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會以為是那棵樹無風而動。
樹梢上的兩個精靈都是娃娃頭,很難分清楚他們誰是誰男孩誰是女孩。他們見赫莉忒亞和卡丹茲在看他們,先是一愣,随後身形微晃,險些栽倒到樹下。
赫莉忒亞勾起嘴角,招手:“過來。”
紅衣服的那個孩子嘴角微抽,叫寵物呢嗎?!青藍衣服的那個拽拽紅衣孩子的衣袖,吶吶的說道:“走啦。”
赫莉忒亞仔細大量這兩個孩子,雖然這兩個精靈身上有一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微妙違和感,但是真的越看越喜歡。她和顏悅色的笑道:“認識我嗎?”
身穿青藍色衣服的精靈半睜着眼睛,淺青色的眼睛,因為瞳孔也是青色,所以乍看到會給人吓一跳的感覺;還有兩點可愛的豆豆眉;鼻子微紅,惹人憐惜。
他小貓一樣的嘴巴喏喏的問道:“母親?”在看到那紅發惡魔的笑容的時候,閉口不言。心想自己會不會說錯了什麽?
“叫母親也不為過。”赫莉忒亞自言自語,畢竟都是她平地催生出來的木栾樹的精靈。她繼續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潋。”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男孩子?女孩子?”赫莉忒亞話音剛落,就見潋漲紅了一張小臉,水盈盈的眼睛我見猶憐。之後就像是收到了驚吓的兔子一樣,跐溜一下子不知道藏到那裏去了。
“呃……”赫莉忒亞無辜的看着目前還很冷靜的紅衣精靈,“你叫什麽名字?”
“母親,我是秀。”
赫莉忒亞有些苦惱,真是不好再問他們性別的問題了。但是,秀看起來炯炯有神、元氣滿滿的樣子,和潋的臉型相似;粉紅色的眼睛,眉目修長,頗有些英氣;就是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
“行了。”卡丹茲笑着揮揮手讓那個精靈退下,大刀闊斧的坐在石凳上,一身筆挺的灰黑制服将他襯得越發俊美邪肆。
對于赫莉忒亞的苦惱,他笑得異常真誠。
大手一攬那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将赫莉忒亞放到自己的腿上,他忍着笑意:“你這做母親的真不合格,竟然連孩子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我第一次見他們嘛。”赫莉忒亞不以為仵,反而攬住他的脖頸,撒嬌打晃。
“要不是我清楚這兩個小家夥的來路,我可真是要吃醋了,夭夭。”
暧昧的嗓音劃過赫莉忒亞的耳畔,若是耳朵能懷孕的話,嗓音微沉的卡丹茲絕對兒女成群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當爹!
☆、薄櫻鬼:拜山頭
卡丹茲站在木栾子樹下,仔細打量周圍的力量波動,“你不去淺野道場看看嘛?”
“不去,”她睨了他一眼,有點水一樣的風情:“凜已經死了,我再去那裏,又有什麽意義?”
他帶着笑意:“哼,好個薄情涼性的女神。”
“這裏距離東京比較近啊,不對,應該叫江戶。”卡丹茲對于這些東西感到郁悶:“你偏偏要去京都。”
她的笑容有些傲慢,也有些皎潔:“有什麽關系,不過一瞬的事情。”
“膽子大了,以前還不敢随便用呢。”次元通道那種東西。
赫莉忒亞淺淺回了一句:“人會變的。”
……
良乃是輪違屋的女将,管理輪違屋中的各項事宜,與丈夫勤勤懇懇的經營這間店面。暗中支持輪違屋的,就是在整個日本都覺得神秘的‘魚の宴’。
良乃初見到赫莉忒亞的時候,微微有些愣怔。這樣的好樣貌,便是去禁宮當中做個貴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只聽對方不急不緩的問道:“輪違屋的女将?”
“是,我名良乃。不知道如何稱呼小姐?”良乃是個守本分的,衆人都打聽不出來的‘魚の宴’,她更不會湊上前去犯忌諱。
赫莉忒亞看了她一眼,随後笑道:“稱呼我為曉便是了。”
她現在的‘通名:赫莉忒亞’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還是少用的好,至于‘國常路舒夭’這個本名實在拗口,還是用‘曉’好了。
“……曉小姐,是要暫住這裏嗎?”
“準備個房間吧,以後少不了過來叨擾。”
“……我們的榮幸。”良乃心想,這還真是稀罕了。
“辛苦了。”
門口傳來聲響,一個粗糙的男聲喊道:“良乃夫人,人我帶來了,先給您看看!”
“這……曉小姐一起?”良乃有些為難的看着赫莉忒亞,顯然是不敢得罪她的。
“沒關系,你先去吧。”赫莉忒亞揮手讓人離開了。
赫莉忒亞在房中休息片刻,便聽見樓下孩子的哭聲,原本不想理會的,最後,她還是下樓去看看到底怎麽了。
只聽良乃的京都腔款款說道:“要是做禿童,與藝妓一起生活修行,就必須要舍棄父母起的名字。”
那孩子哭的抽抽噎噎,聽起來實在可憐:“這是母親給的名字,求您了……”
良乃也并不是鐵石心腸,最後,她應了那孩子的心意,為那孩子取名‘系裏’。
……
魚の宴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既不是奴良組的大将,也不是妖城的首領,而是當初在大阪城僅僅一面之緣的那個陌生人。
赫莉忒亞是不記得他是誰了,可是對方卻還記得,她領着一衆妖精妖怪們,明明有着佛擋殺佛的氣勢,偏偏是個慈悲的人,不願意與他動用武力。
“看來您是不記得我了。”
那是個黑發男子,穿着白色狩衣,外披一件黑色和服,頭上戴有金屬護額,腕上是一副古樸的護腕。棕黃的眸子沉靜如水,漠然的眼中蘊含溫厚的氣魄。
他低沉着嗓音道:“在下與您和‘魚宴’有過一面之緣。”
卡丹茲從屋子裏走出來,淡笑着提醒赫莉忒亞:“是那時候的狐貍,夭夭,你這記性還真是!”
赫莉忒亞斜睨了卡丹茲一眼,嘟嘴撒嬌:“我記得過來嗎?”
“不過,狐貍……狐貍……”她仔細回想,什麽時候遇見過狐貍了?既不是甘宋,也不是墨琳琅,那他是誰?
“在下吉平,姓氏不便告知。”他正是安倍吉平,羽衣狐的孫子,硬朗冷峻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健壯而結實的身體,正散發着黑色的妖氣。
“哦,你是當時在大阪城附近,為那個狐貍攔路的……狐貍。”赫莉忒亞終于想起來了:“你和那個羽衣狐是什麽關系?”
對方緘默。
“你不說,我大約能猜到。”赫莉忒亞也不是一點事情都不記,畢竟歸屬于王權山的渡鴉和滑頭鬼是世交,願意聽的不願意聽的,她都能聽到一些。
“你放心,那次要不是她動了我的人,我還真是不願意去管她。之後也一樣,我不會主動出手去做些什麽。”
他微微鞠躬,“多謝。”
化作雲霧消失了。
赫莉忒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其實,養只狐貍也不錯。”
卡丹茲搖頭輕笑。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魚の宴’又來了一名奇怪的客人,還是趕在赫莉忒亞難得走正門的時候。
來人的裝扮有點莊重,金發赤目的模樣很醒目,看起來有些強勢,正好擋在赫莉忒亞的面前。
“赫莉小姐!”店裏的店員擔憂的對攔路的人喊道:“你是什麽人?”
自從赫莉忒亞去投胎、勝畫接管這裏之後,因為奴良組和妖城的‘人’時常過來串門,所以,‘魚の宴’的店員……有那麽三四個……不是人類的。
“我是西鬼一族的風間千景,不日會來此地附近叨擾,還請見諒。”
“鬼族……”赫莉忒亞心裏覺得怪異,她看了一眼店裏的店員,“這種情況經常有?”
店員遲疑片刻,點頭稱“是”。
“別鬧的太過就是。”赫莉忒亞留下這句話,向着外面繼續走去。
三百年的老店,呵呵,難怪卡丹茲當時會那樣說。三百年的老店,讓人、鬼、妖怪、陰陽師都模不清楚來路的老店,因為留存的時間太久,居然到了被人拜山頭的地步了。
還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
輪違屋的系裏已經虛歲十六歲了,位居‘太夫’之下的‘轉進’,成了輪違屋中,最受期待的下一任‘太夫’。
新征浪士隊,即‘新選組’的前身,為了管束尊王攘夷派的志士和浪士,而集結于京都。因為屯所置于壬生村,故而被稱作‘壬生狼’。
與輪違屋隔街相鄰的‘八木家’則是壬生村鄉士的總代,那裏寄宿着‘壬生狼’的部分成員,管理八木家中大小事務的,便是雅夫人。
輪違屋與新征浪士隊的牽扯,是從音羽太夫的死開始的。
“太夫死了?”赫莉忒亞坐在輪違屋二層的和室裏,長發松松散散的編成麻花辮,幾縷亂發不受控制的垂在臉側,發間沒有絲毫點綴,身上也只是素淨的淺藍色和服,懶懶的樣子,說不盡的危險妩媚。
良乃用手帕點去眼角濕潤,“曉小姐,我在京都活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若是何方大名也就算了,不過是剛剛上京的水戶浪人,居然在楊屋路口以無禮為由砍殺了太夫,這真是荒唐至極!”
赫莉忒亞站起身子,對方會在她面前說這些,她也清楚是為什麽。可是,她偏偏沒有說出對方想聽的話:“嗯,畢竟是你帶大的,傾盡精力,能理解。”
良乃啞然,她原想要曉小姐出面的,可是對方似乎并沒有這個心思。
兩人一邊下樓,一邊說道:“良乃夫人,你不用覺得這件事情有多難堪。你也說了,那是剛上京的水戶浪人,急需揚名立威的時候……音羽沒有錯,可是對方是個武士,你也拿他沒辦法。”
“……是。”
音羽身系太夫之位,擁有可以進宮中表演歌舞的正五位身份,雖然只是歌舞身份。但是,對方的主公當時也只是正四位。正好用來立威。
“不過,殺女人也真是讓人覺得可恨。對方叫什麽?”
“芹澤鴨。”
“呵~他啊,倒不覺得意外。”赫莉忒亞此時已經走到門口。
“曉小姐!”良乃有些為難:“還請您注意門禁的時間。”
“嗯~我知道了。”
……
赫莉忒亞抱臂靠在大橋的欄杆前,京都的門禁時間已經過了,整個河岸兩邊被白霧籠罩,連街上的燈火都不太清明了。
河水漸漸出現波紋,河面上的白霧愈發濃厚,看起來鬼魅駭人。
“冰之地獄忙完了?”她随口問道。
河水猛然翻滾起來,不稍片刻,巨龍在夜幕下如同破水而出的刀刃一般,雲霧纏繞,氣勢磅礴。巨龍的軀幹高大粗壯,龍頭與橋上的少女持平,龍首威武兇猛。
美麗的鱗片在朦胧的月色下是水綠與湖藍的瑩透光澤,給人一種寶石的質感。長長一對須子,看上去又粗又硬,在龍呼吸的時候長須子還會抖動。
一雙深色的龍目注視眼前的美麗少女。
巨龍的聲音低沉駭人,卻并不邪佞:“沒忙完。”
赫莉忒亞挑眉,探出手去撫摸龍須,溫涼堅韌,還有一些紮手:“沒忙完便沒忙完吧,累嗎?”
巨龍嘆出一口氣,帶着樹木清香,與赫莉忒亞身上的氣息如此相近:“還好。”
“辛苦你們了。”偏偏是她任性,買單的卻是她身邊的人。
羽翼煽動空氣的聲音傳來,赫莉忒亞知道,是尤裏斯到了。看來,最先到達的,還是他們兩個。
“嗬……嘶嘶嘶嘶……血啊……給我血……咯咯咯……啊哈……”
赫莉忒亞聽着由遠及近的聲音,驚悚的讓人牙酸,她對保持着本體的兩個家夥囑咐道:“你們先回‘魚の宴’等他們。”
巨龍發出一聲不悅的低嘯,打了一個璇之後紮進水中,不知道消失到什麽地方去了。漆黑的獨角獸目光深沉,看了一眼少女之後,拍拍翅膀飛走了。
……
藤堂平助和井吹龍之介兩人追趕‘羅剎’的時候,看到本該無人的河岸附近,竟然有一名少女倚靠在大橋的欄杆上,本想不做理會的兩人在看到伏在少女面前的‘羅剎’的時候,當機立斷向着大橋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輪違屋,出自《輪違屋系裏~女人們的新選組》,雖然有這個設定,但是薄櫻鬼是主菜!
被人拜山頭的赫莉,心裏囧囧的~
因為不管怎麽說都是和歷史沾邊的動畫,所以不講究的大貓,只能假裝講究講究了,各位包涵~
感謝火舞の沙華 一個地雷!!吼吼吼~
☆、薄櫻鬼:畫像
那非人之物有一雙亮紅的眼睛,月光下看起來格外鬼魅。他一身武士裝扮,卻白發披散,口中四顆尖銳的犬牙看起來很有殺傷力。
他漸漸靠近赫莉忒亞,口中嘟囔着:“血……血……”
“你……喝吸血鬼的血了?”赫莉忒亞看向他的目光帶着研究的意思。
在靠近到赫莉忒亞兩米的位置時,他停在原地不敢靠近了。
即使被渴求鮮血的意志綁縛,他依舊畏懼面前這人,他得罪不起。
可是他也不願意離開,最終他雙膝跪在地上,嗫嚅着:“求您……救救我……”
她聲音淺淡的問他:“你要我怎麽救你?”
“我……我不想死……”他的聲音帶着野獸的悲鳴,聽起來既恐怖也可憐。
赫莉忒亞的聲音稍顯冷漠:“我現在無法救你……但是……”
“找到了!!”一名梳馬尾的棕發少年攔路站在橋頭,一身利落的淺黃色短裝,手持一把太刀,目光犀利的盯着那名‘羅剎’和那個少女。
此時的情況超出了棕發少年的意料,他沒想到竟然還有其他人在這裏,便對後趕到的同伴喊道:“龍之介!這女人不對勁,去叫土方先生過來!”
被稱為龍之介的少年不明所以,不對勁?!哪裏不對勁了?
“快去!”棕發少年看到那白發‘羅剎’已經攻了過來,連忙催促同伴:“走啊!”
“是!”龍之介轉身往回跑,聽着身後刀兵相撞的聲響,和羅剎發出的喊叫……為什麽,會有這種事情!!
……
第二天清早,新征浪士隊的隊員一起坐在和室當中,就連身為局長的芹澤鴨也驚動了。
棕發少年跪在木質地板上,頭緊緊貼着地,心中萬分懊悔:“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心軟了才被他逃走的,雖說他現在是怪物了,但是他過去也是人類,本來他是不用死的。”
“你的猶豫可能會造成更大的犧牲,”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頗為嚴厲的年輕人,他與另外兩人坐在一起。看得出來,除了局長芹澤鴨之外,他的力度說一不二:“下不為例,平助。”
為首的芹澤鴨狀似随口問道:“土方,先別急着教訓人。聽‘狗’說,還有另一個‘不對勁’的女人在場。什麽情況?”
“啊!”棕發少年藤堂平助險些忘了這人的存在,他直起身,贊同的點頭:“很不對勁,‘羅剎’不是應該已經失去意識的嗎……可是……那家夥居然對她跪拜,這很奇怪。”
與那個頗為嚴厲的年輕人土方歲三相隔而坐的山南敬助,他幾乎有些破音:“跪拜?!”
他們趕到那裏的時候,只剩下藤堂平助一個人了,‘羅剎’跑了,那個女人也不見了,當時發生的事情,只有身為當事人的藤堂平助知道。
“說起來,确實是這樣的。”井吹龍之介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确實很奇怪:“那個家夥似乎有點畏懼那個少女呢,都不敢靠她太近。”
“‘狗’,你說說,是個什麽樣的人?”芹澤鴨也很感興趣,畢竟不是人力所能觸及的東西,多少有些吸引人。
“呃~”井吹龍之介費力的想了想,斷定道:“嗯……很美麗的人,安安靜靜的。編發,看起來是少女的打扮。”
“美麗?比玲還要美?”懷抱長槍的同伴逗弄他。
“哎呀,左之助先生,那是不一樣的……”井吹龍之介的聲音漸漸變小:“總之,是個看一眼就會覺得很喜歡看的人。”
原田左之助嗤笑:“什麽比喻嘛!”喜歡看?!還是第一次聽說。
井吹龍之介抓狂:“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形容!”
芹澤鴨站起身,拉開紙門,臨走之前說道:“這樣,你們兩個把她的畫像畫出來,以後遇到直接抓起來。”
……
此時,赫莉忒亞還不知道有人已經将她的畫像畫出來了。
她此時也在畫像,畫中的人是一名古典的女性,頭有點向前傾,脖子看起來修長優雅,層層疊疊的和服下擺在風中飛揚着,包裹她修長曼妙的身姿。
看她的姿态,仿佛要告別什麽人,單着淡淡的悲傷。空中有一彎新月,背景是一片模糊的雲母色。這個怡然獨立的女人,看起來卻有些虛無缥缈卻并沒有邪氣,只有一些凄涼和不舍。
“不畫瞳孔的顏色?”
修長的手指點在畫面上,看起來修長有力。
赫莉忒亞手中正好是點染和服的群青色,清淺的近乎于無,她筆尖輕觸,點在畫面女人的白瞳上,平添了些許詭異。
“葛葉?”卡丹茲坐在畫案的側面凳子上。
赫莉忒亞似笑非笑:“嗯。”
她将毛筆浸在筆洗裏,轉身坐在他的腿上,笑呵呵的問他:“好看嗎?”
卡丹茲順勢捏起她的下巴,細細磨砂,“沒有你好看。”
也是,畫中的人,怎麽比得了懷中活生生的溫香軟玉。
赫莉忒亞蜷縮在他的懷中,喃喃道:“還好,你是溫熱的。喂……別咬我,很疼。”
金紅色的血液散發出樹木清香,灼熱的舌頭将它們舔舐殆盡,惡魔的獠牙厮磨她細白的皮膚,深情款款不願離去。
如此罪惡的行為,也只有這個惡魔敢如此行事。
……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窗戶,何況這個時代的格子窗。
輪違屋的鄰居桔梗屋的吉榮與系裏交好,平時也會經常到輪違屋拜訪,偶然那麽一兩次,她見過赫莉忒亞。
當時她還忍不住向系裏感嘆:“真是個清媚的人兒,光是那份美貌和氣度,怕是能夠橫掃花街裏的所有太夫了。怎麽沒有聽說過?吶吶~她叫什麽名字?”
“吉榮,不要亂說!”
吉榮記得,當時系裏的表情很緊張,她囑咐自己:“不要議論她。”
平山五郎簡直笑開了花,他抱着吉榮猛親:“你說她在輪違屋?确定?”
吉榮心中吃味,她甩開手中的畫像,心想這男人都一樣,吃着碗裏的,還要望着鍋裏的。
平山五郎好歹也是三十五歲的男人了,自然了解小女孩的心思,他笑着解釋:“這畫像可不是我畫的,莫要冤枉了我。”
“真的?”
“千真萬确,這畫像是芹澤先生的小姓畫的,拖我們找人的。”平山五郎半真半假的哄騙着吉榮,心中卻是喜愛吉榮喜愛的不得了。
吉榮驚訝:“那個芹澤先生?”
“是先生的小姓。”
“是嗎。”吉榮心虛,卻終究沒說什麽。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浪士隊,芹澤鴨的跟随者新見錦希望可以直接沖進輪違屋抓人,但是土方歲三和山南敬助卻擔憂消息的真實性。
畢竟上一次殺了人家的太夫,若是這次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們的名聲……
芹澤鴨低笑:“将‘羅剎’放到輪違屋附近。”
雖然是個惡毒的主意,卻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
三天後,卡丹茲躺在輪違屋為赫莉忒亞準備的房間裏,赫莉忒亞手裏拿着細狼毫,左手支着頭,美妙的杏眼微眯,水波粼粼的看着那個側躺的紅發男人。
不多會,赫莉忒亞跪坐在卡丹茲的身邊,壞笑着心裏暗數:一道、兩道、三道、四道、五……
第五道還沒畫下去,她就被抓包了,對方血潭似得眸子注視她,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眼角睨過她作惡的小手,低沉着嗓音問她:“怎麽不畫了?”
赫莉忒亞讪笑:“你醒了。”
“醒不過來才不正常吧。”卡丹茲坐起來,拾起矮櫃上的銅鏡,哼笑一聲:“忍笑忍得很辛苦吧。”
卡丹茲那張俊俏狷狂的臉上,左邊三道墨色筆道,右邊一道。
他将銅鏡放回原處:“膽子不小。”
探出手,卻見赫莉忒亞捂着脖子,提防他。
“不咬你,給我擦下去。”
“咳咳~嗯,知道了。”
赫莉忒亞正用手絹給卡丹茲擦臉,她所在的房間下邊就聽見一聲慘叫,夜深人靜的野獸吼聲讓人害怕。
“又是那種東西。”赫莉忒亞心裏清楚,這個和上次遇到的一樣。她看了一眼卡丹茲,暗道不是被他吸引過來的吧。
“人類真是越來越會玩了。”卡丹茲撩起右眼眼皮,閑閑的說道:“什麽都敢招呼。”
“嗯。”她并不否認,但是,“他們也會渴求我的鮮血嗎?”
卡丹茲閉上雙眼,感受着臉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擦拭,輕笑:“他們不敢。”
“……卡丹茲,如果我将神職交還,我會死嗎?”
他沉默半響,就在赫莉忒亞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他嘆息着告訴她:“千水靈精會保護你。但是,交還了神職,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赫莉忒亞愣住,她不知道。
“你既然已經陷入了那裏,又怎麽是你想離開便能安心離開的。”
赫莉忒亞是自私的,當她知道她作為木栾子樹的精靈存活的時候,便不再拒絕可以得到長生的機會。精靈不是永生的,仙女也不是,妖精也不是,唯有得到神職的神明可以永生到未來。
唯有活到未來,她才能與家人相見。
亦或是像甘宋和墨琳琅那樣辛苦修行幾千年,稍有不慎便會引來天劫……她沒有那個勇氣。
她如今被納入希臘神系,已經不是說想退出便能安心退出的了,她甚至不敢想象來自神明的報複。
“吶~卡丹茲,你說父親和母親,會接受這樣的我嗎?”
“手持這種力量,只會讓人變得瘋狂……”
她還能冷靜多久呢?
沒有修身養性,卻敢手持神明的非人之力,她還能冷靜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是你,你想要長生嗎?
☆、薄櫻鬼:稀客
“呵~你是他們的女兒。”
想想當時卿穗的狀态,她怎麽可能會拒絕這個女兒。
他們夫妻,不會不要這個女兒。
“你在不安什麽?”卡丹茲拉住握着手絹的赫莉忒亞的手,低聲問她。
赫莉忒亞眼眸微垂,看起來溫順極了:“我,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卡丹茲将她攬在懷中,“你說的,人都會變。”
她訴訴低語:“如果父母去世呢?我還活着……沒有改變的、一直活着……活着,直到忘記很多事情……想想都覺得無措。”
“哼,你母親身邊的氏族,哪個不是要活的比你母親更久?”他似乎是在嘆息:“即使知道早晚會失去她……他們依舊要陪在你母親身邊。”
卡丹茲半睜着眼睛取笑她:“跟在你身邊的那些家夥,你把他們當做什麽了?”
赫莉忒亞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你還真是一針見血,不留情面。”
“你母親是個人類,但是,她同樣讨厭人類;這點,你與你母親不同。”
“嗯……我知道。”
他含着笑意:“你不讨厭人類,是你不了解人類;你能原諒人類,是因為你自認為了解人類。”
卡丹茲的話語萦繞在赫莉忒亞的耳邊,使她不知道要如何應答。
因為卡丹茲說的沒有錯,她母親也沒有錯——是她自己從出生開始,便與妖精山怪、惡魔和異能者們打交道,她确實不了解人類。
“不過,作為神明這麽多年,你似乎是将人類的一面忘的幹淨了。”
赫莉忒亞氣鼓鼓的看着他:“才沒有呢。”
“貪婪、傲慢、嫉妒;依賴、付出、舍得、失去。這些,你都沒有。”
赫莉忒亞蹭的站起來,站着俯視他,而後勾唇一笑,就在惡魔看的愣神的時刻,她一下子壓在卡丹茲的身上。
“咳咳咳~你做什麽?”
卡丹茲被她吓了一跳,雖然身上并不疼。
赫莉忒亞惱羞,在他耳邊吼道:“要你教訓我!!!”
卡丹茲了解她,他輕笑,帶着血腥的味道:“我不會讓你孤獨,陪伴你或者殺死你,你不會孤獨一個人。”
赫莉忒亞眉眼舒緩下來,輕笑:“啊——真可怕。”
……
浪士隊在輪違屋附近放了三次‘羅剎’,并沒有一次将赫莉忒亞引出來。
芹澤鴨脾氣火爆,也只能幹上火。
新見錦急于尋找管理‘羅剎’的突破口,對此事更為上心。
奈何他們連赫莉忒亞的影子都尋不到,真是心塞氣急。
“土方,聽說你和輪違屋的系裏轉進交好,你去問問吧。”芹澤鴨的語氣聽起來很和煦:“如果不說的話,告訴她,我不介意再放火燒店。”
土方歲三寒着一張俊臉,應道:“……是。”
“你說什麽?”白天,系裏一身良家少女的裝扮,坐在甜品店的門口,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燒店?!你當輪違屋是什麽地方?”
“咳咳……”土方歲三心中虧欠她的,難得緩和了臉色:“我們找她很久了,那位小姐,她叫什麽名字?”
“我不告訴你!”小姑娘的京都腔很柔軟,聽起來也很可愛。
土方歲三心裏确認下來:“那我就直接去找你們那裏的老板娘了。”
“随你!”丸子還沒有上來,系裏便氣鼓鼓的走了。
隔天,良乃便生着悶氣找到了赫莉忒亞,直言道:“曉小姐,那群壬生狼要見您。”
良乃心中對土方歲三也好,對芹澤鴨也好,都沒有一點好感。前者将系裏拐上了床榻,雖然她知道與系裏做那種事情的必定另有其人,但是他土方歲三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後者殺人放火,什麽事情都敢做,脾氣暴躁,是整個花街的災星。
‘魚の宴’必定不會将一個小小的輪違屋當做一回事,但是良乃不希望這裏真的被燒毀了。
赫莉忒亞的面前擺着一張琵琶,是前兩天勝畫送過來的,看到琴面上的銘刻,便知道是他親自制作的——篆體字‘勝畫’洋洋灑灑,比任何圖案都來得有意義。
她素手撥動琴弦,聲如‘二玉相碰’,發出悅耳碰擊聲,清越的很。
“不見。”
良乃一悚:“曉小姐,您不見他們,難道真要他們放火燒了這裏嗎?!”
她輕笑:“平白無故的,我見他們做什麽。”
赫莉忒亞逗趣的想,他們想見就見,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她大致能想到他們相間自己的原因——那夜‘嗜血之物’對她跪拜,那棕發小子和他的同伴看到了。
卡丹茲外出,她很久沒見到他們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回‘魚の宴’了。
當天傍晚,赫莉忒亞的窗子坐着一個久違的‘友人’。
他側坐在窗邊,青絲垂過腰際。一雙烏玉似的眼睛,笑若金珠佩翠玉、潋滟若仙人,不經意間,那朗若星光似得眼睛,一世妖嬈。
桃花似得薄唇發出輕佻笑聲,口中說的,是漢話:“夭夭,許久不見。”
“甘宋……公子,別來無恙。”
赫莉忒亞放下手中把玩的紅丸簪子,稍稍有些驚訝:“許久不見。”
“是啊,可還想我?”
“不想~”她含着笑意。
“可想墨琳琅?”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依舊是一身紅衣似豔火,上好的料子上,是暗金色的秀紋,隐約看出,是上古部落的狐貍圖騰。
赫莉忒亞咬緊後牙:“想……”
見他挑眉,她繼而道:“想剝了他的狐貍皮。”
“哈哈哈哈——!!”
映着豔紅的夕陽,他美得不似凡人。
“夭夭,說真的,當初墨琳琅和我說喜歡你的時候,我還蠻生氣的。”
她斜睨他一眼,脆脆生生的問道:“嗯,你喜歡他。”
“別胡扯,本大爺喜歡女人。”他怎麽會喜歡那個混小子,“琉樞喜歡他,那是土伯的小孫女,見到我也要叫我一聲表舅舅。”
“你們該将那黑毛狐貍鎖起來。”
如今提起他來,赫莉忒亞還是滿心怨念。
“他是箕尾山的帝君,誰能鎖他?!”
甘宋站起來,對赫莉忒亞說道:“換身男裝,我對你去喝花酒。”
說着,還抛出一個媚眼:“不過,呵~總能在這類地方遇到你啊。”
“啧……無所謂。只要不見到墨琳琅就好。”
只要見到他,準沒有好事。
“放心,琉樞有些手段。”
甘宋回給她一個善意的笑容。
“如此最好。”赫莉忒亞解開和服的腰帶,瞥了一眼那穿紅衣的家夥:“你怎麽還不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甘宋瞬間不見,只留下一絲清風。
……
兩人走在路上,皆是一身服帖的漢服。赫莉忒亞着廣袖,玄衣金紋,潇灑風流;甘宋着比甲,紅底黑紋,霸氣妖豔。
一路走來,兩人施展一些小術法,竟然也沒人能夠察覺。
赫莉忒亞笑問他:“你來日本多久了?”
他搖着折扇:“不久,三五年吧。”
“來這裏做什麽?”
“查的好嚴……我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