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頭夫妻情濃後我死遁了 — 第 28 章 章節

小片青紫發腫的膝蓋。

沈瑜莫名覺得面前人在忍耐怒氣,握住她腳踝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

“三、三表兄?”

那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從她慘不忍睹的膝蓋上移開了視線。

将她一邊小腿支在自己身上,伸手去拿案上藥膏。

她微微抿住唇,有些尴尬無措的想移開腳,又被對方眼?疾手快的摁住。

那雙漆黑眸子望jsg住她,“你是想自己舉着?腿讓我上藥?”

沈瑜想了想那個難拿的姿勢,選擇妥協。

冰冷的藥膏緩緩塗抹在膝蓋紅腫處,竟有些神奇的減輕了一些灼痛。

她也逐漸放松下來,腳趾無意識蹭了下那玄色蟒袍。

少年太子給她上藥的動?作?沒由來一滞,又很快恢複如常。

等到兩只膝蓋都塗抹好藥膏之後,那人為她放下卷起的褲腿。

而後起身端來一杯安神茶,向着?她說,“暖暖身子罷,小心?染了風寒。”

沈瑜從善如流的接過來,捧着?茶盞小口?啜飲起來,外頭的風雨聲愈大,看來一時半會兒?走不掉。

這幾日她在宮中可以閉眼?的時間屈指可數,現?在一到了安逸舒适的環境,困意就好像在眼?皮子上打架,叫她如何也掙脫不開。

小會兒?時間過去,蘇言清看着?縮在矮榻上睡着?的少女,冰冷疏離的神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痕。

他走到熟睡的少女,微微恍惚着?伸指去碰那張小臉上,秾豔濕漉的眉眼?。

為什麽忘不了她?

為什麽,恨不了她?

他對付背叛者向來有千百種殘忍的法子,卻半點舍不得用在她身上。

貌美?清冷的少年太子狠狠閉上了眼?∶唯有自苦。

昏黃搖曳的一豆燭燈下,他顫着?唇去親她的指尖,“等着?看,早晚會忘了你。”

少女睡顏沉靜,毫無所覺。

天有薄雪。

郡主府內沈瑜捧着?下巴趴在水榭上,豔麗的裙擺從雪白狐裘下鑽出來。

她啧了聲∶現?在這鬼天氣,還真是一條魚的影子都沒有啊。

下一秒,臉上貼上個冰涼粗砺的物?什,幽香撲鼻。

沈瑜擡眼?,是一支開得正盛的白梅,上面冬雪未化,還在撲簌簌的落雪沫子。

白梅後的少年面容俊秀,桃花眼?含笑?,“喏,送給阿姐的!”

沈瑜接過來遞給身旁的侍女,想着?晚會兒?找個窄口?瓶插起來,應該堅持上十天半月。

嘴裏?問着?他,“今日正是休沐,皇城營衛有什麽急事還要讓你特意跑一趟?”

李時越唔了聲,“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京郊近日出現?了一夥流賊,大人的意思是我有經驗,将這個差事交給我辦他比較放心?。”

捉繳草賊流寇這種差事他确實做得不少,沈瑜聞言點點頭倒也沒有多問。

只是照例叮囑着?,“出門在外,萬事小心?。”

少年笑?聲應下,“知道了阿姐!”

這本是一樁小事,沈瑜和李時越都沒放在心?上。

誰知過了一段時日,新帝忽然召皇城營衛的薛大人入宮,還點名要阿越陪同?。

少年從宮門出來便恍恍惚惚,直到回來郡主府迎面撞上了等他用晚膳的沈瑜。

她蹙緊眉心?,望着?他那副丢了魂兒?的樣子,“怎麽了?差事辦得不好,陛下責罵你了?”

“沒。”

李時越擡起眼?,茫然得好似在夢中,“他……陛下賞我了。”

沈瑜一愣,不解,“那你為什麽這個表情?”

“陛下賞我做了營衛指揮使?。”

指揮使?,是比指揮同?知的薛大人還高一頭的正三品。

他這半年努力?辦了許多漂亮差事,才從九品執戟升為六品司階,眼?下只是擒獲了一夥流賊就得到這樣的封賞。

不知那位新帝是何想法,是要明目張膽的培植親信、劃分?舊朝勢力?,還是念着?從前郡主府的相識之情?

但說到底樹大招風,惹人眼?紅。

沈瑜沉着?眉眼?同?他叮囑,“以後辦差事要更加小心?,別讓人抓住錯處。”

“嗯,我會的阿姐。”

老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她這段日子正被李時越屢屢被破格封賞鬧得一腦門子官司,這邊又聽到了有關于她的荒謬傳言。

——因着?新帝即位後并無納妃之舉,以至于後宮空置靜無一位皇妃。

于是各世?家大族紛紛伺機而動?,将自己女兒?的生辰八字送入宮中占算。

個個都想着?趁着?陛下身邊沒有女人往龍榻上塞人,讓自己女兒?把握時機誕下皇長子,那麽日後就算當不成皇後,宮中也自有她的榮寵和位置。

然後,荒謬的就來了——不知道哪個糊塗蛋把她的生辰八字一起遞了上去。

司天監占算出了她是鳳命,是鳳命,鳳命……個頭!

到底是哪個混蛋王八瞎眼?羔子算的!

她怎麽可能是鳳命!她是苦命歹命勞碌命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鳳命!

一定是有人在算計她。

沈瑜揪着?頭發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自己到底和誰有如此深仇大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抽時間進?趟宮,和蘇言清面對面的解釋一下這個謠言。

然後她滿心?郁結的推開門,就看到了院子裏?排排站的各色美?人。

美?人們齊刷刷且姿态袅娜的對她行禮∶“郡主姐姐。”

撲鼻的脂粉熏風下,沈瑜的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下。

沒錯,這些美?人都是數日前陛下賞賜給阿越的。

口?谕上說他當差用心?,性情耿介,通篇都是溢美?之詞。

不光是賜美?人,更賞了不少的金銀玉帛。

短短兩月,升遷的诏書都下了幾道。

從正六品到正三品到正二品,最後一次封賞是昨日下午,将李時越由二品武将擢升為一品将軍。

眼?看着?賞無可賞,朝堂上也是風雨欲來,人心?惶惶,誰也捏不準新帝頻頻破格封賞一個皇城營衛的小子是為哪般。

就是那些混跡官場數十載的老狐貍都猜不準少年天子詭谲多變的心?思,更不要說沈瑜這種不關注朝堂的人了。

她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安,很不安。

這種不安,在陛下當朝杖責了一個彈劾李時越的閣老之後達到了頂峰。

天恩太重?,更會顯出人德不配位。

她舉目望向天邊

滾滾黑雲之下,山雨欲來。

檐雨嘀嗒個不停。

沈瑜在榻上翻來覆去了半天還是睡不安穩,索性睜着?眼?,聽雨打花窗的聲音。

然後她聽到了院子裏?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磕絆聲,當即警醒了起來∶難不成是哪個不要命的小賊?

竟敢铤而走險,夜探郡主府。

她赤足下床,無聲無息拔出木架上的長劍,将寝殿大門推開一道縫隙,眯着?杏眼?向外頭瞧去。

好像是……

阿越?

前一秒還戒備萬分?滿目冷意的少女瞬間丢了劍,推開殿門,小跑着?朝雨中那個狼狽的身影而去。

伸手握住少年濕噠噠的衣裳,将那張蒼白萬分?的俊臉從地面水窪間提起來。

“怎麽了?”

沈瑜驚聲問着?,目光落到少年手中的長劍上,輕輕一滞。

——他手上有血。

“阿越,你受傷了?”

可如果是他受傷,那麽痛感相通的自己這一次為什麽沒有感覺到疼痛?還是……

“阿姐,我……我殺人了。”

李時越蒼白的唇瓣嗫喏着?,像一只失去魂魄的游魂野鬼。

她的心?不住發涼,往下沉,“誰?你殺了誰?”

“鄭……閣老之子。”

“呼隆”一聲,閃過天際的驚雷照亮兩張同?樣慘白的臉。

沈瑜顧不得臉上的雨水,她像是沒聽清楚一般,“你再說一遍,你殺了誰?”

“鄭閣老,鄭通的兒?子。”

不是草賊,不是流寇,是兩朝老臣鄭通的兒?子。

她脫力?般的跌倒在身後水窪裏?,臉上有幾分?蒼白茫然,“你……為什麽要殺他?”

李時越面白如紙睫羽亂顫——他沒想殺鄭擇來着?,他只是想教訓教訓那人。

誰叫那人當着?自己的面,侮辱阿姐。

罵他就算了,說他是雜種,上不得臺面的野狗都可以,他都能忍。

怎麽可以用那樣難聽的話玷辱阿姐?

阿姐清清白白,誰也沒有她幹淨。

“……鄭閣老因我被陛下杖責,鄭擇氣不過,今日我當值。

我和他……在城門處吵了起來。”

少年痛苦的閉上眼?,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嘴唇哆嗦着?,“對不起,阿姐……我還是讓你失望了。”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只能求陛下。

她一把拽住少年衣襟将他提起來,冰冷的額頭相抵,用那雙滴着?水的杏眼?狠狠望住他,“聽着?,我現?在就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