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向陽處的幼貓旅行 — 第 42 章 你為什麽是第一張呢……咱都已經修改很多遍了!! (41)

二女兒出生的時候,木栾子樹在一夜之間挂滿果實。

相傳木栾子樹的木材制成的木棒可以驅魔殺鬼,因此又得名‘無患’。僧人、和尚們也最愛使用木栾子穿做佛珠,打坐誦經。

為此,淺野夫婦格外喜愛這名小女兒。道場裏的學生衆多,這樣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就連外面市井也在茶餘飯後談起這件趣事。

只是二女兒名字定不下來,也着實讓淺野夫婦頭疼的了。巧的是,一名陰陽師踏着拂曉登門造訪,着意看了那棵木栾子樹和淺野家的兩個女兒。

“曉。”

淺野重複:“あかつき(Akatsuki)?這……”

“拂曉、天明之意。”頭戴高帽的陰陽師一身白裝,看起來很是莊重,他看着幼小嬰兒的目光有些淡淡的敬畏,他好意提醒:“這孩子有大造化,望二位凡事不要強求。”

“是,謹遵大師教誨。”淺野讓阿時與仆婦将孩子抱回去,與陰陽師又在屋裏談論許久。

凜五歲的時候,曉才三歲,可是這三歲的稚兒早慧的很,先不說學習的課程幾乎與她的姐姐凜相同,就是喜愛的書籍,也大多是晦澀難懂的。

偏偏這孩子與溫柔的凜比起來,又活潑些許,仗着幼子的身份,慣會些撒嬌耍賴的手段。

可是,姐妹二人的關系确實很好。

若是曉有的東西,必定要分一半給姐姐。院子裏的木栾子樹有專人照顧,就連身為大小姐的凜也不能在這棵樹周圍戲耍,曉卻讓人給姐姐在樹下紮了一個秋千,姐妹二人經常在這裏玩耍。

曉小姐五歲的時候,一日夏夜裏,曉來到那棵樹下。坐在秋千上,她看着遠處的星光,竟然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畫面在她腦中閃過,睡意便消了一半。

“夭夭。”

“夭夭。”

那是一個清朗略帶沙啞的聲音,曉不知道是誰竟然能潛進道場,當下緊張起來,小臉緊繃着四下警戒。

慢慢的,黑暗的牆角下走出來一個高挑的大哥哥,看起來十五六歲,與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他長得真高,比到道場裏的很多人都高;頭發是紅色的、卷曲的,月光下看起來桀骜不馴;衣服……衣服也很特別,她只偷偷在一個外國人身上見過。

“你是誰?”五歲小娃娃的聲音很清脆,也有點奶奶的娃娃音,很可愛。

紅發少年靠近她,似乎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最後,他半跪下來面對她,挑唇輕笑,露出兩顆獠牙,着實讓人心驚。他問她:“害怕嗎,對我?”

曉仔細看看他,他的眼睛也很特別:是那種像血一般深沉的雙目,毫無預兆地望進她的眼裏,那一瞬間,她竟然感覺,自己的心髒蔓延着一種無法控制的感覺,讓她的心髒緊縮,難言的感受讓她想要退縮。

小娃娃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大哥哥沒有驚動道場的任何人,他的眼睛雖然讓她心驚,但是……但是……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少年輕嘆一口氣,站起身子想着要離開,便覺得衣擺被一股很小的力氣拉住。

五歲的小孩子坐在低矮的秋千上,月輝下一層朦胧的光輝鑲嵌在孩子身上,她的小手因為拉着他的衣服,而露出一節肉嘟嘟的小胳膊,很白,也很細嫩。

她看着他,較之常人更顯得清淺碧綠的眼睛含着水汽,執着的看着他。

之後,少年與小娃娃約好,每月的月圓,一定會來看她。

紅色頭發的少年,成了曉心中的一個小秘密——有淡淡的興奮,有淺淺的情愫,有對未知的好奇,還有對圓月之夜無限的期待。

時值冬季,庭院裏鋪了一層銀白的雪,潔白的讓人不忍心去毀壞它。

曉穿上一身紅色的棉衣,外面還罩了一件罩衣保暖。小小的手上帶着一副白狐絨手套,脖子上圍着白色的圍巾,腳上穿着棉襪。她坐在秋千上,對紅衣少年問道:

“哥哥,你知道樹為什麽一年四季都在開花嗎?”

少年輕笑,曉竟然覺得他一定知道,便央求道:“哥哥,你告訴我嘛!”

“以後再告訴你。”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對曉随口問道:“為什麽不做一個毛領?你穿紅衣倒是少見,搭配白毛領一定很好看。”

曉脆生生的告訴他:“白狐的毛很貴的,給我們做毛領子很大材小用。娘親只做了兩副手套,我和姐姐一人一副。只是……後來給我做的白兔毛領子,我不喜歡……”

小娃娃的表情有點低落,紅發少年将她從秋千上抱起來,抱在懷中。曉沒有掙紮,老老實實讓他抱着。

“沒關系,我送你狐毛領子。”

“不要……會被發現的。”

少年輕笑,曉甚至能感受到他震動的胸腔,擡頭看他的臉,竟然覺得他笑起來壞壞的。

“那麽謹慎?”

“嗯,我還想再見到你。”曉說的理所當然。

“吶,這樣好了!你将那兔毛領子埋起來,再戴上狐毛領子,好不好?”

“不好!”曉拒絕的很幹脆,“娘親一定會看出來的!”

紅發少年低笑。

“哥哥,你笑起來好壞啊。”

“哼,是嗎?”依舊含着笑意。

曉笑彎了眼睛,點頭道:“是!”

“讨厭這樣嗎?”

“不讨厭!”

作者有話要說: 給某只惡魔一個大機會!!

☆、無限:平凡生活

他們離開這裏之後,小兩百年過去了,魚の宴旅館也成了經歷世事的百年老店,外表看起來愈發古樸起來。

勝畫的人接手的十分順利,拿出當年的黃白玉镂空龍魚腰牌,加之他們的武力值和地契,以及外力施壓,現今魚の宴的管事,也只能乖乖聽從勝畫的調遣。

魚の宴幾度修整,唯獨他們當初生活過的裏院無人敢去入住,卻有專人打掃,也因為這個,整個裏院才沒有廢棄。

赫莉忒亞不在的日子裏,魚宴諸人基本是以勝畫為首,這似乎是既定的事實。

在他們當年飲茶喝酒的石桌旁邊,勝畫斜睨着唯一有變化的人,語氣寒涼的笑着:“你當真是無法無天,惡魔。”

惡魔已經不再有當初的幼小形态,而是抽長了身形,成長為一個可以禍世的少年了。他勾唇一笑:“我不記得冥王不許我接觸她。”

“狡辯。”

“你能耐我如何?”

“哼。能耐你如何?”勝畫這樣重複着他的話,卻是一掌狠狠地劈向他,雖然被卡丹茲防住了,他卻冷言道:“我看你比以前皮實了不少,過兩招?”

“你是想過兩招還是直接送我去死呢?”卡丹茲諷刺他:“我不過恢複過去百分之三十,和你過招,我不是在找死?”

“呵……你既然知道,是怕了?”

“這個時候和你做對手,明顯不劃算。”說完,卡丹茲一手甩開勝畫的手刀。

神樂坐在房頂上,淡淡吐了口氣,神色讪讪的:“嘛~赫莉不在的話,還真是麻煩呢。”

神無赫然出現,聲音輕的風一吹就散了:“嗯。”

神樂手裏撚着頭上的羽毛發簪,無所事事:“給我看看?”

神無的石鏡發出波動,漸漸地,石鏡當中出現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器的樣子十分可愛,笑起來的模樣更是将人心裏的黑暗都要洗淨了似得。

神樂移開視線望向遠方:原來,忘記一切的赫莉忒亞,是這個樣子的啊。

勝畫當初确實找過冥王哈迪斯,為了将赫莉忒亞重生的地點選作日本,而與哈迪斯交涉。

哈迪斯尚且疼愛這個女兒,希臘神系豺狼虎豹應有盡有,他原想讓她投胎在英格蘭或者法國;可是現在看來,投胎在日本也是上佳選擇。

于是,才有了‘淺野曉’這個人。

冥王陛下的鐵律:“你們一衆人,絕對不能插手她的人生!”

他說的,是魚宴衆人。卡丹茲并沒參與到魚宴的武力排序,他總是我行我素單獨行動。所以,他不算。

……

竹蔭之下,迥廊被鋪上斑駁的陰影,側耳能聽見幾聲蟲鳴鳥叫聲。青苔的濕潤氣息,在這個夏天真是難得。

曉對身邊喝茶的父親提議:“爹,我想學劍術。”

淺野捧着茶杯喝茶的時候,挑起眼皮,茶水霧氣将他的眼睛暈染的不那麽銳利了。

“怎麽想起來舞刀弄劍了?”他這個小女兒,可比凜那孩子更像她們母親,從來都是和她們的母親學習茶道、女紅、歌舞彈琴和書籍一類。

曉順暢的回答:“嗯……感覺身為爹您的女兒,一點劍術也不會的話,總覺得很不好。”

“确實啊。”淺野喝下那口茶,等等!這個女兒,才六歲吧!随後他又笑了。

淺野确實疼愛這個女兒,他專門将親手制作的竹刀送給曉,并且堅持每兩天抽出一段時間教習曉劍術刀術。

畢竟是個孩子,還是女孩子,臂力有限,但是勝在靈巧多變。他也不求這兩個女兒在劍術上能有多厲害,但是,有能力自保也是好的。

更多的時候,曉是在木栾子樹下度過的。或者拿着一本書來看,又或者靜靜地發呆。

“曉,你看!!”

凜跑過來,手裏還拎着什麽東西。

到了近處,曉才看出來,這是一直快要被凜晃暈了的兔子,很幼小的那種:“姐姐,你快放下,兔子快被你晃悠死了。”

“啊!”凜随手将兔子放在凜的手心,然後坐在另一側秋千上,“喜歡就送你了。”

曉捧着吓呆了的兔子,歡喜的笑道:“謝謝姐姐。”

從此,曉又有了一個新玩伴。

當月月圓夜,紅發少年如約而至。

木栾樹下的孩子穿着粉色繪方紋的單衣,抱着一只小兔子,很可愛。和她小時候的樣子一樣,只是那時候的她,抱着一只成年大兔子,他很懷念。

“我來了。”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側,吓她一跳,也吓了兔子一跳。

“哥哥你來了!”曉将兔子放在秋千上,她則直接撲進他的懷裏,毫不遲疑的。

少年穩穩的接住她,低笑:“嗯,想我嗎?”

“想!”脆生生的嗓子。

忘記了一切,作為普通人的孩子,比她任何時候都可愛直白。少年這樣想。

“喜歡兔子?”

“喜歡,小兔子很可愛!”

“哦?可愛啊,你也很可愛。”少年輕笑,他的手臂穩穩地托住曉。

“吶,哥哥喜歡曉嗎?”曉的眼睛望着少年紅色的眼睛,那種深沉的紅色,讓她心悸。

紅發少年輕笑,并沒有回答。

曉低下頭,熠熠生輝的眸子也變得失落起來。

“我很喜歡你。”纏綿低啞的聲音像是情話一樣。

曉猛地擡起頭,就見對方又是那種壞笑,她抱住少年的脖頸,軟軟的臉貼上少年稍有些緊實的臉,蹭蹭,心滿意足。

“我也喜歡哥哥!”

“嗯。”輕輕淺淺的回應,帶着少年低啞的嗓音,與月色混在一起,讓人難忘。

想是想到了什麽,紅發少年調笑道:“養那種脆弱的小東西,你小心會變得和兔子一樣哦。”

“為什麽?”

“因為兔子膽小啊。”

“唔,哥哥!”

“哈哈哈。”

凜九歲、曉七歲的時候,她們的爺爺對她倆說道:

“人一旦心情無法平靜,就不知道如何去停止怨念的翅膀。趁現在虎嚴無法歸來之際,我有話對你們說:我當年只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将一名男子逐出門戶,讓他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如果因此而讓你們遭受血雨腥風的話,請不要怨恨那個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和我父親的過錯。”

“如果不想失去一切的話,我們就必須要懂得如何去忍耐。”

凜當時正在吹一個風車,那是爺爺才買給她的,對于爺爺的話,她有些不解。

曉也不是很理解,她問道:“爺爺,那個人是誰?仇人嗎?”

淺野爺爺沉默半響,見小孫女還在看着自己:“我們是他的仇人。”

“所以,他早晚會回來複仇嗎?”

“……是。”

曉沉默下來,她不知道那陣爺爺所說的‘腥風血雨’會在什麽時候到來,只是,自此之後,曉對于劍術的修習越發認真起來。

但是,大約是她技藝的問題,她并不是那麽适合修習劍術,一直水準平平,臂力有限的她,似乎并不适合這條道路。

圓月之夜,曉坐在紅發少年的腿上,悶悶不樂。

“不高興了?”

“也不是,就是覺得……自己還蠻笨的。”

曉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她腿上的白兔,白兔側躺在她的腿上,惬意的眯着眼睛,耳朵偶爾動一下。

“哦?”少年的嗓音含着笑意:“你發現了?”

“哥哥!”曉惱了,她嘟着嘴跳下少年的腿,抱緊白兔。白兔卻不樂意了,直接從她懷裏跳出去了。

“好了,告訴我怎麽了?”少年不再逗她,對于曉,他總是很有耐心,當然,這是相對而言。

“我發現,練習了一年的劍術,沒什麽長進。”

“哦,那有可能是你不适合這個。”他說的很肯定。

“……吶,哥哥是什麽人,你到現在也不告訴曉,你的名字是什麽?”

“現在不能告訴你。”少年的眼神堅定,曉知道,她就是再問,他也不會告訴她。

雖然曉隐約發現,哥哥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至今都沒什麽變化,這很不尋常。

紅發少年輕嘆口氣,他伸出手臂将曉舉起來抱在懷裏,溫溫的告訴她:“以後你就知道了,乖。”

“……哥哥一定很厲害!”

“哦,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脆生生的,毫不猶豫。

“……”少年輕笑,含着寵溺。

以人類的标準來看,紅發少年确實很強。

凜十四歲、曉十二歲的那年,曉為她的‘哥哥’做了一條圍巾,紅白相間的顏色,看起來有些惡趣味。

“真的送給我?”紅發少年很糾結,這東西,他要圍在自己的脖子上嗎?

“嗯!”很肯定。

“好吧。”

紅發少年任由小女孩将那條鬧心的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臉色不禁更黑了兩分。

“這樣,哥哥冬天就不冷了吧。”

“沒關系,我不冷。”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可能就開虐了,看官們請淡定,無限之住人蠻不好把握的,請讓我醞釀一下下一張~

☆、無限:離去拂曉

和室裏只擺了一個櫃子和一盞還算亮堂的燭燈,将近黎明前的黑夜有些安靜的滲人。

凜躺在淺野夫人的膝上,面對明亮的紙糊燈籠,困得睜不開眼睛。她的頭發已經長到可以成‘環鈴蛇辮’垂在胸前了,至于發尾的環裏,還藏着解毒藥。

她迷迷糊糊的抱怨:“娘,已經五更了,莫非爹在外面尋花問柳嗎?”

淺野夫人拿着一件男士和服仔細縫着,溫溫婉婉的笑道:“讨厭呦,在胡說什麽呢,你這孩子。”

凜真的很困了,或許她該像曉一樣先在隔壁睡下的,“嗯……一定是這樣的,也許明天我們就會變成流離失所的可憐人!”

她睜開眼睛看着母親,有點委屈:“我今天早會還對爹說過‘爹,我已經十四歲了’。而爹則說‘是嗎?好!我今晚不去喝酒早點回來!’他可是第一次不守諾言啊!”

淺野夫人溫柔的看着膝上躺着犯困的大女兒,丈夫的寵愛讓她變得比同齡人衰老的更慢,歲月卻将她變得更加溫婉動人起來。

她溫和的對大女兒解釋道:“你沒聽到你爹說要和同伴們聚一聚嗎,大家說要讨論關于道場被搗亂的事情。”

“哈~”凜打了一個哈欠,吶吶的說道:“娘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夥在道場搗亂的人,據聞以前是咱們道場門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們為什麽要跟他們戰鬥,而且還撇下我不管。”

“唔……我也不清楚啊……”

這時候,紙門外面的迥廊毫無預兆發出一聲‘嘭’響。

“阿時……”

“是爹回來了!”凜迅速起來,跑過去拉開紙門。可是,淺野的慘狀卻讓凜驚叫出聲音:“爹!!!娘,是爹!!”

淺野扒在迥廊邊緣,他的身上臉上都是血跡,甚至在呼吸的時候,嘴角還會留下鮮血。

“爹,到底怎麽回事!!是誰幹的?”

“夫君!”

見到妻子和大女兒聚過來,他大喝道:“別管我!!阿時,帶着凜和曉快點逃走!咱們無天一流今晚大限已到,帶着她們離開這裏!!快!!”

淺野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就知道,已經晚了。

“對,你說的沒錯。你們已經完了。”

站在淺野一家身後的,有七八個人,各個打扮怪異,形似戰國時期的強盜一樣,五花八門。

唯一看起來還算正常一些的,便是站在最前面與他們說話的男子——看起來二十來歲,頭戴淺白色束額巾,露出大片額頭面容清秀,眼神銳利;一身單色千歲綠和服單衣,只在領口處有一串花紋,外披一件象牙色單衣。如果不是他裏面還有一件深色內襯,他開的寬敞的領口,必定能看到大片肌膚。

淺野騰地站起來,一手持刀,一手護住自己的妻女:“不!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護住我的流派和道場!!”

那名男子帶着手下逼近他們:“你這種心情我很明白,但是,即使你再拼命,結果還是一樣……無天一流除了你這個當家之外,你的門生全部被我們殺了。無天一流是否會走向滅亡,全看你的答複。”

已經退近和室的淺野一拳将牆壁砸出裂縫,他狠狠的咬牙看着堵在和室門口的仇敵:“你們!!你們實在太可恨了,你們全都要死在這裏,即使拼了這條命我也要!!”

“看來你并不知道你們的處境。”那名男子輕笑,對身側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念道:“黑衣!”

被稱為黑衣的面具人拔出腰間的長刀,卻被淺野夫人喝止:“等等!!”

“你們何必苦苦相逼,來針對我們無天一流的人呢?聽說你們和我們都是同一門下的門生,但是如今同門相殘,你打算如何向先人交代!”

淺野夫人的話似乎觸怒了這個領頭的年輕人,他出刀很快,卻沒有将淺野夫人的頭砍下來,只是刀尖深深紮進淺野夫人臉側的牆壁裏,溫聲回道:“你剛剛的話很有趣。假如被‘先人’們聽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

曉睡得很沉,直到一群人腳步紛亂的進了和室,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仰頭看着房頂,不知道作何感想,只是眼角流出眼淚,默默地,沒有抽泣聲音。因為她想起了小時候,爺爺說過的話,她想……仇人已經來了。

她輕手輕腳的拿出兩把燧發槍,槍身小巧,甚至有些精致;還有幾枚淬了麻藥的镖。這兩樣都是哥哥送給她的禮物,一直被她藏起來的。

每一次動作,她都是趁着屋外有動靜的時候。這樣,才能掩蓋她發出的細微聲音。

集中精力……讓她的感官變得既敏感又模糊,她能夠清楚的辨認出他們這些敵人的位置、動作和氣息,卻不能聽清他們的談話。

她就像一只蟄伏的小豹子一樣,有百分之二百的耐心,靜靜等待适當的時機。沒有人真正教過她這些東西,但是,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表現很好,就像空氣一樣。

是憤恨的殺意,就是現在!!

扣動扳機,曉毫不猶豫的隔着紙門開槍,幾乎在強還沒落地的時間裏,她甩出數枚四角飛镖。

曉聽到了悶哼的聲音,知道有人中招了。短促的驚呼之後,她所在的和室被人拉開了。

瞬間的光亮讓她不适應的迷上了眼睛,只聽見有一個惡劣的男聲調笑:

“喲,漏網之魚!”

淺野夫婦驚呼:“曉!!!為什麽?”

一尺長的脅差(短刀)被曉別在腰後,這個角度,剛好讓人難以發現。

那個拉開她和室的男人笑嘻嘻的走到近前,傾身注視她的臉,就像打量着什麽貨物,讓曉厭煩。

“這個,就送個我好了。”那個男人并不覺得一個只會偷襲的十二歲女孩有什麽威脅性,雖然她剛剛才偷襲過他們的首領,也是碰巧的吧。

男人的手伸向她的同時,甚至還得意的轉身看向身後的同伴。

曉幾乎瞬間拔出身後的刀,右手從右下斜劃向左上。不出意外地,給那個男人劃出一道深深地口子——曉有些失落,如果是父親的臂力和經驗,這男人的手也就沒了。

男人身後的同伴有不客氣的倒喝彩。

“小混蛋!!”那男人惱羞成怒,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在意他的傷口,相反,處理這個劃傷他的小混蛋才是正事。

“……淺野閣下,你養的女兒也不錯嘛,并不是那麽死板的執着于武士道精神。”領頭的男子即使受了些許皮肉傷,可是,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比之前更加愉悅了起來。

他的眼睛劃過那個手下,即使再惱怒,男人也只能忍耐了。

領頭的年輕人吐露出不詳的話語:“這孩子我就帶走了,不知道傳說中四季常青的木栾子樹,還會不會長青。至于你身後的兩人,那位夫人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他看着身後各異的手下,警告道:“但是,別碰他的女兒,欺辱比自己還年幼的未成年小女孩,可是很卑劣的行為啊。”

“天津影久,你這混蛋!!”淺野飛撲過去,卻依舊改變不了什麽,迎接他的,是刀刃與死亡。

被稱為天津影久的年輕男子輕笑,他走到曉的身邊,将這個毫無殺意的女孩單手抱起,對于自身還在流血的傷口并不在意。

只是,在他抱着她路過淺野夫婦的時候,他與她相接觸位置,被一個硬質的東西抵住了。

“狡猾的小家夥。”他如此定義。

“放過我娘親。”曉目光堅定,見對方并不理會,她又一次重複:“放了我娘親。”

年幼少女的清脆聲音就在耳邊,聽起來很鎮定,克制着,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有底氣一些。

天津影久與她對峙半響,斜睨着看向一側的同伴,對一名看起來年輕一些的黑衣蒙面男說道:“兇。”

被稱為兇的男人眉毛輕蹙,便将腰間的短刀拔出,扔在地上,刀尖紮進地板,他冷冷的對淺野夫人說道:“自殺吧,反正不死也保不住身體。可是……卻沒有人會碰死了的女人。”

淺野夫人緩緩拿起那把短刀,看了一眼一直躲在自己身邊流淚的凜,和即将被敵人首領帶走的幼女曉。她輕顫着來到她夫君的身邊,抓緊了他已經冰涼的手,還是那種熟悉感,虎口的老繭還是那麽硬,甚至有些紮手。每次與他的手相觸,她都會覺得安心……

最後,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女兒,短刀已經紮進了她的腹中,再無生還的可能。

“夫君,黃泉路上……等等我……”

……

那群人離開淺野道場的時候,帶走了凜唯一還活着的親人,曉。

倒在榻榻米上的夫妻終于得到了永久的平靜。

淺野的庭院無人打掃,甚至漸漸荒蕪起來。妹妹養的兔子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除了這個遺留下來的道場和那棵木栾子樹,凜似乎并沒有別的念想了。

渾渾噩噩過了三天,重拾信念的那一天,除了找回妹妹的決心,還有為父母報仇的決心。

但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麽進展,包括她的武藝、妹妹的下落、仇人的下落。

訓練的一身熱汗的凜倒在迥廊上,她們姐妹……似乎并不适合習武呢……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天津影久要帶走妹妹,明明妹妹傷過他們……妹妹會遭遇什麽……

凜不敢往深處想,她只得又站起來繼續訓練,轉移這些不受控住的思緒。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分離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無限之住人》,動畫很精練,漫畫很經典,但是……自報年齡啦,哈哈

☆、無限:仇人的家

天津影久将淺野曉帶離淺野道場的時候,天津影久二十歲,淺野曉十二歲。

身為劍士集團“逸刀流”的統主,他的手下們似乎并不能理解,身為統主的他為什麽要帶走這個孩子。

回到在三河下榻的地方,天津影久終于支撐不住了,他的手下叫來郎中為他治傷。

其實,曉也覺得奇怪,那藥效有那麽慢嗎?而且,她應該打中他一槍了。

現在,她要怎麽辦才好呢?如果為父母報仇,似乎是違背了爺爺的教導,畢竟是淺野家先對不起天津家的;但是不報仇的話,這些人是毀了她生活的罪魁禍首……

潛意識裏,曉懼怕‘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那種血戰,她讨厭有生命喪生。

不知道半個月之後的月圓之夜……哥哥會不會去已經沒落了的淺野家尋找她。

頭腦當中一團亂麻。

天津影久處理過傷口之後,和他同處一屋的只剩下兇戴鬥。

兇戴鬥拉下臉上的黑色面罩,皮膚稍黑,眼角微垂,頭發像是海膽一樣向各個方向支楞着。這個人正是當時将短刀扔給淺野夫人的年輕人,‘兇’。

在看到天津影久身上包紮的白色繃帶的時候,兇戴鬥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将那個曉留在身邊做什麽?”

曉的名字真的很好記憶。

“你覺得呢?”天津影久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

“唔,總不能因為她好看吧?才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兇戴鬥閑扯。

天津影久拂過他手臂上的繃帶,默默穿好衣服,“兇,咱們三十人與淺野的門生們,包括與淺野的當家交手,個把好手沒人受傷。但是,那孩子……”

“哈,如果她真有那個準頭,也蠻可怕的哈。三招就制住了你,還是在我們都在的時候。不過,畢竟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實在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帶上她。”

天津影久撫摸他幹淨的下巴,唇角帶笑:“你不覺得,比起她那個姐姐,她才更危險嗎?身為武家之女居然将那種‘離經叛道’的東西‘玩’得那麽好。”

“哈哈,危險你還帶着她,搞不懂你。”

“……我想說,她和咱們‘逸刀流’很像。”

在趕路的時候,天津影久身邊跟着十二歲的曉,孩子的步子很難跟上大人的步伐。

曉一身淺櫻色的和服,襯得她膚白如雪,此時她還留着齊耳的娃娃頭,精致的眼睛裏沒什麽情緒色彩……就像一個精致的人偶,不會喊累,不會喊痛。

“聽說你最近不吃東西?”天津影久的聲音很輕,他目不斜視的看着遠處。

“……吃不下。”她的聲音更輕,甚至還有一些空靈。

天津影久皺起眉頭,卻沒再說什麽。

等到趕回他在加賀的宅邸,曉是被他抱着回去的,還算善解人意的給她分配了兩名侍女照顧她起居。

回到加賀的第三天,天津影久看到侍女托盤裏的東西幾乎沒動,出口問道:“她又沒吃嗎?”

“曉小姐吃的東西太少。”侍女戰戰兢兢的回答他。

“下去。”

“是!”

天津影久來到曉的房間,這間屋子并不是很寬敞,但是她住的話也很合适。房間裏沒有多餘的擺設,甚至除了矮櫃和挂畫就沒有其他擺設。

就像養在籠子裏的鳥一樣。

他将房間裏面對庭院的紙門打開一扇,對坐在迥廊上發呆的小女孩問道:“你在淺野家的時候也這樣?還是……你本來就是想死?”

“不習慣。”

“有什麽不習慣的?”

“這裏沒有娘親和爹,沒有姐姐,沒有團子,也沒有樹……會很寂寞。腳痛,心情不好。”

影久的聲音有些幹澀:“樹?……木栾子樹?團子是什麽?”原來,是個怕寂寞的孩子。可是,他該怎麽定義她呢?

“團子是姐姐送給我的兔子,樹是我出生之前娘親和爹一起種的木栾樹。”

“你家的樹,真的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

曉輕輕點頭:“嗯,一直在開花。還有,謝謝你,沒讓我娘親被你手下玷污。”

天津影久的眼神複雜,最終轉身離去。

又過了五天,照顧曉起居的侍女向天津影久例行彙報:“木栾子樹種下之後,曉小姐似乎很開心,送過去的兔子也被她照顧的很好。吃的東西也多了一些,只是……”

影久問道:“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兩名侍女面面相觑:“曉小姐并沒有說,只是我們覺得曉小姐似乎并不喜歡這裏的飲食,而且她覺得被褥鋪在榻榻米上太硬,于是……多加了兩層,也就沒別的了。”

他輕笑,揮退了侍女。

明明看起來很懂事的樣子,跟着趕路的時候從不喊累,結果……雖然頭腦很清明,但是,身體還是很嬌氣嗎?就像是兩個分開的個體,即使頭腦不願意承認,但是身體的反應卻不能掩飾。

很有意思。

月圓之夜,曉站在木栾樹下,安靜的看着遠方。

月光灑下來的時候,她就像是拜月的兔子一樣誠摯,可是遠遠看着她的天津影久,卻覺得她在期待這什麽。

十二歲和二十歲,似乎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可是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