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Fly High!!
在研磨那玩過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古森的電話。
“聽小臣說你最近休息?”
“唔,他怎麽知道…怎麽了?”
“沒事啦,就是喊你出來見面啦,回國以後都快一年多了,不是好久沒見了嗎?”
“好啊,正好有點想你們了。”
“行,這個周末怎麽樣?”
“周日晚上?我下午有個試讀會,結束的話應該七點以後。”
“OK,那到時候地址發你。”
古森元也同樣是與我認識多年的好友,與佐久早一起。
他在三人之間,起到的就是粘合劑與緩和劑的作用。
往誇張些說,如果他一旦不在,我和佐久早要麽就不說話,要麽沒說幾句就鬧得雞飛狗跳。
我倆從小到大,能夠心平氣和的談話交流的天數,比我去年休息的天數還少。
古森是那家夥的表哥。
所以他更了解佐久早是什麽性格,能及時替話不多卻毒舌的他去解開「言辭」上的誤會。
古森性格又好,很擅長與人相處,還很會哄人。
我有一段時間,就愛粘着他玩。
出國的時候,他也來送我了。
因為除了家人知道這些事,我也就和他一個人說了。
不是和那時和優記他們,在電話裏說的那些大事化小的缺席借口。
沒了在家人面前的那些故作逞強,而是真真切切地自己的實際情況。
斷掌的驚悚、手術的疼痛、母親的離棄、還有對自己未來不能觸碰排球的恐慌。
這些事情一件一件積壓在自己的心裏,當時一閉眼就會浮現那些畫面。
那個時候,自己已經連續好長一段時間失眠了。
父親決定把自己接過去,接受更精密手術的同時,接受一些心理輔導。
在出國以前,經常和他打電話,心裏才緩解了些。
周日很快就到來。
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心神不寧。
當進了咖啡廳,看見古森以及同桌的優紀時,我啞然。
“好久不見,奈奈。”
古森依舊是對我笑得溫柔。
然後見他轉頭攬過優紀的肩膀,笑得甜蜜又自豪,對我介紹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了哦。”
“好久不見,隊長。”
優紀紅着眼,似乎是忍耐了很多,聲音微微低沉,然後又轉臉,似乎在抽噎,“對不起,我們…”
“嗯,好久不見了,你們。”
我垂目,下意識地打斷了她後面那些話。
在發現自己做了些什麽無禮的舉動後,與她尴尬的笑了笑。
落座,下意識過緊了寬大的外套,又攏了攏頭發,表情很是茫然。
不知道為什麽優紀也在這裏,看樣子,她是知道了些什麽。
就在這氣氛越發沉悶的時候——
“怎麽,被狗糧噎住了?”
佐久早也來了,穿着休閑的黑色系運動服,看樣子是今天休息。
見我滿臉不知所雲,一副在狀況外的表情,邊嘲諷我,邊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哪有空嗆他,腦子都是懵的。
…
我回國以後,就開始把自己投入到新工作裏。
跟排球相關的人和事都被我故意抛開,可以冷落。
因為我還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們。
我甚至都還沒對自己好好有個交代。
只是這樣一天天的工作,打游戲,混日子。
得過且過。
“傻了?”
佐久早見我難得沒和他嗆聲,頗為意外,側過頭來看向我。
彎着唇,伸手揉亂我的頭發,讓我回過神。
“你怎麽在這裏,你沒有工作嗎…”
我清醒過來,捂住腦袋,怒目而視,一邊用手抵擋襲擊。
“休假,蠢。”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閑嗎?!今天也是試讀會結束了才過來的!”
“喂喂喂,你倆怎麽還是這樣子啊,都多大了…”
“古森你看看他!他又毒舌我,他真的好過分哦!你看看!他還彈我額頭!”
“哼。”
“小臣你別氣她了…”
我倆開始了久違地鬥嘴嗆聲。
古森也時不時的插上幾句。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優紀一直在安靜的看着我們,因為多年不見了,看上去欲言又止地,似乎有很多話想和我說。
“奈奈,能給我看看你的手嗎?”
優紀見我擡起的手,看着我,終于小心翼翼,提出請求,“拜托了。”
而從剛才就一直回避她眼神的我,終于對視上她泛紅眼睛。
“終于,來了。”
我沉默。
我最害怕的,就是這樣愧疚又憐憫的目光。
出了事情以後——
爸爸經常會這樣注視我,有時候哥哥也會這樣看着我。
現在的優紀也是。
他們的眼神,仿佛是一望無盡的深海,能把我沉溺于此。
把我包裹其中,看似溫柔,逐漸讓我窒息,讓我絕望的下沉,無止盡。
而她再一次請求,用着這樣的目光,看向我,說,“好嗎?讓我看一眼,拜托了。”
“…”我張張嘴,喉嚨幹澀的不行。
此刻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在抖個不停。
猶豫片刻,擡起——
“好端端地,非要看什麽手?閑的?”
佐久早突然左手覆蓋住我的手,将我的右手輕輕按了下去。
他皺眉,算不上什麽好情緒,出聲嗆了句,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過來,“不想給看,就不給。怎麽?連拒絕的話都不會了?”
他說話一向直白,也不留情面。
只說完自己想說的就不說了,半靠在椅子上,神色恹恹。
“對不起。”
優紀被他這話嗆得面色慘白,輕聲和我道歉,就安靜不語了。
“小臣,不可以兇我可愛的女朋友哦,”
古森笑着打圓場,也算是維護了優紀的面子,一邊安慰着低落的女友,看向我,道,“等奈奈心理準備好的時候,會和我們說的吧。”
佐久早依舊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除了剛才那段冷酷輸出,他就安靜的喝茶不說話了。
半晌,我恢複過情緒來。
指着不為所動的佐久早,對優紀打趣,“暈,優紀,這就是你以前喜歡過三個月的人?就這?”
“是啊。”
優紀也知道我在緩和氣氛,終于對我笑起來,似乎頗為無奈。
估計情緒裏也還有,「我怎麽會看上過這貨」的心酸。
*
優紀在高二時,入了女部正選。
在那之後的沒多久,有長達三個月的時間暗戀過佐久早。
這事情我和古森都知道。
并且,她暗戀上佐久早的那個時間點,我和古森都在場。
狗血的「校霸拯救了被小混混圍堵劫色的少女」的劇情。
其實。
那個時候,我和優紀還不是很熟。
我初中直升井闼山。
因為排球實力還行,所以在高一入了正選。
教練給我的要求是不要給自己設限,因為越強大才能越自由。
我很認同這句話,所以三天兩頭跟着學姐們去打比賽。
在其間,還要去學習和适應各種位置的打法。
優紀從別的城市轉來東京,在這裏上的高中。
因為沒啥認識的人,所以平時她很安靜內斂。
排球部裏的人又多。
她不說話社交的話,很容易就被掩埋在那幫非正選的人當中了。
正選的訓練時間與內容,與非正選的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錯開來的。
加上我還要參加各種集訓,經常忙的腳不沾地。
高二才和優紀一個班,還有佐早川一起。
所以,那時也只是對她的名字略微了解的程度。
我清楚地記得「英雄救美」的那天是排球部的固定休息日,放學後可以不用訓練。
我們(我單方面)決定去打游戲。
佐久早的意見不重要,只要不涉及他底線(潔癖),鬧到最後肯定是臭着臉跟上的那個。
從小時候我們就是這樣的合作模式。
幹了不少壞事,其中包括把俱樂部教練的假發戴在門口雕像的頭上。
咳咳,話說回來。
我把那天記得很清楚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成功把佐久早惹炸毛了。
(一般都是反着來,只不過小時候我還能打得過他,後來他個頭太大我不敢造次)
具體啥原因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他一放學,就黑着臉走在我們前頭。
所以他英雄救美的時候,我正在後頭吃着棒冰,古森滿臉頭痛的邊幫我拿書包,邊給我遞紙巾,怕我弄校服上。
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
等我倆走近,事情都結束了。
“啧啧…”
我舉着快化光的棒冰,望着那不遠處,倉皇逃竄的三個不良。
他們滿露驚恐,似乎都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樣子,我故作老氣橫秋的評價道,“看樣子也不是我們學校的,難怪敢上。”
“是啊是啊。”
古森也站在我身旁,目光擔憂的看向了不遠處的,不良們。
那神情就像被揍的是他朋友似的,而不是剛揍完人正在擦手的那個。
哦哦,正在擦手的那個正在瞪我。
“幹什麽不好,非要和一個剛考完八級合氣道考試的排球運動員打架,這不是嫌活得太久了麽?作業寫完了嗎?啊,我沒寫完。”
我滿臉看着那三個人跑遠了,舔了一口棒冰,嘀咕着。
“噗。”古森憋不住偷笑,吐槽,“雅樹哥應該會欣慰的吧。”
也是。
畢竟他弟可是個除了排球啥都不感興趣的主。
擔心他弟嘴欠被打,逼着他弟學了合氣道,沒想到他弟竟然也練下去了。
竟然還用到了他擔心的地方上。
“啊,我哥今天晚上來我家,讓他幫我寫好了,”我覺得沒什麽意思了,轉回頭思考着晚上的正事兒,和古森讨論道,“唔,還有個兩千字檢讨,還得給他解說一下中心思想他才能寫得出來。”
古森聳肩,總愛說一些大實話,“你要不是今天把阿臣惹生氣了,他其實今天會幫你寫的。”
我沒辦法的攤手,翻了個白眼,“不管了,還有兩天,寫不出來,我再去求他,誰讓他氣的快忘得也快。”
“…”嗯嗯,看來佐久早還在生氣。
你看他站那瞪我們呢。
“謝謝你救我!佐久早同學!謝謝!”
優紀還站在他對面,滿臉通紅,不停地鞠躬,表達感謝。
反觀對面那人,我們學校的校草,我的好朋友佐久早。
此刻的他正單手提着書包凹造型,滿臉淡定,甚至有些事不關己。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一點都看不出來剛才暴揍不良的人是他。
估計這個運動量,可能連他往常一半的訓練都沒夠得上吧。
“我不是為了救你才管的。”
這一句,若是在小說情節裏,那應該就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主設定。
可到佐久早這裏,就是真的。
對。
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因為我看到了他鞋面上的鞋印。
我賭上我一個月的零花錢,這貨絕對是因為被不良踩鞋才忍不了的。
今早才和我們不動聲色地顯擺了他的新球鞋。
…
哦哦,我想起來我為什麽惹到他生氣了。
因為我把牛奶灑他鞋上了,他擦了一下午。
不行,我不能讓他再回憶起來早上那段。
他會用他那揍翻不良的手,讓我遭受皮肉之苦的。
“诶!小臣你幹什麽呢!人家說什麽,你答應就是了,表情這麽臭幹嘛,”
我心虛的笑堆在臉上,趕緊上前扯着他的外套,把他拉走,對着困惑不解的優紀同學擺手,“不好意思啊,藤園同學,給你添麻煩了。”
“我明明是幫忙的那個…”
佐久早一邊被我推着走,見我這麽說,一邊嘴裏嘟囔,似乎有些不滿,“幹嘛道歉啊,白癡。”
我倆在前面打打鬧鬧的先走了,古森開始營業了。
“藤園同學不用放在心上,下次一個人放學的話,請不要走這條路了。”
他安撫着還在困惑的優紀,指指走在前面的我倆,“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們可以陪你走一段。”
“謝謝你們…”
*
可優紀還是放在心上了。
整整三個月。
她趁佐久早不在班上,把正在瞌睡的我推醒,和我認真請教。
我被她的用心(做的便當)所感動,決心要告訴他佐久早的喜好,幫她好好追佐久早。
可人家,将「不為所動」這四個字,用實際行動證明出來。
嗎的,如果我是男的,我都已經被優紀套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