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海賊王同人) — 第 54 章 朵麗兒醫娘(中)

32.1度。

我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察覺到這種不同尋常的低溫。之前以為這是因冰敷而帶來的暫時偏低溫度,沒想到體溫由以前均衡的36.5再次下降,達到這個溫度。

小家夥的體溫。

不光體溫降低,五感變得敏銳,樣貌也變了……

我半掩着自己的臉,閉着眼。

作用于靈魂上的□□後來不知怎的,引出了小家夥的靈魂之力。在那場漫長痛苦的拉鋸戰中,毒終于被阻止,而我和小家夥的靈魂被灼煉,最後竟融合到一起。

我們現在的關系比之前的共生還要親密,因為我們如今共享靈魂。不過小家夥因為耗盡了力氣陷入沉睡,所以我無法與它交流……

聽到門旁傳來動靜,我擡頭,剛好看到喘着粗氣的小馴鹿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站在了門口。它對上我的眼神下意識地躲到了門…旁……

被這麽一打岔,我忽然想笑。

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有意思的事呢。

努力放柔自己的臉色,輕輕勾起一個笑,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麽可怕:“你叫喬巴,是嗎?”

“嗯。”喬巴抖了抖,仍怯生生地躲在門旁,露出大半個身子,不敢輕易靠近我。

我啞然。是了,龍威使然,小家夥周圍百獸俯首畏懼。如今靈魂相融不用再刻意借用,這股自然壓迫感對動物而言,可能更加清晰了……

努力消減存在感,我眯起眼力圖笑得溫柔,殊不知這神色更是不懷好意的陰慘,喬巴抖得更厲害了。意識到起了反作用我郁悶地揉了揉額角,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放柔聲音:“醫生,我沒有惡意。”喬巴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愕然,它這才端着藥汁走過來,臉上全是防備,皺眉問得小心翼翼:“你們……是海賊嗎?”

“是啊。”我輕輕伸手接過藥,在觸及碗邊緣時能感覺到喬巴一瞬間被抑制住的瑟縮。他表情未變,快速低聲問道:“你們……有海賊旗嗎?”

“有,在船上。”我端着藥碗挑眉,也不急着喝,任苦澀的藥味在房間內蒸騰,随口問道,“醫生你感興趣?”

不料卻觸發了極致的激烈反應,他立時炸毛,瞪大了眼後退,撞到書架砸下來好幾本書,聲音尖利:“才沒有,笨蛋!”

額,口是心非到了極致的表現……

我坐在床上笑了笑,聲音坦誠:“抱歉醫生,我只是随口問問,請不要放在心上。”之後我垂眼吹了吹藥,就要飲下,卻被脊背仍抵着書架的喬巴猛地打斷:“你不讨厭我?”

我驚訝地擡頭,奇怪道:“讨厭你?為什麽?”

“因為我是怪物啊!”喬巴立時炸毛,藍色的鼻子一抖一抖的,着急地對着我大吼,“我能說話!我用兩條腿走路!還有藍色的鼻子!”

“那又怎樣?”我端着泛溫的藥碗,勾起一個淺笑,“我也能說話,我也用兩條腿走路。這次中毒後,我的外貌,瞳色,體溫都完全變了。這麽說起來,我才是怪物吧。”

喬巴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用自己作為反面例子來鼓勵他的話語,圓滾滾的眼睛睜大,一時忘了自己本能的畏懼,被勾起了興趣:“你的外貌,真的完全變了嗎?”

“何止是外貌……”我低頭看着黑漆漆一片的藥汁,說得漫不經心,“連身體骨骼肌理也……光是這種體溫,也不該是人類擁有的……”

“嗯。”喬巴講到了自己的本職,職業病上來,也不那麽膽怯了,眼睛發亮,聲音大了些,“理論上來講,人類是恒溫動物,體溫始終保持在37度左右才是最理想的狀态。在這個溫度之下,細胞中的酶活性最高,才能正常工作。”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認真看着站在床前的醫生,“這種堪比冷血動物的溫度,我走出就被凍僵也不奇怪。”難道這種體溫還要開始冬眠?沒聽說過龍也要冬眠啊……算了,還是放棄用科學的思考角度解決這種玄幻的問題……

“我會幫你治的。”喬巴表情認真,說得信誓旦旦,“我可是要成為萬能藥的呀!”

真是……可愛的醫生啊。我笑笑,擡起藥碗,想要将碗中的藥物一飲而盡,殊不知藥剛入口沾上舌,我就控制不住地嘔了出來,劇烈咳嗽,幸而堪堪穩住了手中碗。見鬼似的看着手中熱氣騰騰的藥,舌尖驚濤駭浪般的苦味沒有散去。

我的臉黑了,我想,我知道為什麽小家夥打死也不吃平常東西了……與敏銳五感相輔相成的

是敏感的舌苔,所有的味覺被無限放大,放大,膨脹到了極致,無法入口。難道我以後也要吃.金.子嗎……

一時來了氣,我灌下一大口藥,下一刻還是大吐出來,喉管食道猛地收縮着,胃中空空如也什麽也吐不出,只有一些酸水。不行,意志抵不過生理上本能的反感……

“你沒事吧?”喬巴看到這情景也有些慌,幫我拍背順着氣。

“沒事……”我看着漩開幾朵暗漬的被褥,感覺很過意不去,“被子在哪裏可以洗?”

“怎麽可能讓你洗呢?”喬巴皺着眉,說得理所當然,“你可是病人。”

“抱歉醫生,這藥我真的喝不下。”我有些歉意地将藥碗還給喬巴,作勢要翻身下床,卻被一聲暴喝阻止:“給我好好休息!”

我乖乖地繼續坐在床上,看向重新走進來的Dr朵麗兒。

她手上沒有拿酒,也沒有戴上自己的眼鏡,面上一派肅然:“喬巴你先出去。”

“是,Dr朵麗兒。”喬巴似是鮮少看見她這幅模樣,聽話地拿着藥碗走了出去。

一時,房內寂靜無聲。

“的确,這樣就可以解釋那種毒了……”Dr朵麗兒直直地看着我,眼中沒有了之前的激烈情緒波動,一派平靜,仿佛要望入我的靈魂,“我以為已經在這個世上消失了呢……他們說你服下了的藍色膠囊我也看了,那是…那個混賬的嗎?”

那混賬,指的是沃裏,對吧?她說出這個詞時臉上的神色複雜。與其說是失望和厭惡,不如說是深切愛過愛着後的心碎。

“是的。”我坐得筆直,語氣禮貌,“是他配出來的,給了我五粒,現在我還有三粒,可以全部給您。”

“哼,那混賬的研究這麽多年還是劍走偏鋒。”Dr朵麗兒皺着眉,仿佛之前的失态從來沒有出現過,噼裏啪啦問出一連串問題,幹練性格盡顯,“你是他的弟子?他近期研究了什麽?實驗筆記在哪裏?實驗室在哪裏?儈子手怎麽殺的他?”

我從未向任何人闡述那段日子,那夜經歷。

只是一個人噩夢連連。

醒了睡,睡了醒,醒來再睡,睡了再醒。

一夜過去後起來,鍛煉,狩獵,吃飯,再迎來夜晚。

我以為第一次對別人講述這一切會哭泣,激動,痛苦,掙紮。但真正開了口,我驚訝地發現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靜得多,語氣平靜得将近寡淡,像在敘述無關緊要,與己無關的事情。

“我并不是沃裏的弟子。只是在他的指點下讀過一些醫學書籍。他研究什麽我并不清楚,我不被允許進入實驗室。”我條理清晰,直直坐着,看着Dr朵麗兒的眼,“他的實驗筆記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實驗室在偉大航道前半段的一座秋島上,我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這是謊言,我知道确切的位置,我有通往那裏的永久指針。

我頓了頓才繼續,雙手掌心放在被單上,沒有絲毫握拳的跡象,聲音平靜:“那天晚上我出去采購被人盯上,逃回住所。看見沃裏在客廳裏和儈子手對峙,滿身血……”

這又是謊言,盯上我的不是人。

與沃裏對峙的也不只那人,更有數十惡靈漂浮圍繞。

我的聲音突地止住,眨眼頓了頓才能繼續。嗓音有些幹啞,語氣毫無變化地說出如下字句:“他讓我跑,我就逃走了。”

長長的沉默蔓延在這座房間內,只餘燃燒木材的噼啪聲。

平淡得幾乎乏味的語句無法形容當初驚心動魄的噩夢。

我自小有吸引惡靈的體質,看得見魂魄。

那夜數十個惡靈被我所吸引,追于身後,我沒能甩掉它們,把它們引了回去。沃裏護着我,面目猙獰慘死的厲鬼包圍了我們……

“我說跑,就轉身跑,鎖上暗門……不要回頭。”沃裏的聲音極小,語氣平穩,幾乎只有嘴唇在移動,遞給我一把鋒利的鋼質手術刀,“明白嗎?”

我站在他身後,瞳孔猛縮,手指幾乎痙攣地絞在一起,緊握刀柄,顫抖着。

沃裏突然動作,我只看見白色的醫師袍角揚起,以及恍若驚雷的大喝:“跑!”

我被刻骨的恐懼包圍,只剩本能的服從,踉跄轉身。

包圍圈被沖散,我從未跑得如此之快,死死緊握刀柄,轉動書架左側第二本書籍,猛地扯開了隐蔽暗門。外表是木質書架,內裏則是沉重的精鋼鐵門,伴着精致複雜的電子鎖。

我扯着內裏的把手,關着門,傳入耳膜的卻是凄厲的慘叫聲,扭曲了的,卻無比熟悉的聲線。

這聲慘叫打破了我急切關門的動作,像一個魔咒,打碎了我的順服聽從。不對!我關上門沃裏怎麽辦!我透過還餘兩指距離的門縫看出去,這是每夜每夜噩夢的開始。

沃裏毫無生氣地歪倒在木質地板上,看不到臉。素日雪白的醫師袍被黏膩的暗紅染盡,蔓延暈染開來。那個儈子手披着鬥篷站在沃裏身前,缭繞身邊全是陰沉壓的惡意,偏頭似是朝這邊看過來。

最近的惡靈幾乎要沖入,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死命關上了門。

自動上鎖的電子鎖無比牢固,我能聽見那頭惡毒尖銳的叫聲。

我跑,不停地跑,跑出了暗道,跑到了沉沉暴雨中。

我的怯懦,我的弱小,我的畏懼,沃裏……

這兩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警惕性高一點,自己膽子大一點,強一點,再強一點,那是不是沃裏就不用死?

甚至淪落到如今被奪舍的狀态……靈魂痛苦煎熬,終日不得解脫……

Dr朵麗兒沒有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骨節泛白。

我暗金色的眼眸閃爍着妖異的光澤看向灰色的天花板,聲音平靜得近乎死寂:“即使您要我的命,我也毫無怨言。但請給我時間,我會殺了儈子手,之後這條命給您,毫無怨言。”

是的,我恨,恨自己無力,恨自己引來儈子手,恨我成為他死後痛苦的根源。

似是過了很久,Dr朵麗兒聲音平靜:“小丫頭,不要讓恨意占據你的頭腦,這不是你的錯。”

我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見這個有着鷹鈎鼻的女子眼中點點閃着淚光,眸中卻沒有譴責怨恨,眼神溫和。

“其實沃裏的結局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注定了……”她眉目間攀上了蒼老與疲憊,頓了頓才繼續道,“從他追求【起死回生】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剛補完東京美食家,噗~苦逼金木的即視感~

接下來就是沃裏的過去。

我挺喜歡船醫大人的,為什麽就……便當了呢?

完全無法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