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而已,可沒聽說過他們吃人呢。
“旅人們,請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說完,艾伯西轉身進城。
赫莉忒亞和阿席達卡一起被他們迎進城裏,女人們贊嘆阿席達卡的英俊模樣,男人們驚訝于赫莉忒亞難得一見的美貌。
女人們竊竊私語:
“喂喂,阿時,你說那個嬌小姐似得人是誰啊?”
“是啊是啊,都不清楚她是什麽人,就放進城裏來了。”
“不過,可真是沒見過的漂亮人呢。”
阿時止住她們無端的猜測:“和救命恩人一起的女人,總不會是壞人吧!好了好了,快去幹活了,不要被男人們甩下啊!”
幾句話,圍在阿時身邊的女人們散去,卻依舊忍不住猜測赫莉忒亞的身份。
赫莉忒亞不是男人,所以她也沒法去男人們守夜吃飯的地方。讓她去那裏,就算她自己不在意,她相信會有別人在意。
阿時找到中人口中的‘嬌小姐’時,嬌小姐正在他們留給她的小房間裏無所事事。阿時将托盤裏的飯菜放到她面前:“怎麽樣,自己一個人很無聊吧。”
“謝謝。”赫莉忒亞接過托盤,一大碗米飯,米飯上放着兩塊玉米馍餅,還有一碟醬菜,和一勺納豆。總體而言,赫莉忒亞很懷念。
“吃不了,怎麽辦?”赫莉忒亞犯愁,這一大碗米飯能吃完就不錯了。
“唉?吃的不多嗎?”阿時仔細打量她,也是,她長得可比她們細瘦多了:“沒關系,能出多少吃多少。”
“嗚,謝謝。”赫莉忒亞心裏默念:浪費可恥。
阿時離開之後,赫莉忒亞吃了大半米飯,馍餅沒動,醬菜吃掉大半。果然,是記憶裏的味道,比烤魚好吃!
阿席達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臉幸福的笑容,心中不明所以。但是,她真的很漂亮啊,難怪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總是打聽她。
他出聲邀請:“要不要一起轉轉?”
“好啊。”赫莉忒亞撫平單衣上的褶皺,站起來。
達達拉城面積不小,但是可以讓他們兩個外鄉客随意溜達的地方卻不多。
他們步行到阿時工作的地方,還沒走到門口,經聽到裏面傳出陣陣歌聲。
“一,二,嬰兒也會踏。
三,四,鬼魂也會哭。”
阿席達卡走進融鐵的作坊,走向正在踩踏鼓風的女人們,将脖子上系着的紅巾摘下,又将外面的短打半袖扯下來,上身只留兩節護腕似得藍色袖子。
作坊裏面唱歌的女人依舊在唱歌,勞逸結合:
“蹈鞴的女人,
鐘情于黃金。
融化流淌,
化做利刃。”
歌聲不會停止,依舊是這幾句歌詞,既誠懇又樸實。
“你們來了?”阿時和幾個女人坐在席子上休息,又一下沒一下的扇着蒲扇。
“你們好,我也可以幫忙嗎?”阿席達卡對阿時這樣說,人卻已經走向踩踏鼓風的女人們。
鼓風的結構很特別,是由左右各五個人一共十人的勞動力來操作,這十人各自站在踏板的兩邊雙手抓住上方的繩子,借力一直踩踏踏板。
赫莉忒亞可以看出來,這樣的鼓風,風力不會小了。
“可不可以讓我試一下?”阿席達卡對其中一名女人問道。
阿時跟上來,對遲疑的女人說道:“難得他想做,就讓他試試吧。”
然後又問一旁的赫莉忒亞:“你呢,要不要試試?”
“……”赫莉忒亞還沒有回答,阿席達卡已經開始上手踩上了,他一用力,對面一只腳在踏板上的女人們歡呼叫道:“哇~”
有的甚至已經将整個人都站在踏板上,歡呼跳躍起來。
“旅人先生,別逞強啊,否則力氣一下就用光了!”阿時伫立在一邊,好心提醒。
“這工作确實很辛苦。”阿席達卡的聲音很平靜,不似少年人會有的活潑張揚。
“是啊。”阿時笑道:“有時候還會踩上四五天呢。”
“這裏的生活,很難過嗎?”阿席達卡平靜的問道。
“當然,但是和外面比起來,就好多了。”阿時看向身邊的同伴:“對吧?”
她的同伴哈哈笑道:“嗯~我們不會餓肚子,也沒有臭男人擺架子!”
确實,如果是達達拉城外面,女人們可不敢這麽‘放肆’,畢竟這是男權社會啊!
“好啦,把他替下來吧,已經有會了。”阿時對身邊的女人說道。
阿席達卡離開踏板,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對女人們說道:“明天就會離開這裏。”
女人們難得見到面貌清秀、性格穩重好男人,現在自然舍不得讓他離開,于是出言挽留:“什麽?再多待一陣子吧!”
“留下來,在這裏工作吧!”
“是啊。”
阿席達卡歉意說道:“謝謝你們。但是,我還要去森林裏找一個人。”
遠遠聽到風聲,他看向身邊的赫莉忒亞,兩人微微點頭示意:她來了。
阿席達卡再見到山犬公主的時候,山犬公主——珊正在這座達達拉城裏面四處破壞。
沒有急于追上阿席達卡,赫莉忒亞只是安靜的呆在不被衆人注意的地方,靜靜觀看。
對于他的一系列行為,她不得不承認,阿席達卡的體質真的很好。
在流着鮮血的阿席達卡扛着珊,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暫停下來問她:“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他知道,這個美的過分的女孩,絕對不屬于達達拉城。似乎……之前與她歌舞的那兩個男人,更像是她的同伴。
赫莉忒亞輕聲應道:“好啊~”
在路過阿時工作的作坊,阿時跑出來驚訝的看着他們:“你們……”
這次,他沒有再停下,而是徑直走向木城堡的大門——巨大的木排門。
橙色衣服、包裹白頭巾的兩名男人,對站在他們面前阿席達卡勸道:“請回去吧,你救了我們的同伴,我們不會傷害你。”
“我是自己走進來的,也要自己用腳走出去。”
阿席達卡一邊說着,一邊用右手推上木門。
橙色衣服的男人有點擔心流血的阿席達卡:“太勉強了,這門要用十個人才能打得開!”
受到詛咒的右手到底能爆發出多大的力氣,赫莉忒亞不清楚,她只是看到,在他用力的時候,血流如注……
大門終究還是被他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從山上飛奔下來的兩條白色山犬。
“停下,你們的公主沒事。”阿席達卡不想再有混戰發生。
赫莉忒亞一手牽着羚角馬,走向山犬,笑道:“幾天不見。”
這次,山犬沒有回答赫莉忒亞,而是只顧着向達達拉城和阿席達卡發出警告的吼聲。
阿席達卡臨撂下木門的時候,對達達拉城的人留下一句:“受你們照顧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幽靈公主的人,應該不少吧~如果是你們,你會怎麽做呢?喜歡清澈幹淨的天空嗎?
獸神和人類之間,更像是激烈化的《傲慢與偏見》……他們互相不了解對方。大多時候,是臆想~所以溝通很重要。當然,有時候利益相對的時候,也很麻煩就是了。
☆、幽靈公主:承諾
阿席達卡帶着昏迷的珊一起騎在羚角馬的背上,他有些悲傷的看着達達拉城的方向,然後不帶任何留戀的向森林中奔去。
“你呢?”其中一條山犬問赫莉忒亞。
“一起吧,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啊。”赫莉忒亞率先跟着羚角馬,一起奔向森林。
兩條山犬跟在赫莉忒亞的身側,氣呼呼說道:“你的速度,比珊和那小子還快呢。”
赫莉忒亞搖頭,身上的單衣随風飄蕩,她笑道:“實戰經驗,我可比不過他們。”
“哼,區區人類。”山犬的聲音不屑,甚至帶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們追上阿席達卡和珊的時候,珊已經醒過來了,可是阿席達卡卻昏倒在地上,珊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
赫莉忒亞本來想上前看看他怎麽樣了,卻被砸過來的樹枝和石頭攔住,她回身看向石頭的方向。
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正聚集一群黑漆漆的影子,影子攢動,此時還在向他們仍石頭。
山犬呲牙,隐含爆裂的殺氣和惡意,震懾對方:“猩猩們,知道我們是莫娜一族,還敢無禮嗎?”
“這裏是我們的森林,把那個人類給我們~”
猩猩們的聲音斷斷續續,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壓抑:“把人類給我們……然後趕緊離開這裏……”
另一條山犬的聲音聽起來冷靜而詭異:“滾下去,這是我們的。”
猩猩們如同着魔一樣,重複說道:“離開這裏……離開這裏……我們要吃人類……将那個人類吃掉……把那個人類給我們……”
珊揚聲問它們:“猩猩們,你們被稱為森林的賢者,為什麽會有吃人的念頭?”
猩猩們睜着殷紅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詭異的光亮:“吃人類,得到人類的力量……與人類戰鬥,所以吃人類……”
赫莉忒亞終于忍不住笑了,身邊的山犬不解的看着她,一雙平靜溫和的金琥珀色眼睛。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智商,被稱作‘森林的賢者’……”赫莉忒亞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她看向遠處的猩猩們,毫不留情的打擊它們:“森林真是岌岌可危啊!”
珊努力勸導它們:“吃人也不能得到人類的力量,那只會讓你們的血液會被弄髒,猩猩們會完蛋的。”
“殺人……殺人……只是想挽回森林……他們拔光了大樹……異界的神……口出狂言……”
“哦?看來還不是太笨啊。”赫莉忒亞看得出來,喪失森林,讓這群猩猩變得狂躁了。
珊的內心一直站在自然當中:“我們會與山獸神一起,我們不會放棄,莫娜一族會戰鬥到最後!”
“山獸神不會戰鬥……我們會死……山犬公主不會有事……因為你是人類……”
珊被猩猩們的話語說的一愣,更多的是悲傷。
“可恨的猩猩們,我要咬碎你們的腦袋!”山犬一邊說着,一邊暴躁的奔向猩猩們。
“算了!沒事,別理他們了。”珊輕吐一口氣:“你們先回去吧,這個人類我來收拾好了。”
“真的不用我們幫忙?”赫莉忒亞調笑的看着她,将她看的神色窘迫。
“嗯!”珊看起來惡狠狠的說道:“我自己!”
“随你。”赫莉忒亞說完這句,兩條山犬率先奔跑起來,她跟在後面追逐着。
……
赫莉忒亞跟随山犬們回到森林深處,意料之中的,勝畫和尤裏斯正在莫娜的身邊……烤魚……
她和山犬們來到他們身邊,圍坐下來:“莫娜,你很堅強啊。”
莫娜是兩條山犬的母親,珊的養母。是一條更加巨大的白色山犬,即使盤卧在地上,它依舊給人壓迫感。
“不求山獸神嗎?它能救你吧?”
莫娜的聲音像是摩擦的硬質金屬,但是,話語卻比它的兩個山犬孩子更加清晰:“我活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山獸神雖然沒有救治我的身體,卻拯救我的靈魂,讓我不至于淪落為邪魔。”
“母親……您……”莫娜的孩子擔憂的看着莫娜。
“沒關系……”莫娜似乎是在嘆息。
赫莉忒亞将尤裏斯遞過來的烤魚轉送給莫娜,它的孩子們在這裏,赫莉忒亞不好說太多。
第二天一早,赫莉忒亞和莫娜一族一起來到山獸神所在的森林深處。
陽光透過樹葉,照在莫娜蒼白的皮毛上,赫莉忒亞這才真正注意到,原本已經兩條尾巴的莫娜,現在只剩下一條尾巴了。
莫娜的時間掐得很準,他們與山豬們同時到達,在場的,還有珊和阿席達卡。
帶頭站在莫娜對面的棕色山主獠牙駭人,它比身邊的山豬更大一些。聲音聽起來怒氣沖沖:“我們為了保護森林而殺人,這裏為什麽會有人類?”
莫娜語調平緩:“那是我的女兒,人類哪裏都有,回到你們的山裏在殺人也不遲。”
棕色山豬不依不饒:“我們是為了保護山獸神森林而殺人,為什麽這裏還有其他人?”
珊不願意山豬圍着自己的母親莫娜問責,于是解釋道:“這個人類的傷口是山獸神治好的,所以不能殺他,你們回去吧!”
棕色山豬瞪大大雙眼:“山獸神幫助人類?既然山獸神治愈人類,為什麽不救‘拿各’?難道山獸神不是森林的守護神嗎?”
這句話惹怒了山豬們,它們不停發出嘶叫聲,一時間,平靜的深林變得吵鬧起來。
莫娜不急不躁,不溫不火:“山獸神賦予生命,同時也會掠奪生命。這個道理你們都忘了嗎,山豬們?”
赫莉忒亞站在山犬的身邊,對面的棕色山豬不依不饒的争辯:“不對!是你們山犬霸占山獸神,才會變成這樣!所以山獸神沒救拿各!”
這話的意思……赫莉忒亞不禁嗤笑它們,這可真是将一個天大的帽子扣在莫娜一族的身上了。她都忍不住要為莫娜抱不平了。
“那是因為拿各那家夥怕死。就像現在的我一樣,我的身體裏有人類打入的毒彈,拿各逃跑了,而我卻獨自面對死亡。”
赫莉忒亞并不清楚拿各是誰,應該是山豬們的同伴吧。
珊并不知道那顆彈藥一直在折磨莫娜的身體:“母親,您一直保護山獸神,震懾人類,不讓人類涉足這裏!山獸神應該救您,讓它救您!”
安靜沒多久的山豬們再次吵鬧起來,“拿各是我們美麗堅強的兄弟,你們騙人!它不可能逃跑,一定是被山犬吃掉了!”
珊吼道:“住嘴!侮辱我母親,我不會放過你們!”
躺在草地上的阿席達卡聲音虛弱,那一槍的威力讓他不能很快恢複過去的體力:“群山的衆神,請聽我說,殺死拿各的是我。”
“拿各化作邪魔,襲擊我的家鄉村落,所以我不得不殺死它。”阿席達卡解下手上的繩子,滑下袖子,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手臂上紅黑色痕跡一直延伸到手掌上:“這是證據。”
山豬們陷入暴躁,卻因為一只巨大的白色山豬介入,而安靜下來。
那是一只比棕色山豬更加巨大的家夥,甚至比赫莉忒亞身邊的莫娜大出兩倍,嘴裏長出四顆大獠牙,看起來讓人驚嘆。
赫莉忒亞聽莫娜稱呼白山豬為‘乙事主’。
莫娜看的出來,乙事主召集各個山裏的豬神,是為了什麽。莫娜只能勸誡:“乙事主啊,光憑我們可贏不了人類的石火箭隊。”
乙事主的聲音聽起來很蒼老,就像老人一樣,在為孩子們的未來擔心:“莫娜,看看我的族人,他們又小又笨。這樣繼續下去,只會成為人類狩獵的對象,任人宰割。”
“随你喜歡吧。我們一度與人類對抗……”莫娜不得不承認,它們贏不了。
“我們從沒想過要借助山犬的力量,即使我們一族全軍覆沒,也要讓人類見識見識!”
乙事主說完,巨大的身體轉過去,順着來時的方向慢慢離開,帶領跟随它的族人一起。
珊和羚角馬一起将阿席達卡搬到她休息居住的石洞裏,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昏迷的阿席達卡。
人耳所能聽到的,夜晚的森林是寂靜的,偶爾會有幾聲蛙鳴鳥叫,橫添樂趣。
赫莉忒亞和莫娜一起坐在石板洞的頂上,安靜的俯視腳下的森林。
“乙事主和它的族人,已經在行動了吧?”
“你聽到了嗎?”莫娜問的肯定:“山豬們肆虐時,森林的悲鳴。”
“莫娜,既然不畏懼死亡,你又在等待什麽呢?”赫莉忒亞不希望聽到它回答是‘為了殺死艾伯西’,她更願意聽到——它是為了年幼的孩子們,而苦苦支撐病痛的身軀。
“我逐漸衰弱的老朽身體,如今卻在傾聽森林的悲鳴——不過是為了等待那個女人到來……咬掉那個女人的腦袋,只是為了那個瞬間。”
請聽莫娜的回答,赫莉忒亞終于閉上雙目,莫娜,你……
“莫娜,想想孩子們,他們需要你……”
它看向遠方:“人類正在聚集,他們的石火箭隊就要攻過來了……我無法保護那三個孩子,莫娜一族終究是為了保護森林和山獸神而戰鬥,如果這兩樣都沒有了,孩子們也會一起毀滅吧。”
“你一點都不留戀嗎?”
它深吸一口氣:“赫莉忒亞啊,你是異界的神祇,可能不理解吧。八重、言葉和珊,是我僅剩的三個孩子了。原本……我有很多孩子,他們有很多兄弟姐妹……”
“現在……?”
“都死了,保護森林時,死在和人類的戰鬥中——死在達達拉城的那個女人手中了。”
“莫娜,你既然不想再度過漫長的時間,需要我來替你庇護它們嗎?保護你的孩子?”
莫娜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為什麽?”
赫莉忒亞将身子倚在莫娜毛絨柔軟的肚皮上,姿态親昵:“我已經活過了太久的時間,總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而且,我很喜歡你的兩個孩子。”
莫娜不太高興的開口問她:“珊呢?”
她實話實說:“她很可愛,但是,我和她的時間和觀念不同。莫娜,我來替你保護莫娜一族的血統吧……到時候,莫娜一族将效忠于我。”
莫娜咧開嘴角,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哈哈大笑:“這是你的承諾嗎?你要怎麽保護他們?和他們一起對抗人類嗎?”
赫莉忒亞反問莫娜:“山獸神會對抗人類嗎?”
她将話撂下,說的有些不近人情:“人類會變強大,莫娜一族不會永遠守住山獸神和森林。你去世之後,山犬們不會離開珊……但是,珊死亡的時候,我将會來迎接你的孩子。”
珊是一個分界線。
“哈哈哈~”莫娜一雙大眼睛看着赫莉忒亞,低啞的聲音有點冷清:“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莫娜知道,她在向自己承諾,珊會安安穩穩的步入死亡,她将會帶領自己僅存的兩個孩子。
赫莉忒亞恍然,她竟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惡霸一樣。
她與莫娜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這時候,阿席達卡從石板洞中走出來,伫立在石板邊緣,俯瞰風景。
月色下的森林太過美麗。
赫莉忒亞不知道阿席達卡聽到了多少,只聽見阿席達卡平靜的問:“莫娜,難道除了戰鬥,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難道不能夠和平共處嗎?你要珊怎麽辦,要她和你一起送死嗎?”
莫娜的聲音變得諷刺:“真不愧是人類特有的想法。”
“珊是我們一族的女兒,和森林一起活下去,森林死亡的時候,她也會一起毀滅。”
阿席達卡激動的喚道:“放過她吧,那孩子是人類!”
莫娜的表情變得猙獰:“住嘴,小鬼!你能理解那女孩所遇到的不幸嗎?森林裏的人類為了脫險,把女兒都丢棄了,而被丢下的嬰兒……正是珊!”
“既不能做人類也不是山犬,這可憐的孩子,卻是我心愛的女兒。”莫娜厲聲問他:“你能救珊珊嗎?”
“小鬼,這裏已經沒有你能做的事情了,離開這裏吧。”
無論莫娜怎麽說,一個新的想法已經在阿席達卡心中紮下了根,那就是:阻止這場戰鬥!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支持~~今天,被自家母親大人坑了!今天一天斷網啊,貓被拔了,路由器沒拔!!我一天都沒發現!!
☆、幽靈公主:山獸神
天一大早,莫娜一族離開石板洞,他們在森林高地上的樹蔭下面,仔細觀察伐林的人類。
人類當中,以達達拉城的女首領艾伯西領頭,白衣紅褂子的僧人們正在點燃綠色的篝火,篝火冒出的黃色的煙,看起來伴随着不祥、給人危險的感覺。
珊捂住鼻子,厭惡的皺起眉頭:“很讨厭的氣味,鼻子都不好用了!”
莫娜高大的身子卧在樹林當中:“這不是普通的煙,他們想影響咱們鼻子的能力!”
赫莉忒亞與莫娜之子來到莫娜和珊藏身的地方,她拿出一個系紅繩的玉刀,遞給珊:“我們已經将阿席達卡送出森林了,這是他給你的。”
珊從赫莉忒亞手中接過玉刀,透過陽光,玉刀反射出藍色與紫色的神秘色彩:“真漂亮!”
赫莉忒亞仔細看遠處山頭上的人類,聲音平穩的說道:“這是……陷阱,他們打算把野豬逼出森林,然後……一舉重創它們。”
莫娜發出類似低笑的聲音:“嗯,沒錯啊。”
珊将玉刀的紅繩解開,然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山豬們都已經開始行動了,要告訴它們才行!”
莫娜了解它們:“乙事主不是笨蛋,為了維護尊嚴,它們會從正面對人類發出進攻,即使剩下最後一只也不會放棄。”
珊抱住莫娜,将臉埋進莫娜柔軟的皮毛:“母親,我要在這裏向您告別!我要去做乙事主的眼睛,給他幫忙!它看不見了,那些煙霧會給它造成困擾!”
莫娜的眼睛垂下,露出溫柔的弧度:“這樣也好,和那個年輕人一起活下去吧。”
珊搖頭,對莫娜撒嬌:“我讨厭人類。”
莫娜對兩條山犬吩咐道:“你們和珊一起,我會留在山獸神的身邊。”
珊他們離開這裏之後,莫娜一雙巨大、晶亮的眼睛看向赫莉忒亞,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啞,卻比之前與珊說話時候,更虛弱一些:“要和我一起嗎?”
“可以。”赫莉忒亞,就像個旁觀着一樣,不參與他們的戰鬥!但是,她由衷感嘆:“山獸神,不錯呢~山豬們為它戰鬥,你又一直守護它。”
“我相信,你身邊的那兩個,比我們更強大。”莫娜看了一眼山頭上紅帽子、藍披風的艾伯西,似乎是要将她的樣子印刻在心中。它站起身,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呵呵~”赫莉忒亞只是輕勾一下嘴角,音調平穩:“山豬們沖出森林,這裏……會失守吧。”
那會兒,她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雖然算不上命途多舛,但也不是永久的一帆風順。
“啊……是啊~”莫娜的模樣變得疲憊,赫莉忒亞不禁懷疑,是因為即将‘大仇得報’,而變得放松了嗎?
莫娜的速度很慢,赫莉忒亞不太了解莫娜一心求死的心态。如果是她自己,她也不願意去死。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
她輕笑着問身邊的莫娜:“要不要我幫忙?”
“什麽?”莫娜的聲音很輕,很累的樣子。
她似是喃喃自語,但是,她相信莫娜可以聽見:“幫你們斬斷牽絆。”
殺死山獸神,解放莫娜一族的束縛!
莫娜的眼睛瞬間變得富有殺氣,它一雙巨大的獸眼看着她,目不轉睛。赫莉忒亞不再與它對視,轉過頭,不看它憤怒的眼神。
身後沖天的震天雷發出的‘嘭窿——’巨響,伴随皮肉燒焦的味道,實在難聞。
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才漸漸停歇,此時,赫莉忒亞就守在莫娜的身邊。
天色擦黑的時候,赫莉忒亞聽到一聲悠揚的犬嚎。她身邊半個身子陷入水潭、壓制疼痛的莫娜低聲說道:“是珊……她有危險……”
赫莉忒亞随口應道:“是嗎。”
“嗯……記得你的諾言……”
“好啊……”
面對垂垂休矣的莫娜,赫莉忒亞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覺得,有點哀傷。
月牙出現的時候,阿席達卡從赫莉忒亞和莫娜身後的森林忽然出現。
他越過水潭,徑直跑過來,站在莫娜趴在水池邊的腦袋面前,阿席達卡下意識的問道:“莫娜,死了嗎?”
“喂,阿席達卡,真晦氣啊!”赫莉忒亞站起來,吓的他一愣。
赫莉忒亞之前一直窩在莫娜脖頸的位置,巨大的莫娜和它毛茸茸的皮毛,将赫莉忒亞遮了個結實,所以之前阿席達卡并沒有發現赫莉忒亞。
阿席達卡沒在意她說的話,而是問她:“你見到珊了嗎?”
“珊?”赫莉忒亞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他,豎起拇指,指向莫娜身子所正對着的、森林的通道:“珊就在那裏啊!”
“珊——!!!”阿席達卡對着面前逐漸走來的乙事主大聲叫道。
“阿席達卡!!”是珊回應的聲音。
乙事主的頭上、背上如今布滿滋遛滋遛的紅色觸手,紅豔的如同血液與憎惡的實體化。身上布滿傷痕,血液不停的滴到地上,它本就不清澈的盲眼睛,現在已經充血。
乙事主所到之處,盡是血跡。
——快到生命的勁頭了!
跟随以事主而來的,是一群披着山豬皮、塗抹山豬血液的獵人和僧人。
赫莉忒亞擡起右手,調動身後屬于山獸神的湖水。輕輕一揮,兩股比木桶寬出兩倍的水流劃破空氣,呼嘯着直擊乙事主的面門,毫不留情。
躲在山豬皮下面的獵人和僧人驚呼:“怪……怪物!!殺了她,她會誤事!”
山豬皮上空洞洞的眼睛冒出一截吹矢,對準赫莉忒亞。襲來的箭矢被水流打散,成為無用功。
受到水流的沖擊,乙事主身上鮮紅的‘惡意’變成暗紅,露出珊的雙腿,只見珊不斷掙紮,又被那些‘惡意’包裹住。
乙事主那雙不清明的盲眼睛的睜大,它在懼怕,懼怕擁有力量的赫莉忒亞。阿席達卡看準時機,踢翻阻攔他的獵人與僧人,直撲乙事主身上的珊。
赫莉忒亞站在莫娜的身邊,面前的情況變得混亂,簡直一場亂戰——
莫娜的兩個孩子竄過來,将礙事的獵人和僧人身上的山豬皮咬下來,讓他們不能迷惑已經陷入瘋狂的乙事主。卻被他們扔來的原形火炮止住它們的追擊。
阿席達卡撲在乙事主巨大的頭上,将乙事主身上延伸攢動的血紅‘惡意’扯斷,動作迅速而粗暴。
乙事主殘損的身體吐出大量血液,它使勁搖晃,将身上的阿席達卡甩到別處,正中窩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莫娜。
“還沒将那個女人手刃,怎麽能在這裏沉淪呢。”莫娜清醒過來,前肢支起身子,下半身依舊沉浸在淺溪當中。
莫娜的兩個孩子跑來莫娜的身側,“呼唦呼唦——”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其中一條山犬的身上布滿血跡,壓低頭顱的樣子似乎是要随時攻擊來犯的敵人!
乙事主漸漸逼近,走到近處的時候,口鼻留下的血液彙聚,一直流到清澈的湖水當中,慢慢暈開。
它發出如同普通山豬的嘶叫聲,張大嘴巴,血水噴到莫娜的身上。
莫娜半睜着眼睛,銳利的盯着乙事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啊?!”
乙事主嘶叫着撞向莫娜,莫娜的目标只有一個:“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它對準珊的位置,一口咬下。乙事主伸長血紅的‘惡意’,想要盤住莫娜。卻因為遠處山獸神的到來,而變得氣勢虛弱。
甚至連它身上那些血紅的東西,也變得不再‘活潑’,萎靡下來的‘惡意’變成污濁如同泥漿的東西。乙事主的眼睛睜大,面對欺身而來的山獸神,它步步後退,甚至連耳朵也拉聳下來。
莫娜含住包裹着‘泥漿’的珊,低聲念道:“赫莉忒亞……”
“好。”赫莉忒亞接住珊,後退數步,與珊一起沉入湖水當中,她心中默念:“不要死啊~珊。”
水面上的事情,赫莉忒亞并不在意,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股力量扯出水面的時候,赫莉忒亞看到神色不善的勝畫。
“山獸神發飙了。”他閑閑的的提醒了一句。
赫莉忒亞看到眼前的景色,心中對山獸神的意見越來越大!它化作粘液,襲擊整個森林中的一切——人類,樹木、小精靈……所有活着的生物。
她的手幾乎是将昏迷的珊甩進勝畫的懷裏,嘴裏蹦出一句:“抱着她。”
“啧!”勝畫用力咋舌,雖然不願意,還是将小巧的珊牢牢抱在懷中。
她對莫娜的兩個孩子喊道:“過來。”
此時,失去母親、失去森林、失去山獸神的兩條山犬,它們的樣子很頹靡,卻依舊聽話的渡水來到她的身側。
依舊是如同磨砂一樣的聲音:“赫莉……”
赫莉忒亞摸上山犬們的大腦袋,手上金光一閃而過。她輕聲說道:“去吧,和珊一起,找回那混蛋(山獸神)的頭,別再讓它四處破壞了。”
讓它們帶着珊一起游到湖中心的小島上,赫莉忒亞輕聲說道:
“咱們也該離開了,尤裏斯。”
回應她的,是從天空飛來的黑色獨角獸——尤裏斯,獨角獸的翅膀遮天蔽月,看起來像是孤高、優雅的王者。人們混亂的逃竄,已經無暇顧及尤裏斯這個特別的存在了。
赫莉忒亞側坐在尤裏斯的背上,尤裏斯忽扇着巨大的翅膀升上天空,在月光下發出神秘的光澤。
出于本體的本質,勝畫虛晃在空中,三人一同離去。
清醒過來的珊,看到的就是發飙的山獸神和死難的森林,與坐在她身側的、悲傷地山犬。
珊失魂落魄的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山犬一如既往的沙啞聲音回答她:“艾伯西,殺了山獸神,僧人們搶走了山獸神的頭。”
帶着受傷的艾伯西游過來的阿席達卡,珊一把扯下挂在脖頸上的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