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凰沒有在乎錦妃青白不分的表情,只淡淡回擊道:“至于剛剛錦妃說的忤逆,我如何會這樣做,我正是為了帝尊的尊嚴和軒轅的體面,才這般行事的。”
錦妃不依不饒,繼續冷冷道:“元妃真會給自己找理由啊……。”
“你住嘴”,玄帝冷言對錦妃道:“聽元妃把話說完。”
被呵斥了一頓,錦妃只覺怒火中燒,半晌紅着臉怒看着璃凰,心想:“看你如何說出個花樣。”
璃凰見玄帝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心中突然一暖,而後慢慢解釋道:“我知道月厘受了委屈,但大羿,卻不能處死……。”
月厘擡起驚恐的眸子,怒聲道:“元妃,我好歹是帝尊口封的儲妃,我的清譽,難道就這般無足輕重嗎?”
璃凰看了眼月厘,緩緩道:“正是因為你是軒轅儲妃,清譽何其重要,所以他才不能處死……。”
衆人聞言皆是覺得不甚明白,只有姬俊知道璃凰的意思,臉色有了幾分緩和。
璃凰接着道:“大羿将軍當日一身酒氣,事發過程也無人知曉,若是即刻将他處死,大家會如何議論,如何亂想,恐怕到時候,月厘的清譽才會真的保不住了。”
她緩了口氣道:“只有将他小懲大誡,才能平息這場風波,才能真的讓人相信,月厘并沒有被……,況且,将他逐出軒轅,已經是不小的懲罰了。”
玄帝聽了璃凰的話,這才明白她的做法确實妥當,況且自己其實也沒有真的處死大羿的意思,不然何必一拖再拖,之所以将他關進死牢,也是那日被月厘以死相逼的結果。
他想了想,才重重道:“元妃說的對,是本尊考慮欠妥,來人,去尋回金吾将軍,就讓大羿自生自滅吧。”
到了這個時候,月厘也顧不得錦妃剛才對姬俊的诋毀了,便使眼色給錦妃,讓她趕緊說句話。
錦妃收到月厘的眼神,忙急着道:“就算如此,元妃偷拿令牌的事情,也是不容忽視的啊……。”
璃凰看了錦妃一眼,便主動跪下承認道:“一切懲罰,璃凰都認了……。”
姬俊見璃凰跪下,也忙跪下來道:“叔尊,嬸母都是為了軒轅,實在是用心良苦。”
玄帝吐了口氣,慢慢走到璃凰身邊,伸手将她服了起來,語氣暖暖道:“元妃是我軒轅之母,這令牌,本就是你我夫妻二人共持,何來偷拿一說。”
他憤然的看向錦妃,冷言道:“俊兒,從明日開始,清點守衛,所有明暗之處的眼線,都清幹淨了。”
姬俊忙點頭答應了。
見玄帝如此維護自己,饒是璃凰鐵石心腸,也早已被融化成一汪泉水,任由玄帝拉了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出了絲錦閣。
姬俊見塵埃落定,擡腳便往外走,月厘見他行色匆匆,輕輕叫了聲:“殿下……。”
姬俊駐足看了她一眼,只覺滿心的厭棄,便也沒說話,徑直出了門。
錦妃扶起月厘,怒氣尚未平靜,只憤然道:“你看到了,我們姑侄,在這軒轅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月厘擡眼看着錦妃,問道:“姑母方才,為何非要治殿下的罪,難道姑母不知,我只要大羿死,不想牽累殿下。”
錦妃見月厘這樣問,想了一下,終于有了一個完美的理由:“你是她未過門的儲妃,他竟然幫着那個冒犯你的登徒子,姑母是心疼你,所以想要替你出口氣的。”
月厘當了真,只以為錦妃是真心疼她,便忙給錦妃道了歉,抱着錦妃低低的哭訴起來:“姑母,還是你心疼我。”
金吾将軍已帶人馬,在軒轅和巫族的交界處追上了大羿,好言相勸,希望他能跟自己回到軒轅裏去。
大羿知道月厘是不會放過他的,回去只有一死,于是便拼命反抗起來,金吾将軍沒有辦法,又不願執行帝尊的“格殺勿論”,只能命人将他活捉。
大羿功夫十分了得,但無奈身體虛弱,所以漸漸的敗下陣來,就在他以為自己無路可逃的情況下,突然看有人急忙跑了來,在金吾将軍耳邊說了什麽。
金吾将軍面色稍稍一喜,對大羿道:“将軍,剛剛諸多冒犯,實在是無可奈何,如今帝尊終于原諒了你,你可以自由了。”
說罷,他就帶着人撤了。
大羿松了口氣,剛想轉身回到木車上,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夜已過半,雪花猶自長大許多,一片一片抱成一團,狠狠的砸在大地的身上。
這一夜,雲裳總是翻來覆去的無法成眠,雪花一瓣瓣的落下,寒了大地的衣裳,也寒了雲裳的心房。
已然七八日過去了,雲裳的耐心一點點消磨殆盡,昔日的綿綿誓言仍在耳畔回響,她不相信,姬俊會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既然心裏存了疑,勢必要去弄個清楚的。
反正也睡不着,雲裳一骨碌爬起來,連夜奔向軒轅。
雪花越變越大,不出幾時,就封住了下山的路,雲裳只得繞過層層樹障,從一條狹小的路上穿了過去。
剛走出巫族,便看到旁邊停了一輛木車,她只以為是普通的獵戶趁雪夜來巫族獵狼,便也沒有多想。
到達軒轅族宮之時,天已然蒙蒙泛亮,雲裳忙走過去,對守城的守衛道:“煩請通傳,巫族巫彭長老弟子求見元妃。”
守衛見她眼生,何況又未天明,敷衍道:“姑娘,這深更半夜的,元妃早已歇下,你就算有要事,也得明早再說啊。”
雲裳這才發現,積雪早已厚厚的蓋了一層,整個天地都披上銀白的衣裳,所謂的天亮,不過是白雪反射的光。
原來還是夜裏,怪不得這樣寒涼。
守衛見她遲遲立在那裏,又勸道:“姑娘,夜裏族城是封了門的,除非軒轅貴族,輕易是進不得的,你還是明早再來吧。”
雲裳有些失落,卻依舊想再試試:“既然進不得族城,可否喚大羿将軍一見,他應該今夜值守吧?”
兩個守衛驚了一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看的雲裳有些雲裏霧裏。
一個守衛嘆道:“如今,軒轅只有金吾将軍負責族城安危,沒有什麽大羿将軍了。”
雲裳覺得奇怪,難道大羿發生了什麽,便急忙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另一個守衛道:“姑娘別問了,我等什麽也不知,總之你一時半刻是進不去的,與其在這雪地裏白白受凍,不如明日再來。”
見守衛們如此嚴格值守,雲裳也不願意為難他們,但自己又無處可去,只好拗着自己的性子,就這樣在雪地裏受着寒等着。
雪越下越大,冷意也愈加濃烈,饒是身披厚甲的守衛,也耐不住冷,緊着拉了拉自己的衣領。
雲裳只覺得身體逐漸僵硬,已感受不到什麽是冷,全身只是疼痛難忍,放佛有尖刀在一點一點的剮着。
不一會兒,便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本君的行蹤也要跟你們彙報不成,你們只需認得令牌就是。”
“是……”
“那是誰?”
“是一個巫族的姑娘,說是要見元妃。”
聽得出來,是姬俊和守衛的聲音。
而後身後的腳步開始變的急促起來,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形就在面前出現了。
姬俊眼裏滿是驚詫與心疼,“雲裳,你怎麽來了?”
”你身上好涼,趕緊起來。”
“冷不冷,為什麽傻傻的蹲在這裏。”
雲裳始終沒有擡頭看他,本來滿腹的質疑與不解,可見他這般真心的關切,又不知道此話要如何才能問出口。
姬俊将雲裳帶到一邊,将自己身上的狐皮外袍披在她身上,不停的搓着雲裳冷的發青的手掌,企圖讓她暖和一些。
因着玄帝沒有收回令牌,姬俊本來是想着去看看大羿到底如何,聽金吾将軍說他們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終歸也是動了手的。
所以姬俊放不下,想去看看大羿的情況,誰知剛出族城,竟遇上了雲裳,她獨自瑟縮在冰天雪地之中,那憔悴的模樣,讓姬俊的心揪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