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化龍的魚 — 第 42 章

绛崖凝神感應水靈結成水球,一個個撞去白骨一副副被打散,音波操控下又原地組合起來,生生不息不知疲倦,活物對上死物,哪怕是仙也會疲倦。

绛崖又感受道有些力不從心起來,沒有了水缸帽的阻隔,音波讓绛崖頭疼難耐,轉身後讓向海,菟絲嘲諷绛崖窩囊緊追,轉眼間,戰場轉到海上。久等的蘇梧望見绛崖引來菟絲大喜,開始驅動早布置好的大陣,大陣啓動,陣光大顯,配合海上一道道水柱沖出,菟絲白絲成巨大傘面,水一沾水柱化成石柱根根鼎力在海上,蘇梧望大驚後留殺招都因地制宜,水不能沾白絲,等于他所打算前功盡棄。

“滾一邊去。”

绛崖被蘇梧望這大陣惹得火毛,一擊水浪将蘇梧望推遠,手中大揮,海裏就是她的天下。萬丈巨浪掀起旋渦在下,菟絲一下無招架之力,腳無落實之處,頭有滅頂之災,在茫茫大海她只是渺小的蜉蝣,再多的白絲也是毫針入海,不停被海水翻轉拉扯,菟絲感覺自己就要葬身海底的時候,海水的攻擊停了下來,菟絲抓住機會白絲飛出牽引,身影飛馳沖出海面,離開這危險海域穩穩落地。

“绛崖你怎麽了。”

蘇梧望本遠遠望着,震撼的禦水術讓他心潮澎湃,就在必殺一擊的時候戛然而止,绛崖驚慌失措望着空空雙手,不詳預感爬上心頭,他全力驅動冰面來到她的身邊。

“不知道,突然,突然使不出了,我是怎麽了,分明有餘力的,怎麽施展不開了,像被什麽鎖住了。”绛崖驚慌看着雙手,晃動的目光自言自語中像迷茫的孩子。

蘇梧望一聽腦海炸裂,施展不開,被鎖住難道是因為吃了太多的夢幻毒藕,沒有中毒反限制了她的能力,反将自己深受其害,真是害人害己,受益不淺啊!

“你好好休息,我去。她深受重傷現在是殺最好的機會。”蘇梧望終于明白绛崖幾次荒唐失敗的原因,心中懊悔只能除掉菟絲這禍害方能消除。

“不行,你抵擋不住音波,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等我找救兵吧。”绛崖已經接受自己目前狀态,只能将希望交給外援。

“等救兵?等她屠完一片沿海百姓?”蘇梧望直看绛崖,绛崖被堵得啞口無言,“沒話說,你是仙,看着這樣草菅人命,你但凡有點血性,就會去将這妖孽斬妖除,而不是在這裏養精蓄銳。”

“能力不及,等救兵到來再戰,有錯?你們凡人就知道斬妖除魔,保衛蒼生這等口號。你們凡人死了可以輪回,而我們仙呢,死了就是死了。”绛崖不忿大聲理論,她不認為自己有錯,“這事我本該袖手旁觀,這事我插手已經違背了準則,你還口口聲聲說我沒血性,血性不是這樣用的,無畏的犧牲就是笨,蠢。珍愛自己的性命,你凡人不懂,我懂。”

“哼,我們凡人就是笨,蠢。仙人您愛惜您的性命,将貪生怕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區區凡人佩服,本就幾十年光陰後步入輪回,如今做此事也不需此行一遭。”蘇梧望說着提劍飛起,眼前藍光一閃,身體被凍結成冰。

“哎,人各有命,此生慘死,來世富貴呢?你怎麽就看不清呢?不是和你說了,自有天收,你何必如此。”绛崖推着冰凍的蘇梧望苦口婆心的勸說。

“自有天收,難道就要那麽多人陪葬?”蘇梧望艱難的透出透氣口反駁。

“不和氣頭的傻子理論,等救兵來了,她就完蛋了。”绛崖将蘇梧望推到安全的水域,自己鑽進水裏拿出海螺吹起來。

烈日當空,冰很快融化,蘇梧望終于自由看了眼在水裏吹着海螺聊天的绛崖,悄悄劃水沖向岸邊。

“妖孽拿命來。”

蘇梧望一劍劈向菟絲,菟絲跳開張開吐絲,蘇梧望一手拍符,劍火光大起形成一把火劍,這是他在冰凍時想出來的法子。既然白絲怕火,幹脆用火劍攻擊,多少有些成算。這時顯然有成效,劍火攻擊讓菟絲步步退後。

“你草菅人命,今日我就為他們報仇。”蘇梧望劍沖劈下,突然音波滾滾刺激他的腦海,手不受控制慢了下來,音波還繼續連綿不斷的音波讓他失去了繼續進攻的能力,痛苦的抱着頭蹲在地上。

“報仇!?這話我還給你。你殺了頑,今日我就要讓你陪葬。”菟絲紅了眼高舉利爪揮下。

一道水光沖過,蘇梧望被沖開一段距離避開了菟絲的殺招,菟絲氣紅了眼,白絲飛舞原地結成一大網,她跳了上去八只腳波動網面,音波成曲陣陣襲來。

绛崖快速化水缸帽,同時不忘記給蘇梧望弄一個,一邊拖着他一邊抵擋攻擊過來的傀儡白骨和白絲。菟絲因吸食了大量的精氣修為大漲,攻擊的力度大增,绛崖開始吃力,今日消耗太多,很快又出現力不從心的感覺,哐,水缸帽破裂,音波灌耳,全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一般,绛崖一下癱軟下來,音波折磨着她的耳膜,痛苦的捂住耳朵,真是後悔來救這凡人,堂堂仙鯉绛崖就要英年早逝。

動聽歌唱纏纏綿綿傳來,很快覆蓋了音波,菟絲大驚失色去看來人,一條藍尾魚人出現在她面前,她又開始波動網,魚人又唱起歌來,音波被覆蓋同時菟絲也發現變化,痛苦抱頭翻滾起來,魚人繼續唱着動聽的旋律,菟絲七口開始流血,八眼八腿內力爆破,一道藍影一甩,菟絲被魚尾打飛,空中飛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入海中。

“鲛鲛,你怎麽才來,來晚你就要給我收屍了。”绛崖嘤嘤假裝哭泣,手拉着眼前的魚人,只見他海藻般的黑發披在身後,眼眸看着人帶着無限的柔情,一條魚尾拖地唯一和绛崖的區別就是沒有穿衣服。

蘇梧望火冒睛星盯着眼前兩個魚在卿卿我我,自己暗暗站在後面生悶氣。

“你可膽肥了才上岸就敢惹水蜘蛛,那可是吃魚的。”

“怎麽不見風風。”绛崖充耳不聞和鲛鲛寒暄完才向後面望去。

“哎,你不是着急嗎?我撇下他,都因為你我們都吵架了。現在還和我鬧脾氣呢,你可要賠償我。”鲛鲛笑着點着绛崖,十分親密的挽着绛崖的腰,後面蘇梧望心中火海翻滾,緊握的拳頭氣得發抖。

“呦,風風怎麽會和你吵架,都是你欺負他。對了,你們什麽時候變身,我真想看看你女兒身的模樣,珍珠裙我已經準備好了哦,東海最好的珍珠哦。”绛崖獻寶似得掏出一小匣子給鲛鲛,兩條魚挨在背對着蘇梧望熱聊。

“鲛人?!”蘇梧望低聲道,火氣降了不少,看這兩條魚雖然還有些礙眼,但……海邊隐隐看到一身影,蘇梧望快步走過去。

一條魚上岸,正好撞見過來的蘇梧望,蘇梧望停在他身旁,他無視越過他直向那兩條魚。

“鲛鲛說給你準備了裙子。”

風風忽轉頭看向蘇梧望,“你說什麽?裙子?他瘋了要做男人?!”

蘇梧望默不作聲,反看向那邊聊得熱絡的兩條魚。

秋高氣爽,又到每年中秋節。绛崖得知晚上有燈會,手提着燈準備參加燈會,瞧瞧這凡間中秋的熱鬧。

“你誰?”一個珠釵環翠少女大聲喝住绛崖。

“你誰?”绛崖同樣的話反送回去,腳下不停提着燈就要走,一道身影擋住她面前,她看去撇着嘴手指着那少女又指蘇柏川,“趕着你們兩找晦氣的。”

“還算有眼力勁。你怎麽出現在這裏。”那少女無禮掃視绛崖,绛崖也學着她的輕蔑目光打量少女,少女被激怒舉手就要剮打绛崖。

“哎,表妹。”蘇柏川抓住少女的手,“你可不能對你未來……”意味暧昧看向绛崖。

绛崖不知道他們打什麽啞謎,趕着要去看燈會,側身就要繞過蘇柏川,蘇柏川又伸手擋住她的去路,“這位是蘇梧望未來的妻子,你還不快來行禮。”

“我怎麽不知道。”绛崖正眼看這蘇梧望未來的妻子,濃妝豔抹遮蓋了少女原有的青春活力,厚重華麗的首飾衣裙更顯得老氣,好好的年華壓在腐朽裏。

“憑什麽要你知道,卑賤……望表哥。”少女變臉雀躍向着走過來的蘇梧望招手,炫耀的給绛崖眼色。

绛崖選擇眼瞎不看她,轉看走過來的蘇梧望,臉上不高興抖着眼眉。

“這是怎麽了。”蘇梧望遠遠看着绛崖溫聲問道。

“望表哥,你這婢女太粗俗,出口污言穢語,還是趕她出去吧。”少女立刻撒扭動腰身嬌嬌聲道。

蘇梧望越過少女牽起绛崖的手關心再問一次,绛崖眨着眼看蘇梧望表演,餘光掃着現場兩名觀衆的臉色精彩,心中大喜順着蘇梧望的話接到。

“她說是這裏未來的女主人,但這個我說我不知道,她就要打我。”

“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我這就向老夫人禀告,這裏不需要什麽女主人,你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不要被無畏的人壞了興致,我們去看燈。”蘇梧望濃情蜜意望着绛崖,雙手牽起她的手帶他離開院子,全程無視在場人的臉色。

“表哥你看!”少女氣得急跺腳。

“表妹你放心,我會讓他知道厲害。”蘇柏川氣得咬牙切齒看着那親密離開的背影,手中折扇被他壓彎。

“你看他,你能怎麽樣,剛才就不會不說話了。”少女鄙視蘇柏川剛才的表現,氣得就要離開。

蘇柏川抓住少女的手低聲道:“母親有個木偶能讓他唯命是從生不如死。”

“呦,這凡間的燈會是這樣的啊!”

滿城花燈高懸連成一片,七彩花燈閃亮如星,各色奇形怪狀花燈一路鋪過讓路人目不暇接,特色燈謎小吃活動讓人流連忘返。

“小心。”蘇梧望拉绛崖避開行人。

一條街擠滿看燈的男女老少,一不小心就會被磕碰到,蘇梧望暗地伸手護着绛崖觀燈,讓她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绛崖低頭看了下發現蘇梧望手護在她身旁,擡頭看他,“你不需要這樣,我一身銅牆鐵壁,凡人傷不到我。”舉了舉手裏的兔子花燈,“倒是這個要小心保護。”

蘇梧望點頭手還是繼續護着,看着绛崖笑顏心也美滋滋的,也跟着笑了起來,眉眼被牽動獨有的溫柔讓人宛如春風拂面溫柔人心。

“你該這樣的真笑。”绛崖滿意點頭将兔子燈遞給他,“送你,留作紀念。”

“紀念!?”蘇梧望木楞結果兔子燈,失落的不安讓他抿上了唇,“你要回去了。”

绛崖點頭,“是呀,我要拿龍珠回去了,你那小把戲也該撤了。”一臉壞笑了然對着蘇梧望。

蘇梧望低頭心揪疼,“你早看出來了,為什麽還要繼續演着,有意思嗎?”他的聲音很低,埋怨氣憤更多是不舍。

绛崖哈哈笑起來,沒有多留言黑暗裏蘇梧望的表情,“也不是早知道,是後來你不演了,我才慢慢發現的。我不明白,你既然有修仙的資質為什麽不去修呢,困在蘇府對着那對母子,明着任勞任怨,暗中栽贓陷害,有意思嗎?不累嗎?還不如去修仙,做你們凡人最愛的斬妖除魔,嘿嘿嘿。”

蘇梧望看着绛崖笑眼裏的亮光,心似乎被打開原有吐露心扉,“我不能去,我這一生注定困在這裏死去。”

绛崖很奇怪,這樣驕傲聰明的人怎麽會甘願做牛做馬,還是這樣令人讨厭的母子,“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說說本仙能不能給你解圍。”

蘇梧望手摩挲着兔子燈的手柄,“命契。”

绛崖不懂又問,蘇梧望簡單解釋,就是一種巫蠱之術,他的命和木偶綁在一起,掌握了木偶就掌握了他的生死。

“好糟糕,那我把木偶還給你。”绛崖聽了一臉黑色,不知凡人還有這樣惡毒的事情。

“多謝了,不用了。”蘇梧望早不在意木偶的事,更多是在意眼前人,“我承諾父親的我會做到,當初讓青玄道長做這木偶也是父親的意思。”

“不明白,明明是血親,你父親怎麽那麽涼薄。”绛崖氣憤又想到之前蘇柏川和那少女,“現在又給你安了這麽個妻子,你願意?”

蘇梧望看着绛崖正義的怒臉,放聲笑了起來,“好奇怪,你個自私鬼還會關心人。”

绛崖知道蘇梧望是在轉移話題,心一橫道:“算了,看你也活不過七十,那就陪你演吧。”

蘇梧望擡眼看她手握着兔子燈火光晃動,“陪完這輩子嗎?”

轟隆!煙花在夜空炸開,震耳欲聾中,姹紫嫣紅鐵樹銀花。

作者有話要說:  本卷完,明天新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