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秋秋根本沒有懷疑宗隽這句話的可信度, 因為在她的心目中, 他可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爸爸, 所以對于他說的每一句話, 秋秋都認為他會說到做到的！
但是小姑娘沒有懷疑歸沒有懷疑，不代表她不好奇的, 雖然在談生意的過程中尼克森的态度很随和, 但是在價錢上面他卻絲毫都不退讓半分。
秋秋問宗隽：“爸爸，他給出的價格很高嗎？”
“你記得康蘭當初花多少錢來研發這款膽固醇特效藥嗎？”宗隽問。
“我記得。”秋秋舉手回答了一個數字, 這是她之前在書房裏聽安秘書他們給宗隽彙報的時候擠下來的。
“那你知道這款膽固醇特效藥上市的話，會給康蘭公司帶來多少的利潤嗎？”宗隽又問。
秋秋搖搖頭，這個她就不知道了, 事實上不知道也不奇怪，因為小姑娘對這一方面真的沒有什麽了解，之前在書房裏聽安秘書他們給宗隽做彙報的時候她又偏偏被瞌睡蟲給纏上了。
把她的纏得死死的, 搞得她旁聽了一會兒之後就跑去找周公下棋了, 所以宗隽現在這麽一問, 秋秋自然說不出一個答案來。
宗隽也不意外, 他給秋秋報了一個數字，然後道：“事實上這款膽固醇特效藥一旦上市的話，那麽就代表康蘭公司的股票也會有所上漲。”
說完，宗隽問秋秋，“那你現在說說他出的價格會很高嗎？”
秋秋想了一下, 在膽固醇特效藥上市之前, 用尼克森給出的價格入股康蘭公司确實是很高, 但是等這款膽固醇特效藥上市之後，這個價格不算太高，當然了，也不算低，只能夠說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那麽宗隽為什麽會拒絕呢？
難道因為尼克森弄虛作假了？
秋秋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問了出來，宗隽沒有什麽反應，反倒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安秘書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他剛剛沒有聽錯吧？
秋秋剛剛是靠心算把每個1％的股份價格都算出來了嗎？
宗隽沒有注意到安秘書的反應，他對秋秋說：“膽固醇特效藥已經研發出來了是真的，通過了臨床試驗之後就可以直接上市也是真的。”
說到這裏，宗隽就停了下來，而秋秋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那準備研發新的藥物呢？難道是假的嗎？”
秋秋表示，在會議上的時候尼克森不是說了他之所以要尋找合作夥伴的最重要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現在他們沒有足夠的資金準備研發新的藥物嗎？
宗隽對秋秋的反應速度很滿意，他說：“不是假的，但是沒有人知道他說的準備指的是資金到位後的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
為什麽要這麽久的時間？
不是怕落後于人所以才要尋求合作夥伴的嗎？
秋秋聽了宗隽的話更加好奇了，然後就聽到他道：“尼克森·施密特的親弟弟沃爾斯·施密特前段時間參加了一場賭局，欠了一屁股的債。”
“啊？”聽到宗隽的話，再結合他之前說的，秋秋問，“爸爸你是說他想騙你的錢來給他弟弟還債嗎？”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不算是騙。”宗隽道，“頂多是想把我當傻子來耍而已。”
宗隽從來都不打沒準備的仗，既然有打算要和康蘭公司合作了，那麽在這之前宗隽當然會讓人調查一下，不管是公司還是股東們。
而調查的結果是康蘭公司沒問題，但是康蘭公司的股東們有問題，比如說尼克森和他的弟弟沃爾斯。
順着這條線索往下調查之後，宗隽不僅知道了沃爾斯du錢du輸了，欠下一屁股的債，而且還知道了這個債主是故意給沃爾斯下套的，為的就是逼迫他轉讓他手上康蘭公司的股份給他。
先不說康蘭公司是不是施密特兄弟的心血，就算不是，他們辛苦研發出來的膽固醇特效藥都即将可以上市了，正當他們可以喜迎豐收的時候卻被人跳出來摘桃子，換做是誰恐怕都接受不了。
但是沃爾斯輸了錢是事實，他們暫時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來還債也是事實，偏偏對方還在欠條上寫明了最遲還款日期，而那個日期絕對在膽固醇特效藥上市之前截止。
也就是說，施密特兄弟想要等新藥上市之後靠分成後的利潤來還債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為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錢，而是要股份。
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密特兄弟不想坐以待斃，那麽他們就只能夠自尋出路，在排除了各種辦法之後，他們最後選擇了一個這樣的辦法。
不是不想找人借錢，或者貸款，而是對方的勢力不小，這樣導致就算施密特兄弟想要找合作夥伴，都不敢找A國的。
正是因為知道了康蘭公司這次尋求合作夥伴的原因是什麽，所以即便尼克森一副咬死了價格不願意松口，宗隽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可惜宗隽沒有放在心上，秋秋放在心上了，在她不知道這一切之前，她當然沒有什麽想法了，但是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
啊啊啊啊啊那個壞蛋居然想占我爸爸便宜？！
(·へ·╬)
“爸爸我們不要和他合作了！”秋秋握着小拳頭神色為止憤慨地對宗隽道，“他太壞了，他怎麽可以這樣？這是不行的！”
虧得她剛剛還因為尼克森誇她而覺得他是好人呢，可是誰知道他居然那麽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壞了！
秋秋覺得好氣哦。
看着差點氣成了小河豚的秋秋，向來不茍言笑的宗隽突然覺得有點想笑，和義憤填膺的小姑娘一樣，他顯得格外的冷靜和平靜，他說：“不，合作還是要合作的。”
“诶？？？”
*
對于宗隽即便知道了尼克森不是好人也一樣要和他合作的事情，秋秋實在是太好奇了，不僅好奇他為什麽還要繼續和尼克森合作，更好奇他打算怎麽跟尼克森合作？
難不成要用拖字訣？
對于宗隽來說，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簽約好像沒有什麽損失，但是對于尼克森他們來說就不是了，因為早一天把宗隽注資進來的錢轉手還給債主，那麽他們就早一天放心。
至于将這筆錢公款私用的後果，尼克森他們早就想好了辦法解決了。
拖是不可能拖的，下午結束了和康蘭公司他們的談判之後，晚上宗隽帶着秋秋出席了一個私人宴會。
“你要記住一件事。”在下車之前，宗隽對秋秋說，“在無謂的人或者事上面浪費時間，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損失。”
對于宗隽的話，秋秋聽得似懂非懂，不過這也很正常，因為兩人的成長經歷不一樣，對于從小就被當做宗氏集團的繼承人來培養長大的宗隽來說，學習和工作就是他的目标和任務。
但是秋秋不一樣，她的生活水平或許遠遠都比不上自幼就錦衣玉食的宗隽，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卻不一定比他要匮乏。
要知道周奶奶他們那幫“老夥伴”們教秋秋的那些東西，可是給小姑娘帶來了無限的快樂和滿足，所以她不覺得那些是無謂的事。
就是不知道爸爸會不會覺得那些事情是無謂的事？
下車之後，秋秋仰着小腦袋看向宗隽，有點想問，又有點怕問，想問是因為想知道他的想法，怕問是因為怕知道他和她與之相反的想法。
宗隽倒不知道秋秋一個小團子內心居然如此糾結，見她仰着小腦袋巴巴地看着自己，誤以為她是有點害怕了的宗隽就溫聲對她說了一句：“別怕，待會兒跟緊我就是了。”
“好。”回過神來的秋秋應了一聲，邁着小步子走了兩步的小姑娘突然問道，“我可以牽你嗎？爸爸。”
宗隽低頭看了秋秋一眼，明明天上繁星無數，但是卻沒有一顆比得上小姑娘這雙清澈晶亮的大眼睛，被她這麽看着，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宗隽也不例外。
他對着秋秋伸出了手，見小姑娘一下子彎着眼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裏，宗隽随即握住，然後就牽着秋秋的手往宴會裏面走去。
小姑娘仰頭看看宗隽，又看看被他牽住的手，她感覺自己這會兒幸福得都快要咕咚咕咚地冒泡兒了。
宗隽今晚帶秋秋來參加的這場宴會是屬于半私人半商業性質的，所以出席的人雖說都是商界人物，但是卻比一般純商業性質的宴會要來得随意和輕松一些。
舉辦這場宴會的主人叫卡爾，和宗隽有些交情，得知他今天要來A國，所以早在之前就跨國給他發了一張邀請函了。
原本卡爾以為宗隽超過一半的可能是不會來的，畢竟他了解他，他再也沒有見過有哪個人比宗隽還要更加無趣了。
作為一個熱愛生活，喜歡享受的人來說，完全搞不懂宗隽這種腦子裏，眼裏都只有工作的人到底是什麽構造的。
所以見到突然出現的宗隽，卡爾自然十分意外了，當然了，他更加意外的還有和宗隽一塊來參加宴會的秋秋。
尤其是知道她的身份之後，卡爾真的是……
直接當場“哇哦”了。
“小公主，我有這個榮幸能夠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卡爾對秋秋實在是太好奇了，完全不知道跟個機器人似的宗隽怎麽突然冒出了一個這麽大的女兒。
要知道這種事情他以為只會發生在他這種花花公子的身上。
紀·花花公子·淮：“……？？？”
有被內涵到。
不過卡爾對秋秋熱情，秋秋對他就有點冷淡了，或者準确一點來說也不是冷淡，而是小姑娘基本上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宗隽的身上。
既然爸爸說了浪費時間就等于最大的損失，那麽就代表他今天晚上來參加這個宴會并不是單純來參加宴會的吧？
想到宗隽之前在飯桌上說過他最快可以三天後回去，按照這個時間來計算的話，那麽今天晚上肯定是關鍵點了。
事實上秋秋的推斷有點簡單粗暴，但是神奇的是——
她的推斷是對的！
宗隽來參加這場宴會并不是沖着宴會的舉辦人卡爾來的，而是沖着同樣來參加這場宴會的施密特兄弟來的，至于目的？
對上尼克森難掩震驚的目光，宗隽難得地勾了勾唇，對着他舉杯——
他的目的達成了。
*
“晚上好，宗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尼克森見卡爾從宗隽他們的身邊離開之後，他帶着弟弟沃爾斯一塊朝他走了過來。
雖然尼克森極力掩飾，但是他的神色還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了幾分不安，關于他們康蘭公司最近遇到的事情，知情人可不在少數。
尼克森之前之所以選擇了找宗隽合作，一方面是因為他有錢，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是A國人，這樣的話他想要瞞天過海就容易很多了。
但是尼克森完全沒想到會在卡爾的宴會上見到宗隽，更沒想到宗隽和卡爾的關系竟然還不錯，要知道憑着卡爾的性格和地位，除非他自己願意搭理的，否則的話誰對上他都得吃閉門羹。
所以尼克森才會在卡爾一離開的時候，就直接過來找宗隽了，因為他想知道他是否知道了什麽。
“是嗎？我倒不意外。”宗隽道，“我是聽卡爾說他也邀請了施密特先生你們兩兄弟，所以才特意前來參加這次宴會的。”
宗隽的話，讓尼克森兄弟兩人有點驚疑不定，他們總覺得宗隽的這句話似乎在暗示些什麽，但是他們又不能确定，或許是他們想多了？
不過很快的，宗隽的話就打破了他們的僥幸，只聽到他說：“對于小施密特先生不久前遇到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是在商言商，施密特先生你之前提議的價格我還是不能接受。”
施密特兄弟：“……！！！”
這會兒的他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滿腦子只剩下四個字在不斷地重複滾動——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所以今天下午你是來耍我的？”尼克森從宗隽的話裏聽出了一些信息，比如說他不是來參加宴會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而是在參加宴會之前。
“我是來談合作的。”宗隽語氣淡淡地道，“只可惜我沒有看到施密特先生你的誠意。”
見宗隽似乎沒有要談下去的意思，尼克森顧不得別的，連忙道：“等等，或許我們可以再談談。”
“談談？”宗隽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明天下午三點我們就要離開A國。”
尼克森的臉色一變，他不知道宗隽這話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但是他必須得承認，宗隽已經是他能夠找到的最好的合作夥伴了。
“宗先生，我知道你們國家有句話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保證，如果你幫助我們度過這次難關的話，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尼克森示弱道。
“你放心，我是個商人，不是強盜。”聽懂了尼克森這話是什麽意思的宗隽報出了一組數字，這個金額自然比原來尼克森提出的要低，但是卻也沒有低得離譜。
可以說，宗隽确實是沒有趁火打劫。
聞言，施密特兄弟兩人臉上的神色都輕松了幾分：“你是說真的？”
“我從不開玩笑。”
“那好，明天九點，我們公司見。”
一直在旁邊跟沃爾斯一樣當背景板的秋秋聽懂了宗隽報出的那一組數字，也聽懂了尼克森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正是因為聽懂了，秋秋才不懂。
“爸爸，明天我們就要去簽約了嗎？”
“嗯。”
“可是，可是他們不是要把錢拿去還錢嗎？”
“他們拿不了。”
至于為什麽拿不了，等第二天他們到康蘭公司簽約之後秋秋就知道為什麽了。
因為宗隽注資的原因，康蘭公司的股權重新分配，尼克森·施密特依然是康蘭公司最大的股東，擁有27.7％的股份，其次是擁有27％股份的宗隽，然後是擁有10.1％股份的沃爾斯·施密特，其他股東的股份加起來有35.2％。
“謝謝你，宗先生。”尼克森在雙方都簽下自己的名字之後，忍不住笑着對他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宗隽道，“沒有你同意讓我注資，我也不可能成為康蘭公司最大的持股人。”
“什，什麽？”尼克森愣了一下，其他股東也朝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這是康蘭公司十二位小股東同意轉讓股權的合同。”安秘書将自己手裏一直拿着的股權轉讓書遞給了尼克森，他說，“加上我們boss手上的27％，一共42.8％，比施密特先生你多了15.1％，所以我們boss宗隽先生現在才是康蘭公司最大的持股人。”
“這不可能。”尼克森不敢相信，但是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昨天晚上不是這麽說的，你這是出爾反爾。”尼克森擡頭看向宗隽，明明還是一樣的臉，但是昨天晚上看的時候，尼克森只覺得宗隽的臉上刻着四個字——人傻錢多，今天早上看的時候依然是刻着四個字，但是現在卻變成了——陰險狡詐。
“我說過了，我是個商人，不是強盜，但也不是慈善家。”宗隽道，“我不可以一大筆錢投進來，卻被你們公款私用的。”
“公款私用？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尼克森想虧空公款？”
……
其他的股東們聽到宗隽的話，都在竊竊私語，而尼克森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而安秘書卻很有眼色地在遞上了股權轉讓書之後再次遞上了一張名片：“施密特先生你放心，A國沒有人敢借錢給你們，但是我們宗氏集團敢，所以你不用擔心沒錢還給那些人，另外放心，我們不算利息。”
尼克森看了一眼安秘書遞到他面前來的名片，又看了一眼宗隽，這下如果說他還不知道他們和給他們兄弟倆下套的人是鹬蚌相争，宗隽這位漁翁得利的話，那麽他就是實打實的大傻子了。
宗隽也不管尼克森在想什麽，對他點頭後就牽着秋秋轉身離開。
本來在秋秋的心目中宗隽的形象就已經夠高大了，但是這會兒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止高大，而且還是blingbling地閃着光芒的那種！
嗚嗚嗚嗚嗚嗚爸爸好帥哦！！！
今天的秋秋又是拜倒在宗隽爸爸的西裝褲下的一天！
不過秋秋才沉浸在宗隽的魅力當中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尼克森氣急敗壞般的咒罵聲，因為實在是太大聲了，所以秋秋聽了一耳朵，然後……
嗯。
沒聽懂。
大部分的詞彙都超出了秋秋的認知範圍。
“把耳朵閉上。”不管是被尼克森當傻子來耍，還是剛剛面對尼克森的污蔑，都沒有生氣的宗隽這會兒臉色卻黑了下來，他對秋秋道，“把剛剛聽到的都忘掉。”
把耳朵閉上……
這個很容易。
但是把剛剛聽到的都忘掉？
記憶力超群的秋秋：“……？？？”
爸爸，你是在為難我。
宗隽似乎也想起了這一點，當下對安秘書道：“我改變主意了，只要施密特借錢，從第一秒就開始算利息。”
安秘書：“……！！！”
Boss，你向來的說一不二呢？
喂狗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