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羿心內不禁燒起一陣怒火,幾乎要将自己點燃了,他的眼裏寫滿了憤怒,吼聲道:“明明是當年的軒轅黃帝和神農炎帝聯手滅了我九黎一族,怎麽能說是自戗?”
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果然是蚩尤之後,”他嘆了口氣,又道:“而且,還被人利用了。”
大羿如吞一雷,聲音含了幾分顫抖:“你……你說什麽?”
老者面色寫滿無奈,片刻才開了口:“可不可以告訴我,是誰将這樣歪曲的事情告訴你的。”
大羿心裏更加慌亂,難道,當年的事情并非如此嗎?
看得出大羿的憂心,老者慢慢道:“當年我與叔華聯手,是為了九州百姓的安危,是為了天下臣民的安定,但當初軒轅和神農只是讓九黎知難而退,并沒有逼死蚩尤。”
他嘆了口氣,繼續面色凝重的說道:“我們得知蚩尤之死和九黎嫡脈自殺的事情後,曾一度自責難過,但終究無可奈何。”
“你就是炎帝?”大羿的聲音兀然提高幾倍。
老者笑了笑:“曾經是,如今,知道你還活着,到底我也心安許多。”
大羿眼裏寫滿了懷疑,語氣冷冷道:“你這個劊子手,現在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老者卻依舊笑了笑:“你如此良善,老朽怕什麽呢?”
大羿一愣,但聽老者繼續緩緩的說着:“今日在詹靈宮見到你的時候,老朽便瞬間明白了許多,你之前雖被人利用做了許多錯事,可如今躲在這寶源山上,可不是證明了你後悔了嗎,孩子,你的心總是善良的。”
大羿的雙手不住的顫抖,聲音也微微有些發顫:“你……你說我被人利用?”
老者仰天長嘆一聲:“利用你的人,可在神農族中?”
大羿一驚,老者又道:“可是棺壬?”
見大羿全身猛然一震,老者便知,自己猜中了。
老者嘆了口氣:“我早該猜到的。”
大羿已經被老者驚的話都說不出,半天之後方才小聲說道:“難道,難道義父騙了我。”
老者看了眼大羿蒼白的臉色,柔聲道:“孩子,你可願意陪我去神農走一趟。”
大羿也很想親自驗證老翁口中的事情真相,于是重重點了點頭。
老者笑了笑:“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
大羿一言不發的跟在老者身後,兩人剛走到寶源山腳下,便看到天空中突然升起一堆巨大的紅色燈籠。
那些燈籠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霎那間綻放于九州上空,繼而将全部的光亮毫不吝啬的灑向大地,整個九州瞬間被一片火紅的氛圍籠罩。
這些燈籠足足有千萬展,每一個都燒的通紅,它們在九州上空肆意橫行,霎時間引得萬衆矚目。
紅光照耀在老者寫滿風霜的臉上,他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大羿也有些納悶:“神農大喪,怎麽會有人放這些紅燈籠。”
老者看了看燈籠的源頭,無奈的搖了搖頭:“晚了,一切都晚了……。”
見老者轉身而去,大羿十分困惑:“老翁,我們不去神農了嗎?”
老者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道:“沒有意義了,眼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說完,老者深深看了大羿一眼:“孩子,我以畢生的榮譽起誓,你祖父的死和九黎的遭遇,真的與軒轅、神農無關。”
說完,老者揚長而去,只剩下大羿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思緒肆意的飄飛。
彼時姬俊正要去無上殿,告知玄帝自己要去柏皇族查明蠻兒身份的事情,見到這漫天的燈籠,也是猛地渾身一驚。
這燈籠的方向,倒像是軒轅族放出來的,來不及多想,姬俊轉頭便去調查此事了。
既然這燈籠是漫天飛舞,自然少不得飛向神農族。
“走水了,走水了……”,一陣陣慌亂的聲音将娥皇從夢中驚醒。
純狐急急忙忙的跑近內殿,大驚失色道:“王女,不好了,王陵失火了。”
“什麽?”娥皇驚叫一聲,急忙穿好衣服,飛奔到了王陵。
婢子守衛們正在一桶桶的澆水滅火,可是火勢實在太大,一會兒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娥皇心急如焚,生怕驚擾了母妃和兄長的亡靈,幾次欲親自持水滅火,往火堆裏沖,但純狐拼命拉着她,才沒讓她掉進火堆裏。
這時月厘也急匆匆跑來,見娥皇站在火外,便裝作十分驚慌失措的樣子,徑直跑了過去。
這一跑可不要緊,腳下一滑,她便直直的撞向純狐,純狐一聲驚叫,手一滑,便不小心将娥皇推了出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句龍一把扯回沖向火中的娥皇,真真是有驚無險了一場。
月厘早已躲到一旁,裝作不小心的樣子,驚呼道:“娥皇,你沒事吧,我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可別怪我。”
純狐吓的快要傻了,站定之後急忙跑去看娥皇的情況,口中自責不已。
句龍卻是看清了事情的經過的,但月厘定然會辯解自己是不小心的,與其講道理,倒不如懲治她一番。
句龍小心扶着娥皇走到一旁,經過月厘身旁的時候,故意撞了她一下,月厘失去重心,差一點便跌進火裏。
句龍沒想過傷害她,便一把拉起她,輕聲道:“嫂嫂莫怪,句龍也是不小心的。”
月厘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憤怒,但終究不能發作出來,只能暗自生氣,氣的自己五內亂焚。
火勢實在太大,不半個小時的時間,整個王陵就已經被烤的一片漆黑,想來裏面的棺木,肯定多多少少也會受到連累。
就在娥皇傷心萬分的時候,共工和靜妃才趕到這裏,然後,棺壬和逢蒙也到了。
共工的臉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憤怒極了,他大聲呵斥道:“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靜妃也已經淚流滿面,十分傷心。
看守王陵的守衛急急忙忙的跪下請罪,聲稱是那些燈籠落在地上,這才引起了王陵的火災。
共工已然怒不可遏,他擡頭看了看仍在飛舞的那群燈籠,怒言道:“今日我神農大喪,誰放的這些紅燈籠。”
逢蒙趕緊跪下來,說道:“王上,末将剛剛去查了,這紅燈籠是軒轅族放出來的,聽說,是為了軒轅王妃有喜。”
“混賬,”共工的臉上皆是猙獰之态:“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棺壬繼續火上澆油:“只是懷孕,又不是生下神女,現在就這樣慶賀,難道不是故意沖撞我神農大喪嗎,這讓我神農一族的顏面何存”。
月厘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就因為是帝族,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娥皇不相信這是軒轅做的,姬俊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她忙跪下來說道:“父王,我相信軒轅,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月厘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只定定的看着娥皇,說道:“都什麽時候了,妹妹還這樣說,你以為軒轅對你多好,求娶你,不過是看着你神女的身份罷了……。”
帝族,神女,這兩個字在共工的腦中翻來覆去的折騰,直叫他頭疼欲碎。
軒轅族,你如此這般欺淩折辱,叫我如何能忍。
他定定的看着一片狼藉的王陵,猛然擡起頭,怒氣沖沖道:“逢蒙,集聚大軍,進攻軒轅。”
這話一出,衆人全部傻傻愣在那裏,仿佛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棺壬見達到了目的,忙轉頭道:“逢蒙,還不領命。”
逢蒙應了聲是,便去集結軍隊了。
娥皇大驚失色,拉着共工的衣服連連拼命的勸阻,卻被共工怒道:“将王女鎖在房間,不許她出去,誰再敢出言勸阻,一律治罪。”
說罷,卻擡腳離去了。
漫天的燈籠仍在如鬼魅一般漂浮在空中,血色蒼穹一片死寂,暖風吹起,空氣中彌漫着一層淺淺的腐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