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霧霜
此言一出,正在邊上默不作聲聽好戲的王言頓時産生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他剛要默默溜走,胳膊就被抓住。
“是他!”
王言眼前一黑,小師姐!!!你不要害我啊!!!!
面對明褚射來的死亡冰冷視線,本着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忙說:“我不是,我……”
“沒錯,他就是我的意中人。”
楊盈心打斷他,同樣威脅地看着他。
他只好挂起僵硬的微笑。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這是他應該摻和的地方嗎?
明褚一開始并不相信,王言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楊盈心怎麽說也是天之驕女,怎麽會看上這等貨色。
只是,他目光冷冷地盯在了兩人象征生生世世能尋覓彼此的鴛鴦墜玉信物上。
信了。
“沒關系,”明褚繼續笑着,只是這次笑意并未抵達眼底。
“意中人是會死的,就在這場秘境裏,發生一點小小的意外很正常吧?”
王言感覺自己脖子涼飕飕……他知道明褚絕對不是說笑,他是真的有殺心了,頓時內心叫苦不疊。
從劇情上說。
被楊盈心拉着胳膊說是意中人這事兒,本來應該落在先天倒黴聖體男主雲徙身上。
但因為有穿越者的預言在其中攪動,劇情發生了一點點小小的變化,于是才出現面前這一幕。
把王言這個風牛馬不相及的路人給卷入了圈中。
只是現在誰都不知。
也許……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合道山上,駱落還在祈禱盈心千萬不要和雲徙一起,掉落山洞裏莫名其妙丢失貞潔。
從男主的視角來看,他确确實實沒有沾碰盈心,到底是誰玷污了盈心,到盈心身死,到故事結局,也沒有答案。
這成了一些喜愛女配角盈心讀者心中難解呢結,也許作者就是故意這麽設置。
——
雲朝昭也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大概是獨身女修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總會被人找麻煩,再加上她長得也很美。
“哪家的女修,自己一個在這秘境裏闖蕩是不是太孤寂了,要不要我們陪陪你?”
三個修士将她包圍,嬉笑道,“來和我們一起取樂吧,定讓你比神仙還快活。”
閑來無事,她樂意演一演,于是說道,“我不想和你們取樂。”
其中一名男修壞笑,“那就交出身上的好東西,我們就放你走。”
“哦?是嗎?”她故意說。
雲朝昭不是剛修到築基還涉世不深的女修,而是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的老狐貍了,怎會信這些可以輕易被戳破的拙劣謊言。
“只要我交出身上的東西你們就放過我?”
“那是自然。”
于是她裝作一副難舍的表情說,“我只是師門中沒有根基,無人關心的弟子,身上也沒有什麽珍貴的法寶,只有這法衣……是我道侶為我精心煉制。”
三個修士看向她,果然是頭無朱釵,一身質樸,除了那件格外精致華美的外披法衣,全身都沒有一件像樣的法寶。
只有身上佩戴着一看就是宗門統一煉制的劍器,簡直貧窮的不可思議。
劫財計劃失敗,但是可以劫個色。
一人上前,“法衣也行,那就讓我來給你脫去吧。”
她小退側身,臉上使人不能看清她臉上表情,“不可,不可,快住手!”
本來就是乘火打劫的,怎麽可能顧忌,反倒是這幅軟柿子般好捏的模樣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鹽豬手越伸越近,
雲朝昭彎眸。
哎呀呀,這麽心急的……在她寬袖之下纖秀的手指已悄然按在了劍柄上。
忽然,一道亮麗的銀光在空中乍現,從中間直穿而過,閃電一般的釘在樹上,劍柄還在猛烈搖晃,擺如魚尾。
她還沒出手。
好淩厲的攻擊。
雲朝昭鎮定地看着斷手落地。
而後那個沒有防備的男修才捂着自己手腕慘叫。
她不着痕跡的挪開一步,避免血跡落在她身上。
“是誰!”其他二人戒備。
來者也沒有藏着掖着,清風攜着白潔孤影飄然而落。
是一個少年修士,看服飾應是女修同門。
他站在了女修的面前,擡手後劍從樹上掙脫而出,重歸于他手,他劍尖斜指在地,淡泊而沉靜的目光盯着不軌之徒。
十分正派淩然。
“雲徙師弟……”雲朝昭松開了劍柄。
他來了。
失策。
神識盡收于體中竟沒第一時間察覺他就在附近。
她下意識瞥了一眼手裏鴛鴦玉墜,也不知何時變這樣紅的。
他腳程也太快了。
另外兩個修士見勢上前,“這女修姘頭來了。”
雲朝昭挑眉,怎麽張嘴就先把污水潑上了。
開頭不防備被削去一手的修士恨然看着雲徙,“我要弄死他!”
“好!”
三人能被宗門選拔入洞墟也不是易與之輩,于是接下來的戰鬥裏雲徙舍劍用槍,拿出了一點真本事。
他一人立敵三個同樣甚至境界上還要壓他一頭的修士絲毫不落下風。
雲朝昭看了會,慢慢拔劍,語氣也緩慢,“雲徙師弟,我來助你了。”
說罷也不親身上場,而是遠程禦劍攻擊,不痛不癢的給三個修士制造一點小麻煩,主打一個參與感。
即便如此,不多時,雲徙便擊敗了他們。
槍身拍在一個修士的身上,餘勢不減逼退另外兩人。
恐怖力道讓鍛體過的修士也遭受不住,自己的靈寶被擊在胸口,哇一聲嘔出大口血。
身體倒飛出去,掙紮再動着,胸骨碎了,肋骨也紮入內髒。
這少年竟然是道體雙修!
看着身薄弱津津的,到底哪裏來這麽大的力量?
修士捂着胸口費力又驚懼地望着對面滿臉淡然的白衣少年修士,百思不得其解!
無意和那少年修士的冷稠藍眼對視上,空徹的藍中印無一物,而那兩道黑色非人的橫瞳如隙,實在詭谲。
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不論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沒有再戰之力。
他下決定,“撤。”
聞言另外一個修士立刻扶住他要走,只有斷手的那個停在原地,很不甘心的眼神,見到同伴都跑了,才丢了迷霧煙符撤退。
雲徙緊盯着那人逃跑身影,想要再追。
他有一個念頭,想殺了他。
“哎呀!”身後一聲驚呼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他回首看到雲朝昭捏住袖子,微微撇眉,“濺到血了。”
她指着袖上一小塊紅梅點點的痕跡說。
于是雲徙止住了步伐沒有再追,返身走回到了她身邊,“法衣污了過會便可消去,師姐可有大礙?”
“受了些驚吓,其他倒是還好。”她拍拍胸脯,“還好師弟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可惜,師弟為我送的這件法衣沾了小人血。”
雲徙聞言不由想到剛才不小心聽到的話。
“道侶?”他歪頭問,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聽到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仙尊……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心又為何會失跳?
剛才的話被他聽去了?就算是雲朝昭有修煉多年到雷打不動,劍劈不壞的臉皮,一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也不由尴尬了一瞬。
她眨眨眼說,“那個……是逗逗他們的呀。”
雲徙沉默,良久後嗯了一聲,“是師姐的權宜之計,我能理解。”
她點點頭,“是這樣,拖延時間罷了。倒是師弟道法高絕,真是出乎意料,一個打三個都可以,真厲害,不像我,只能在後面丢丢飛劍。”
“哪裏,師姐的禦劍之術很好,非常娴熟,能夠游刃有餘的穿插在敵人之中,不傷片甲。”
要不是了解他為人,雲朝昭簡直以為自己被嘲諷了。
她為了緩解尴尬,在鼻尖輕摸了一下,“是敵人太狡猾,既然我們遇見了,接下來怎麽行動。”她主動開啓下一個話題。
“我想去黑澗瀑。”雲徙說完遲疑問,“師姐呢?”
“我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去哪裏都可以,只要能跟着師弟保障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她立即說道,簡直把美麗廢物表演的淋漓盡致,看不出一絲破綻。
“那好。”雲徙也不多問,“我們走吧。”
“等等,”雲朝昭走到水邊後把袖子沉到水裏,血污被水沖走後她烘幹袖子,“這樣就幹淨了。”
“師姐若是嫌棄它,我再送你一件法衣就是。”
“那可不一樣,”她彈了彈衣袍,“這是師弟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可是很重視的。”
雲徙頓時不言,若有若無的被撩撥了一下,不能很好的控制血液流動的方向。于是輕輕扭過頭去,輕輕吸了一口氣。
秘境裏的空氣為什麽甜絲絲的?
他不自覺貪心地多問,“師姐為何選我?”
雖然明知道得到的只會是仙尊的謊言。
可……還是想聽。
“盈心是也很可靠,不過我想了半天,”雲朝昭冷靜分析道,“只有你會做飯。”
兩人她都要看護,洞墟中物資豐富,在這裏不知道要待多久,又不能閉關。
若一味修煉,不整點吃的也太可惜。
他從小就獨住,孤孤單單的,雖然有外門食堂可常常半夜肚子餓,不得不自己找東西吃,久而久之,就會了。
盈心不會,他會,他可以做。
“朝月師姐喜歡吃什麽?”他撇開目光,假裝不在意地問。
“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
雲徙之所以要去黑澗瀑是為了本命法寶的材料收集。
黑澗瀑下被沖刷精煉的黑月石很适合做槍頭,他現在用的還是掌門送給他的武器,貫日槍。
雖然用着手感很好,可是屬性有一些不合。
他人煉制的法寶再好,也是符合別人的修為特長和自身道法的,只有自己練出來的本命法寶才能完全契合。
本命法寶可暫存丹田靈池,金丹後封藏紫府才能真正溫養本命法寶。
黑澗瀑極其寒冷。
四處并未結冰,卻比天寒地凍還要冷得多,冷到對溫度不敏感的雲徙都添了件衣服,發梢眼睫結着霜白顫動,由冰雪般的冷霧親手雕畫,玲珑剔骨。
這裏刮的風也是入骨的,對神魂也有損傷,能把靈魂也結冰,若在這刮魂風裏久了,會變癡傻。
雲朝昭當然沒事人一樣,身裏的陽灼之毒還得到了一點壓制,不愧是上古大能洞府,還有這樣的洞天福地。
她神色大好,精神抖擻,再一瞧邊上。雲徙已經下意識的把雙手攏進袖中,正擡頭仰望黑冷瀑水。
轟隆隆響聲如雷霆,破碎水簾直飛濺,凝成朵朵淺色冰花。
也不化,就挂綴在他發頂,衣裾,成了天然裝飾物。
看起來真是美麗,又有些小可憐。
天生寒體的他大概根本無法從自身汲取到任何溫度。
但他很能忍耐,只在緊抿的嘴唇上能看出稍許端倪。
雲朝昭看着他臉上水霧結晶,愈發透明蒼白,想了想還是朝他展開手,“實在冷的話,就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