成帶,通透柔亮的水の緞帶靈活的翻轉,圍繞着赫莉忒亞翩翩舞動,看起來有些靈異。卻不能否認那份一樣的美感。
螢火站在主屋門口,歡喜的拍手笑道:“姐姐真美!”
神樂看她一人獻技,獨領風騷的時候,與赫莉忒亞一起,舞得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古舞。
而後,回廊下,一身藍黑衣裳的勝畫輕撫古琴,琴音铮铮似流水。
尤裏斯站在勝畫的身邊,不願意攪亂這典雅的畫面。
山犬兄妹八重、言葉各自站在住屋門口的木栾樹下。
哥哥一身半袖衣裝,戴黑色無花紋護腕,下穿練功的黑色燈籠褲,一身黑色高壓裝束,一個殺伐的戰士。
妹妹外搭一件典雅的西陣織,櫻鼠色銀發垂肩而下,中分姬發式,耳間一朵小巧的山茶花,形似高貴的公主,含蓄、冷靜、矜持。
在‘魚の宴’二樓的客人原本只是小酌幾杯,聽到後面的動靜,打開窗子,只見美人共舞,一世安寧。
小螢火十歲的時候,總是穿淺紫色的單衣。赫莉忒亞、言葉和神無三人又學了些織布、花紋的技巧。
于是,小螢火的衣服上,總是紫煙、白雪、明黃三色交織暈染,赫莉忒亞再繡上幾只蝴蝶,如夢似幻。
小螢火的臉上總是挂着笑容,沒心沒肺的如同被人寵愛的小公主一般。
十歲的生日,每人送給螢火一個禮物。
當天下午,螢火問赫莉忒亞:“姐姐怎麽知道螢火的生日?”
赫莉忒亞自信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小螢火出生的時候,天有異象!”看到小姑娘失落的式神,她的手重重撫上小姑娘柔順的頭發。
她意味深長的告訴螢火:“小螢火,那天的異象,并不是天降妖孽哦!那天降生的,是我們的小妹妹,是你——小螢火,你是世界送給我們的禮物,我們很喜歡的禮物。”
“螢火不是妖孽?”小螢火快要哭了,卻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落。扁嘴的樣子,讓人心疼。
她果然是在意的。赫莉忒亞探口氣,這孩子,也太讓人揪心了。
“那天出生的,是蟲蛇的‘王’。是你。”
“我不懂。”
“就是……小螢火是擁有才能的人。”赫莉忒亞耐心解釋:“是所有人都羨慕的存在。”
“可是,他們害怕我,會驅趕我。”螢火圓圓的小臉委屈的皺着,像個小包子。
“那是人類的壞習慣,原諒他們吧。”母親,最讨厭人類了。赫莉忒亞不是不能理解。
“…嗯…”不情不願的。
“呵呵~如果,你像你的神樂姐姐一樣,張揚、強大,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是不是?”
“嗯~好像……”小螢火的腦筋轉啊轉,忽然覺得,也不對:“不是……”
“哦?”赫莉忒亞作勢做出驚訝的表情:“那是什麽?”
“嗯……神樂姐姐很強大,神樂姐姐會在人們欺負她之前……”小螢火試想,如果神樂姐姐遇到那種事,神樂姐姐的處理方式是……
小螢火皺着眉頭說道:“神樂姐姐……會殺了他們吧。”畢竟,神樂姐姐的脾氣,很……個性,很、火爆,也很嫌麻煩。
“哈哈,确實是神樂的處理方式。神樂有這樣的實力,所以…也不出乎意料。”赫莉忒亞順便教孩子講道理:“所以,神樂的處理方式雖然過激,但是……這是他們的代價。”
“哦~”似懂非懂,卻不是全然不懂:“所以,要像神樂姐姐一樣強大。”
“小螢火,想變強嗎?”她此時的語氣,像是向黑羊招手的惡魔,溫柔而詭異。
“…想…”
“留在我們身邊,你不會變強,只會……埋沒你的才能。”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畢竟螢火是女孩子,和那個鐵打的犬夜叉不同,就算是八重來訓練,也不一定下得去手。
他們,都太縱容孩子了。
螢火像是預想到什麽了,她的語氣有點顫抖,想不安的小動物一樣:“姐姐~?”
“伊賀锷隐谷,有能夠教授你本領的人。”她停頓一下,有點不忍心。但是,溺愛是毒藥。小螢火需要自保的能力。
“你,願意去嗎?”
螢火當時沒有回答赫莉忒亞,等到晚上,螢火來到院子裏,面對赫莉忒亞的神情堅定起來:“姐姐,我願意去锷隐谷。”
赫莉忒亞看着小包子螢火半響,最終點頭:“學成之時,我們會去迎接你。”
“嗯,約定好的哦!”螢火伸出小手,拉住赫莉忒亞修長的手,拉鈎鈎。
赫莉忒亞的笑容加深:“嗯,約好了。”
……
将螢火送到伊賀锷隐谷之後,三代服部半藏給她找事,也是意料之內的。
院子裏,八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本來也舍不得螢火吧!将她送走又是何苦?”
赫莉忒亞坐在圓桌邊的木凳上,輕笑:“就是舍不得,才不能毀了那孩子。”
他們幾個人,在這人間,說句臉紅的話——他們都是天賦異禀的‘人’,留在身邊的孩子……卻不能教她成才。
不是很諷刺的嗎?
就是當初八重、言葉教導犬夜叉,也多是教他實戰經驗……單方面毆打罷了。
小螢火那樣的人,他們沒有把握……
“好好的孩子,本來擁有才能,要是被我耽誤碌碌無為,不知道以後那孩子會不會怨我……”
赫莉忒亞的聲音很輕。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僅有的兩篇存稿之一~今天發出來的時候,畫貓就已經離開我可愛的小本子了
因為這次外出,不能帶着我的小本子一起……所以,畫貓來告假……
下一章在20號發出,之後回來再見了
PS:希望一周後可以回來,我大約是要獨自面對一切去了……
這段時間,紙筆存稿……加《喪屍先生的嬌女》修改世界觀設定……
☆、忍法帖:螢火·番外
在我認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個感受——應該是恐懼和疼痛。
我并不知曉自己的罪孽,屬于是非的棍棒便落在身上了。
至于這些悲傷與疼痛,都來自我的家人和鄰居……都來自于‘人’。
我想,對我最好的,是在我出生時候就跟在身邊的小白,小白是蛇。
小小的一條,什麽都不會的樣子。
我一度認為,它不吃不喝都能活。
很久之後我才發現,人類的惡意有一部分是出于他們懼怕小白。
“你這妖孽!”
“為什麽要活着!”
“沒有你就好了!”
這是我爹娘最常說的話,後來,餓肚子的感覺很明顯。
起初,我并不知道這些話的意思,但是……我并不像姐姐和哥哥一樣經常歡笑就是了。
為什麽……姐姐和哥哥總能歡笑呢?
他們看起來,很開心啊。
螢火,螢火也想被爹娘喜歡呢。
爹爹不喜歡我,所以我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窗戶外面的角落,是我經常待着的地方。因為那裏有光亮。
後來,聽到自己名字的意義——我開心不起來。
在哥哥和姐姐聊起‘善惡’‘好壞’的時候,我不太懂……果然……自己是個笨蛋吧。
難怪爹娘不喜歡我呢,是我太笨了。
跟在我身邊小白,咬了哥哥,因為他經常打我。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總是打我,只知道他很厲害,我打不過他。
“你給我滾!”
“滾!!妖孽!!”
“滾啊!!”
爹娘第一次讓我滾的時候,打了我一頓,但是我想我能忍過去。所以,我沒能讓他們如願,我不想離開這裏,因為無處可去,因為他們是……親人。
第二次讓我滾的時候,爹爹和鄰居站在一起,鄰居家的小孩用比鞭子抽我。
小白想撲上去咬他,但是一想到打我的孩子被小白咬到,我會更慘吧……所以我蜷縮起來,緊緊抱住小白。
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
第三次讓我滾的,是我娘。
她和同村的女人們站在一起,趾高氣昂。
……用掃把追趕我。
最後,我想,還是離開吧。
一路的流浪很辛苦,尤其像我這樣的小不點。連野狗都搶不過……甚至,稍大一些的野狗,我都要躲着,因為它可能會吃了我。
小白總是提醒我,哪裏有吃的,哪裏應該繞路。
我發現,看到我帶着小白的人,都會用很讨厭的眼神看我。
當然,也有想要賣我的人。
我見識到了很多東西,可是,我笑不出來。
即使是夜裏,也要趕路,我們要向安全的地方走。
……意識喪失的時候,我并不畏懼迎接所謂的死亡。
我只是有些遺憾,至于遺憾什麽……只能說,什麽都遺憾。
人生的轉折點,是我遇到了‘魚の宴’。
然後,如果我當時真的死了的話,這就是遺憾了。
那個房間很華美,我醒來的時候……吓了一跳。
美的如同夢幻一樣,精心裝飾的房間,讓我不敢大聲說話。
雖然,我當時已經虛弱的沒力氣大聲說話了。
赫莉,姐姐,言葉……姐姐……神樂姐姐,就連看起來最小的神無,也是姐姐。
也有三個哥哥,勝畫、尤裏斯、八重。
雖然他們也是哥哥和姐姐,可是……和我想象中的哥哥姐姐,完全不同。
神樂姐姐告訴我,他們的年齡
……比我祖宗不知道大多少了
我輕笑……那有什麽關系呢。
收養這樣的我作為妹妹,我……何等幸運。
赫莉姐姐會給我講故事,會抱着我。她很有耐心,只要是我不懂的,就可以一直問、直到我自己都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