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做出來啊,”南袖繼而說道,“這是請了近百位織仙趕出來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我做的…”
“哦?哪裏?”婉露翻來覆去地尋。
“這裏,你看,”南袖給她指,“你看這片葉子就是我繡的!”言語間還頗有些驕傲。
婉露凝睛一瞧,噗嗤一聲笑了,“這是葉子啊?我還以為是條蟲子…哈哈!”
南袖不依了,“這明明就是葉子,為什麽你們都說是蟲子!”
婉露狡黠一笑,“不信你明晚問問孟闕上神,看看他如何作答~”
知曉她話裏有話,南袖面上一紅,嬌/嗔道,“哼,他要是敢說是蟲子,我扒他的皮!”
眼見南袖已完全沉浸在即将與心愛之人成婚的幸福之中,婉露為她感到高興的同時,又萌生出了些許的悲傷。她和白钰,只做了十天的夫妻,便戛然而止,短暫如朝露,須臾似蜉蝣。
“對了,今天白钰出關已經去了蒼龍閣,明日便會随孟闕一道過來迎親。”南袖突然說道。
“明天天帝也會來鎮南府為你送嫁,我還是不能與他太親近了…”婉露有些失落。
“無妨啊,天帝他擇了鎮南府這頭的婚宴,就不會再去蒼龍閣了。但你是我的女傧相,是要送我去蒼龍閣的,還怕和白钰沒有獨處的機會嗎?”南袖壞笑着挑了挑眉。
“也是,其實能見面就很滿足了,”婉露彎了唇角,“能跟他敘敘話,真是做夢都不敢想…”
“哎,也是苦了你們兩個…”南袖不禁嘆氣,握住了仙子的手。
“苦兩個人,總比苦天下蒼生來的好,只要我們情比金堅,就沒有什麽可以阻隔我們的!”
仙子的眸中,閃爍着堅定的光,南袖看着既是感動又是心疼。入夜後,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談天說地的好晚才睡,皆是在期待着明天,期待着明天…心中的那個人款款前來。
翌日,晨光熹微間,南袖便已起床梳洗裝扮。仙子本就天姿國色,略施薄妝便已是美豔不可方物了,婉露随侍一旁,替她将明月珰戴好。此時,南煙也從青丘趕了過來,回府送自家小妹出嫁。
白钰退位一事對青丘合族上下打擊不小,如今赤狐一族又騷亂頻頻,不得不說,白宣南煙真是接手了一個爛攤子…而這個爛攤子——皆是因她而起。
然而狐後卻溫和一笑,眼含歉意,“婉露仙子,在天宮真是辛苦你了…”
“狐後言重了。”婉露稍稍一揖,再一次感嘆南煙的溫柔。
“二姐就你一個人嗎,姐夫來沒?”南袖随即問道。
“來了,來了,在大堂寒暄着呢!”南煙為她束發,笑着說,“他如今是狐帝,客套自然多些,不過他可說了,一會兒在外面會嚴加把守,可不能讓那孟闕輕易就進了門!”
“就是的,可得讓他見識見識我們鎮南府的厲害!”旋即又提醒道,“露露,可別忘了我們昨晚說的…”
“記着呢,大喊三遍‘我是大傻龍’才能讓進門~”婉露也是無奈了,這家夥從昨天到現在提醒了不下二十遍了,真是執着。
正在三人言談間,府外禮炮聲響,蒼龍閣迎親的隊伍竟已是到了,三人大驚,這…這怎麽快??
“二姐,你可得讓大哥和姐夫他們把前門擋好啊!”南袖穿好束裙連忙跳到榻上端坐好,又想起了什麽,突然大叫,“啊!露露,露露,婚鞋還沒藏啊!”
“這,這應該藏哪兒呀?”
婉露還從未這麽全身心的參與過別人的婚禮,拿着一雙鳳頭婚鞋忙的團團轉,就是不知道該藏哪裏。
“袖兒!你在裏面嗎?”門外已經傳來孟闕的呼喚。
“完蛋了,這都已經到門口了…”南煙急中生智,“婉露,你把鞋子藏你身上,保準讓孟闕想破腦袋!”
聞言,婉露也沒多想,便徑直藏在了袖間。
“袖兒,開門呀,我帶了一車子今年最流行的仙裙,”而且全都是又好看又好脫的那種~“開門呀,開門我就送你!”孟闕不停地敲門。
“你的可不就是袖袖的嗎?還說什麽送不送的,你這說錯話了,該自罰一杯!”婉露抵着門,不依不饒。
果然是天宮最巧言善辯的掌事仙子,南煙南袖不由默默地為婉露豎起了大拇指。
“啊?是婉露仙子啊…”孟闕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個,白钰你來吧,我說不過她…”
“露兒?你能聽見嗎?”白钰在門外輕聲呼喚,“露兒開開門,我想看看你…”
這絕對是他的肺腑之言,連聲線都顫抖了幾分。
果然,門那頭的人沉默了,眼見婉露瘦削的雙肩不住地抖動,南袖知曉她是動容落淚了,便輕聲喚道,“露露別哭,克制一下自己,還要讓孟闕喊呢!”
仙子抹去眼淚,笑笑說道,“就是钰郎來了也沒轍,新娘子說了,上神要當衆大喊三聲‘我是大傻龍’,才能給你開門!”
白钰立馬轉頭勸說孟闕,“你快點喊吧!”我好想快點見到我的露兒…
孟闕無語,這家夥到底站哪一邊的啊?真是色令智昏,說好的幫我搶親呢??
哎,不就自貶三聲嘛,為了娶走袖兒…他忍了!
“我是大傻龍,我是大傻龍,我是大傻龍。”孟闕火速念完,然後問:“袖兒可以了嗎?”
“袖袖說,聲音太小啦,她聽不見~”婉露對外喊道。
“聽見沒,你剛聲音太小了,再來一遍吧,大聲點。”白钰在一旁催促道。
孟闕怔怔地看着白钰,只見青衣神君一臉焦灼,竟是比他還迫不及待…他真是後悔請他做自己的男傧相,這重色輕友的哥們兒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如此往複,原本說好的大喊三聲,孟闕足足喊了有三十遍,且在白钰的督促下,一聲比一聲高亢,一遍比一遍嘹亮…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南袖終于同意婉露開門。
眼見門縫松動,門外的接親隊伍歡呼着一擁而入,門後的婉露猝不及防,被沖撞地險些跌倒,卻被一雙臂彎穩穩接住。
她恍然擡眸,朝思暮念的面容映入眼簾。
“钰郎…”如深陷夢幻,她不确定地輕輕如是喚了一聲。
“露兒…”他淺淡的瞳眸中,隐隐有潋滟的水光,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堅定,“我在。”
他們終是相見了,果然,相愛的人,是不會被時光的洪流…輕易沖散的。
這頭的白露還在溫情缱绻的相擁,那邊的孟闕又開始了下一輪的苦不堪言的折磨。
其實,當孟闕捧着花球,驀然闖進她眼睫時,南袖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只緣今日身着大紅喜服的孟闕竟是出奇的帥氣。
“袖兒,跟我走吧!”他把花球往榻前一送,眼裏都是他美麗的妻子。
今日盛裝打扮的南袖,只靜靜端坐在榻上,卻是無比的明豔照人,饒是看上千遍萬遍,他仍是一如既往地撼惑于她舉世無雙的美貌。
南袖含着笑,接過了花球,嬌/嗔道,“你得把我的婚鞋找着了,我才能跟你走~”
他就知道沒那麽容易,回頭向門口招呼道,“白钰,別抱了,快過來幫忙找鞋子!”
于是兩人在偌大的寝殿中,翻啊翻啊,愣是沒找着。眼看吉時就要過了,他急不可耐地問:“袖兒,給點提示吧,你們到底把鞋子藏哪兒的?”
南袖傲嬌地撇過頭去,他再殷切地看向一旁的南煙,而對方只是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最後,他只能将視線鎖定婉露了。
眼見婉露神色慌張,明顯是心虛,孟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房子都翻了個底朝天了都沒找着…不會是,藏在人身上了吧?
“白钰,你去搜她的身。”孟闕随即指示道。
聞言,兩個人俱是臉上一紅,白钰走向藍衣仙子,“露兒,失禮了。”說着,舒展如玉的手指隔着衣料,沿着她的身體,緩緩攀爬着,摸索着。
他曾與仙子徹夜纏綿,曾與她十指交握,這副身子,他再是熟悉不過了。
暌違已久的愛人,光是對視一眼便能情動,更哪堪這般挑/逗,仙子竟是腿軟的有些站不住,直想懶懶地攤入他懷中。
“別,別搜了…”她雙頰緋紅,自袖間取出婚鞋,“我把鞋子交出來便是。”
孟闕見之大喜,他要收回他剛剛的想法,白钰這男傧相真是請的好啊!
一邊替南袖細致地穿鞋,一邊真誠地看着她,深沉道,“袖兒,你為了我,将生死都置之度外,這份情意,我銘記于心。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我只要你,做我貌美如花的小嬌妻,我不要你為我出生入死,當什麽女将軍…”
孟闕的一番表白,藏着只有他二人知曉的秘密,南袖竟是感動地落下淚來。他不要她做什麽女将軍,他怕他的女将軍回不來,将軍不回來,他也活不成。
“袖兒,別哭…”他眼含熱淚,微笑着替她将淚水輕輕拭去。