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海賊王同人) — 第 53 章 朵麗兒醫娘(上)

我猛地睜開眼。

沒有痛感……

這次映入眼中的影像先是有點模糊,然後迅捷而尖銳地聚焦。我輕輕坐起,身上覆着的厚實格子圖案被褥也滑落。

我死了嗎?

這個房間有着灰石砌成的牆壁,角落染着些許灰塵,牆上挂着的骷髅與兵刃折着冷冽的光。光線由床旁玻璃窗投入,亮度因狂嘯翻騰的雪花而明明暗暗,有着微妙的變化。整個房間中散發着熱度和暖意的是一處壁爐,霹靂啪啦地染着橘紅色火焰,透着光亮白焰。映着一旁巨大書架,滿滿當當地排列着厚實泛黃的書籍。

鼻尖彌漫的濃濃的苦澀藥味被燃燒着的松木清香沖淡了些許。

指尖輕輕擱在被子上,感覺得到內裏的柔軟棉芯。右臂上纏着新鮮的繃帶,傷口明顯被處理過。身上穿着寬松的衣物,看款式似乎是娜美的。冰冷的新鮮空氣透過掩着的門扉中流入,帶着清涼,在室內下沉,流動。

我閉了閉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這一切太真實了,我還活着……

外面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我靜靜地睜眼看向木門。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露着細腰,有着鷹鈎鼻的上年紀的婆婆。随着她推開門的動作,屋內湧起一股不甚明顯的寒流,甚至能隐隐看到地面夾雜而入的細碎雪片。她手中拿着的酒瓶散發出微甜的味道,喉頭突然閃過一絲幹澀感。她看着我面上似是有些驚訝,手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別于頭頂的眼鏡,走了過來:“嘿嘿,小姑娘,你醒了?”

她走到床邊俯身,用一根手指抵在我額上,手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動作叮當作響:“32.1度,不錯,不錯,比之前的溫度好多了。帶你上來的那兩個小鬼也沒事。我是Dr.朵麗兒。”

Dr.朵麗兒……聯系到窗外冰雪連天,我瞳孔猛縮,坐得筆直。初次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幹澀,粗粝得像砂紙互相打磨:“請問……您是庫蕾哈.葛萊嗎?”

Dr.朵麗兒的目光忽地變得犀利尖銳,仿佛要盯入我的靈魂:“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天啊……我無法收斂震驚,穩定起伏極大的情緒。

情況不可能更糟糕了。

沃裏的家人,我這生也沒想見。

我不敢,也沒臉見。

“初次見面,失禮了。”我将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被褥上,對她禮貌地點頭,聲音沙啞,“我是沃裏.葛萊的……我的意思是,我認識他,我叫Rain。”

這個自一見面就笑嘻嘻挑眉的魔女手中的酒瓶掉到了地上,高昂的崩裂聲響起,一時甜膩的葡萄酒味猛地竄起,又逐漸消弭在藥香中。她猛地站直,眼中閃過了很多複雜難明的情緒,最終閉了閉眼,聲音平靜,少了剛才嬉笑不正經的意味,沉了下來:“那混賬現在在哪裏?還在做海賊嗎?”

“不,他……”我雙手緊握成拳,幹巴巴地擠出兩個字,腔調古怪,“死了。”

光是說出這兩個字就讓我渾身力氣被抽去,臉色蒼白。

而魔女的情況好不到哪裏去,坐姿僵硬,臉色突地變得煞白。

我看着她臉上的神采一點一點消失,歲月一點一點攀上面頰,讓她瞬間疲累蒼老許多。她似是輕嘆,又似是在自言自語:“是嗎…死了…他也死了……”

“對不起……”我看着眼前得到自己孫子去世消息的女子,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很是微弱無力,“請節哀。”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我曾親眼目睹過。

我的奶奶給我的父母操辦後事,撕心裂肺的哀恸。

她敏銳捕捉到我聲音中透露出的情緒,猛地擡頭,眼神犀利如鷹鹫:“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朋友,同伴,老師,恩人?

我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些稱呼羁絆我都沒臉說出,我自那夜就喪失了資格。

“兩年交情,但我…..”我臉色越來越白,緊攥被單,說得麻木,“我在他被殺時見死不救,逃走了。”

一時滿室死寂,我能聽見這個女子呼吸起伏波動極大。鼓起勇氣擡頭,我對上了一張同樣慘白的臉。她的手垂在身側,緊攥成拳,盯着我,瞳孔猛縮,面上殺意畢露。

沐浴在殺機之下,我全身緊繃得幾乎僵硬,抑制着自己身體動作。

Dr.朵麗兒眼中犀利的光沒有褪去絲毫,一字一頓:“他.是.怎.麽.死.的?”

“是儈子手Dr.麥克格殺了他。”

Dr.朵麗兒猛地站起,臉色煞白,眼神銳利得像開了刃的森冷刀劍,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麽,卻在最後時刻戛然而止,抿着唇。

我像一個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會讓喬巴把藥端過來。”Dr.朵麗兒聲音冰涼無比,平靜沒有起伏,“你……好好休息。”說完便走了出去,一刻也不想多呆在這個房間內,腳步匆忙。

我重新躺在床上,單手蒙住了眼。

那天保管者定下代價後,我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也不知這個彪悍的女人用了什麽手法竟将我從海軍本部牢房帶出,醒後我面前坐着的就是沃裏。

他神色平靜地推了推眼鏡,告訴我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實驗室裏,但身為一個通緝犯的他接手另一個通緝犯他表示無壓力。

從海軍本部,固若金湯的瑪.麗.喬.娜中越獄而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在海軍中會是件多轟動的大事……

衡量利弊,我就在沃裏的蝸居裏跟他住了。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宅,死宅。

他自己要在地下實驗室做實驗,嚴禁我進入,為了讓我打發時間也塞給了我一堆醫書,讓我有不懂的就在他出來後問他。因為如此,醫術我倒也學了些皮毛,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的。

安心宅了幾個月,沃裏允許我偶爾進出,但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引來了災難……

這些年,那夜記憶如影随形。

有些時候,我想,這良好的記憶力是不是一個變相的詛咒?

忘不掉,放不下,停不了,活下去,死不得。

房間外傳來尖叫聲,我拿下擱在臉上的手,看過去,然後見證一只毛茸茸,帶着粉色帽子的淺褐色…小馴鹿用兩條腿慌張跑了進來,緊随其後追着叫嚣着要把它當作儲備糧食的不是渾身纏滿繃帶的山治和路飛是誰?

“別跑!”路飛大聲吼着,表情興奮。看到了我,生生頓住腳步,笑容燦爛,語氣中驚喜之情不溢于言表,“啊!Rain你醒了!”在他身後的山治猛地将路飛的頭摁下,看到我的瞬間怔了怔,語氣同樣驚喜交加:“Rain,你醒了!”

“嗯。”我沖他們笑了笑,目光停在繃帶之上,心裏很是愧疚,“謝謝你們了,傷得嗎?”在偉大航道上找到醫生,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況且從這面窗往下看,這分明是一處極高的冰柱,竟想象不出他們是怎麽上來的……那身傷……

“當然不重,早就沒事了。”山治笑得輕松,眼神明亮毫無莽締。不若路飛那般沒心沒肺地追着喬巴跑出,他看到床邊狼藉時神色微微一怔,卻沒有多問。他擡眼看着我,眼中的驚喜被湧上的擔憂沖淡,欲言又止:“Rain……”

我怔住,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他在房間內看了看,竟走到一旁将面小鏡子拿過來,遞給我,語氣平靜:“總之,你看吧。”

我接過微涼的鏡子,低頭看進鍍了水銀的鏡面,手一抖,生生将鏡子捏碎。

正蹲下清理床邊玻璃碎片和酒漬的山治沒有料到我的反應這麽大,吓了一跳。

碎裂的鏡中一片一片的,忠誠地映出了一張張陰沉的臉。面上神情,臉形,輪廓分明是我的,但又不是我。如今我的眼瞳是小家夥的深沉暗金,墨色豎瞳,發色墨綠,一時不言不笑,眉目間竟有了種陰鹫的壓迫感。

“總之,這段時間,我們親眼看到你的容貌一天一天,一點一點改變。”山治收拾完,站在床邊點上了一支煙,有些艱難地說着不可思議的事實,“但同時,你的體溫不再高得那麽吓人,反而開始變涼,有些時候冷得不可思議,像冰塊一樣。”

就是靈魂被沖擊,冰火兩重天的那段時間嗎?我用目光示意山治繼續。

“但你一直沒醒,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在娜美小姐的建議下,每天按時給你注射了葡萄糖溶液。”山治條理清晰,輕描淡寫,“之後加快了行程,遇到了很多事,好不容易才到這個有醫生的島,我就和路飛帶你來找醫生了。醫生給你處理後說你沒事,讓我們耐心等兩天。”

我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地問道:“卓洛,娜美,烏索普他們呢?”

“上來很難。”山治答得很直接,語氣穩重得讓人心安。他用修長的手指撣了撣煙灰,繼續道,“他們沒事,留在山下的村子裏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剛才緊攥被褥的手也松了下來。偉大航道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的不可測性,我剛才擔心他們……

“總之,你先好好休息。”山治确認我身體無恙後,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再次沖了出去,“我去抓那只馴鹿給你炖湯補身體!”

我苦笑,希望那只來歷不簡單的馴鹿不被抓到……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