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江戈帶秋秋去醫院也不是因為小姑娘身體不舒服，而是打算帶她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畢竟秋秋的營養不良可以說是肉眼可見的，但是除此之外，她身體的其他情況就得靠儀器才能夠檢查出來了。
江戈這麽做，确實是為了秋秋好，但是小孩子嘛，又有幾個是喜歡醫院的？秋秋也不例外。
見小姑娘跟霜打的茄子，一副蔫蔫的樣子，江戈就道：“怕什麽？只是做個檢查而已，又不打針。”
“真噠？”秋秋的眼睛一亮，見江戈點頭了，她頓時間就露出了一個笑模樣，“不打針就好。”
看着小姑娘一下子恢複了活力，江戈也忍不住想笑，但是很快的，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到了醫院之後，醫生就十分幹脆地讓護士姐姐先給秋秋抽個血，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針頭，秋秋：“……？？？？？？”
說好的不打針呢？
小姑娘扁着嘴看向江戈，一臉“你腫麽闊以騙窩”的傷心表情，見狀，江戈：“……”
這就很尴尬了好嗎？
江戈是真的沒有想要騙秋秋，但是他也真的沒帶過小孩子去做過全身檢查，所以他以為只是簡單的做一些檢查，比如說什麽視力篩查，智力測查甚至做一些尿常規檢查等等而已。
但是誰知道他以為的就真的只是他以為而已，所以江戈能怎麽辦？
他只能夠硬着頭皮狡辯道：“這是抽血，不是打針。”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但是秋秋能夠接受嗎？
肯定是不能呀。
抽血和打針本質上是不一樣，但是實際上對秋秋來說都差不多啊，都一樣疼。
于是等護士給秋秋抽完血之後，江戈就見小姑娘那雙清澈又漂亮的葡萄眼正含着兩泡眼淚，委屈又可憐地看着自己，直把江戈看得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了。
“你這個閨女，倒是和你親近啊。”和秋秋做全身檢查的醫生同樣姓江，和江戈是老熟人了，他們一樣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也一樣是随了老院長的姓。
江醫生從昨天接到江戈的電話，知道他今天要帶他女兒來做全身檢查開始，她就一直好奇到現在。
雖然說從孤兒院離開之後，她和江戈的聯系就沒有那麽密切了，但是她不至于連他結婚生子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果不其然，這小子是未婚先育。
其中的來龍去脈江醫生不清楚，她只知道秋秋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被人拐走了，直到前幾天才被江戈找回來的，而秋秋媽媽當年因為秋秋被拐的事情刺激到心髒病發去世，所以現在江戈就是秋秋的第一順位法定監護人。
江醫生原本以為這對父女才剛剛相認，相處起來肯定很生疏了，但是誰知道秋秋居然十分親近并且依賴江戈。
江戈當然知道江醫生這麽說的原因了，明明不久之前他只是靠近她，秋秋就吓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但是現在呢，她居然敢向他表達自己的委屈了。
想到這裏，江戈突然有種莫名的成就感，面上卻不顯，搖搖頭嫌棄似的道：“太黏糊了。”
“得了吧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江醫生哪能看不出來江戈的心口不一？白了他一眼就對秋秋招了招手道，“來，秋秋是吧？到阿姨這裏來，阿姨給你做個檢查。”
聞言，秋秋仰着腦袋看向江戈，雖然他剛剛騙了她，但是小姑娘還是打從心底裏依賴江戈的，見他點頭，她就朝着江醫生走了過去，乖乖的任由她帶她去做檢查。
*
江戈早就知道秋秋在聞家過的是什麽日子了，所以見江醫生給秋秋做完檢查之後冷着臉出來，他一點都不意外。
“秋秋乖，讓護士姐姐先帶你去拍個片怎麽樣？”面對秋秋的時候，江醫生倒是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臉色，主要怕吓到孩子。
秋秋下意識地看向江戈，後者正準備說什麽，就見小姑娘又突然轉頭看向江醫生，小小聲地問她：“阿姨，拍片疼嗎？”
江戈：“……”
很好，看來他這個當爸爸的沒有什麽可信度了。
“不疼的，就是會有一點涼涼的，別怕啊。”江醫生摸摸秋秋的腦袋，見小姑娘乖乖地被護士牽着走，還不忘回頭對他們揮揮手，江醫生也笑着跟她揮揮手。
等秋秋跟着護士走了之後，江醫生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看向江戈：“秋秋之前被人虐待過？”
“嗯。”江戈點頭，“拐她那家人對她經常不是打就是罵。”
“真的是畜生。”江醫生忍不住罵了一句，她第一眼見秋秋的時候，以為小姑娘只有三歲左右，後來才發現她已經五歲了，這樣的話那她就是嚴重的營養不良了。
除此之外，因為秋秋還遭受過暴力對待，所以江醫生不排除她體內的器官會有所受損，另外還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關于疫苗的。
“我查了一下秋秋打疫苗的記錄，發現有些小孩子該打的疫苗她都沒有打。”江醫生看向江戈，“所以這些必須給她補上。”
“缺得多嗎？”江戈問，說實在話，如果江醫生不說的話，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這方面的事情。
“不多。”江醫生搖頭，“缺的都是一些需要自費的疫苗。”
江戈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當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嘲諷，但是他沒再多想聞父聞母的事情，反正他們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就是了。
他對江醫生道：“那就把缺的補上。”
“行，那我安排先給她打水痘疫苗。”
江戈沒意見，他想，聞父聞母不舍得給秋秋花錢，他舍得，不就是疫苗嗎？打就完了。
等等……
不對。
他記得自己來之前好像跟秋秋說過不打針的吧？
那現在……
想到小姑娘剛剛抽血抽到淚眼汪汪的樣子，江戈：“……”
果然是打就完了。
漢語果然博大精深。
*
秋秋還不知道自己爸爸非常舍得花錢地給她預定了一套打疫苗套餐，現在她正在醫院的花園裏曬着太陽，準确地說，應該是陪着一個小哥哥曬太陽。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秋秋拍完片子之後，護士姐姐就要帶她回去找爸爸了，但是誰知道路上有別的護士姐姐要找護士姐姐幫忙。
因為事情比較緊急，所以護士姐姐只能夠暫時把秋秋拜托給另一個正推着病人下樓曬太陽的護士姐姐了。
被拜托的護士姐姐就推着自己的小病人，帶着秋秋這個“小拖油瓶”，一塊到花園裏曬太陽了。
“來，小朋友你坐這裏。”護士姐姐特意把輪椅推到花園裏的長椅邊上，為的就是順便給秋秋找個地方坐，“別怕，待會兒剛剛那個護士姐姐就會帶你回去找爸爸了。”
“我知道，我不怕。”秋秋在長椅上坐下之後沖着護士姐姐露出了一個笑，“謝謝姐姐。”
“诶，真乖。”護士姐姐瞬間就被甜到了，她摸摸小姑娘的腦袋，然後對坐在輪椅上的小男孩道，“小澈你看這個小妹妹是不是很可愛呀？你要不要和她做朋友，跟她說說話？”
小男孩沒有回答，他微微低着頭，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見狀，護士姐姐心裏暗暗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到小男孩的腿上，眼神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同情和惋惜。
她這個小病人之前經歷了一場嚴重車禍，雖然僥幸活下來了，但是受傷嚴重的原因，下半輩子大概也只能夠以輪椅為伴了。
小男孩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從手術臺下來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見秋秋看着他們，護士姐姐就對她道：“沒事，小哥哥只是因為不舒服，所以不想說話。”
“哦。”秋秋不知內情，聽到護士姐姐這麽說，她就對小男孩說，“那小哥哥你要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好好打針，這樣就會很快好起來啦。”
小姑娘那口小奶音軟軟的，就像是一團軟乎乎的棉花糖一樣，透着甜意。
本來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小男孩突然轉頭看向秋秋，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後突然開口道：“你說得對。”
一旁的護士姐姐有些驚訝，她以為小男孩會像以前那樣不搭理人的。
“對叭？”秋秋倒沒有注意到護士姐姐的反應，得到認同的小姑娘頓時間彎了彎眼睛，“雖然藥吃起來苦苦的，打針也很疼，但是就一下下，很快就會好了。”
雖然小姑娘不喜歡打針，但是她更加不喜歡生病，因為生病之後整個人都會好難受，所以秋秋當然懂得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道理了。
現在的秋秋是這麽對小男孩說的，但是等她揮別了小男孩，跟着護士姐姐回到爸爸的身邊，結果爸爸卻要帶她去打疫苗的時候，看着那尖利的針頭，小姑娘：“……！！！！！！”
嗚嗚嗚嗚嗚爸爸又騙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