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娥皇傳 — 第 22 章 神農句龍

神農王知道了結果,獨自站在大殿中,暗暗生着悶氣。

門外守衛高聲道:“二位公子到”。

共工轉過頭,但見兩個兒子并肩走了過來。

長子犬修大步流星,邊走邊開口道:“父王聽說了沒有,軒轅族擊潰了猰貐。”

共工冷冷道:“怎麽,還要本王親自去賀喜不成。”

犬修急忙解釋道:“兒子不是那個意思,是覺得便宜那軒轅玄帝了,就該讓他吃點苦頭,讓軒轅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共工這才面色稍稍緩和。

他稍稍擡頭,對立于一側的二子道:“句龍,此事你如何看。”

句龍想了一想,複才緩緩開口道:“軒轅獲勝,乃天佑九族。”

“你說什麽?”共工怒向句龍問道。

句龍絲毫不理會犬修抛過來的眼色,不卑不亢道:“這是臣族的本分,父王若不去,會被九族诟病。”

共工聽了此話,怒氣又一股腦湧上心頭,對二人道:“滾出去,本王不想聽了。”

又對外宣道:“來人,去請軍師來。”

犬修恨恨的瞥了句龍一眼,拂袖而去。

兩人退出大殿,犬修搶先一步擋在句龍的前頭,對他冷眼道:“我說二弟啊,你瞧你這個榆木腦袋,沒看到父王在為軒轅獲勝而生氣嗎,你就不能順着他啊。”

句龍擡眸看了犬修道:“父王是臣,玄帝是尊,哪有臣子如此詛咒尊上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犬修無奈道:“哎呦我的傻弟弟,在自己宮裏,有什麽不能說的,還能有奸細不成,既然父王想聽,你就順着他說呗。”

句龍知道自己這個長兄一向心直口快,胸無城府的,便不想與他計較,于是借口道:“我今日應了母親,要一起去看母妃的,兄長要不要一起。”

犬修也很久沒去看過姜王妃了,急忙答應道:“當然去,母親近來身子不适,我天天都去問候的,你和靜妃都去,我豈有不去的道理。”

說罷,趕緊拉住句龍的胳膊,一邊嘟囔着:“快、快”,一邊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姜王妃還是老樣子,自從丢了女兒被禁了足,就一直郁郁寡歡,魂不守舍,幸得靜妃和犬修、句龍時常探望,心情才有些好轉。

雖有三人常來探望,左右不過是送些補品,說些千篇一律的寬慰話,到底也解不了她的思女之情。

因着神思倦怠,又噩夢連連,這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的垮了下去,只是自己強自撐着,外人到看不出太大的問題。

這廂棺壬已經到了豐農殿,看共工神情不爽,他便小心翼翼道:“王上這是怎麽了。”

共工嘆氣道:“玄帝居然擊退了猰貐,真真是便宜他了,他不過是仗着璃凰罷了,本王真是後悔,當初怎麽就把璃凰拱手相送了。”

棺壬低着頭,想了想道:“事已至此,王上還是想想怎麽應對吧。”

共工眼底怒氣依然:“你是說七族朝賀?剛剛本王的兩個糊塗兒子亦是為了此事,但本王不想去。”

棺壬眼珠一轉,忙道:“兩位公子也來過?”

共工深吸一口氣道:“枉本王自恃果敢,怎麽生了兩個這麽不争氣的兒子,犬修文恬武嬉,句龍不思進取,只有小兒兕冬最聰明靈秀,卻可惜只有四歲。”

棺壬眼角閃過一絲譏笑,面色卻恭敬如常道:“王上正壯年,還怕等不到三公子長大嗎,再者這天下是擇賢而立,總還有其他的優秀後輩。”

棺壬想到什麽,突然道:“哦對了,臣之子逢蒙已十四歲,文成武功,臣正想讓他替王上效力呢……”

共工突然打斷他的話道:“提什麽擇賢而立,話雖如此,哪個王願意将王位傳給外人的,何況本王早已立了犬修為王儲,他再不濟也是本王的兒子,何況他的背後是華胥族的支持,這些話以後莫要提了。”

棺壬被噎了一句,一口氣堵住胸口,生生硌的生疼。

共工又道:“你兒子本王有所耳聞,聽說還不錯,先跟在句龍身邊吧,至于朝賀,一會兒你去跟句龍說,讓他去,就說本王病了。”

棺壬眉頭一緊,知道這是共工不想對逢蒙委以重任,所以才安排給句龍做個随從,雖然心底不悅,卻還是必須謝恩。

共工拱手而立,問道:“軒轅回來的兵将們可有什麽要報告的。”

棺壬急走兩步上了前,貼着共工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共工聞言,面色一驚,問道:“可看清是什麽人了。”

棺壬搖頭道:“離得太遠,看不清容貌。”

共工揮一揮衣袖怒道:“查,去查查這個能替代璃凰做引的女子的身份,他日也許能用得上。”

棺壬面色發難道:“這,恐怕不好查,軒轅族的口風可緊的很。”

共工眉心一皺道,剛要發作,棺壬又急忙道:“不過還有臣的義子,他居軒轅高位,想來要打聽也不難。”

共工這才稍稍平息怒氣道:“那還不去辦。”

棺壬應了聲是,便急忙退了出去。

走至殿外,棺壬方才挺了挺一直弓着的腰背,眼角眉梢皆是怒意難平,心底暗恨恨道:“共工,你如此防我,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甘心臣服。”

神農族暗潮湧動,披雲閣中卻平靜無波。

羽織、羽鷺醒的有些晚,不過依舊如往常一般,準備到內殿侍奉雲裳的起身。

剛一入殿,二人便看見睡在外殿椅子上的川穹,面面相觑,都不知發生了什麽。

川穹此時聽到腳步聲亦驚醒過來,對二人道,姑娘這幾日都不用人伺候,讓她們無事不必過來。

二人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只好領命退出去了。

回到房間,羽鷺拉了羽織的手問道:“昨夜你可聽見了什麽”

羽織道:“我睡得沉,好似是聽到了什麽叫聲,但是不知是不是夢。”

羽鷺挑了挑眼說道:“聽說昨夜兇獸被擊退了,那聲音應該就是兇獸的。”

羽織點頭道:“怪不得不讓大家外出”,又想起雲裳,遂說道:“姑娘不會是被兇獸吓着了吧。”

羽鷺卻不以為然,小心道:“不會吧,那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姑娘平時膽子大得很,不會被吓着吧。”

羽織搖搖頭道:“誰知道呢,我們也別瞎猜了,左右主子們有主子們的道理,回頭見着姑娘了,咱們也別多嘴去問。”

羽鷺點頭道:“嗯,我明白,言多必失,姐姐放心吧”。

二人相視一笑,再無他話。

姬俊握着雲裳的手,在她榻前守了一夜。

川穹進去的時候,見姬俊明顯雙眼發青,神情凄哀,心下生出幾分不忍之情,他勸道:“殿下昨夜大戰兇獸,又一夜未合眼,身體怎麽受得住,還是去歇歇吧。”

姬俊卻搖搖頭,眼神依舊落在雲裳的臉上:“不,我不能離開,她一直在喚我的名字,我得在這裏。”

川穹看了眼榻上雲裳,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又道:“萬一帝尊召見,殿下這副樣子怎麽解釋,若出門撞上了別人,殿下又如何說得清,趁着這會子人少,殿下先去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覺,為避免此事敗露,雲裳身份遭人懷疑,殿下還是不要日日往這跑了。”

此話驚的姬俊一跳,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還有帝儲這層身份,川穹的顧慮實在是對的,姬俊即便萬般不舍,也不得不離開了披雲閣。

從不知道原來這小小的一方殿閣,從裏到外的路竟如此難走,姬俊感覺腳上被灌進了重重的鉛土,每一步路都邁的如此沉重。

真真是:

一步三回首,一念惹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