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蓮花徒弟纏上了 — 第 75 章 心魔現

心魔現

雲徙拿下幕籬。

水芙蓉眼中劃過一抹驚豔。

“我風月門中美人無數,郎君猶有勝之。”

她引着雲徙來到中間在華麗柔軟的白色長毛絨毯上席坐,然後離他身旁,坐在對面,巧手提起細長雙耳銀壺垂眸斟着美酒,瓊釀注入鑲嵌寶石的酒杯中。

雲徙靜靜地看着她,無論氣質還是神态都像得可怕,在看到水芙蓉陣容的一刻,他就已經覺得自己如墜夢中了。

就連堅定以為她不可能是師尊的信心都動搖。也許師尊其實願意接受他的心意,只礙于面子才匿名化身水芙蓉前來見他。是這樣嗎?就當是這樣。

酒杯被輕輕推至他面前,水芙蓉含笑問道,“郎君怎麽滿臉深思,眉頭不展,不如飲了這杯中物,消愁解悶?”

雲徙拿起了酒杯,這酒不是天香醉那樣清酒,而帶着股纏綿辛甜的味道,雖比不得仙品,但其滋味對不常飲酒的雲徙來說,也別有一番風味。

“你我萍水相逢,此遇必是緣分,郎君若不嫌棄,不妨把心中煩悶說與我聽,妾也好為君排解憂愁。”水芙蓉緩緩斟酒,體貼的說道。

他輕掃了她的面部一眼,一言不發的拿着酒杯飲過,沉默片刻後說道,“你很像我的……故人。”

“妾鬥膽猜測,郎君的那位故人可是心儀之人。”

“你是如何知曉的?”雲徙眸光一動。

水芙蓉拿袖遮過臉來輕輕地笑,輕盈宜悅,“從剛才,郎君的眼神就好像透過妾看另外一個人。”

“抱歉。”他生疏地說。

“無妨的,這說明妾與郎君的心中人有幾分相近,這是妾的榮幸。”她說完一雙美眸撇向了雲徙,“郎君好有禮,可妾倒希望您放肆一些,也不至于如此生分。”說完以後似知道自己言語孟浪,雙頰飛紅,不勝嬌羞的撤過臉去。

過了半天,她也沒等來任何動靜。

于是又悄悄看他,容顏如玉的郎君沒對她的話有所動容,坐在原地,神情不變。

她面上浮現淡淡尴尬,有些委屈地說,“難不成郎君您是要修煉那無情道的?那就自離吧,妾不招惹就是。”

“芙蓉姑娘,我只願看。”他語氣清淡地說。

“只是看嗎?”水芙蓉說,“妾同郎君不可攀得的心中人不同,妾是伶人,也是風月門弟子,不求天長,但求朝夕。郎君為我妾相中,就是妾心儀之人,妾不在乎郎君心裏裝着什麽人,只想今時今日,能夠和郎君同修為好,死也足惜。”

她直直勾望,手指緩緩褪衣,只留素錦繡荷的裹胸,胸脯豐滿,腰肢卻不盈一握,香肩凝脂,雙臂嫩藕似的。

她走上前來,雙手覆在雲徙的手背上,美目盈盈,“郎君不如就把妾當做您心中所想,放開心中拘束,全了一場好夢。”她擡起手指在雲徙臉龐滑動,嗓音婉轉如莺啼,“這夢裏,妾可受你任意擺布,要生要死都随你處置。”

左邊是美人邀夢,右邊是心魔亂心。

時空定止。

心魔說道:“是啊,你就全了這妮子的一場美夢,你不是喜歡當好人嗎?就當幫幫她好了,”‘趙二八’在一邊粗言鄙語,“反正也是破布一塊,用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你不用付責任,只滿足彼此的身體欲望,多好啊,還是那句話,你不想就換我來!嘿嘿嘿,我可是好多年沒親近女色了!”

雲徙頭痛,他是真不明白自己心魔為什麽會是趙二八!

難道他的本性真就如此庸俗下流?

“你給我閉嘴。”他冷臉呵斥。

時間重新流轉,水芙蓉還在看他,眼神裏透着傷心,“郎君,妾難道就完全比不上您的心上人,就如此不堪入目,吸引不了你一絲一毫嗎?”

“妾會讨好郎君,會逗你開心,會向你打開身體,予取予求,她會嗎?郎君……”

雲徙抓住她為自己解領扣的手,“她不用向我做這些。水芙蓉姑娘,你也入不了我的夢。”

“現在算是見過,告辭了。”

水芙蓉抓住他的衣袖,眼神驚慌,“不,你不能走!”

這舉動讓雲徙心中起疑。

“求求你不要走,我……”她流着淚,楚楚可憐的樣子十分凄美,“我其實是被逼來此,如果被郎君嫌棄,就說明我沒有資格成為風月門弟子,會被抛棄的,我,我不能被抛棄。”

這是苦肉計嗎?

雲徙察覺到了不對,她表情裏的恐懼不似作假,只是如此做相,那故意維持出來的姿态也就被破壞的幹幹淨淨,根本一點兒也像不了師尊。

可笑他竟然為皮相所迷。

她眼神朝着某個固定的方向閃動,他扯開她的手,“啊!”水芙蓉跌落在地,看他朝着那邊走去,連忙呼喊,“郎君,別去。”

那裏是個屏風,雲徙轉到屏風後面,那裏有一案桌,桌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茶上還冒着熱氣,說明方才坐在這裏的人是剛走。

心魔說:“哎呀,居然被你發現了蹊跷。”他話裏透着可惜,大概是知道和美人無緣了?

他轉頭看屏風,竟然是單向,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水芙蓉和自己的所有舉動。

也就是說如果方才他真的陷進去,或者和水芙蓉發生任何醜态,坐在這裏的人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屏風後有人。”他站立着,居高臨下地對水芙蓉說。

水芙蓉含含糊糊,“那是,那是風月門長老,來對我們進行考評的,郎君莫要見怪。”

雲徙不可能信她的話。

這裏面實在波詭雲谲,首當其沖的就是水芙蓉這張臉,恐怕就是以這張臉故意引他來此。

可這裏面透着兩個疑問。

一是師尊不已真面目示人,要知道師尊長相必然是極其親密之人。二是暗算他的人是怎麽知道他能看到師尊模樣的,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雲徙審視着水芙蓉,她臉色很僵硬,屏風後面有一扇門,他本來以為是鎖上不能開的,沒想到一推就開,簡直就像是故意放他進去。

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他已經無法考慮太多,因為屋子敞開,裏面的東西已可窺見一斑,正中間懸挂着一幅畫像,畫像上倩兮女子正是水芙蓉的畫像。

他走進去,兩旁擺放着泥塑、石刻,全部都是水芙蓉。

不,他拿起了一只小石刻像,女子容顏舒展,姿态疏懶,透着悠閑之意,讓人一望見就心生好感,神經放松。

這……

他再望為中的畫像。

這不是水芙蓉,而是他的師尊。

這一滿屋的作品都是。

而這些作品中除坐除立,還有許多不堪入目的……充滿亵渎之意。

他越看越怒。

這屋主在向他挑釁。在說他不止知曉師尊相貌,而且對她性情也很了解,其內心更是對她滿是污穢的思想。

這一屋子充滿病态瘋狂的雕像就是證明。,他驅動靈力毀壞了這些有辱師尊的作品。

可是他知道這些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屋主,只要他還在,就會源源不斷的制造這些,還會用那顆肮髒的腦袋這樣想着師尊。

雲徙感到厭惡不已。

他提着破隕,怒氣沖沖的走出了屋子,裏面的傑作恐怕就是模着水芙蓉來的,她肯定知道什麽,他要問出屋主身份。

殺了他!

哪知出去就看到水芙蓉伏在地上不動,他翻過水芙蓉的身體,只見她雙目緊閉,嘴唇發紫,嘴角流下鮮血。

她死了。

恰逢這時侍者推開門進來,送些糕點進來,他見狀手裏糕點灑落一地,後退着逃跑大喊,“來人啊,來人啊!水芙蓉被殺害啦!來人啊!”

守護水月觀的護院修士們紛紛圍攏而來。

雲徙起身,手裏握着槍,面對四面而來的敵人臉色冷凝。

這個地方就不應該存在。

……

天上降落瓢潑大雨,一道人影在深夜裏前行,他的背後,一整座高院內火焰沖天,雨水難以沖滅。

‘趙二八’嘎嘎怪笑,“可惜啊,可惜啊!我還沒嘗到那美人的滋味就叫你害死了,你倒是殺爽了。可憐我也想師尊,哪怕只是師尊的臉雌伏身下叫郎君~心肝兒~冤家~”

“閉嘴!”槍身穿過心魔沒入牆壁。

他消散後再另外一個地方出現,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惱羞成怒,是因為被我戳中心事了?”

‘趙二八’:“你再表現得乖寶寶,她也不會把你放在心上的,也不會對你乖乖就範的,你這輩子都只能遠遠的望着她的身影,可憐巴巴的追在她的身後,喊着師尊師尊,嗚嗚嗚,你可憐可憐我,愛一愛我吧!”

“我都為你快哭了,你這個小可憐,怎麽就這麽不中用呢!”

雲徙感覺頭痛欲裂,他的手上沾滿鮮血,可心中殺念還是無法止息、

他盯着心魔,“我要殺了你。”

“到底是因為什麽?”‘趙二八’不理不睬,抓爛了自己的腦袋,“啊啊啊到底是因為什麽!?”

扣下了自己的眼珠子。

“啊,我想到了。”

“會不會是因為……”

“你不夠強啊?”他眼留下黑色液體,睜着空洞的眼眶,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雲徙劈毀了那面牆。

有雨水噼裏叭啦往下掉,打濕全身,卻一點也沖不走他身上燥意。

“這我早就知道,不需要你來重複。”

他手指一點一點曲握起來,“你給我滾遠點。”

“你看到那些漂亮的作品,真的只是憤怒?難道不是……嫉妒嗎?好嫉妒啊!你也好想這樣!”

這話一舉擊破他的心房,他徹底潰敗,是的,雖然不想承認,可某一瞬間,他确實産生了嫉妒。

‘趙二八’眼一彎,露出腌臜笑臉,“我的寶貝兒,你成熟了,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這樣陰暗不堪。”

心魔以前只能遠遠的跟他說話,而這一次,出現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靠近。

“別再維持你那虛僞的善良了,讓我們融合吧,把身體交給我就好了,你內心那填不滿的溝壑,我都會幫你滿足,不就是愛嗎?我會讓你獲得很多很多愛……”

‘趙二八’像只怨靈一樣趴在他的背上,身上黑氣從他七竅鑽入。

雲徙體內靈氣受到異物觸動,瘋狂運轉,逆而向上,與入體的黑氣抵抗,清澈如水的特殊靈力一遍遍運轉,幫助雲徙維持清醒。

他雖然感到十分痛苦,手指還是扣住了‘趙二八’的臉,然後猛然用力,一寸寸捏碎它的臉,堅決地說,“我想要的會自己獲得,你說的那種愛,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會是我。”

經過了水芙蓉那關,他徹底明白任何人都不能成為愛的代替品。

愛是愛,欲望是欲望,這兩者毫無相關。

他緊守本心,抵抗住了心魔誘惑,甚至徹底捏碎了心魔的頭顱……

‘趙二八’的臉被捏碎。

——可那只是一張面具,面具的背後是另外一張臉。

他自己的臉。

只是幼小許多,與身體相配,不僅沒有一點醜惡,如果不看那雙黑洞洞的眼,甚至可以說得上白白嫩嫩,玲珑可愛。

雲徙有一瞬間的愣神。

小孩兒樣的自己拍着手咯咯笑起來,“哎呀,有不有趣?師尊說得對,你真的有了解你自己嗎?”

雲徙冷着臉把它甩了出去。

它在空中化作了黑霧。

而後黑霧中走出一個身穿黑衣,身形修長高挑,面容俊秀的少年。

這才是他心魔的真正面孔。

它身上不沾塵埃,除了服飾氣質,臉龐與雲徙別無二致,只是更為蒼白柔美一些。

他用和雲徙一模一樣的聲音說,“我是你的心魔,心魔與道心一體兩面,是不可消滅的,”他歪歪頭,露出惡趣味地笑容,“吶,你殺不掉我的,怎麽就是不肯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