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每天都想鬧海 — 第 22 章

“二姐——!”南袖遙遙招手,一個箭步便奔至了南煙懷中,“嗚嗚,我好想你呀~”

寵溺地看着伏在懷裏撒嬌的小妹,南煙笑得溫柔:“二姐也很想你呀…”

“參見狐帝。”夫婦倆向着後續而至的白钰行禮,一邊同孟闕及婉露問好。

“南煙仙子白宣仙君好。”婉露盈盈回禮,她清晰得見,南煙瞧她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喟嘆之色。婉露于心底一笑,仙子是如此聰慧,自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哎呀,別在這兒客套了,我可等不及了~”南袖拉着自家姐姐就往白宣洞府行去,南煙了然一笑,知是這小妹的牌瘾又犯了。

“聽聞小妹昨日勾留王宮,給殿下添麻煩了。”白宣向白钰賠禮。

“宣兒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挂齒。”白玉笑的坦蕩,誰又會想到,對一衆女仙避之不及的白钰竟也會如此殷勤的一天…

白宣的洞府位于河谷深處,別致清幽,倒是隐居世外的好去處,但更有趣味的是,似是懂得南袖的來意,夫婦倆于花苑庭前樹下的石桌上,早已擺好了馬吊。

果然,一見馬吊就兩眼放光的南袖,看着一桌整齊排列的麻牌簡直心花路放,愛不釋手…連牌都碼好了,嗚嗚,果然姐姐最愛我了~感動~

這表情…也太浮誇了吧…孟闕滿頭黑線。白钰向他投來求解的眼神,似是在求問這桌上的東西究竟是啥,孟闕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們袖兒,可是找到麻友了?”白宣好笑地問。

“是的,就是婉露仙子,咱們四個今兒可以好好搓一圈兒了~”南袖心癢難耐的緊,連連搓手。

“那合着,這兒好像也沒我跟白钰什麽事兒了…?”孟闕聞之心喜,剛好把白钰支走,他倆釣魚去。

“非也,在下倒是對這項娛樂很感興趣…”雖然不懂這是要幹嘛,但一聽婉露也要參與其中,白钰可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孟闕尴尬了,可謂是痛心疾首啊,于心底默默指控,白钰你變了,為了這麽一只破鳥,你居然變得這麽俗氣…

好吧,為了愛情,他也只能俗氣一回了…神色驟然一變,興致盎然道:“呵,既如此,孟某也想領略一番這新鮮玩意兒…”

那麽問題來了,四個老手加兩個新手,誰來打,誰來教呢?

白宣自告奮勇,表示可以帶帶白钰,然而南袖在坐下來打牌和教白钰打牌之間陷入了兩難。思來想去,把白钰教會了,豈不是更适合做自己的夫君??還能趁此機會,增進一下感情…如斯一想,南袖按下白宣,表示他水平一般,還是由她來教導白钰比較合适。

看來小妹是動了什麽心思了,白宣但笑不語,便就坐定,不再相争。

可憐的孟闕沒人理,婉露将才溫和一笑:“那既如此,就由我來帶閣主吧,孟闕仙上,請多指教。”

什麽?婉露教導孟兄?

什麽?南袖指點白钰?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展開啊…

白钰還想自救一波,但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難不成要他直接說,他更想要婉露教他?那南袖仙子情何以堪…

孟闕也有同樣的煩惱,他着實不願南袖同白钰太過親近,但又不想做的太過明顯,被人,尤其是被白钰瞧出端倪…

哎,難辦,兩個人俱是發愁。

心不在焉的兩個人光認牌都花了好長時間,南袖皺眉,可能還是要走一圈,才能讓這兩個遲鈍的萌新領悟到馬吊的精髓。

眼見白钰不知該出哪張牌,南袖傾身一一同他講解,這一俯身,胸口便展露大片潔白的肌膚…其實南袖對待馬吊——這項為之奮鬥終生的偉大事業,那是相當嚴肅認真的,分毫未察覺這一舉動有何不妥,但在孟闕眼裏,可不得了了,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不行,他可不能讓這兩人過多相處,得趕緊拆散了!

他先是密音傳話婉露,讓他試着自己來走一圈,找找感覺,婉露自是欣然答應,默然立在他身後,不再多言。

然後…

哼哼,等着吧,小麻雀,我定會讓你自動脫離白钰,到我跟前來的~

于是…孟闕手捏麻牌凝神靜氣——開始打胡亂出。

他雖不是太懂這打馬吊的原理,但有一個規則他搞明白了,身為白钰的上家,他的出牌完全可以影響到他。果不其然,幾次三番碰不上牌的南袖,終于開始嚴正審視這位,一直致力于瘋狂搗亂的上家…

“孟闕,你會不會打啊?你要不會,讓婉露教你呀!”她怒目。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想自己領會,不行嗎?”他挑眉,一邊還挑釁地扔出了一張廢牌,“九萬~你要嗎?”

好啊,很好,非常好…終于,忍無可忍的南袖,一把将婉露拉到白钰旁邊,氣勢洶洶道:“我雀神今天,便就要親自調/教調/教你這條酷愛作妖的老青龍…”

孟闕面上雖是不服氣,但心底裏暗自嘲笑這笨朱雀受不得激将,終是把這倆人分開了,孟闕心情大好,笑着同她周旋:“好啊,那就請南袖仙子,多多指教啦~”

而另一邊的白钰則感動的亂七八糟,可嘆孟兄是如此的貼心,知曉自己喜歡婉露便這般做局,助他出困,有好友如此,夫複何求啊?默默為孟闕點了一個贊。

只有白宣夫婦看着這場鬧劇,面面相觑,不得要領。

九重天·紫微宮

忙完政事的寂遙,估摸着此時此刻,婉露應已是到了南煙的府邸,半是激動半是忐忑地點化觀塵鏡。碧綠如美玉的觀塵鏡,随着寂遙指尖這一輕點,沉靜的鏡面先是泛起漣漪,逐漸擴散形成旋旋不止的波瀾,一番湧動之後,終于顯現了畫面。

本想着終能一睹佳人,化解相思,然而鏡中…卻竟然只有一列麻牌?!

在香雪梨園,他也曾見過凡人玩這個,好像是叫馬吊來着…

興是這婉露只顧貪玩了,全然忘記了他交代的差事,等她回來,他定要好好罰她!哼,還想要休沐,還想去人間游賞…做夢,以後都不要想休沐了,老老實實呆在他天宮哪兒都別想去…

未能如願的天帝,很是煩躁,正欲揮袖關閉觀塵鏡,卻赫然得見一雙手,手指修長,手型寬闊,明顯是一雙男人的手。

這竟然不是婉露在玩牌…她究竟在幹嘛?

狐疑的天帝,決心再看将下去,他倒要瞧瞧,這婉露究竟在搞什麽鬼…

畫面中,男子的手在幾張麻牌之間游移,似是不知道該出哪張,幾番逡巡終于選定了一張。此時,又出現了另一只手,而這只手萬年來,為他端茶添衣無數回,他自是再熟悉不過了。

然而,那只一心一意專侍奉他的手,卻婉轉停在了那只,他不熟悉的男人的手上,示意他不要出這張牌。

被婉露碰過的手指,明顯輕微顫動了一下,憑他作為男人的直覺,這雙手的主人,定是對婉露有意的…

寂遙有剎那的茫然,他竟不知,原也是有人喜歡婉露的。

那個人是誰?是她口中所謂的,在人界認識的仙友嗎?…

一無所知。

相依相伴一萬年,那個總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的仙子,他卻一無所知。

但若是那人妥當,他倒是願意親自為婉露指婚,甚至,收她為義妹,賜封天界公主的稱號,讓她風光大嫁。

不知為何,不過小小一個舉動,卻引發了寂遙漫無邊際,連天的遐想。他甚至已經想象出婉露出嫁那天的模樣,退去素淡仙裙換上殷紅嫁衣的婉露,定是十分動人…

正端端想着,婉露的傳音靈蝶飛落他掌心:陛下,今晚戌時,婉露将約南煙仙子單獨徹談,屆時可開啓觀塵鏡。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毫無笑意,原來婉露從未忘記他吩咐的事情,不過是在…陪自己的朋友,過自己的生活罷了。

而此刻觀塵鏡中正在演繹何種畫面,他早已無心去看。

戌時,青丘河谷

夕陽西沉,晚霞灑落粼粼河面,金芒點點,寧靜祥和。婉露同南煙于河岸游走,一時之間,皆是靜默無言。

“實不相瞞,陛下…吩咐婉露代為垂詢,仙子在青丘,過得可好?”

南煙微微頓足,繞開了腳邊一朵小花,方才緩緩說道:“多謝陛下關懷,南煙在青丘過得很好。”

“陛下贈與你的新婚賀禮,可還喜歡?”婉露盡量平靜地問出寂遙交代的問題。

“你是說那顆,收攝了香雪梨園近百場戲劇的浮沉珠嗎?”南煙笑了,言謝道,“請仙子轉告陛下,南煙十分喜歡,勞他費心了。”

的确是費心了,冷漠如寂遙,何曾這般用心過。

這世道就是這樣,無所謂公不公平,有人你對他再好,他不會領情;有人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他便能念念不忘,沉吟至今…

“他讓你來問這些問題,可曾考慮過你的感受?”南煙突然問道。

婉露一愣,南煙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有一絲…憐憫。

“旁人瞧不出,難道我還分不清嗎?你對寂遙,是真心的…”越是這樣,她才覺得寂遙這個人,越是殘忍。

“仙子說笑了,”婉露尴尬一笑,低聲道,“我和陛下,只有提攜之恩,主仆之宜,絕無半分兒女之私,男女之情…”

眼見婉露仍是逞強,南煙不再多說,感情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人也不好插言。

“我從不覺得神族和道仙之間,有什麽鴻溝天塹,婉露,你性子穩重,為人溫和,值得更好的人,如若遇見了,不要顧慮什麽身份族別,定要好好把握…知道嗎?”南煙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

非是花不好嗎?

非也,因為不想傷害它,所以繞過了它,将其遠遠抛在了身後。

很久了,都不曾有人這般苦口婆心地勸說她。

婉露反握住她溫熱的手,衷心地點了點頭,輕聲道,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