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氣,秋風掃蕩,黃葉飄飛,夜晚天空挂着明亮的啓明星,最亮的還是那彎猶如半圓盤的月亮。
林詩音哄睡了兩個孩子之後,因着時間還早,就在書房看書。
突然,窗戶那邊傳來異動的聲音,她起身走過去打開一看,頓時眉頭緊蹙,以前在山西時,倒是沒有誰半夜來爬窗子,但是在林宅,這人光明正大來她院子,一點也不顧及她的閨譽。
這樣一想,林詩音便想到,好像除了西門吹雪,也沒有別的男子半夜來找她,林詩音心裏一咯噔。
“西門吹雪,你有事兒嗎?”
西門吹雪從衣襟內拿出一支木簪子,“送給你。”
林詩音心裏猛然一跳,臉色就變得不自在起來,雙手緊拽着腰間的衣服,就是不伸手。
“不用了。”
說完這話林詩音立即要關窗戶,便說道:“西門莊主,我要就寝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只是她關窗戶的動作沒有西門吹雪快,他伸手就握着她的手,她像是受了什麽驚吓似的,往身後退了兩步,趁此機會他翻身一躍,就跳進了窗戶內。
林詩音不禁雙目圓瞪,下一瞬西門吹雪又說道:“等所有事情結束,我娶你可好?”他把手上的簪子直接輕柔地插入林詩音頭上,這是一只鑲嵌着綠色寶石挂着流蘇的銀簪。
他的眼神很柔和,面部表情并未有太大的變化,林詩音瞬間臉色爆紅,瞪着西門吹雪有一副不敢置信。
西門吹雪依舊強調:“我是認真的。”
林詩音忍不住往後退,放佛感覺到頭上簪子在晃動,她咬了咬唇,伸手就把簪子從頭上拔了下來,“你的東西我不能收,還給你。”
西門吹雪抿唇:“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要回來。”說完他又翻身跳出了窗戶,“就這麽說定了。”說罷整個人瞬間就消失在林詩音眼前。
林詩音又氣又郁悶,這是強買強賣麽?一時間她覺得手裏的這支簪子真的成了燙手山芋。手裏捏着簪子,林詩音是多重滋味萦繞心間,無奈了半天,臨睡前把木簪收在梳妝臺上的盒子裏,裏面是放了她平日用的首飾,想着明日還是找機會還回去。
本來沒打算窺視別人的隐私,林靈在收回神識的時候,恰好看到這兩人的動作,林靈突然忍不住爆笑出聲,這西門吹雪到底會不會追女孩子,這樣會引起女孩子的反感的。
翌日,林詩音一直并未走出院子,心裏不知道怎麽處理西門吹雪的事情,她想與人傾訴,奈何她覺得難以啓齒。
巳時左右,閻鐵珊和葉孤城提着重禮上門拜訪,林靈心下好笑,他們來這裏之後,貌似并未做什麽多餘的動作,不過是恰好收了兩個遺腹子,不想來到江南之後,這片天空擁有大氣運的人都跑來了。葉孤城自然也算是有大氣運的人,只是也擋不住自個作死,按照林靈他們預測,他們未必不會與皇帝不打交道。
閻鐵珊把自己的主場搬到江南來了,反正他一個人無牽無挂,牽挂着舊朝,上官丹鳳就是他唯一的後輩了。其實他與金鵬王同在山西,雖然是不同的城,但是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金鵬王的存在,只是金鵬王醉生夢死,他很失望,一直在等待金鵬王的清醒,只是沒想到最後卻等來了金鵬王的死亡。
西門吹雪在司邏等人的指點下,把走偏的劍法導回正軌,葉孤城見狀,心心念之下,竟然也住進了林宅,每日與西門吹雪切磋劍法,或是請林靈他們指點劍法。
林靈見這兩個在劍法上頗為慧根的人,心下有幾分遺憾,都說後天突破先天之後能破碎虛空,但是對于這片加載了三個主場的平行時空的大明朝來說,時空與時空的空間壁很厚,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哪怕劍法再高,想要破碎虛空也是不可能的。
哎,都怪上官飛燕,不過若幹年之後,還是有可能的。但是那時候只怕人已經化成枯骨了,何談破碎虛空?
李尋歡依舊還是三不五時地來找林詩音,離開上官飛燕之後,李尋歡清醒多了,只是性格使然,眉宇間常年萦繞着一副憂郁的氣色,林詩音嘆口氣,表哥總是找不到重點。
“詩音,真的不回李園了嗎?帶着兩個外甥總是住在別人家也不太好。”李尋歡輕輕嘆口氣,大哥覺得對不起他,離開江南了,可是他和表妹回不到過去了,他心裏是愛着表妹的,心裏又滑過另一個女人的身影,李尋歡皺了皺眉。
兩人這會正在二門的位置,現下中秋時節難得的太陽,兩個孩子特別喜歡曬太陽,尤其是馬上周歲的他們,特別喜歡自己走路,她一有空就帶兩個孩子在園子裏晃悠。
“表哥,我現在很好。心遠和鴻遠是林姑娘他們的弟子,做弟子的住在師父家,也沒有什麽可申饬的,至于我,我覺得很好,林姑娘他們很歡迎我在林宅住下來。”她和丹鳳、飛飛姐已經開了五間鋪子,初次經驗不足,鋪子生意不太好,不過她們總結經驗,鋪子生意會好起來的,數量也會變多的。
李尋歡悠長嘆息一聲,目光黯然,他和表妹真的回不去了麽?
西門吹雪已經看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從而二門裏走了出來,直接抱起地上兩個扒着姨媽大腿的小鬼,兩個小鬼滿臉笑,但是那口水是嘩啦啦地從嘴上往下掉。
林詩音這時候哪裏顧得及表哥了,瞪了一眼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已經一手一個孩子抱着往後面走了,她連忙提裙跟了上去。
“西門吹雪,你幹什麽呀?心遠和鴻遠玩得好好的。”
不知道是哪個小鬼,突然冒出鈴铛的笑聲,“姨、姨、父、父。”
李尋歡那目光更加黯然無光,其他旁觀之人均搖了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花滿蓋直接上手拍了自家弟弟一巴掌,“七童啊,前人教訓一定要吸取啊。”
花滿樓囧了個囧,“五哥,你還是先搞定邀月宮主再說。”想到他家父母知道五哥有了心上人,只知道人家是個姑娘,立即歡天喜地,還特地寫信讓他襄助五哥早日抱得美人歸,他心裏真心覺得有幾分好笑。
上官丹鳳摸着下巴笑得開心,“看着李探花和西門莊主在詩音面前吃癟,我這心裏怎麽這麽高興呢?”
花滿蓋給了自家弟弟一個同情的目光,誰叫你丫當初踏錯一步呢?
白飛飛和阿飛、葉孤城原本是和西門吹雪站在一起的,西門吹雪離開後,就剩下他們三個人。
“娘,五叔說得有理,李叔叔這種錯,我輩男人堅決不能範。”
白飛飛忍不住拍了兒子腦袋一下,“你才幾歲,還男人,先長大再說。”
葉孤城卻默默接了句,“阿飛說得對。”
阿飛又嘟囔道:“娘,你也給我找個爹呗。”他瞄了一眼母親,又瞧了一眼葉孤城,他已經把他認識的叔叔們扒拉了個遍,西門叔叔是林姨的,花七叔是丹鳳姨的,花五叔是月姨的,也就剩下陸小鳳和這個剛進入他的葉孤城,陸小鳳那就算啦,風流多情的男人不能嫁,那也就剩下葉孤城了。
“阿娘,我看葉叔叔很适合,我可以跟葉叔叔學劍。”
白飛飛臉色一變,阿飛見狀,瞬間跑得沒影,白飛飛那是好氣又好笑。
“抱歉,葉城主,讓你看笑話了。”
葉孤城搖頭:“無事,小孩子的無心之言。”不過阿飛确實變得有幾分古靈精怪了,偏偏他端着一張面癱臉做一些搗蛋的事情,讓大家看來卻覺得有幾分可愛,并不曾對阿飛有過意見。不過阿飛還是對自己的父親有幾分好奇,阿飛和他們一起練劍的時候很多,他也會提起那個不知姓名不知年齡的男人,只是他明确地表示,他不是想認那個男人,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樣一個人而已。
陸小鳳灰頭土臉回來時,恰好和李尋歡在門口撞上,他一看就知道李尋歡這軟軟黏糊的性格就知道不會成功,詩音姑娘在衆多優秀(霸氣)的女子再教育下,豈能再回去趟那趟渾水。當然最重要的是,詩音姑娘已經死心了,現在她心裏最重要的是兩個孩子,就連西門吹雪都吃了閉門羹,不過西門吹雪是個行動派,看他們兩人的氣氛,只怕兩人私下已經有過協商了。
“李公子回去啦。”他笑着揮揮手,整個人只有眼睛能看,那招牌的紅披風上面沾染了許多污漬。
李尋歡淡淡一笑:“陸公子。”兩人就這麽錯身而過。
陸小鳳剛進大門,阿飛頗含驚訝的話就傳到他耳邊,“陸叔叔,你是掉茅坑了嗎?”
陸小鳳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眼角抽了抽,他是在郊外的深山野林,那種腐爛的樹葉鋪了一層又一層的地面滾了好幾遍,沒想到竟然有臭水溝,可不是就像掉進茅坑裏了嗎?
“阿飛,你這話叔叔不愛聽。”
阿飛淡淡地道:“不愛聽我也要說。”
陸小鳳頓時有幾分無語,趁着阿飛一個不注意,直接輕身上前抱起了阿飛,阿飛驚恐的聲音:“啊,快放我下來,你髒死了。”
陸小鳳樂呵道:“走,陪陸叔叔洗澡去!”
……
林宅現在就是這麽熱鬧,當然大家也不知他們不可能一直呆在一起的,以後總會各奔東西。
江心遠江鴻遠抓周那一天,林宅非常熱鬧,宴請了左鄰右舍,請他們來為孩子添個福,花老夫人着人送了重禮,那小孩子的玩具是一箱又一箱的往林宅送。
大廳裏,大家都圍着在一起,中間的幾張長方形桌子拼起來的大桌鋪着紅布,裏面放滿了各種抓周的東西。
花滿蓋就差沒貼在邀月身上了,“月兒啊,以後我們也生這麽兩個孩子,一兒子一閨女,湊成一個好,咱們也就圓滿了。”
邀月嘴角抽了抽,旁邊她妹妹憐星忍不住捂着嘴在笑,其他人也是一副笑意,花滿蓋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沾沾自喜,就他們那矜持拖沓的樣子,只怕一百年也娶不到媳婦。
兩個小孩周歲之後,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聯手算計上官飛燕回了江南,計謀很簡單,上官飛燕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在京城自然與八方豪客、英傑俊才相交,那些男子的父母怎麽可能讓兒子迷戀一個名聲在外的江湖女人,于是上官飛燕難受其擾,不得不回轉江南。
此時已經是寒冬臘月,離過年不遠了。林宅過了一個和樂喜慶的年節之後,陸小鳳的朋友朱停和司空摘星紛紛從京城而來。
朱停一來,看見陸小鳳就問道:“陸小鳳,上官飛燕在哪裏?”
陸小鳳一頭霧水,“半個月前是聽說飛燕姑娘回了江南,只是她不是在蘇州,而是在揚州那邊,我們并未看見她本人。”
司空摘星咋咋呼呼地道:“哎呀,不得了了,京城這段時間可是戒備森嚴,好像皇宮出了什麽事情。”
西門吹雪等人心裏一咯噔,還未覺出味來,朱停就有些憤憤地道:“朱老三那個混蛋,別以為他是皇帝,老子就不敢揍他,特麽的竟然和南王世子陰謀合作,讓南王世子頂替他在宮中當皇帝,他自己跟着上官飛燕那個女人跑了。”
司空摘星張圓了嘴,“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朱停白了一眼司空摘星:“這不是大事是什麽?初一祭祖那日,南王世子扮做朱老三,可惜被齊王叔等人一眼就識破了。”
葉孤城面無表情,他是看出他那個不得不收下的徒弟野心很大,可是朱氏宗室和朝臣也不是吃素的,先在朱氏天下還處于鼎盛日期,南王世子那點謀劃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只是沒印象想到他竟然會和皇帝合謀,不過那皇帝也真心有幾分單蠢,南王世子坐上了那龍椅,可不會再想下來,那麽原皇帝就是一個不得不鏟除的目标。
可不是嘛,皇帝大人和上官飛燕在揚州逍遙快活不過幾日,就遭到了許多黑衣人的追殺,可惜上官飛燕運氣加身,皇帝本也不是短命的人,所以那些黑衣人也挺納悶的,怎麽不管他們派多少人去暗殺那人,他都活蹦亂挑的呢?頂多手腳有些擦傷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o^)/~,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