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香動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順水漂流回來後,雲朝昭看出他已到達極限,“師弟,天就要黑了,黑澗瀑會更加寒冷,就算是你也不能忍耐,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嗯,最後一次。”他說着很慢很慢的從水潭中站起,雲朝昭聞到他身上潮濕的水汽。
他身上的水不知凝結多少次,又在冷流下沖走多少次。
而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堅持的更久……雲朝昭都有些出乎意料了。
真有毅力啊,這次他也是橫着飄回來的,懷裏還抱着一條大黑魚,他躺着說:“師姐你先把魚拿走,等會我做給你吃。”
“那你呢?”雲朝昭蹲着問。
“我先在水裏待一會兒。”他一動不動。
雲朝昭看着他結滿冰淩的身體,泡得發白的手。
“你不會是沒有力氣上岸了吧?”
雲徙沒說話。
還真是。
雲朝昭搖頭,嘗試着把手覆蓋在他小臂,冷硬的簡直像石頭,完全沒有人類皮膚的柔軟質感,而黑澗水的陰冷冰霜之氣侵略性極強,居然爬到她皮膚上蔓延。
雲朝昭輕輕挑動眉角,稍微催動靈氣。
那冷霜剛過手背就迅速消退下去。
她繼續把手往下按了按,然後評判道,“嗯,說是冷藏過的屍體也是有人信的。”
說完将他拖上岸。
明明是一只手就能輕松做到的事,為了維護自己美麗廢物的人設,雲朝昭裝作很吃力地雙手抱着他的腰,從水潭裏拖出來,再擦擦自己額頭莫須有的汗。
他見狀很努力想要擡起自己的手,最後又無力地落回了腿邊。
大黑魚在岸上蹦跶蹦跶。
“別折騰了,你就先在這裏歇着吧。”她拿手巾帕子給他擦額臉,看着他身上潮透緊貼的衣衫,詢問他,“要我幫你脫掉它嗎?”
他眼眸微動,頓了頓,“那就拜托師姐了。”
其實是想拒絕的,可身體比思想快一步。
雲朝昭解開他腰間系帶,他貼身裏衣已經和身上的皮膚完全粘合在一起了,她在手中運轉功法,使那些陰冷纏人的黑澗水散去,順利脫下衣物後再給他披上長袍。
“我為你護法。”她盤膝在邊上調息。
雲徙已經能勉強動動身體了,他的袍子沾染了她的溫度變得很暖和,一點也不冷,身體慢慢的也變得熱起來,剛能動,他就活動起來,披上外袍,紮發,一頭長墨黑發在白玉手腕散落如夜之花。
随後拎起來黑魚開始處理。
一鍋魚湯煮好,雲朝昭睜開眼,一只盛着魚肉的碗遞到她面前。
“刺已經去過了。”
她接過,“多謝師弟。”
魚湯鮮美醇厚,魚肉嫩滑入口即化,真是妙不可言。
她那日吃了白粥就知道他手藝不差,沒想到居然如此之好,而且,還很體貼。
“師弟以後若是不修仙了,去開個餐鋪子,生意也必然紅火。”她忍不住說。
“那師姐會來嗎?”
雲朝昭舉起碗來,“必是一日三餐,準時準刻,天天到來的。”說完支着身子,遞過去,“再來一碗罷,小師傅~”
雲徙見她火中紅顏,也許有千變萬化之術,可只有一點,那打趣時語氣鈎子一樣曲折上揚的調調,怎麽都不變,一點點往上勾動他的心。
他拿勺子給她添上,淡淡道,“只希望師姐不要忘記今日的話。”
哎?雲朝昭眨眨眼。
接下來的時日,他在黑澗瀑裏鍛體,終于步入了正下方取得了黑月石。
剛出黑澗瀑,就有四個在此久候的修士一前一後的将雲徙和雲朝昭包圍。
“動手!”
四人動作整齊一劃,雲朝昭察覺不對,這和之前那批乘火打劫的不一樣,是派來殺人的。
她無法動用自身修為,抽出劍來,提醒雲徙一句,“小心。”
兩人一人應付兩人。
剛一交手,雲朝昭就察覺不對,他們不是普通築基修士。
很有規章,下得死手,是宗門裏自小培養出來的死侍。
這種是宗門裏天賦出色的弟子被挑選出來用蠱物所養,洗淨記憶,等練到了合适修為再輸入操控者的指令,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分辨出來,臉上笑容淡去。
面前的兩名修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分出一名對付她,另一個想要越過她去圍攻雲徙。
被小瞧了嗎?
雲朝昭冷哼一聲,腳尖在地面輕點,身影猶如移形換位,擋在了那死侍面前,“想去哪裏?”
死侍雙眼空洞,拍出法寶攻擊她。
在洞墟秘境裏誰也無法發揮築基以上的修為,但她可以肯定面前的兩個修士少說也是元嬰。
若是一般的築基修士必然着道,身隕于此,只可惜遇到的是她……還有。
她分出一縷心神看向雲徙那邊的情況,他以一敵二,雖然稍落下風,但完全應付得過來。
她看着面前年輕的臉龐,這樣年輕的年紀就修到了元嬰啊……
可惜,她眼神沒有任何波動,手指在劍上輕抹,“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我來幫你們解脫吧。”
她轉腕,從修士的面前穿行而過,修士看着自己的法寶打在女修身上,可是卻沒有任何實質感覺。
是幻影……
他捂住喉嚨倒在地上,雙目逐漸失去焦距。
剩下一個,雲朝昭解決完。
雲徙那邊居然也結束戰鬥了,正朝她走來。
忽然,她臉色一變,“小心。”
從雲徙身後的死屍上冒出來一只幽魂,攻擊雲徙。
四個元嬰修士的精魂!不在受到□□拘束,變得更加強大,難以對付。
“普通的法寶攻擊對他們沒用。”雲朝昭暗叫了聲麻煩,她沒法神魂出竅,元嬰的魂,這洞墟還能勉強承受。
“我有一計。”
雲徙說道,“師姐請說。”
“我們逃吧。”
雲徙:“……”
他看向雲朝昭。
她面色自若,“能夠神魂出竅少說也是元嬰,憑我們兩個築基期的小人物是決計對付不了的。”
他:“好……”
于是兩人轉身就跑。
“師弟上來,逃跑我最擅長。”她召喚出銀蛟劍,讓雲徙上劍。
一條白芒低空劃過,四只元嬰魂在身後緊追不舍,少去身體拖累,它們速度也非常快。
雲朝昭見到它們忽然散開形成包圍。
“看來這樣是逃不掉的。”如果她放出白靈倒是能對付,可白靈出來,她的身份就會暴露。
“師姐,我有辦法對付他們。”雲徙在後面說道。
雲朝昭回頭看一眼,選擇相信他,就算不行,最後也有她兜底。
“好。”
她停下來。
雲徙掏出了黑魂幡,驅動法力張幡,雖然黑魂幡只是一個金丹修士的法寶,卻天生對魂類有克制作用。
四只元嬰魂魄被吸入了魂幡中。
“師姐,魂幡就交給你了。”雲徙也飛身進入,要不然黑魂幡是無法鎮壓下它們的。
雲朝昭拿着黑魂幡。裏面現在發生什麽,完全不在她掌控之中。
雲徙,他一個人對付的了嗎?這可是越了兩個大境界,就算有黑幡領域的加持,那差距也太過大了。
她在外等着,十幾日過去,黑魂幡輕震起來,雲徙從裏面出來。
“你沒有大礙吧?”雲朝昭看着他說。
雲徙搖搖頭,他揮手,四只元嬰死侍魂呆呆木木的站着,“他們的魂力好像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他到底是吸收過魂力,又有神且法加持,不比一般築基修士,而這幾個死侍被操控神魂,确實弱于一般的元嬰。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夠煉化他們,雲朝昭說道,“師弟真是厲害,這樣厲害的神魂,一定會成為你莫大的助力。”
雲徙收起來,“我還不能完全控制他們,只是暫時收伏。”
雲朝昭觀察到他神色有些疲憊,看來确實不輕松,“我們暫時找個地方休息吧?”
“嗯。”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雲徙天生倒黴聖體發動了,兩人還沒走幾步,腳下就觸發機關,底下張開一個黑洞傳來吸力,禁飛法陣,無法禦劍飛行。
雲朝昭下落時只感覺有人主動抓住她,兩人一起落在了洞下,雲徙落在下方。
“師姐,你沒事吧?”
雲朝昭愣了一下,從他身上起來,“我沒事,你……”
“我煉體身硬,更抗得住一些。”他立即解釋自己的舉動用意。
“師弟……真周到。”
雲朝昭頓時無話可話,她轉目在黑暗裏探索起來,“這是什麽地方?”
“應當是某一處密室。”
“确實。”她目力很好,看到周圍一切,順手點燃了牆壁上的蠟燭,蠟燭紅煙了了升起,她體內清氣動了動,但很快沒反應了。
實際上——蠟燭裏的催情香氣剛入體還沒發出任何反應就被她體內清氣給化解了。
而雲徙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奇怪,他忍不住問,“朝月師姐……你有沒有感覺這裏有點熱?”
“沒有啊,挺涼快的?”
洞內十分陰涼,她的陽灼之毒也沒發作。
她一轉眼,就看見雲徙臉上與衆不同的潮紅。
“難道你中了毒?”
雲徙聞言自視,他身體靈氣沒有運行阻塞的感覺,“好像……沒有?”
可是他确實很不舒服。
她心念一動,指着旁邊的石凳,“坐那裏,我檢查一下。”
雲徙坐下,手放在桌上,雲朝昭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雲徙只覺得這輕如羽毛的觸感讓他身體猛然過電一樣的強烈,直抵天靈蓋的戰栗。
這一縷微妙的清氣進入他體內,更是引爆身體裏靈氣,他悶哼一聲,靈氣如同煮沸的開水沸騰爆炸開來。
雲朝昭只感覺那縷清氣一入他身體就被莫名躁動的魔韻給狼吞虎咽似的瓜分殆盡。
她不由多看了雲徙兩眼,“你的身體确實不太對,我再看一眼。”
他身體裏的魔韻今日怎麽這麽躁動?
雲朝昭于是加大了輸出。
“師姐,別……”他聲音沙啞隐忍,抽回了手。
“你是什麽時候有這種感覺的?”她冷靜地詢問根由,“是對戰死侍魂,還是進來這裏。”
“來到……這裏。”他很勉強的回答。
這裏?
他們落在這裏也沒有做什麽事,除了……她突然明白過來,揮動靈氣滅掉蠟燭,洞穴內頓時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師姐,我難受……”他聲音越來越不對,感覺自己在渴求什麽。
“師姐……師姐……”他好像只會重複這句話了,意識逐漸模糊。
“稍安勿躁,我想想,”辦法。
她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身體被抱住,雲徙身上愈發濃郁的幽清香味将她包圍住。
雲朝昭并未急着掙脫,而是靈氣運于眼,在黑暗中,雲徙清瑩秀澈的臉上紅潮徹底暈開,他鼻尖冒着細汗,已是被情香浸染情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