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化龍的魚 — 第 52 章

畫白火冒三丈威壓吹起她的白發,黑瞳外的一圈銀白閃着流光。

無崖被迫仰頭,在夾縫中呼吸,吃力發聲。

“什麽意思。”

畫白手上的力度微微放輕,冷哼了下道:“你不奇怪绛崖為什麽沒有化龍?為什麽仙鯉變妖鯉?”畫白得到她想要的眼神,譏諷說道“你挖她的護心逆鱗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後果,自私的人類。”

“什麽後果?難怪是……額”無崖驚詫追問,似乎猜到答案脖子被用力一掐,人被大力甩了出來,他聽着耳畔的風聲,不用多久人就重重摔倒在地。

啪,臉被魚尾一巴。

“你為什麽這麽做!你可知道就因為你的自私,绛崖着一身殘甲注定永遠無法通過天劫雷,越龍門化龍了!”

畫白說得氣氛魚尾用力一甩,無崖就被重重啪出數丈遠,裝在扶雲樹上停了下來,扶雲花簌簌金雨,無崖看着着唯美的金雨悲涼之意從腳底鑽到腦門。

“畫白住手。”

绛崖不知何時醒來破了畫白的隔音罩,看到畫白打無崖出聲攔在畫白面前。

畫白看着绛崖想将真相說出來,立刻離開這個混蛋,但又想到此事族裏的風氣,怕绛崖會受到委屈,待在這裏反而是最好的,雖然這凡人自私,但還算真心暫時将绛崖放在這裏她也放心。她看了眼绛崖,也不說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绛崖要去追畫白,這時無崖發出痛苦的聲,绛崖左右為難選擇先去看無崖,給畫白冷靜的時間。

绛崖扶起無崖問:“畫白為何打你?你們是有什麽誤會,畫白向來講理不輕易出手的,你究竟怎麽惹了畫白讓她如此生氣。”

無崖看着绛崖張合的嘴,心裏無比的愧疚,他當初是畫白說的那樣出于自私,他從莫凡嘴裏知道了結緣線,它能将兩人捆綁在一起,無論幾世輪回只要他們相見就會認出對方回憶起之間的過往和情感。

無崖太需要這個了,绛崖何時都會離開而他只是個凡人,他壽命短輪回必定會忘記,但他不願意忘記又想再續前緣,所以他在莫凡處得知方法後,興奮激動不死後果,挖了她的護心鱗取了心頭血,同時也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用莫凡自己斬斷的紅線浸泡在兩人心頭血裏,然後兩端分別綁在他們的手指上,結緣線就這樣連成,此後無論幾世,他都能認出記起她,除非他自己斬斷了紅線從新用心頭血覆蓋。

如果當初知道,他還是會這樣做,只有這樣他才能拖住她,不讓他們距離更遠。無崖發現他真的自私,全被畫白說中了,他無力反駁,面對他的自私的愛不會願反駁,對他就是這樣自私。

“怎麽了?”

绛崖見無崖神色不對勁,用靈力在無崖體內一周天,臉色大變問道:“你剛破禁制。又是誰在你身上做這等事。”绛崖想到當初的木偶牽制着無崖,沒有靈魂的承受着打壓屈辱,只有做妖模型時才有一點生機。

“沒事,這是我當初入門時承諾的。”無崖苦笑安慰绛崖,借力站了起來,轉問她,“畫白怎麽來了?她是要你回去的嗎?”

绛崖搖頭回答:“畫白沒說,我先弄你回去休息,你這軟腳蝦看着心煩。”

無崖也不反駁讓绛崖支配,她暴力的将他拖進來直接扔到塌上,好在無崖早就鍛體這樣的摔打無礙,否則只有傷上加傷的悲催命運。

無崖莫名想和绛崖說話,四仰八叉的看着绛崖,“你好像很怕畫白,我看她尾巴有一點紅花,與你差一些,你怎麽這樣怕她?”

“怕?”绛崖不悅看着無崖,眉頭深鎖表示不滿,看着無崖無繼續的意思,她只好自己說,“不是怕,是我應該的,都是我害了畫白,畫白本是純完美的白鯉,但被我害了有了瑕疵。你不知道這一點的鴻溝,畫白要付出多少努力。”

無崖深深感受到绛崖的自責,所以她依賴畫白,仰仗畫白,将畫白做标杆,都出于當初自己的過失,究竟是什麽過失造成這麽大的傷害。

“是什麽導致的,我想你不是故意的,我看畫白也不大在乎了。”

無崖在安慰绛崖,更是在套話,他知道绛崖不精通這些,親近的人很容易放下警惕,經常毫無保留的告知。

“這,我也不清楚,應該我出生時紅光染遍斷恒谷,剛孵化沒多久的畫白好奇過去看,結果在我出生的時候濺到了我的胎血,從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绛崖說完無比懊惱垂下頭,無崖終于明白為何畫白那麽厲害,但绛崖對畫白的感情讓他嫉妒,憑什麽這意外讓绛崖永遠自責仰望畫白。绛崖本身就是最優秀的仙鯉毫無瑕疵,為何要因為這意外點上瑕疵。

“這不是你的錯,我想畫白也不會怪罪你。我認為這也許是上天對她的考驗,她沒有成功通過,今後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绛崖搖頭不願再說,她發現很多事情她的認知和無崖的認識根本對立,而且他做的一些事情讓她非常不解,胸口總有什麽堵着,告訴自己對無崖很失望,但當認真去想的時候,又毫無頭緒變得可有可無。绛崖低頭數着手指,無崖看着好奇。

“數什麽?”

“龍門開啓的時間,每次開啓我們仙鯉都會被影響。”

“什麽影響。”無崖很好奇預感裏面有對他非常重要的事情。

“準備考試了,你們凡人會怎樣。”绛崖說不出所以然,自覺得有變化了,人也混沌了對化龍的執念越來越迫切了。

“全力準備,緊張,興奮,都因人而異。”無崖聯想着,他沒有參加果科舉但也看到過,見無數考生的樣子一般都是這樣的。

“所以我說不出來。”绛崖給了無崖這麽個答案,同時很難過不能化龍,手摸着心口,如果護心逆鱗找回來,或者能熬過天雷劫的方法那該多好。

對于化龍的問題,他們永遠背站兩端,她道不清,他聽不明,就這樣漸行漸遠再無交集,或者說他們從來未有交集。龍珠讓他們只是短暫的相遇,他從未真的了解,她也未真讓他明了。

無崖擔心的最終到來,他站在院子裏望着屋內,臨贊不解看着他,猶豫不決最終下決心。

“大師兄真要這樣做嗎?大王她……”

無崖沒回答只是原地望着那緊閉的門,低頭眼暗然暗湧不斷,手緊握拳用力一甩。

“好好看着她。”

無崖轉身走出去,當踏出院門時他緩了下動作,似乎要回頭後又決然出了望舒院。

無崖跟着除鯉聯盟從空中劃過,周圍的人不斷說着有關妖鯉族的事情,臉色沉重話語激動。

除鯉聯盟初期有炎陽派打頭陣,利用水族的弱點打了幾次突擊勝利。但随後的攻擊妖鯉一族有了防範,除鯉聯盟雖有炎陽派主力輸出尚能與妖鯉族幾分對戰能力,但在付陽的突然失蹤,炎陽派陷入內部慌亂中,再無能力兼顧除鯉報仇雪恨。

這時扶雲宗站出來,以救世主的身份宣布本派弟子無崖突破晉升為元嬰道君的消息,同時表示支持除鯉行動,為炎陽派報仇雪恨,為蒼生掃除妖孽創天平世間。

無崖就這樣被推上了神臺,同時退到绛崖的對立面。無崖不是沒抗争過,但面對绛崖的死與仙鯉族的興衰,前者對他更為重要。面對绛崖的死,他更能承受绛崖對他的恨。

鮮活的生命前,恨已經是微不足道,他揉了下手上紅線初,死,他更為期待,期待輪回穿過茫茫人海再次遇到她。不管他們中間夾着多厚的阻礙,他相信一定能一點點消除,他相信不會是真的冷情冷性,相信紅線給予的無數次相遇相認,多厚的頑石也能滴水而穿。

無崖站在除鯉聯盟發起救援的位置,大部隊在這裏埋伏成功,妖鯉族重創。就這他們歡呼之際,妖龍降世阻止了他們,救走妖鯉族。

妖龍?!

我們仙鯉族為化龍而生。

無崖腦海裏蹦出這一句話來,不詳的預感讓他呼吸急促,努力穩住後仔細聽着生還者的訴說。

這一站除鯉聯盟傷害慘重,妖龍呼嘯而來,畢竟還是凡人怎能與之抗衡,他們如蝼蟻般被妖龍肆意擺弄,簡單的甩尾就将他們人仰馬翻痛不欲生,更不要說那龍嘯的威力,當場七口流血五髒破裂,引以為傲的仙門如跳梁小醜滑稽可笑。

無崖聽完他的哭訴,知道除鯉聯盟已經處在最關鍵的時刻,甚至對于仙門也是至關重要的時刻。妖龍的出現震蕩了整個東洲仙門的士氣,受創的仙門開始懷疑自我能力甚至質疑修仙是莫須有的幻想,根本不能跳出固有跨界。

無崖面前有兩條路,消極出擊仙門致命一擊,積極出擊鼓舞士氣。無崖更傾向前者,他希望仙門落寞不再困住他的腳步,但面對绛崖的生死他不能不選擇後者。

“走。”

無崖做出決定,重點在于妖龍,除掉妖龍一切迎刃而解。無崖提出他的想法,除鯉聯盟裏表示驚恐,更趨向避讓妖龍打妖鯉,但妖龍護着妖鯉一族,這想法簡直是天方夜譚。

無崖只能單槍匹馬出發,聯盟精神上支持心身的畏懼目光遠送。

無崖到傳說妖龍出沒的地方,轟隆巨響,刺眼的強大向四周擴散,無崖的五識一下被切斷,短暫的關閉重啓後,無崖發現四周樹木被重物壓倒一大片。無崖本能向那邊過去。

嗖一聲,虛影從無崖身前劃過,帶起的飓風讓他身形不穩,搖晃中穩住往那邊看去,一條玄色大龍盤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