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海後變皇後 — 第 20 章 梅花烙印

梅花烙印

福家兄弟全踢出宮門,令嫔禁足在延禧宮,五阿哥和小燕子也被圈在府上,紫薇和金鎖則要開始她們主仆的宅鬥生活,後宮之中頓時迎來一片安寧祥和,妃嫔們樂得直想放鞭炮慶賀——瘟神們終于消散了!

再說前頭說到傅恒為了給耗子造謠,特地讓自己家養着的暗衛查耗子的往事,好死不死撞出富察皓祯保養外室之事。

說實話,傅恒當時真的懷疑過這事碩王府給他設下的圈套,回家和夫人兒子一說,結果全家都用陰謀論來對待此事。畢竟他們家是清朝的一等家庭,時常接觸王公權貴,就連傅恒的夫人也是京城貴婦圈裏的有名人物,一家子在權力中心打滾了大半輩子,實在難以相信有王府貝勒會如此不着調。

因為擔心岳禮在背後埋有什麽陷阱,傅恒不敢貿然将消息遞給和他結交的禦史,非要自己先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于是命令暗衛們繼續盯着碩王府,連帶白吟霜也有專門的人員負責盯梢,傅恒還給她建立了個人調查檔案,總要弄清楚白吟霜是不是岳禮找來的演員。

自此,傅恒家的暗衛們迎來他們暗無天日的悲慘生活。

暗衛們絕大部分為男性,然而八卦之心是不分男女老幼,何況有傅恒的特意栽培,挖內幕早已從工作上升為愛好,根據他們多年聽牆角的經驗,也培育出一對順風耳,更不用說夜視眼這種暗探必備的技能。

可是,傅恒位極人臣,平日出動暗探多是辦一些不宜明攤的正事,暗探大哥大叔們只會正經地完成自己的任務。可是這一次他們犯難了,敢情他們在屋頂上吹了大半夜的夜風,就是看一些嗯嗯啊啊會叫人長針眼的春宮戲!

那個白吟霜,她老父才死去幾個月而已,就迫不及待地跟那富察皓祯在床上“坦誠相見”了。話說即便白老爹只是養父,好歹也将她從一個襁褓裏的肉團拉扯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瞧她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就知道白老爹沒有虧待過她,她非但沒讓老父入土為安,還将白老爹的屍骨放了三天供自己釣凱子,在孝期內飲酒作樂、大魚大肉,甚至無媒茍合,不孝之極!

富察皓祯人模狗樣的也不是個東西,先頭白吟霜是有提過要跟他回府做丫鬟,這富察皓祯明明是嫌棄她披麻戴孝不吉利,偏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誇口說:“出錢葬你爹,純粹為了助人,如果你認為我是貪圖你的回報,未免把我看低了!”

結果白吟霜媚眼一抛,富察皓祯馬上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往帽兒胡同跑,看白吟霜的眼神那叫個專注,就差沒當場流下哈喇子來。白吟霜稍微送出幾捆秋天的菠菜,那富察皓祯就急不可耐抱着美人滾起床單來了,什麽“助人”,什麽“不貪圖回報”,全是浮雲。

分明是個色鬼投胎,裝什麽柳下惠,切!

說是他買下白吟霜吧,他又不帶回家,反而放在外頭,還給她配了一個丫鬟一個媽子服侍;可要說是金屋藏嬌吧,又未免太吝啬了,沒有錢就不要學人家養外室嘛,那麽殘小院子虧他拿得出手,鄙視他!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們夜夜笙歌,唱什麽不好,來來回回只有一首《西江月》,不知道糟蹋多少古代詩人的心血之作,才将文雅的詩詞拼湊得如此豔俗不堪,比八大胡同裏姑娘們的小曲還酸。

白吟霜不愧是常年賣唱的歌女,聲喉倒是保養得好,就是曲調過于幽怨。大半夜的,胡同裏黑燈瞎火,只她的琴聲叮叮咚咚,古代的照明設備不如現代,再加上浩祯沒多少油水,破舊的院子裏只擺了三五盞昏暗的燈籠,配上白吟霜一身素白的孝服,活脫脫就是那聊齋裏的場景!

冷冷的夜風吹過,屋頂上盯梢的暗衛一激靈,渾身雞皮疙瘩禁不住冒了起來,臉上頓時挂起寬帶淚:趕明兒一定得去找張天師求兩道符,一道保平安,一道驅邪,女鬼神馬的,退散吧!

當然,以上乃是暗衛的想法,富察皓祯眼裏他的吟霜是那白衣飄飄的仙子,昏黃的燈光中透着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朦胧美,她烏黑的雲鬓宛若夜空的雲,她明亮的眼睛則是黑夜中的星辰,吟霜的歌聲清脆,咬字清晰,一串串歌詞,從喉中源源湧出,像溪流緩緩流過山石,潺潺的,輕柔的。也像細雨輕敲在屋瓦上,叮叮咚咚,是首優美的小詩。至于那歌詞,有些兒幽怨,有些兒纏綿……像春蠶吐出的絲,一縷縷,一絲絲,會将人的心,緊緊纏住。

白吟霜從小和養父相依為命,白老爹過世之後她更是一無所有,白老爹臨終前告訴過她身世,她也堅信自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可是她無權無勢,即便有襁褓在手,卻苦于無法查探。

難道還要繼續當個低賤的歌女?

轉念一想,京城裏最不缺大官,如果能夠結識一個權貴,讓他代為查訪,即便查不出來,能夠給自己找個依靠也好……白吟霜打算為自己的未來賭上一把。

她先将養父的遺體放在破廟裏,自己則到熱鬧的天橋上賣身,卻将價碼标得極高。此舉是有深層含義的,能夠出得起高價賣她的,必定是有錢人,而願意出高價賣她的,則肯定對她有意思,如此一來她跟那人回府,少說也能成為得寵的妾室,搞不好還能過一把官太太的瘾,當個诰命夫人什麽的,再也不用過賣唱女颠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離開龍源樓之前,白吟霜想起曾為她出過頭的皓祯,走南闖北的她自然有些眼裏,一眼就看出皓祯是個未經人事的公子哥,他願意為她和多隆打架,定是對她上心了。于是白吟霜塞一些錢給龍源樓的掌櫃,拜托掌櫃如果有人問起她,就将她說得可憐一點。掌櫃拿了白吟霜的錢自然是滿口答應,保證一定将白吟霜賣身的事告訴皓祯。

最後白吟霜的高價賣身并沒有得到任何一個貴人的垂青,只收到許多輕蔑和唾棄的眼神,她在天橋上等了三天,總算候到富察皓祯這個冤大頭。

起初白吟霜并不知曉皓祯的身份,只從他的穿着上看出他身份不低,所以她提出跟皓祯回府,一來是給自己找張長期飯票,二來也想借皓祯認識些有身份的人,争取麻雀變鳳凰。

可是得知皓祯居然是個貝勒,他阿瑪還是一個王爺的時候,白吟霜的心思活絡了。王爺啊,整個大清的男人朝除了皇上,就屬王爺的身份最高!

不過,皓祯到底只是個貝勒,白吟霜還有點猶豫,是選皓祯,還是用皓祯做橋去認識王爺?

再聽小寇子說皓祯被皇帝指婚配了公主,即将成為額附,白吟霜哪裏還淡定得了。連皇帝公主都覺得皓祯好,要選皓祯做額附,可見皓祯的确是個出類拔萃的英才,況且皓祯年輕英俊,比起腆着肚子的糟老頭好得多,皓祯一看就是個好拿捏的,哄幾句就會對她掏心挖肺。

公主是金枝玉葉,等皓祯娶到公主之後定不會再看她。思及此,白吟霜不再矜持,甚至是自己貼到皓祯身上。

岳禮和雪如為了給皓祯博得“潔身自好”的美名,為尚公主創造有利條件,一直沒有給皓祯房裏放人,現在這只童子雞便宜了白吟霜。白吟霜跟随老父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事,從未嘗過情愛的皓祯哪裏經得起她的撩撥,三兩下便沉迷在人類最原始的本能裏,食髓知味後更是對這朵“高潔美好”的小白花流連忘返。

皓祯上鈎,白吟霜就更是使盡渾身解數巴住他,她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皓祯和公主成親之前進王府,那麽一來錦衣玉食肯定少不了她,哪怕是做個姨太太,只要她能給皓祯生下一兒半女,終生就有保障了。

一陣雲雨之後,富察皓祯注意到白吟霜肩膀上梅花形狀的烙印,白吟霜也趁機說出自己的身世,那些話讓躲在暗處看春宮直播的暗探們聽了個正着。憑着他們多年八卦的經驗,裏頭肯定有內幕,正好趕上傅恒讓他們查清白吟霜的身份,他們一把抹掉鼻血,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此事報了上去,報告裏還給傅恒附上梅花烙的形狀和襁褓的一點布料。

起先傅恒真沒拿這當回事,只知道白吟霜不是岳禮招來的托兒,遂不再關注她。

和熱孝女子厮混畢竟不是好事,傅恒更擔心因此弄壞整個富察家的名聲,為此傅恒讓暗衛想法子将皓祯和白吟霜的事遞給碩王府的人,總要有人制止富察皓祯繼續犯傻。

這時碩王岳禮正為外頭皓祯的謠言焦頭爛額,碩王嫡福晉雪如管着家務,發現兒子早出晚歸,還經常從賬房拿錢,派人一打聽才知道皓祯居然養了外室,雪如眼前頓時一黑,所幸身旁的秦姥姥及時扶住了她。

她和王爺為了給皓祯尚公主挖空心思,最是不能出纰漏的時候,他們的得意兒子卻在狠狠拖他們的後腿!

這時候雪如還十分疼愛皓祯,她的皓祯那麽優秀,定是那狐媚子帶壞了浩祯!想起最近京城裏有人在放皓祯的謠言,雪如陰謀論了:該不會是也有其他想要尚公主的人妒忌皓祯,故意派這個狐媚子來敗壞皓祯的名聲吧?

越想越有可能,當天晚上雪如叫人拖住皓祯,她帶着秦姥姥和一些身強體壯的家丁前往帽兒胡同尋上白吟霜。此時雪如已經認定白吟霜是個勾引皓祯的妖精,是敵軍打入我方的007,已無心細看她長什麽樣,也懶得費心先禮後兵,一進門就叫家丁捉着白吟霜打一頓。

故事這麽完結就沒意思了,必須有轉折,所以白吟霜掙紮之中露出了她的梅花烙印。

雪如一見,臉色大變,對白吟霜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但沒有先前的殺氣騰騰,神态反倒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她親自上前扶起白吟霜。

就在這時,遲來一步的皓祯終于突破外頭的防線,沖進門推開雪如,抱着遍體鱗傷的白吟霜對雪如咆哮。可憐帽兒胡同的小老百姓們,好不容易習慣夜夜聽那《西江月》,豈料今夜不走幽怨風,改為天降驚雷,把許多好不容易入眠的人從床上炸到床底下,吓得小兒啼哭,狗吠不止。

剛找回女兒,雪如此時心亂如麻,沒有心情計較皓祯的失态,少不得又費了一番唇舌,又命令那些跟來的家丁閉緊嘴巴,才帶着皓祯和吟霜回碩王府。

雪如無比慶幸,好在自己擔心壞了皓祯在岳禮心中的形象,沒有将這件事告訴碩王,好在她想親眼确定“狐媚子”死亡,順帶打聽背後的主使,特地親自過來。總算老天将女兒送回她身邊,讓她有機會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從當年雪如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将親生女兒換成抱來的兒子就知道,權利對她絕對比親情更重要,她最愛的始終是她自己。現在即便知道白吟霜愛着皓祯,她依然要皓祯尚公主。女兒她要,公主以及公主帶來的權勢她也要!

雪如想好了,反正以吟霜現在的身份也不能做正妻,不如等公主進門,過段時間再擡了吟霜給皓祯做姨娘,她會幫吟霜得到皓祯的愛,讓吟霜得到皓祯妻子的待遇,王府的未來由吟霜和皓祯的孩子繼承也算名正言順。

現下還是要說服皓祯配合她和岳禮,務必将公主娶進門。

這些人不知道,他們的表演全落入看戲的暗探們眼裏。

要知道這些天他們憋屈得很,白吟霜帶給他們的是無盡的精神折磨,躲在暗處的他們不可輕舉妄動暴露自己,因此剛才看到家丁痛揍白吟霜,他們都在心裏鼓掌喝彩。然而好戲才看到一半就收場,太不過瘾了!

雪如的态度非常有問題,結合白吟霜和雪如相似的眉眼,那朵梅花烙印和襁褓,暗探們突然興奮起來——內幕,又見內幕!

八卦啊八卦,不止女人愛它,男人也愛它,像暗探這種拿它當飯碗的人更沒辦法不愛它。

沒多久,新鮮出爐的報告又送到傅恒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