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頭夫妻情濃後我死遁了 — 第 29 章 章節

求陛下,在我沒出來之前,你給我好好待在郡主府,哪兒?也不許去!什麽也不許做!”

“阿姐……”少年的唇瓣微微發着?抖,“不值得,為我……不值得。”

沈瑜的衣裙早已被雨濕透,她站起來望了他最後一眼?,語調沉涼,“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夜雨瓢潑。

沈瑜跪在禦前許久,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少年新帝。

他身着?玄色衮服,隔着?雨幕和垂珠冕旒,朝她望來極為淡漠的一眼?。

小黃門撐着?油紙傘侍候在左右,他卻兀自踏出雨幕向她走來。

停在她面前,很輕的一聲jsg嘆息,“郡主,孤幫不了你。”

她知道,這會讓他很為難。

可她真的不能看着?李時越去死,她不能讓李時越去死,哪怕……

擡起眼?,嗫喏着?望向少年新帝,“非要一命抵一命的話,用我的可不可以?”

冷雨潇潇,滿耳嘈雜。

可她就是在嘈雜的落雨聲中聽出了對方隐忍的滔天怒意,“孤倒是沒有想到,你就那麽在意他。”

她眨眨墜滿雨水的睫羽,顫聲說,“是,求陛下幫幫我。”

最後卻只等到了那人白着?臉拂袖而去,深濃夜色裏?只留給了她一句,“李平蕪,你真是叫孤失望。”

蘇言清走後,她仍不敢輕動?的繼續跪在雨幕裏?,連自己什麽時候昏過去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時,是在新帝的龍榻之上。

燈影清微,隐含冰冷戾氣的新帝對她說了一句,“孤可以答應你。”

那雙清冷鳳目淡漠俯視着?她,“但李平蕪,你也要答應和孤做一場交易。”

“什麽交易?”

她身上難道還有什麽,值得這人和她交易。

誰知卻聽到了如平湖驚雷的一句,那人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着?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李平蕪,十日後的封後大典上,孤要你穿着?嫁衣,嫁給孤。”

“什……麽?”沈瑜甚至有那麽幾秒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她懷疑對方瘋了,或者是自己根本沒聽清。

直到那人又一字一句的重?複着?,“嫁給孤,孤需要一個背景幹淨的皇後,這只是一場交易。”

沈瑜小臉恍惚着?,莫名就想起前段時日那場關于鳳命的流言……

原來如此

又是一場算計。

他需要一個家世?背景幹幹淨淨不會掣肘他的皇後,所以被算出鳳命的是李平蕪,而不是樓歸荑。

是了,這京城中哪裏?還能找到一個如她身份尊貴又沒有實權和根系的貴女呢?又有什麽皇後人選會比一個被當鳥雀嬌養長大的郡主更合适呢?

她最讨厭被利用,如果是在今夜之前她會毫不猶豫拒絕,可是現?下……

“我答應你。”

貌美?的少年新帝滿意着?微微笑?起來,思襯了會兒?,又同?她說道,“封後大典之前,你不許出宮,更不許見郡主府中的那個人。”

半晌,少女杏眼?輕顫的抿住唇,響在空中的聲線尤為幹澀,“……我答應。”

一晃數日,沈瑜留在宮中待嫁。

看着?銜珠鳳冠和織滿金線的嫁衣,她也忍不住有點恍惚起來∶是不是真的要嫁給這個人了?

蘇言清也果然言而有信。

李時越的事被他壓了下去,鄭閣老雖是兩朝老臣,但他再怎麽位高權重?也壓不過一朝天子。

氣怒之下也只是稱病辭官,留了一堆棘手的爛攤子給下頭交接的人。

封後大典前三日,樓歸荑罕見的進?了一趟宮,她的臉色很難看,紅腫的眼?睛像狠狠是哭過一場。

望向沈瑜的時候有點兒?欲言又止似的,到底是沒忍住偷偷過來給她透了點消息,“郡主,李公子他……”

沈瑜這數日都沒能和阿越聯系上,心?下正挂懷着?,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當下便蹙緊眉頭,“阿越他怎麽了?”

“李公子似乎、似乎是有逆反之意。”

她心?頭重?重?一滞,面色卻冷靜如常,“樓姑娘可不要随意開這種玩笑?,阿越仕途正盛,怎麽會生出反心??”

樓歸荑搖搖頭,眼?眶紅紅嘆了口?氣,“當是為了郡主。李公子如此看重?郡主,他怎麽願意看着?郡主為他犯險?”

見沈瑜冷着?臉不答,對方複又說道,“郡主怕是還不知道吧?前幾日夜雨,郡主昏死在宮殿前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李公子許是心?急,當夜就帶着?羽林衛兵符去投奔了肅王。”

肅王,老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

如果老皇帝不曾尋回骨血,今日登臨大寶之位的應當就是他的兒?子。

沈瑜強忍驚疑,蹙眉打量她,“此等機密大事,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郡主有所不知,那肅王的續弦正是我族中姑母,她陳情于我,也是怕一朝勢敗受到牽連。”

美?人含淚,嬌靥凄側,“郡主,現?下就只有你能阻止李公子了。”

樓歸荑走後,沈瑜呆呆的坐在床邊——連樓歸荑都知道的事,蘇言清那樣城府難測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怎麽會這樣?

她拼盡全力?要保下的人偏偏要一門心?思的往火坑裏?跳!

她緊緊閉上眼?,一時心?中又氣又怒,恨不得馬上就把李時越揪到眼?前狠揍一頓。

但情勢緊急,現?下最緊要的是去向蘇言清求個恩典。

那人既然不許她出宮去見阿越,那就求他允許自己寫上一封勸降信。

禦書房內,蘇言清竟似早就等着?她。

沈瑜抿着?菱唇,艱澀開口?,“陛下明鑒,阿越只是一時糊塗,只要陛下允許我寫一封勸降信,他定然會迷途知返。”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你說得不錯,可孤為什麽要讓他迷途知返?”

她只好擺出籌碼,将自己完完全全作?為一枚供人驅使?利用的棋子看待,“我若為陛下妻子,那阿越就是陛下妻弟,懇請陛下給他一條活路。”

蘇言清在幽微燈影下靜靜看她,“是不是只要孤同?意你寫這封勸降信,你就安安心?心?做孤的妻子?”

“……是。”

“好,孤答應你。”

少年新帝的目光透過垂珠冕旒落在她身上,“但無論結果如何,你都不能後悔。”

“陛下放心?。”

只要她寫了這封信,阿越就一定會聽她的,那孩子向來最怕叫她失望。

只不過她這時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封由她寫下的勸降信,會變成送到李時越手上的勸反信。

她相信了蘇言清的話,可到頭來,天真的只有她自己。

是日風淡。

天空輕藍靜遠,難得有幾朵舒卷随風的浮雲。

天還沒亮沈瑜就被侍女喊起來梳妝打扮,曳地朱紅婚裙繡了金線織就九天翺翔的火鳳,玉石環佩,雲鬓步搖。

銜珠的鳳冠輕輕垂晃在眼?前,眉眼?處細描花钿,再于兩靥貼以金箔,濃郁的口?脂襯得她膚色更為白淨,春日薄雪一樣通透瑩澤。

她随着?侍女的牽引踏出宮門,外頭是等待着?她的少年新帝。

他本就生得冰冷貌美?,眼?下細致打扮起來就更加貌美?威儀得難以言表。

倒像是被紅塵欲念引誘着?堕落下來的清冷仙人。

在擡眼?看向她的那一瞬,那人鳳目微怔,很明顯的恍了恍神。

沈瑜沉默着?将手遞給他,由他牽着?踏上車駕,再走過誦章織錦、屏幛相引的一段路,最後踏上九方高臺。

最後的奉迎之禮結束,兩人并肩立着?。

卻忽然聽到大地由遠及近的發出顫動?,宮門外傳來鐵騎扣門之聲。

不可能。

她藏在袖中的一雙手不自覺發抖着?……不可能。

不可能是阿越。

臉色蒼白的小帝後擡起杏眼?茫然無力?的望向四周,發現?不管是身邊侍臣還是底下浩浩蕩蕩的世?族宗親,竟無一人表露出驚亂之色。

一切就像一個早就布好的死局,等着?獵物?上鈎的刀劍林。

恍惚着?,目光最後落在年少的帝王臉上,他眉眼?淡漠得像冬日裏?的熹微朝霞。

蘇言清望着?她輕輕啓唇,“看來,是皇後賭輸了。”

“什……麽?”

那人無比淡然的伸手過來牽住她的,臉上含着?輕淺又親昵的笑?,“皇後信錯了人。”

“你那樣寵愛的阿越,到了最後卻不過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日頭那樣溫暖,她卻渾身發冷着?說不出話。

雖然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阿越向來最聽自己的話,看到那封由她親筆寫下的勸降信,他就一定不會反。

厮殺的聲音不絕于耳,卻被勢不可擋的阻在了厚厚的宮牆外,浩浩蕩蕩的叛軍并無一人殺進?來。

鼻尖似乎嗅到了遠處濃烈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