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蓮花徒弟纏上了 — 第 17 章 I love you

I love you

雲徙天不亮就起身在院落裏打掃落葉了。

然後練功。

天将将亮時從缸裏打水洗身,走回屋子,換了身幹淨潔白,質感綿柔的道服,再一絲不茍地束好長發。

房中水鏡印出少年秀美無暇的臉。幾縷發絲落在臉頰,眉毛修直長遠,濃黑的眼睫下是一雙深湖般的雙眸。

既然打扮這樣周到了,也不敢再多動,便安靜坐着調息。

如此光影變化,等到模糊朦胧的邊緣都在逐漸清晰,時光帶着腳從左跑到右,把影子慢慢拉正,也許是不負苦心人,他終于等來一只白色的紙鶴。

他眼底流轉一絲光華,擡起手,翩翩紙鶴飛舞着落在他手指上。

他拆開來看。

【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子楚兄。】

他面無表情的回了個好,捉着紙鶴輸入一點靈力放回。

靈鶴——一種低階,省靈力,易丢的傳信方式。

又等了一會,他開始踟蹰不安……盈心會不會騙他?為什麽這麽久還沒有消息,他看着剛從地平線擡起身的太陽……是他太早了?

“失火啦,救火啊!”

他鼻尖裏萦繞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他起身出門看,隔壁火燒屋頂。

怎麽燒得如此之快?

“有人練習法術把房子燒了!”三三兩兩的人圍觀,也有人正拿桶取水滅火。

“人還在裏面嗎?”他拉住一個人問。

“啊?好像是有個同門在裏面。” 那人蒙圈地回答。

雲徙聞言立即沖了進去。

住在外門的人修為不高,還不能騰雲駕霧,也沒有脫離肉體凡胎。

被凍到會生病,被燒到也會窒息。

找尋一番,果然看到了個被大火圍困,模樣十一二歲的,剛入門不久才煉氣二階的小童,他抱住小童,用肘打破窗臺把他從裏面救出。

小童已經昏迷,他拿出靈藥将他救醒。

小童臉給熏得烏黑,在靈藥的灌沖下悠悠轉醒。

他低頭安慰,“可有大礙?”

小童指了指嗓子。

啞了,不能說話。

“我帶你去找藥丹谷。”

風祁山上有一救治處,雖然坐值的都是藥谷裏實習的丹修,但救些凡夫俗子和低階煉氣修士是綽綽有餘的。

他把小童送到那裏就急忙往回趕。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半路上。

“哎喲!救命啊……”

山坳裏有人呼救,“有沒有人啊,救救人了!”

雲徙急行的步伐停下。

“救命啊!救命啊!”

他閉目,淺淺吸了一口氣,過去看到一個老人跌落在溝谷裏。

他跳躍進去,老人身子骨脆弱,他不敢用大力,扶着老人坐到路邊,“哎喲喲,我的腿喲!”

雲徙蹲下,也不嫌棄老人泥腿,卷起來在腳踝掰動看。

對于跌打肌損,他再熟悉不過,老人的傷用不着去藥丹谷,腳腕扭到了,沒傷着骨,回去休息兩天就夠。

“您沒多大礙。我背您回家吧,您住在哪裏?”

風祁山上人修混住,山門之外也有不少村落聚集地。

摔傷的是個采草藥賣給藥丹谷的老村民,雲徙把他背到背上,老人說:“謝謝你啊,小夥子,你也是風息山上的道士?”

“嗯。”

“好呀,可真是萬幸遇見了你,不然我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我今天采摘的靈藥就都送給你了!”

雲徙耐心地說,“沒關系,您自己留着,只是舉手之勞。”

“哪裏不用!”老人還不高興了,“我采得都是年份高的好藥啊,對你們這些剛入門的小娃娃可是大有好處的!你可不要小瞧,藥丹谷的小藥師們可都搶着收我的哩!”

雲徙心中無奈,“好的,多謝,您家住哪裏?”

他不得不再次問。

“哦哦,我家住北莽頭上面。你有沒有課啊,中午要不留下來吃個飯?我小孫,比你大不了點,大名叫胡顯,也在山上頭當外門弟子呢,你見過沒?”

“……見過。”

“好啊!這緣分,你叫什麽,改天叫他登門親自感謝你。”

雲徙:……

北莽頭還在三百裏來外,他頓感無望,可又不能把老人丢在這裏不聞不問。

雲朝昭只見楊盈心,“雲徙呢?”

“誰知道,我給他遞了紙鶴,他沒回,可能是不想來了吧。”盈心打了個呵欠,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師傅,要不別管他了,我們出發吧。”

雲朝昭沉吟了一下,按照雲徙那麻煩纏身的運氣,可能是又碰上什麽事了。

“走吧,那我們去找他。”

楊盈心嘴巴從:)變成了:(

什麽嘛,師傅也太沒架子了!他小小一個煉氣,居然對師傅失約哎!師傅還親自去找他!

“師傅,你是不是太寵他了!”

雲朝昭敲了敲她腦袋,“那把你和他換一換?”

盈心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雲朝昭駕雲不過片刻,就掃到了雲徙所在之處,裏面沒人,旁邊倒是有個燒毀的房屋。

她立刻擴大了神識範圍掃蕩,很快就在離風祁不遠的一個山頭村落邊發現了他的蹤跡。

此刻他正下山。

身上道袍黑一塊,灰一塊,身上有泥巴,有黑灰,完全不能看,要不是腰間挂着個帶着風息衆生标識的儲物袋,誰還能把他認出來?

她縮地成寸上前,“你在這裏做什麽?”

雲徙先是一驚,然後恭恭敬敬地雙手合起,交疊在額頭,“衆生門外門弟子雲徙,見過仙尊。”

雲朝昭挑了一下眉毛。

這麽客氣?和幾年前簡直判若兩人啊!

雲朝昭仔細端量,沉穩了,也……生疏了。

修為……雖然才煉氣,可是靈氣極為紮實,已隐隐成實質的趨勢了。

雲朝昭暗自點頭,而且修為停滞靈氣依然純正,沒有修習魔功走捷徑,品質純正成這樣,真的絲毫看不出他有成為亂世魔種的跡象。

雲朝昭說道,“不是說了今日出門去,你怎麽在此處閑逛?”

“我……”他一說話就停頓。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滿身狼狽狀,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明明。

想留下一個好形象的。

什麽都搞砸了。

他想抿唇。

鈍鈍地解釋,“別院起火……送一位同門去了藥丹谷,然後回來,有個老爺爺摔倒了,送他回家。”

說話時一直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本來特意穿上的白麂靈靴因為爬山涉水而濺上污泥點點。

真難看啊……

忽而,一股暖意從額頭一擦而過,他愣愣地擡起頭看向對面。

剎那點燃了他心頭快要被遺忘的記憶,這個溫度是師尊手指的溫度,是稍縱即逝卻足以一生眷戀不舍的溫度。

時隔四年,他終于又感受到了。

——

雲朝昭幫他幫他揩去額頭黑灰,順口問道,“怎麽不飛書給盈心?”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他平靜下心情,垂下臉,“對不起,耽誤您了。”

雲朝昭:“……”

她反複看他兩眼,這孩子今天怎麽老低着頭,說話也不對勁。

雲朝昭施展法術替他清潔了身上灰塵。

“那就別磨蹭了,盈心還在等我們,走吧。”一陣雲霧凝聚腳下,他從地面轉眼飛上了天空。

雲徙站在雲朝昭身側,微微側了一點臉,假裝打量風景,他有個小秘密,因為瞳孔橫矩為一型,視線較一般人更寬闊。

因此能從常人想不到的角度悄悄觀摩。

她長得真的和那位師姐一模一樣,都很漂亮。

他又低頭看着自己變長變寬的手指,關節虎口全是練功磨出來粗繭子,時光好像只帶着他往前走,把他變得平庸普通,他不由自慚形穢起來。

帶上楊盈心,雲朝昭更加感覺大不同。

左邊叽叽喳喳,右邊悶不吭聲,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雲朝昭帶着楊盈心和雲朝昭來到合道山。

遠遠看到眼前的場景讓她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合道宮前種一溜喜人的油菜花,歪歪扭扭的排列成了歡迎二字。

門前挂着兩個大大的大紅燈籠!

還貼了個……紅幅?

熱烈歡迎南疆風息雲靈仙尊莅臨參觀來訪!

她辨別上面的字。

駱落翹首以盼,遠遠看到以不同速度而來的雲朵就大手一揮,“放!”

旁邊兩個小童,一拉開關。

只見漫山遍野升起粉紅色的泡泡,一時讓色彩單調枯燥的合道山充滿了浪漫溫情。

粉紅色泡泡在空中扭動合到一起。

這些泡泡竟是活物,是水雲中都可生存的胖哈氣魚,在受驚時會變成一團透明氣球,還會随着恐懼升級而從普通的白色變成紅色。

也不知道怎麽能抓來這麽多的……

它們顏色越變越紅,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和圖案。

有點像符箓,雖然功能未知,但讓人感受不到惡意。

實際上駱落擺的是。

i love you。

中間用愛心代替。

反正又看不懂,索性厚着臉皮大膽朝她昭寶告白!!

駱落搓手,也不知道昭寶喜不喜歡?

雲朝昭一時沒敢下去,她試探地戳了戳空中的胖哈魚。

它們身上是術法束令,迫使不得不如此擺出陣型。

明明都被吓成粉氣球了,還要努力揮動兩只短小的淺鳍在空中打圈游動,表演才藝。

如果魚有眼淚,一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