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頭夫妻情濃後我死遁了 — 第 11 章 章節

只要她不去回憶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同門如何蔑視踐踏,父親如何虛情假意算計利用……

她其實、其實也是多少知道的。

跪在殿中的少女恍惚想起有一日,她聽完長老們的參禪論道歸來,正邁着輕松的步伐滿心回味,就撞見一衆師兄弟們看好戲似的,抱着胳膊圍聚在一起。

其中一個師弟伸出腿,拿腳踢了踢地上因為忍耐痛楚而不得不蜷縮起身子的少年,嘻嘻笑道,∶一個雜種,一個畜牲,會不會生出一個新的小畜生?

那師弟說完陸霜意才看清,原來在他們腳邊正盤踞着一尾不停嘶嘶扭動着的成年雌蛇。

而少年則隐忍着咬住蒼白唇瓣,唇角因為他的用力正不斷溢出一道殷紅血線。

落日餘晖下,半妖少年顯露在外的側臉格外冰冷貌美。

有人亢奮地指向一間柴房,提議道,“把他扔進去,我這裏有催情香,左右小雜種重傷未愈,而且這母蛇又到了發情期……”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周圍便響起一陣窸窸窣窣心知肚明的笑來。

少女站在拐角處的陰影裏,心中也曾有過一絲動搖。

可為了一個毫無交集的半妖去和同門師兄弟交惡,到底有些犯不上。

如果告訴爹爹……

爹爹自然也不會管,大概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意責罵口罰兩句便輕輕揭過。

于是白裙仙子頓足沉默了一瞬,到底是選擇了提步離開。

——這世上有那麽多可憐人,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又能挽救幾個呢?

總不能次次看到,次次援手。

更何況那是只半妖,師兄們對于妖物才會如此厭惡,平日裏相處他們都是極正直寬厚的人,對她自然也是極好。

她不斷勸慰着自己,斷不可為了不相關的人傷了同門之間的情誼。

後來又過了幾日,她隐隐聽到消息說那半妖少年不僅沒中催情香,還殺了雌蛇,吞吃妖丹,重傷多位同門。

爹爹知曉後極為震怒,罰那半妖少年去思過堂領驅魔鞭三百道。

那本是漫長年月中最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她聽聞過後也會很快忘記。

可此刻白裙仙子跪在大殿中,耳邊哭嚎求饒之聲不斷,腥臭血腥氣撲鼻。

她莫名就想起那件本該埋藏在記憶深處裏的“小事”來。

那麽多年的漫長時日裏,又發生過多少類似的“小事”。

少女跪在人群中的身子不住簌簌發着抖,突然有些不敢想。

上一世的陸霜意臨死之前絕望而不甘的想,如果能重來一世就好了。

若能重來一世,她定然不顧一切的向他走去,撫去種種苦難,成為他的光。

現在,白裙仙子穩住自己袖中發顫的手,逐漸從先頭那段過于逼真的前世幻象中抽離出來。

上天既然憐憫她,又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那她就決計不會再放過!

……

林風吹動飒飒枝葉。

沈瑜心下正計較着如何開口提議大家分頭行動,才不會令謝翕起疑。

就聽一旁的陸霜意略略揚聲道,“九幽山這般大,不若我們分頭去找?”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不管陸霜意是出于什麽目的有此提議,都誤打誤撞便宜了沈瑜。

她暗戳戳朝陸霜意投去了一個贊許感激的眼神,忙不疊附和着,“我覺得陸仙子的提議甚好!”

這樣合情合理的建議,謝翕自然也沒理由拒絕。

只是分開之際,青年垂首在沈瑜掌心塞了一個精致小巧的傳聲玉簡,口中囑咐着,“等下小心行事,在此過程中你我的玉簡會一直連在一起,如遇危險,定要随時呼救。”

“……”

這、這好像不太好吧。

這樣她接下來還怎麽心無旁骛的“做壞事”?

暗暗腹诽着,又覺得謝翕這厮果然是個有心機的,都這種時候了心眼子也一個不少,時時刻刻想着監視她的行動。

少女握緊手中玉簡,假作乖順的保證,“一定一定!”

反正前頭險境未知,屆時她jsg只消稍微弄出點小意外,裝作不小心把玉簡挂掉就好了。

幾人向着不同的方向分散開來。

月色幽靜。

沈瑜順着預知夢中的模糊記憶往着山澗流水的方向走。

預知夢并不是事無巨細的預示未來,常常會自行掠過某些情境,是以她也不能完全确定清宵十二蓮所在的方位。

只記得是一個被巨石環繞有如屏障,經八方流水彙聚的天然大水池。

那樣罕見珍奇的異寶,自然不會是唾手可得之物。

沈瑜早在進入九幽山之前就已做好了和妖獸正面交鋒的準備。

經歷了幻境中的景象,更讓她堅定了阻止謝翕得到清宵十二蓮進而修複妖丹的想法。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并不是什麽妖獸,而是先頭草草打過一次照面的清鶴門大弟子——何聶。

這位仁兄已不複數個時辰前的風流倜傥,反而衣冠不整,神色恍恍。

聽到沈瑜的腳步聲先是極其防備的一驚,待看清她的面容後,臉上才悲喜交雜,露出個牽強古怪的笑,“仙友……”

一只火蛾雙翅微展撲朔着金粉,幽幽停落在少女懷中抱着的引魂劍劍穗上。

沈瑜提着燈走上前,杏眼微微訝異,“你這是……”

年輕修士苦笑了一聲,像是回憶起什麽極為慘烈的畫面般,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癫狂。

緊咬的牙關因為還未消褪的懼怕在輕輕打着顫,“都死了,全都死了……是惡念銀魚,是惡念銀魚殺死了他們。”

看來她料想的沒錯。

清鶴門的人也如他們一樣受到惡念銀魚的蠱惑,被激發出了藏在心底的惡念,陷入了幻境之中。

只不過對方顯然不太走運,沒能活着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除了眼前的這條漏網之魚。

事已至此,還是尋找清宵十二蓮要緊,沈瑜無意和對方再多寒暄,略一點頭就要同他別過。

雖然何聶看起來精神狀态不太好的樣子,但鑒于對方以往的下作行徑,她委實是提不起半分好感來。

誰知她剛走出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慘叫,“仙友救我!”

沈瑜下意識轉頭,猝然吸入一股嗆人異香。

手腕的力道驟然一松,囚着數只火蛾的梨木燈和傳聲玉簡一齊掉落在層疊堆起的枯葉裏。

在她陷入昏迷之前,正看到那張扭曲如鬼魅一般的男子面孔朝着自己走來。

催情香

沈瑜睜開眼時意識很沉,周圍光線幽暗,岩水嘀嗒的聲音在她耳邊斷斷續續。

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對,身上不僅酸軟乏力還格外燥熱,想都不用想,一定跟她昏迷前吸入的異香有關。

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粘膩熾熱的視線緊緊追随着她,貪婪腥臭、令人作嘔。

“滾出來!”

少女清豔動人的臉上隐隐有些潮紅,漆黑的眸子卻冷得厲害。

她努力克制住漸欲急促的呼吸。

想起那下作胚子對于越聽栦的懼怕,便擡出長生門來試圖震懾一下對方,“何聶,你可要想清楚了,當真要铤而走險與長生門為敵?”

話落,一道略有些發跛的影子終于慢慢從暗處走出來。

果然是何聶!

那畜牲似乎格外亢奮,正用着一種粘膩膩、仿佛流着涎水的視線在她周身掃視。

沈瑜胸中氣血翻湧,恨不得沖上去一劍捅他個對穿,教他再不敢拿那種惡心的眼神看她!

他嘻嘻笑着,“小美人好生天真,你覺得我會讓你活着走出這裏?你不若求求我,興許還能得些憐惜,接下來少吃點苦頭……”

說着又恬不知恥的誘哄道,“左右也無人會知曉。這荒山野地裏咱們便也如野鴛鴦一般,幕天席地的做上一場快活夫妻,豈不美哉?”

沈瑜哪裏聽得他這些腌臜話,怒意一時直沖天靈蓋,卻礙于兩人仍相隔了一段距離,唯恐一擊不中惹來麻煩。

只得咬緊銀牙暗中忍耐。

如水幽微的月華下。

少女雪膚花貌,長長的鷃藍色裙裳順着身下的岩石垂曳到地上,她似是真的被催情香折磨得半分力氣也無。

只用細藕似的一截玉臂酸軟無力的撐着胳膊,一張清豔隐忍的小臉在幽暗的夜色下美得驚人。

何聶目光癡迷∶天知道,這張紅豔豔的小嘴,他從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嘗嘗滋味了。

無渺洲裏向來盛傳長生門的陸霜意如何如何清絕貌美。

但今日他遠遠瞧過去,卻是被這個叫不出名頭的仙子一眼驚豔。

誰能想到他的運氣那麽好,正巧就撞見了一個人走夜路的小美人。

孤山、涼月、催情香、貌美羞憤的少女……

他如同深深涉入魔障中、嗅見血腥味兒便走不動道,只想舔食飽腹的野狗一般。

什麽仁義道德、操守廉恥統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