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曉抱住。
“曉!”身穿櫻色花紋和服的,正是兩年未見的淺野凜。
凜将曉抱在懷中,眼淚順着凜的臉頰,緩緩流到曉的脖頸,陰濕了大片衣衫。
“曉,我很想你。”
曉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激動的姐姐,但是她依舊回抱住凜,輕緩的對她說道:“我回來了,姐姐。”不知不覺間,已經帶上了軟糯的鼻音。
“嗯~嗯!”凜将曉拉開,仔細盯着她瞧,要把曉看透似得。
“曉,你……那天被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你,還好嗎?”
“很好……姐姐的表情,很奇怪。”
“啊?是嗎??”凜手忙腳亂的摸摸自己的臉,然後努力做出一個見到妹妹很開心的表情,調整好之後,才笑嘻嘻的對曉說道:“我帶你去見見萬次哥哥!”
“萬次,誰啊?”曉任由她姐姐拉着走。
“我的幫手兼保镖!”凜走在前面,手裏握着妹妹的手,卻忍不住想起兩年前的那個破曉……她低着頭走在前面,聲音似哭似笑:“雖然看起來很傻,但是意外的很可靠呢!”
“哦……”
放眼遠眺地面的盡頭,輕率會使路途變得險峻,回頭一看周圍屍橫遍野,我們所走的路乃野獸之道。
——凜
當夜,因為曉的關系,萬次這個粗礦的老爺們被徹底擠出了小木屋,在外面的小榻上獨睡。
“曉,你這兩年都在江戶嗎?”
“……算是吧,江戶邊上的山林裏。”她沒說出具體地點,是擔心姐姐做傻事。
“他們欺負你了嗎?”凜問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天津影久将我養在深宅裏一年,好吃好喝好用的供着,對我還算不錯。”曉的聲音很穩,穩而脆:“後來我去山上的別院修煉,最近才出來的。”
“真的嗎?那些人窮兇極惡的,我很擔心你。”凜還記得,當初懵懂無知,可是現在想起來……天津影久那混蛋,真的不是什麽善良之輩。畢竟,娘親她,險些就……
“嗯,天津影久也說了,欺負比他小的幼女很可恥。所以,他不會欺負我。”
凜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姐姐最近開始報仇了嗎?”
“嗯。”
“姐姐最近還好嗎?”
“嗯,很好。之前一直守在道場,報仇是最近才開始的。”凜的話語輕飄飄的。
曉沉默半響,“姐姐還記得嗎,爺爺說過的話。”
“嗯,記得。爺爺說過‘不要憎恨那男人,若是憎恨那男人,那男人的子孫一定會消滅你們,若不想失去一切,我們必須要忍耐。’”
曉聽見,姐姐的聲音很幹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剌在喉嚨上一樣苦澀而疼痛。
淺野凜躺在草垛上,望着窗外清明的月光出神,曉沒有再說什麽,可是她卻睡不着了。
她知道,自己已經違背了爺爺的叮囑。
失去一切……她還能失去什麽,妹妹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小抽,發晚了,見諒呦^^
☆、無限:長大了
自從勝畫等人回到‘魚の宴’,奴良組和妖城那邊就沒少往這邊跑,無一例外,他們每次來,必定會打聽這魚宴主人‘赫莉忒亞’的下落。
“哎,這是妖城上的主人嗎?”
滑頭鬼的樣子較之一百七十多年前,長了一些胡茬,眼角也爬上了幾絲成熟的皺紋。他看向那個白衣銀發的強大犬妖,津津有味的問道。
“嗯,很強大吧?”神樂的扇子半遮住她妖嬈的臉,澀然道:“沒想到你們能碰到。”
滑頭鬼仰起頭,半睜着暗金色的眼睛,“吶,赫莉忒亞到底去哪了?有那麽秘密嗎?”
勝畫走過去,将滑頭鬼手中紅色的酒盞拿下來,冷言道:“很秘密。”
“啧~”滑頭鬼覺得無趣,便對那個臉色更冷的犬妖說道:“喂,犬族的大将,比劃兩下嗎?”
殺生丸不願意理會這個酒鬼,自然也不會回應他什麽,只是維持着一如既往的清冷。
八重維持着犬神的身姿,巨大的身形如同小山,他仰頭看着月色,輕聲問道:“好了,你殺進大阪城的時候不過是百歲之妖,你可知道那時候他多大了?”
“哦?多大?”滑頭鬼勾唇輕笑,櫻姬離去,難得這裏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躲躲清閑。
八重看了一眼那個清冷的犬妖,不語。正主在這裏都不說什麽,他八重更不會惹人嫌棄。
……
曉和凜站在小河邊,沿着河水向深處走去,雖然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時候,但是……
“姐姐,你真要用河水洗澡嗎?會感冒的。”
凜義正言辭的逗她:“也沒辦法啊,總不能一直這麽粘着呀,身為女孩子,三天不洗澡,多難受啊。”
“好吧。”
遠遠地看着山林間的小木屋,凜笑道:“他應該不會太快醒過來的。”
“我幫你望風。”曉看着周圍,貌似是沒什麽人。想想也是,現在大多數人都在午休,誰會出來。她幫着凜把上衣脫下,挂在腰帶的位置上,将将掩住胸前的風光。
曉将手浸在淺河裏,涼的一哆嗦:“你還是将就着洗洗頭發吧,水太涼了。”
凜半跪在河邊,撩起水,被涼水激的聲音都不穩當了:“哇!好冷啊~真是的!”
“我四處看看,有事情就大聲叫我!”說着,曉走到下游的位置四處閑轉,不一會就消失在凜的視線範圍內了。
……
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盯着自己的腳出神……在這裏走路,就是穿着木屐也難免會被小草蹭髒腳趾,好想洗一洗,但是水又很涼……果然,那個柴房似得小木屋真的很不方便。
還是淺野道場或者天津家的府邸別院更方便一些。
“呀,享樂主義了。”曉有些羞愧,明明姐姐也過着這樣困難的生活,雖然只是兩三個月,或者更久一些……自己還真是……
“算了,涼就涼吧!”曉試探性的将腳尖點在流動的水面上,一邊慢慢适應冰涼的水溫。
紅發少年就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這個嬌人兒,越看越覺得喉嚨發緊。
許是她姐姐的傑作,曉已經換下那身不倫不類的男裝,此時穿着一身貼身的橘色和服,向前探身的時候,可以看到一片細白的脖頸和背上的皮膚,欲拒還迎似得勾引着你。
她腰帶紮緊,将玲珑誘人的姣好身子顯露出來,纖細柔美,不盈一握。此時她小心翼翼的将清涼的河水撩在腳上,細細揉搓。這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好景致,少年的手下意識摸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曉的那一雙小腳丫确實不多見,潔白如玉不說,還是纖纖嬌巧的那一類,任誰看了都會心生喜愛。那一雙被河水浸濕的晶瑩腳丫,白潤的腳背上可以看見幾條青藍色的血管,越發襯得那雙腳過于柔嫩。十個腳趾的趾甲都作淡紅色,像十片小小的櫻花花瓣。
誰會不喜歡呢?
“喂,你是在勾引大野狼嗎?”
安靜的林子裏忽然出現男性的聲音着實吓人,曉的反應還算不慢,她知道這是誰!
“哥哥,你最近來的可真勤。”
“……我也可以兩年見你一次。”
曉嗤笑一聲,軟軟的笑道:“哥哥舍得?”
紅發少年挑眉,看着她放在水中的腳丫,似乎有些紅了。他大步走到她身邊,傾身将她抱起來向着林子深處走去,尋了一處有陽光鋪灑的溫暖石頭上将她放下。
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不舍得。”
換了一個位置,曉确實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她的腳踩在溫熱的石頭上,才覺得緩和不少。
看她的腳不再是凍紅的顏色,紅發少年眯着紅色的眸子,涼涼的問她:“你一個普通人,還敢用那麽涼的水洗腳,誰教你的?”
曉看着他,眼睛裏傳遞一個信息:這還用教!!
紅發少年眯起眸子,看起來冷森森的,在這個林子裏顯得格外滲人。
曉一時沒反應過來,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很可愛的“呃~”。
曉猛然想到:“哥哥,你上次還沒回答我呢。”
“啊?什麽?”
“夭夭是誰呀?”輕飄飄的音調,很輕巧。
曉只從他口中聽到過一次這個名字,似乎是他很重要的人。
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他上前欺身将她壓在身下,暧昧的問了一句:“想知道?”
那雙血潭似得眼睛明明就在透露一個危險的信息,想知道,就要付出代價。
曉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算了。”
只是她話音才落,便臉色煞白地捂着肚子側身蜷縮了起來。少年不明所以,只當是她被冰涼的河水凍到了,只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普通的肚子痛。
曉的小腹一抽一抽地疼,每抽一下都叫她倒吸一口林間濕涼的氣息,疼得她就差沒哭喊出來。過了一會兒,肚子才平複下來。
“曉!你怎麽了?”少年覺得不對勁,也只得将自己溫熱的手覆在曉的腹部幫她取暖。
曉試着坐起來,竟然感覺下面有些異物感,黏黏膩膩的粘在雙腿間的皮膚上。坐起來的時候,那濕粘的東西一下子便将臀下的布料浸濕了一小塊。曉年幼就和家中女性分離,現在實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是呆愣愣的坐在石頭上,不知道如何反應。
日本的男性都有穿兜裆布或者六尺褌的習慣,可是女性幾乎都是真空狀态下裹着和服單衣……如今這個情況,着實有些……不可言說。
紅發少年不尴不尬的說了一句:“沒事,別哭。”說着,還伸手抹去了曉眼角的淚珠,心中暗嘆,真是個淚人兒。
看她的反應就知道這是頭一回,于是紅發少年又補了一句:“是初潮,以後少沾涼水吧。”
“哥哥,你說這是什麽?”曉還沒回神。
紅發少年傾身,性感的嘴唇貼着女孩白軟的耳朵,壓低了嗓子告訴她:“就是,你長大了的意思。”
聲音低沉到暧昧的程度,耳邊是他呵出的熱氣,甚至還有他灼熱的舌頭……舔過她的耳垂。沙沙啞啞的性感讓曉瞬間紅了臉,就連那可愛的耳朵也染上了紅暈。
紅發少年說着,還好死不死的将手探到曉的腿根,抹了一指黏膩便将手退了出來。
曉的臉色更紅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冒熱氣,張着嘴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只覺得那個位置實在羞人,他就這麽……就這麽……
他手上那一抹刺眼的紅闖進曉的眼中,帶着淡淡血腥氣,這就是……初潮……長大了的意思……
不知想到了什麽,曉的臉色像是被嫣紅的毛筆點染過,眼角妩媚的過分。
紅發少年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再邪惡的事情他都做過,當然不是對任何一個‘她’。只是此時機會難得,逗弄她的時候,她的反應實在讨人喜歡,欺負起來,也是別有滋味。
“難受。”曉得聲音幾不可聞,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她卻不好意思再看哥哥一眼了。
若是紅發少年再渣一點,大可能叫她自己去河邊清理一下身子。
可惜,他還真有點舍不得。
“等着。”扔下兩字,少年大步離開。
望着少年的背影,曉有些出神。
遍是綠色的林間,忽然闖入一個頭發卷曲的紅發少年,那少年一直帶着狷狂的笑容,似乎什麽也不能将他改變,他總是勾起嘴唇笑着,似乎是在告訴其他人:他很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惡魔什麽的,很邪惡……
☆、無限:不速之客
對于大清早,凜手中拿着的那只烤田雞,曉還是選擇了烤魚。不過,清晨的寒涼還是讓曉打了一個寒戰。
前天,是哥哥引來了凜,将她帶回小木屋照顧的。其實,姐妹倆對這種事情都沒什麽經驗,最後還是浪費了一些布料草灰,雖然手忙腳亂,但是總算将将解決了這個尴尬的問題。
萬次斜躺在柴房木屋後面的木板上,曉坐在另一邊。對于殺人見血成習慣的萬次來說,和一名月事時期的少女坐在一起,鼻子裏不經意飄來的血氣,還真是有些郁悶。
凜看着遠方的河水,堅定的說道:“我決定了,殺掉天津影久。”
“你不是一直這麽決定的嗎?”萬次随口問道。
“啊,當然是一開始就這麽決定的。”凜垂下頭,看着手裏的烤田雞,喃喃說道:“只是,這是一個心理準備……我有自知之明,其實不該想複仇的事情。”
“即使憎恨的只是天津影久,但是被誰人阻攔的時候,還是要選擇與阻攔的人戰鬥……那個被殺的人也許也有親人,父母、孩子、妻子……一想到這裏,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曉輕聲接話:“複仇的路,本來就是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最後,仇恨再次聚集到持刀的人……立場颠倒,新的仇恨再次衍生。天津影久的行為,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呢。”
曉的話讓凜和萬次一時無法應答,這确實是一個無解的題目,起碼在這個時代……人們無法放棄仇恨。
萬次的目光劃過曉的臉龐,那雙眼睛映着清晨的陽光,真的會讓人迷醉:“你只是想替父母報仇而已吧?挺起胸膛吧!”這句話,是對凜說的。
“對呢,我父母的命,比起陌生人要重要得多……這樣說,沒有錯吧!”
“當然沒錯了,笨蛋。”
曉垂下頭,不知道作何感想。
為什麽比起執念如此深厚的姐姐,她會不願意拾起仇恨呢?似乎沒有任何人勸阻姐姐,讓她放下仇恨,但是……作為妹妹的自己,竟然沒有想着去找仇人複仇雪恨……
但是……仇恨這種東西,難道一定是她人生‘責任’的一部分嗎?
選擇放下仇恨,她是不是‘錯’呢?
她只是不願意将仇恨這種東西延伸下去而已。
之後,凜果然将那只烤田雞一口吞下去了……效果可想而知,她蹲在樹下,幾乎把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緩過來之後,凜拿起立在一邊的刀。曉知道那把刀,是擺在淺野道場刀架上的異國的刀,刀鞘繁複華麗,是在淺野道場裏很少見的。聽說,是為了被趕出無天一流的天津家,才留下的異國的刀。
不知道是不是從擺上這把刀的時候起,淺野家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過錯了呢。
凜對曉微微一笑,映着朝陽,目光堅毅的笑道:“萬次哥哥,從今天起,決不能手下留情!你說過的吧,如果不是實戰,便要互相毆打直至吐血吧!我現在的心情,想弄得滿身傷痕呢!”
萬次拿起身後放着的太刀,嗤笑道:“哼,如果我不手下留情,你鐵定會哭。”
“你們先練着,我去給姐姐打水。”說完,曉起身離開了。
“曉!”凜有些郁悶,這妹妹是在拆臺嗎?!不過,算了,有個妹妹也很好的。
見妹妹跑遠了,她對萬次說道:“開始吧!”
……
這一次訓練幾乎維持到了下午,凜仰躺在地上,連個手指頭都不願意動了。
緩和了半天,凜将上衣脫下,學着之前曉的辦法将和服袖子绾在胸前,露出雙臂和鎖骨。她拿出手巾,将身上紅腫的傷痕熱敷,“呼~果然水先曬一曬會暖和好多。”
“你這個妹妹,很精細。”萬次倚在木屋的另一側,目不斜視。
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凜笑道:“嗯,妹妹其實是很善良的人,也很會照顧人。”
“你說的你父母被殺的那天,是你妹妹‘救了’你娘?還順手打傷了天津影久和他的一個手下?結果卻被天津影久抱走了?”
凜沉默半響,遲疑的回道:“是,算是偷襲。爹爹當時,應該也很驚訝妹妹竟然會那些‘旁門左道’吧。”
“你妹妹很冷靜,也很大膽。”那時候,她妹妹才多大?十四?不不,才十二歲吧!
想到當時自己只能蜷縮在角落不敢動彈,凜自嘲着點頭:“确實。”
“嘛~其實你們姐妹都沒有什麽練武的先天資質,所以你要是在這麽激進,相信你還沒練出好功夫,你的身體就已經受不了了。循序漸進吧!”
萬次站直身子,吩咐道:“凜,敷好身子之後,把火爐點起來,我去買點玉米回來。”
“好。”
……
曉掐着時間回到小木屋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瘦高男人堵在小木屋的門口,正拎着她姐姐胸前的衣裳,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是看姐姐的表情,似乎不認識這個不速之客。
曉快速走過去,将手中的魚簍放在一邊,輕聲問道:“你是誰,放開我姐姐。”
“哈?”瘦高男人發出短促的哼聲,随手将凜扔進屋子裏的柴垛上,也确實是放開了凜。可是,他的下一個目标,就是他身後距離不過三步遠的曉。
曉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不好惹,或者說,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男人——在他眼中,她們姐妹仿佛只是她手中的魚一樣,可以随便宰割。她輕聲問他:“你有什麽事,我可以告訴你。”
“萬次在哪裏?”那個男人下意識的上前一小步,卻在看到曉後退的姿勢的時候,揚起興味的笑容。
曉被問住了,萬次?她怎麽知道他在哪!
“萬次先生不在這附近的話,就是進城了吧。要不然,這裏這麽熱鬧,”她看了一眼從混亂的柴火垛裏站起來的姐姐,“他不會不過來的。”
“唔?”瘦高男人拉長了調子,有些惡劣的看着面前這個年齡較小的女孩,水靈靈的美人坯子。
“所以,你們是萬次的什麽人?”說着,還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持刀少女。
“大約是雇主與保镖的關系。”曉試探說道。
“哦,那我就等他一會兒好了。”一邊說着,腳下還在向着曉逼近。
曉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歸來的萬次:“喂,你又是何方神聖?在這裏胡攪蠻纏是在做什麽?”
曉和凜齊齊松了一口氣,說實在的,光憑她們姐妹和這個瘦高男人對上,恐怕只有死的份了。
曉越過那個瘦高男人,不理會那紮人的視線,跑到凜的身邊,問她:“姐姐,你受傷沒有?”
凜這才想到,剛才被這個陌生男人砸在那些硬實的柴火上,似乎挫傷了一些位置。她将刀放回刀鞘,撩起手臂上的袖子,果然有些皮膚已經青紫破皮了。
曉拉着凜,“走吧,去河邊清理一下。”
“嗯。”
萬次見那兩姐妹已經到了坡下的河水邊上,随手将手中的一袋玉米放在硬板上,他叼着煙杆,将視線放回到那個不速之客身上,皺着眉頭問他:“你小子,看夠了沒有。”
見對方的視線從兩姐妹身上移開,萬次兇神惡煞的問道:“你是誰啊?”
“無骸流,屍良。”自稱為屍良的男人勾着嘴角:“萬次先生,雙姝在側,豔福不淺啊。”
“關你什麽事?”萬次走進小木屋,将混亂的柴火重新擺放整齊。
萬次走到小木屋的正背面,将一捧柴火點燃,順手将那幾個玉米清理整齊,紮上小木棍,準備清理幹淨之後烤來吃。
凜在河邊将傷口清洗一下,又将措的紅腫的位置涼敷。就見到曉拿着魚簍走過來,笑道:“姐姐,晚上加餐。”
“啊?你這麽久不見人是去釣魚了嗎?”
“當然。”
“走得很遠?”
“呃……也不是很遠啊。”
“其實,前幾天……我見到天津影久了,就在你,那個的那天。”凜拿出一條魚,麻利的清理鱗片。
“……哦。”曉意會,是她初潮的第一天,原來他們遇見了啊。
“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窮兇極惡,甚至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樣。”凜的笑容有些苦澀:“我無法想象,我竟然将那個男人所說的話,與父母的性命相提并論。”
“……”
“曉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吶,也沒什麽特別要說的。仇恨的因由你我都知道的,所以,沒什麽要着意說的。”
“這樣啊。”凜将魚串上樹枝,很利落。
等到把五條魚全部清理好,串好樹枝,凜笑吟吟的看着曉:“走吧。”
“哦。”曉在家事方面還是有些笨,索性手裏那條還活蹦亂跳的魚就被她扔進河水裏,逃過了一劫,凜站在旁邊,覺得曉很可愛。
姐妹兩人并肩向小木屋走去,曉卻忽然說道:“對了,姐姐,生命這種東西,即使一定要傷害,也要保持一顆尊重對手的心,不然……會堕落成瘋狂的野獸。”
曉的話,就像咒語一樣萦繞在凜的心中……經年之後,凜才知道,當時的曉會這樣說,是因為她一直擔心自己陷入瘋狂,名為殺戮與錯亂的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 屍良啊屍良……恐怕卡丹茲見到屍良都要甘拜下風,在‘渣’的方面,後面有這個家夥的戲呦
☆、無限:無良屍良
夜間的篝火很明亮,明明應該在黃昏的時候将晚飯解決掉,可是,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他們吃飯的時間,被後推到繁星點點的夜晚。
玉米和魚被放在篝火周圍,借着溫暖的火将它們慢慢烤熟,除了那個瘦高的男人屍良單獨坐在萬次的正對面,凜和曉兩姐妹都在萬次的身邊坐下。
凜甚至更誇張一些,因為吃過屍良的虧,所以她緊貼着萬次,将小半個身子躲在萬次身後,懼他懼的厲害。
所有人看向屍良的表情都很戒備,對此,屍良似乎很滿意,他哈哈笑道:“不用這樣看我!哦……烤熟了。”說着,伸手探向距離他最近的那條烤魚。
“誰讓你吃了?!”萬次叼着煙杆,腦後的頭發四散炸開,敞着胸口,露出胸前兩道交叉的疤痕,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他拿起兩條烤魚,分別遞給凜和曉。
“哦,也是。”那雙微涼的眼睛森森的看了一眼萬次,“可否回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了?”
曉戳戳外焦裏嫩的魚肉,可惜沒有佐料,不過,也礙不到她吃就是了……不然,明天煮魚湯。
篝火将每個人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屍良對于這個吃貓食似得小女孩更感興趣一些,大約是不沾陽春水的那一類吧,和她姐姐看起來很不一樣。說實在的,姐妹兩人都是美人坯子,只是她的眼睛,真的很特別……煙雨朦胧似得顏色,迷蒙着所遇到她的人。
對于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曉只當是不存在,她站起身,說道:“我進去拿一件衣服。”
曉才走到門口,就見那只經常黏在姐姐身邊的白色狗狗對她撒嬌搖尾巴:“汪~!”
她看看手裏只吃了魚腹的烤魚,便将烤魚扔給小白狗,“吃吧。”
曉走進木屋,在她的包袱裏抽出那件男裝單衣披在身上,又慢悠悠的轉去小木屋的正後面,他們的談話似乎進入尾聲了。
屍良說話的聲音傳進曉的耳朵,“不管怎麽說,我認為對付逸刀流方面,你需要人手。”
萬次深深吸了一口煙,問道:“……你想說什麽?”
“可否去見見我的同伴,簡單地說,和我們合作,好嗎?”屍良看着萬次。
萬次與屍良對視半響,忽然看向身後的凜,凜的目光有些擔憂,顯然她不放心這個名叫屍良的人。
萬次站直身子,“你叫……屍良?!我們要睡覺了,剩下的玉米和魚,你随便吧。明天你帶路,是否聯手,到時候決定。”
見目的達成,屍良抿唇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偏偏眼睛裏面只有興味,沒有什麽單純的笑意。
萬次向着小木屋正面走去:“走吧,凜,曉。”
“明天,把這兩個丫頭也帶過去嗎?”
“讓我告訴你,屍良。”萬次将煙吐出:“我沒有要事要找逸刀流,深受其害的是這兩個孩子。凜總算是個劍士,說她是丫頭什麽的去輕視她,那可不行呢。”
“哦~”屍良的視線從凜身上劃過,落在更小一點的曉身上,“那她呢?也是劍士?”
這下将萬次問住了,屍良卻繼續說道:“聽聞前些日子,逸刀流統主天津影久身邊跑出去一個名叫‘曉’的姑娘,似乎是頗得寵愛的樣子,提親的踏破門檻也沒用,統主大人不放人。”
曉面對屍良,神色微冷:“你想說什麽?”
“我大約猜到你們兩姐妹的身份了。”屍良的笑容有些無賴,他知道的事情不少。
“算了,曉,他在挑撥離間。”萬次說着,警告的看了一眼屍良。
夜裏,曉與凜睡和衣而睡,萬次睡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至于屍良,應該是睡在木屋側面的木板上了。
屍良将身上披着的深色單衣疊起來做枕頭,身上只穿一件在左襟位置有大片太陽花紋的素色薄料浴衣,右手則拿着一支玉米舔啃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目光極為不善。
……
清晨,凜和曉整理好衣服,披散着頭發,将木門打開。
凜看見屍良還是有些悚然,于是輕手輕腳打算避開他,誰知道他竟然主動招呼:“早啊。”
凜有些結巴的回了一句:“早……早安。”
屍良将手巾搭在頭發上揉搓,濕淋淋的短發滴下水珠,顯然是大清早剛用河邊的涼水洗過頭發。胸前的衣襟大敞遙開,就連本該在胸前的太陽花紋和在另一側肩後的太陽花紋,也都跑到了肩膀上搭着了。
目光掃了下,那小個子的眨眼就跑到另一側的河邊了。于是又回到他昨晚睡覺的木板上繼續擦頭發去了。
曉洗漱之後回到木屋,就看到凜在用濕毛巾擦頭發,她挑了挑眉,接過毛巾,手法輕柔卻不熟練的給自家姐姐擦頭發,之後又幫姐姐将辮子編起來。
“吶,曉,你的頭發要不要也梳起來?”凜将發尾綴着的環狀發飾扣好,轉過身問曉。
曉已經十四歲了,凜十四歲那會,頭發已經梳起來了。偏偏曉覺得麻煩,總是偷偷将頭發剪斷,維持在肩膀靠上一些的位置,看起來太顯小了。
“不方便啊,還是算了。”
凜取笑道:“真是的,你已經長大了,總是留着娃娃頭,會讓人誤會的哦!”
曉愣愣的看着她姐姐,恍然間,好像看到了已經去世的娘親……也是那麽溫婉,永遠和聲細語的對她們姐妹,溫柔的感覺讓你覺得你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可是,娘親和爹爹都不在了。曉移開目光,随口道:“這樣挺好的。”
凜在門外練習劍法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屍良忽然來到凜的身後,一雙大手攥住凜持刀的右臂,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似乎是觸碰到凜綁在手臂上的暗器,屍良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見對方怵他怵的厲害,屍良皺起微揚的眉頭:“握緊那個。”
凜握刀的手動了動:“這,個嗎?”
“再用力一點。”
聞言,凜憋紅了臉使勁握緊手中的刀,甚至發出暧昧的‘咦’聲,顯然是被對方的行為弄糊塗了,只是按着對方說的照辦。
屍良瘦削的臉上,嘴角勾起,赫然爆發出大笑聲。
凜回身看着身後那個大笑的家夥,不知道作何感想。
屍良卻好心提醒:“因為一個女人居然自稱為‘劍士’,所以令我對你寄予厚望。不過,你的功夫只比良家婦女好一點。”
原來剛才他握着凜的手臂,只是在感受她握刀時候的肌肉動作。失了興致,屍良也不再看凜練劍了,便向着木板的位置走過去。
“不管你的刀有多快,你斬斷的總是樹枝而已,劍術不是用來表演的,與其像你這樣斬樹枝,倒不如去砍柴,反而對你有幫助。”
“我,我有我的一套!”
屍良盤坐在木板上,将爐子上的肉遞給凜:“趁你們睡覺的時候去鎮上買的,萬次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先吃吧。你妹妹呢?”
曉轉到木板那一側,在凜身邊站定:“什麽肉?”
“豬肉,‘藥食’,初冬時候吃些山豬野鹿可以讓身體健康。”屍良一邊說着,一邊将肉遞給坐在木板上的凜和站在凜身邊的曉。
凜試探性的咬了一小口,只覺得味道不錯,便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屍良吃的時候——稍稍低垂着頭,飛揚的眉毛眉頭微蹙,眼睛看起來森寒,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眼角微斜,卻見到那個曉将肉放在鼻尖下聞,鼻子微縱,卻怎麽也不肯下口。
凜似乎沒注意到妹妹的小動作,她只是問:“屍良先生,又是怎樣鍛煉刀法的?”
屍良将視線移向凜,凜立刻将視線從屍良身上移開,磕磕巴巴解釋道:“例如……不砍樹枝,砍什麽來練習……”
“人。”屍良移開視線,凜卻目瞪口呆的看着屍良,曉也挑起眉頭。
屍良将肉吃幹淨,扔掉骨頭,“我從十六歲起,已經開始殺人賺錢了。有強者,有弱者,有好人有壞人,視委托人的要求而定,面對不同的對象,屢次差點喪命。也算是鍛煉方法之一。”
“為了錢,太過分了。”明明自己是為了報仇,竟然有人會為了錢。“這樣确實會提高技藝,但是為了錢将無冤無仇的人殺害……”
曉将手中那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